忆少年——篱悠然

作者:篱悠然  录入:03-10

鹤子规居然让小白和小羽息息相通,看来他的确有思过之后再与小羽厮守的想法。
猎手眼珠子转了几转,觉得自己该先下手为强。
不过,眼前这个萝卜兔子怎么办?
他想着想着坐下来看虚空中紧抱萝卜的小白,看着看着他闭上眼睛听他惨叫,听着听着,他睡过去了……
小白仍不肯撒手,抱着萝卜继续哀号。
夜思游本在外地处理一些紧急事宜,一接到消息就连夜从外面往回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准确来说,是程妖

精。
“姑娘,你没事吧”夜思游翻身下马,上前殷情的询问那个勇敢拦他马的女子。
刚刚从马蹄下捡命回来的女子惊魂未定看着他,夜思游只好安抚的拍拍她的肩。
“姑娘别怕,它一般不伤人”
女子回过神来,立马面带羞涩,动作之快可以与小羽小时候拍塌墙的速度相比。
“公子,你可还记得奴家?”
夜思游想不起来了,嘴上却说:“不思量,自难忘。姑娘如此绝色,在下自然不敢轻易忘却”
但他确实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这个……是奴家亲手制的,所谓礼尚往来,公子上次赠我折扇,我便将它赠与你”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小心翼翼递给夜

思游。
徐青青只是陪着掌柜来菜市场逐个调查今年各处菜价,好货比三家,征得绝大限度的物美价廉。但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家中出大事了,他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沾花惹草”
掌柜听着徐青青这不冷不热的一句,试探性的询问:“要不要我去催催夜公子?”
徐青青摇摇头,又重新埋头查看各色菜的质量,不时在本子上记上几笔。
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自此,那一大家子的欢忧夹杂着,卷席而来。
小羽,颜乐,夜思游,夜念然,徐青青,小白,猎手,万里,他们牵连万千的人生终于缓缓迈入了高 潮。
小羽终于渐渐的没有了力气,软软的躺在夜念然怀里。龙月寒借机上前将两人分开,抱起小羽,皱着眉头叫人给地上的夜念然疗伤。
凤悠然跟在龙月寒身后,来到惬意居的一所别院,院中心已经挖好了一个两米深的大坑,底部铺着软软的棉被,棉被下面是细细的净沙

,龙月寒轻柔的将小羽放到坑里,然后将凤悠然搂在怀中,无声的安慰他。
“月寒,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凤悠然抱紧了龙月寒的腰身,寻求依靠。
龙月寒点点头,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说:“然儿,别担心”
凤悠然放宽了心,看着坑中暂时昏迷过去的幼子出神。
“我叫如晦来陪你,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凤悠然松开手,默许了。龙月寒阔步走出别院。
夜念然身上多处骨折,尤其是右臂最为惨重。篱玉城精通医学,此刻正在房间里为夜念然诊断。
“玉爹,对不起”夜念然生硬的开口。篱玉城此刻眼睛还是红肿的,他虽然不知道凤悠然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察觉到,这个时候叫篱

玉城出来,是个错误。
篱玉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并不说话。夜念然没有在笑容中看到一丝一毫的责怪的,便松了口气,舒展身子躺在床上。先前去抱小羽的

时候并不知道,这时全身的疼痛才占领了他的感觉。右手几乎没有知觉,他动了动左手,还好,这只手还能动。
篱玉城细细察看他的伤势,旁边的延叔一一记下他所需要的药材,夜念然躺在床上,想着小羽,心里空空的。
夜思游好容易摆脱了陈妖精,赶了回来,刚好和同样赶来的韩柳韵撞了个正着,两人也没来得及多语,便一起迈进了惬意居,仆人大多

被集中在前厅,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龙月寒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了夜思游一眼,让他去看看小念的伤势,然后叫上韩柳韵,

去了别处。
小念受伤了?夜思游对小羽的事情毫不知情,他接到消息不过是让他快些归家。
带着满腹疑问,他匆匆向夜念然房间走去,路上遇见神情恍惚的小黑孤身一人——小白晨跑至今未归,夜思游有点放心不下他,于是捎

上他一起去了夜念然的房间。
床上的夜念然让他大为震惊。
面色苍白,嘴角留有血渍,全身狼狈不堪,动弹不得,而篱玉城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玉爹,这到底是,怎么了?!”
……
猎手睡了一个好觉,终于恢复了体力和精力,他一睁眼,就看到萝卜兔子在圈里面睡着了。小白流了不少眼泪,猎手庆幸自己及时醒过

来帮他把圈里面眼泪排干,免得兔子被自己的眼泪淹死,丢了他们妖怪的脸。
其实仔细看,这只萝卜兔子长的还不错,猎手舔舔嘴唇,暗暗对鹤子规的审美能力进行了肯定。
颜乐院子里的胭脂半开着,这些紫色的小花喜欢在临近黄昏的时候肆无顾忌地释放它们的香味,所以在他的家乡,人们很长一段时间叫

它“夜来香”,后来认识了万里,才知道“胭脂”这个名字。
所有人都被召集在了前厅——除了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小羽破坏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颜乐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一个空空的杯子,风呼啸而过,他闭起眼,听这种

声音,沉沉的,冰冷地直击耳膜。
“颜乐”
他骤然睁开眼——庭院里只有他一个人。
是错觉么?他居然听到了……小羽的声音。
他垂下眼帘,心中隐隐不安。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并不是在帮万里,只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子承父辈的。
但似乎,怎么也不该干系到小羽身上,他那么小,人又单纯……
颜乐握紧了杯子,良心的谴责却不肯放过他——小羽的确是真正的对他好。
韩柳韵仔细看了坑中的小羽,对上龙月寒沉思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事件的严重性。他急急向门外走去,龙月寒忙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韩柳韵笑了笑,说:“龙宫主,无碍”
龙月寒皱眉,他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影响了这个孩子的前程。
韩柳韵认真的看着他,说:“龙宫主,其实,我虽然大不了小羽多少,但我的确是看着他长大的,当然,不止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

不让小羽受到半点伤害”
他眼中的坚定让龙月寒退步了,韩柳韵闪身出了别院,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来人,备马”
天色近黄昏,胭脂花的院子开始飘香,浓郁的香气沁入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杯子的碎片隐没在花丛中,将溜进花丛的风,切割成一片一

片。寂寞的台阶,妖艳的花丛,先前那个愧疚的人,不见了踪影。
冬天的夜晚,冰冷且漫长。即使坑里垫满了棉被,小羽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他没有等来小规。
夜如晦蹲在坑旁的一棵大树上,将整个院子一览无遗。他负责今天晚上照顾好小羽,说是照顾,其实不过是观察他的状态,好及时通知

龙月寒,拿出对策。
韩柳韵走的时候吩咐他们不能给小羽喂吃的,水没问题,只要没力气,他就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一个黑影从门口往坑走,夜如晦眯起眼睛,由于很早以前他还在基层的时候,都是暗地里干事,所以他的夜视力不错。
是颜乐,他来干什么?
夜如晦在树干上趴低,撅着个屁股看实情。
颜乐在坑旁边轻轻的叫了小羽几声,小羽微睁着眼睛,呆滞的看着他从坑上面跳下来。
大概由于折腾了一天,身体虚弱的原因,似乎并没有那么痛了,他也说不上是真正减轻了,还是自己麻木了。
颜乐走近他,小羽的伤痕累累便赤 裸 裸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孩子,明明早上还期待的问他,那一院子的胭脂好看么,现在却虚弱的躺在这里,痛不欲生。
颜乐哭了,自从遇到小羽,他似乎就经常落泪。
他又想起了早上那只被泥土包裹着,冻得通红的手,他彻底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将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在这一代身上。
他躺下来,把头枕在小羽旁边,搂着小羽的脖子,一边落泪,一边大声说着“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
小羽的眼睛不再呆滞,他的眼睛,此刻如一汪澄澈的湖水,在夜色下,波光粼粼。
他的手缓缓抚上颜乐的背,轻轻的拍起来。
夜如晦在树上看到了全过程,他“啧啧”了两声,掏出一小壶酒,饮了一口,面向天空躺在了树干上。
其实小羽并不笨呢,只是迟钝了一点。
他这样想。
龙月寒皱着眉头,沉默地将手中的一沓薄纸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若是早些年,他早将这些东西扔在了地上,但岁月不止带走了他的年华

,更多的是给了他一分深沉。
“缺了两年”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手下,静静地说。
“宫主,属下已竭尽全力”他眼中的忠诚,最终博得了龙月寒的信任。
龙月寒挥挥手,让他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终于卸下了伪装,用手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颜乐的生平,在那几张薄纸里,缺了两年,除了那两年,他几乎找不出那人有何理由要害小羽。
“月寒”
龙月寒骤然睁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是篱玉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让脑子清醒了一点。小羽的事情让他伤了不少神,放松了对外界的警戒,还好来人是篱玉城。
篱玉城转身关好门,走近他,眼里透着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篱玉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是他的情敌,但毕竟这么多年,龙月寒由于凤悠然的关系,早也已经将他看为了亲人,这会儿没有外人

,他没有必要维持在外的样子,便扶着脑袋,颓然地指了指桌上的纸。
篱玉城将纸拿起,抓在手中细细的看起来。
“看出什么了吗?”
“嗯,少了两年”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彼此都知道那所缺的两年,极有可能是颜乐伤害小羽的动机。
篱玉城在房中来回走了两步,眉宇之间是摆出了不同于往日的郑重——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永远是温柔且有礼,和凤悠然共同生活,他

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问题了。小羽这次的中毒,给小念带来了重创,如果无法知道颜乐的动机,及时采取对策,他若再犯

,又不知会牵连到多少人。
紧张的气氛充满了这个屋子,篱玉城将手中的纸重新放回了桌上,毅然地说:“我亲自去查”
龙月寒毕竟要主持大局,他们两个都清楚,整个家不能离开龙月寒。
做出了这个决定,篱玉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马上行动,而是坐到了龙月寒的身旁,欲言又止,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龙月寒自刚才他进门,便早已察觉到他今天的不寻常——平日里他都叫他“龙兄”,但今天,他叫他“月寒”。
“是……小念怎么了吗?”
篱玉城点点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说:“他的右手,恐怕以后再也无法握剑了”
龙月寒一愣,瞪大了眼睛,瘫坐在了椅子上……
夜如晦打了一个哈欠,从梦中醒来,没有意料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向下栽去。还好他清醒得快,用双脚及时勾住

了树干,倒挂在树上打着摆。
他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查看坑里的情况,随即又眯起眼睛,几乎要忍不住吹口哨。
颜乐抱着小羽在坑的正睡得安详。
这小子到走运,没缺胳膊少腿的。夜如晦想起自家儿子的惨状,摇了摇头。翻身从树上下来——天已经亮了,会有人来接班,他现在需

要的是回屋睡个回笼觉,当然,如果然儿也在床上,那就更好了。
颜乐哭了一夜,这会儿醒来,眼睛酸胀得厉害,他看怀中的人,虽然眉头紧皱,但总算还睡着。他挪挪身子,准备起身,怎料他一动,

小羽就睁开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颜乐,小羽好痛”
这次的劫难仿佛又将小羽的智力倒退了几年,他这会儿不像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倒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孩。颜乐翻个身,两手撑在小

羽头的两侧,弓起身子,拉近脸的距离,问他:“小羽,你哪里疼?”
小羽颤颤的抬起手,指着身上的每一处,说:“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颜乐,我全身都疼,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颜乐见他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心下一软,将头埋进他的肩膀,身子却并不敢压在他身上。
“小羽,小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夜念然失魂的站在坑前,连着向后退了数步,直到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才停了下来。他的脚昨日也受了点伤,并不灵活,他向后倒

退几乎就要摔倒,还好有延叔在旁边扶着他。
右手完全没有知觉,从昨天到现在,无论他怎样努力,那只昔日得力的手却像是背叛了他一样,静静的垂在右侧。尽管这样,他仍然一

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来这里看小羽,然而颜乐的存在,对他来说无疑是又一重创。他知道小羽心中没有关于恨的概念,但他以为经过这次

,无论小羽如何的将对于鹤子规的幻想寄托在颜乐的身上,也该死心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延叔,送我回房”
“公子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延叔照顾这三个孩子这么多年,其中的情怨如何不知,念然有情,烙羽无意,他不怪小羽,但确实为

小念感到不值。
“是啊,何苦啊”夜念然抬头看看天空,最终愁然一叹,在延叔的搀扶下,无声的退场了。
小羽啊,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我们有个圆满的结局。
小白醒过来,见手里还抱着萝卜,也不管自己浑身的疼痛,傻笑起来。猎手在结界外面看着他,觉得很有趣。
“嘿,萝卜兔子,你不痛了吗?”
小白张嘴在萝卜上啃上一口,胡乱吞下去,占有性的说:“这是我的萝卜”他知道猎手从昨天开始一直没吃东西。
猎手“嘿嘿”笑了他一下,刚要再次重申自己吃荤,小白已经将萝卜的几根须拔了一下,别扭的递给他,说:“但是如果你饿的话,我

可以分点这个给你吃。”
猎手简直要笑岔气了,这只萝卜兔子简直太有趣了,是跟小羽待太久了的原因吗?
小白手脚并用将萝卜保护起来,在结界里翻了个身,问猎手:“不洗澡叔叔,我好痛哦,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猎手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把我的萝卜给我”
小白将萝卜抱得更紧,说:“那就痛死我吧”
猎手大笑起来,边笑边向小白身上施法。
大概由于两人息息相通的原因,小羽身上的疼痛终于有所减轻,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觉得很惊奇,对哭得一塌糊涂的颜乐说:“颜乐,

我不痛了,真奇怪,你一哭我就不痛了,难道你也是爹爹说的变形金刚?”
颜乐不知道什么事变形金刚,但听小羽说不痛了,停了哭,又恐是小羽体贴,说这些话来哄他,心里顿时感动得乱七八糟,连着说了几

个“对不起”。
小羽习惯性地歪了歪脑袋,“我从昨天就一直没搞清楚,你到底那里对不起我?”说着又紧张地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问,“难道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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