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悲凉——朝花昔拾

我摇摇头，说：“绿柳，要听话，马上离开这里。”

仿佛绿柳是看到了我眼中的什么，她茫然的往外面走去。绿柳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是谁？”

“欢迎绿柳以后再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不过要记住，不要告诉别人绿柳来过这里，见过我。明白吗？”

绿柳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气。本来想让她和我聊天的，可当我看到桌上的东西时，改变了

想法。

                  第十五章

桌子上是梦留给我的盒子，我走后，便由少主拿着吧。现在，他是要还给我么？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出现。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我是这样想的。

梦给我的，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我还记得，当初，我最想要的，便是自己藏在长白山的一颗珍珠，那只是我随心所想的一种属于幻想的

感觉。那个时候，我想要少主送给我，但是，梦，原来你已经找到了。

我记得，我曾说过，谁找到这颗珍珠，那么我，便爱上谁。

梦，你已经，不在了。那么我，还能怎么办？我该如何去面对，现在没有实现承诺的自己？

起身，想到了镜明。如果誉死了，镜明会难过吧？

快速的赶到誉的住宅，看到夜躺在地上，许的刀正准备砍向已经闭着眼的誉。

伸手，抓住了刀。我凄然的笑，竟然感觉不到痛。

“你为什么会来？”许的眼是惊讶的，他也记得，那个时候，我对梦的见死不救。

“路礼。”誉睁开眼，看到我，眼神也是惊讶。

“为什么？”夜淡淡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说的是，如果当初，我来，梦便会不死。

我抓着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架去，看着许不知该放手还是该抢，我笑。

“许，杀了我。”

“不。”誉在许还没反应过来前，抓住了刀，用了很大的力，血从他的手中滴下。

我抬头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子，他曾经不顾一切的想要我，但是面对少主，他始终无法抵抗。但是，即使我不属于他，这个俊美的男子，也

从未希望过我毁灭，他只是希望，我能幸福。

“誉，你喜欢我么？”

我没有松手，看着誉和我的血借由刀相互融合在一起滴到地上，问出了这样的话。

“喜欢，我喜欢你，路礼，所以，求你，不要死。”

誉漂亮的眼睛中闪着光，那是泪光么？

“路礼。”许想松手，却被这样的呼唤吓住。

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事给静止，少主，你为什么而来？

我转头看着在我身后的少主，说：“别靠近我，否则....”

话说还没说完，少主仿佛嘲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挥手，“碰”的一声，誉，就这样倒了下去。

誉睁着有眼，最后说的，只是：“别，伤害，自己。”

我颤抖了，真的怕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来救誉的，现在，却害了他么？

“现在还有否则么？”

少主的声音，在此时，为什么会显得如此陌生，在此时，我竟明白，我是如此害怕少主。

我放下刀，颤抖着克制着自己。我不能，不能流泪，流泪就代表认输，我不能。

蹲下身，扶起誉的身体，他闭上眼了，但是为什么，他的面容，带着浓浓的担忧。誉，你在担心，我会伤害自己么？可是为什么，你死了

呢？

“不回答么？”

少主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抓住我的发，用力一拉，让我能抬头看他。

我看着少主，竟浑身颤抖的害怕。

“路礼，别忘了。还有宵，还有镜明，还有很多人我可以杀。包括现在躺在地上，可能背叛我的夜。”

什么叫心痛？我不明白了。心里刺刺的在痛，整个人在颤抖，那个，叫心痛么？

“为什么？”我只能说这样的话，也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伤害我，为什么你要伤害我在乎的人，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人

在乎，为什么执着于我。

“为什么？”少主的脸上有了倦意，他扯着我的发，力道竟在慢慢的变小，

“你明白么？我多少次想放过你？可是你，多少次出现在我想你的时候？你认为，我还能放手么？”

少主轻轻的说着：“可是你，却执意的要离开我？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看着少主，是么，你也被我伤害了么？

“少主，你也喜欢我么？”

少主笑了，他摇摇头。果然，你还是不喜欢我的，是么？

“我不喜欢你，路礼。”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我知道，也许我不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路礼，你在乎太多，做得太多，可伤害的人，更多。明明不能承诺，你却给了承诺。当初，如果你只是全心全意的爱我，不说什么长白

山上的那颗珍珠。那么，梦就不会去找，更不会因此，被我赐死。”

少主越说越激动，说到梦的时候，眼睛中闪烁的，竟是我看得最多的眼神。那是誉经常看着我时才有的眼神。

“你，爱梦？”

颤抖竟因此而停息，我看入那听了我的话而显得有点慌张的眼。

“你竟然爱梦，为什么杀了他？”

我感觉到的，竟是那比心痛更加难过的感觉，是什么？我不明白，只知道，我的泪竟快止不住。

“他爱你，他只爱你。只有杀了他，他才会不再为你，而背叛我。”

少主松开抓我的手，他开始感觉到愤怒。是么？是么？你竟是因为不想他背叛你而杀了他，竟还是我，害死他。

我扶着誉，摸索着誉的脸颊，什么东西在流淌？啊，是血，誉的血已经停了，而我的血，还在流，流在誉的身上，地上。

“誉，你知道么？我是不该出现的存在，可你让我，不要伤害自己。”

喃喃自语间，轻轻的笑，我到底该如何做，可誉已经帮不了我。

“誉。”镜明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我抬头看到扑过来的镜明，伤心了，我还是让你伤心了。

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是梦吗？还是和梦长得如此相像的镜明？我可以不要理智的以为，那是梦吗？

“梦，对不起。”

我抬起镜明的头，看着镜明，唤的是另一个人的名，镜明的眼，有着悲伤，有着惶恐，可为什么，更多的是憎恨。

“你害死了他，你还是害死了他。”

“对不起。”

镜明甩开我的手，指着我，说：“对不起有用吗？你把誉还给我，还给我啊。你害死他了，你还是害死他了，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

要和誉认识，为什么？”

                  第十六章

我看着镜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狡辩什么？我害死了誉，如果当初我不去当兵，如果当初我没有用自己的血料

理，那么，誉，你现在应该高高在上，坐在主帅的坐位上，看着没有我的世界。

“路礼。”夜的呼唤我听到了，看到了镜明憎恨的眼近在眼前，刀，刺入了我的腹部。

“不....”许的声音，怎么感觉那么的远。回头，看到了一脸冷漠的少主，不，现在是圣上。

夜挣扎的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推开镜明，扯出刀。

我看着血在飞舞，可是自己的感觉却在远离。

“路礼，不要，不要死，路礼。”

夜，我死了，或许，对任何人都好。

“路礼，你来见我了么？”

蒙蒙的雾中，我看到的人，是梦么？为什么竟如此模糊？

“梦么？是梦么？”

我呼唤，却得不到回应，那个蒙蒙的雾中，闪着光。恍惚间，我看到的竟又变成了誉，誉一脸的悲伤，我听到他说：“路礼，你还是选择

辜负我么？我只是希望你别伤害自己，都不能做到么？”

说完的誉，转身准备走。我跑过去拉住誉，看到的是誉满脸的泪光。

“不，我会好好活着。誉，求你，别伤心，别再哭了。”

我伸手擦了擦誉的泪，誉笑了。突然间，誉变成了梦，梦说：“路礼，我喜欢你。”

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明白，那只是梦，而我，还活着。

这是哪里？森林么？白白的阳光刺下来，好痛。

“路礼，你醒了？”残天的声音响起，我看了看身边的残天，他不是誉的人么？

“你？”我疑惑的起身，却发现上半身□，只是腹部多了布条。

圣上，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么？

我沉默的望着残天，那个曾被誉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他认得誉，是誉的部下，他和誉曾经有接触，他，是誉曾经活在我身边的证据....

“路礼，你在想王爷？”

我点点头，突然又不想看到残天。“这里，是哪里？”

“森林，离圣上很远的地方。”

我奇怪的回头，“什么意思？”

“我带你离开了那个地方，他们以为你死了。”

“为什么？”

“因为誉他曾给过我命令，在你快死时，带你离开那痛苦的地方。”

“所以你实行了？”

“是的。”

残天有点冷漠的脸，那以前的相处就像是一种耻辱在撕扯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得非常痛，我不要看见眼前的人，他会让我想到被我害死的誉，他会让我想到非常多非常多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

我站起身，不离残天，运起轻功，头也不回的走开。

“路礼...”残天呼唤我，但是他没来追我。

我加速，伤口在风中忽忽的痛，我没有回头。

卷二：殇

第十七章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不要再想了。这是在我失血过多后，被殇救起来时，他对我说的话。听了这个的时候，才发现，脑中突然之间，一片

空白。

推开门，看着这个四面都是山的地方，很清净。今天是殇出去的日子，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他。殇，一个隐士，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

带着我隐居，他告诉我，那天，是我和他的缘，因为正巧是殇，难得出门采购的日子，和今天一样。

走向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小湖，殇叫它望月，因为在夜晚月亮出现的日子，它总会很忠实的显现出月的倒影，殇在偶尔的时候，见到了这

个小湖中的月，所以唤他望月。

我喜欢望月湖，喜欢坐在湖边的树下，看着湖静静的，偶尔有风吹过，湖水跟着一波一波的动，脑中一片空白，发着呆，一坐就会忘了时

间，忘了很多，比如以前。

“昶，快来帮忙。”

我清醒了下头脑，听到了殇的呼唤。昶，是殇给我取的名，他要我忘了以前，包括以前的自己。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走回殇的小屋。

走进门，看到了一身血的人，我惊讶的看着床上那一身血的人，殇在帮他治疗，殇抬头看了我一眼，“昶，去烧点热水，他需要清理。”

我点点头，挥开自己的思想，去烧水。

好不容易打理好床上全身是血的人，殇叹口气，笑着说：“昶，他和你一样，来的时候都浑身是血呢，不过，也和你一样，都没事。”

我松口气，殇是很好的大夫，不需要怀疑他所说的话，殇也不会对我说谎，至少在我们认识这么久，殇没有对我说过慌，他宁可不说，也

不会说谎来骗我。和床上的人，一样。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他的脸，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他以为我死了，他，还好吗？可是，想着原来全身都是血，他应该一点

也不好吧？

“昶你认识他？”

殇放回药箱，走到我身前，看着我。

我点点头，“殇，你说，我可以忘了以前的，可是命运好象不想让我忘记，你救回他了。”

殇皱眉，没有说什么，他回头去看床上的人，突然，伸手拿出一把他随手都会带的匕首，眼看着就要直直的刺向他。我伸手，抓住匕首的

锋利，血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脸上。

殇急了，松开手，把匕首让我抓着，他见我不收手，忙抓起我的手，抽出匕首，细细的看我的伤口。“他是谁？”殇一边帮我包扎，一边

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

“夜。”

我很淡很淡的回答，却没想到唤出这个名字，带动了好多好多，那一丝痛，又回到了心里。还是忘不了吧，那么深刻的罪孽，和辜负。

“你爱他？”

殇从来都不问我的过去，他要我忘记，所以也不会提起，我惊讶的看着殇，他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是为了救他，自己都不顾么？”

我摇头，殇不抬头看我，他仍是细细的看着我的伤口。“我不爱他，这是我欠他的。”

“可是你的表情，你刚才看他的表情，好象，好象....”

殇激动的抬头看向我的眼，然后却又说不下去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见到了他，殇，我就不能和你再在一起隐居，我就只能出去，还我躲避好久的债。”

我抽出手，看向床边的夜，我的那滴血流了下来，在他脸上留着鲜红，仿佛他又受了伤。我走过去，拿手帮他抹掉，他的脸带着苍白，睡

得好熟。

“你要出去？”

我点点头，仍是看着夜苍白的脸，他醒来，我是不是应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提？

“我和你一起出去。”

殇的话让我呆住了，我回头看到殇很坚定的看着我。“和我一起？那你隐居是为了什么？殇，你不要勉强自己。”

“不用说了，等他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殇不再看我，转身走出小屋，我不知道他去哪，但我也没想过去追他，殇决定的，还需要说些什么吗？那么就让殇，和我们一起，或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伤得不重，只是失血过多。一天一夜过去后，夜醒了，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睁开眼，看着他在看到我时的惊讶，他说的第一句，让

我哭笑不得。

“路礼，我死了？所以见到你了？真好。”

我摇摇头，稳住夜激动的想坐起来的身子。“你没死，我也没死，你被殇救了，而以前，我也被殇救了，这是我们和殇的缘。”

“殇？”

还没等我开口准备解释，殇推开门，端着手中的药，“昶，来帮忙。”

我点点头，去接过殇手中的药，坐回床边，抚起夜，让他喝下。

“他就是殇。”

殇也很礼貌的笑笑，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看着我和夜。

“他叫你昶？”

夜喝完药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人哭笑不得。我点点头，“殇给我取的名字，只属于他才能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