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 第一、二季——鱼掌门

余小元嘿嘿笑得奸诈，你小子嘴硬，吐不出好话来。

酒吧是去了，但不是他们打算去的那家。因为，余小元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阿扬，更没想到自上回的逃离，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

当他看着阿扬亲昵地搂着一个身影走进那家叫做“午夜魅惑”的酒吧，余小元的心蓦的漏跳了一拍。一个确切的是阿扬，另一个看身高就

能确切，不是小莫。

“喂，你真的打算进去啊？”十三叔一把拦住他。看他一脸茫然不知所谓，才指了指店招，“嘿，你不知道啊，这可是有名的同志酒吧。

”

“那，阿扬他刚才？”余小元脚下一顿，反应不过来。

“对啊……看来小美人看走眼咯！……唉～”十三叔回忆起小莫楚楚可怜的样子，很真诚地感到惋惜。余小元对他没品的幸灾乐祸却没有

兴致斗气，甩开他就大步就往里头冲。

余少爷不知道这竟也是余氏罩着的场子，当夜看场的两个大汉一眼就看见了十三叔气喘吁吁摇头晃脑地跟着个年轻帅小伙儿进来，赶紧上

去招呼。十三叔慌忙摆摆手示意低调已经来不及。午夜魅惑的阿庆老板早就瞧出了状况迎上来：“十三叔，今儿个带朋友来光顾啊？哟，

好帅气的小伙儿啊，十三叔真是好眼力劲儿……”

十三叔抓住耐不住四处张望的余小元，实在没有精力跟他说笑，直接问：“阿庆老板，这回来，就是找个人。叫，叫……”说到关键处，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晓得余小元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用力把余小元拉过来问：“嘿，叫什么？”

“李子扬！”余小元说，想了想，又补充，“英文名是叫Sam！他刚和一个人进来的……”

阿庆老板一副原来是他的表情，咯咯咯咯带着几分妩媚地笑了起来：“你说是他啊。”

“卖什么关子啊，他在哪儿？”余小元又急又气，心里头像着了火似的想弄清真相。

“现在应该在二楼的2号小包厢吧……”阿庆老板不知道想到什么，朝个方向一指，笑得像中了邪似的浑身都在抖，“他来的时候就醉得

不行啦，还抱着个那么漂亮的孩子，肯定是……”

余小元可顾不得跟这个莫名其妙的阿庆老板多废话，转头就往那个方向去。那暧昧迷离的灯光下，寻醉的男人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亲吻爱

抚拥抱，还有人打量向他示好。他却全然没有意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着阿扬的脸问他这是为什么。

“呜啊……”可刚走到2号包厢门口，里面发出的呻吟叫喊却让余小元激灵打了个冷战。那种熟悉又陌生充满着情欲的可怕声音毫无顾忌

地钻进他的耳鼓，再蠢笨的人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胃里一阵痉挛，想去推门的手悬在空中定住。从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怯懦，没有勇

气推开那扇门，想逃开却也毫无力气。时间在他心里静止，所有的喧嚣都仿佛沉寂，只剩下那种喘息呻吟刺耳地在耳边盘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从里面打开，里面依旧春光无限。那个熟悉的人带着一身的酒与汗混合着的淫靡气味，握着电话走出来，站在自己面

前。余小元才蓦然苏醒，他清晰地听见那个男人对电话那头说：“我在外面应酬呢，小莫，你先……”话音停住，李子扬的震惊不亚于余

小元。

话筒那端还传出小莫急切的“喂喂”的呼唤。李子扬怔了一怔，惊醒似的重新对电话说：“我现在不方便多说，一会儿打给你。”他朝着

听筒轻吻了一下，才慢慢收起了电话。

“阿元，怎么是你……”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扇在李子扬年轻英俊的脸上。

……

十三叔听到这边声音不对，健步飞跑过来，却见被打的镇定自若，打人的那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对得起小莫？”余小元分不清自己是责问还是哀求。

李子扬大概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这样的熟人，一个巴掌已经打得酒醒，一个劲儿惶恐不安地辩白：“我保证就只有这一次，我只是喝醉了

酒。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

看着眼前卑劣的嘴脸，余小元感到一阵恶心，恨不能一拳狠狠打上去。这还是他曾经熟悉曾经兄弟一样的朋友么？明明他已经放弃了曾经

的爱人，明明他祝他们幸福，可为什么却让他看到现在的一幕。他听见自己说的话都带着颤音“小莫知道你，在外面玩这个么？”

一提到小莫，李子扬心虚不已，涨红了脸，抓住余小元的肩膀，几乎声泪俱下：“你不可以告诉小莫！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情份上，

你不能告诉她。”

“你他妈都作成这样了，还有脸瞒着她？”余小元几乎要咆哮起来，挥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李子扬被他生生一拳揍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来，好半天，才从牙缝了挤出一句话来：“我不想离开她，她也不能没有我……她已经有了

我的孩子。”

13

余小元脑子里不断地炸着响雷，这里的空气压得他透不过气，无法呼吸。周围的人仿佛都在嘲笑着的他无聊的抱不平，嘲笑他最后无力的

妥协，笑声像滚雷一样越来越大声，绵绵不绝充斥于耳。他慌乱地拨开人群，向外逃离。

室外的凉风毫不客气地灌进他的衣领，浑身像是即将燃烧爆炸。他要赶紧离开这里，躲到远远的地方。他打开车门，开始发动，余光却看

到副驾上的另外一个人的脸。

他心脏猛烈地跳了下，清醒了一大半：“十三叔，你这么不声不响坐在我车里，想吓死我啊？”

十三叔懒洋洋地在座位上摊开自己的四肢，嘻嘻笑着：“哪儿呐，我这身手可是余氏出了名的笨拙啦。是余少爷心里头想着伤心事儿，没

当心我在后头坐着呢。”

伤心事儿？！余小元脸色突然窘迫地烧起来，无可隐遁地难堪，大声骂：“你个混蛋，给我下车。”

“这个可不行！”十三叔赖皮地半躺着，乜眼看着反光镜里余小元的眼睛，“我可是24小时的保镖啊！要是余少爷一个想不开，气急败坏

开着车往山上撞。我可怎么向余老大交待啊。”

“我要是寻思，你呆在我车上，一样也活不了。”

十三叔鼻子朝天哼了声，“死就死呗，好过你死我活着。你要死了，我回去还不给你老爸活剥了皮。”他大脑袋一晃，又转了个调调，“

不过，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车子吐得恶心，最好别开太快……”

余小元恨恨地朝他看了一眼，磨着牙“没门”，一脚踩着油门，直冲出去。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培训，十三叔的抗晕车水平的确有了相当明显的进步。直到车子前轮吻着月亮湾的湖水停下，他才哆嗦着腿肚子爬下车

，蹲在地上一阵狂吐。

刺骨的风刮在脸上疼，可胸腔内的热量却像一头嗜血的龙疯狂乱撞，无从宣泄。月光下的湖水透着如同绸缎般莹蓝魅惑的光泽，温柔湖波

有节奏地拍击着湖岸。那么宁静和谐的夜晚，那么清冷温柔的湖水……一股冲动让他热血沸腾！

十三叔正扶着车头吐得欢呢，就听见一声可怕的重物入水的巨响。抬头看时，刚才还在湖边的那个余少爷已不见了踪影。远远的湖面上，

一个黑点在湖波里若影若现。

“喂，他妈的，玩真的啊？”十三叔惨呼一声，来不及多想，三下五除二，脱了件外套，就一个猛子直扎进冰冷刺骨的湖水。冬衣吸满了

水，像是在身上又多了无数个下拽的手。他也顾不了许多，只努力在夜色中辨识那个依稀可见的黑点，挣扎着奋力游过去。

一个浪头突然袭来，模糊了视线，黑点不见了。十三叔心里一阵慌乱，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好不容易触到一个滑腻的手臂，十三叔心

里念声阿弥陀佛，赶紧死死拽住不撒手，往水面上拉。

“你干什么？”余小元扑腾了几下，没甩得开。

“你闭嘴！”那只纤细的手臂的主人，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废话，强硬而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上岸。

“操你妈的！你拽我上来干什么？”余小元身体里的热能无处消遣，不由难受地破口大骂。

“嘿，要是你给钱，花姐准乐意。”十三叔不以为意，精疲力尽地倒在岸边，冲这他大声喘气，“你有这精气神儿骂人，干什么还想不开

？”

“谁想不开了？你小子见过冬泳没？我就想下水冷静下。”余小元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那你水下待这么长时间，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还以为……”

“你见过跳河寻思的人还待脱衣服的吗？”余小元这才想起来这腊月隆冬的天气，那个笨得不行的十三叔没脱衣服就下了水，现在可叫是

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已经冻得不成人色，青得发紫，浑身打战。

十三叔一声哀号，“他妈的，早，早知道余少爷还兴玩这个，我，我，可就……”话没说完，头上被一个软和的东西盖住，闷住了他不连

贯的下半句。

余小元拿自己的毛衣，大力地给他搓了搓脑袋：“谁要你逞能？我二十多岁的人，也不至于为这个寻死觅活的。”

“那就好……”十三叔被他搓得脑袋疼，忙挣扎着爬起来，自己弄，“咱们快回去吧！都快冻死了，你一个人这么瞎折腾多没劲。”

“谁要你管？！”余小元冷冷地回应他的多管闲事。

十三叔低着头，看着眼前那双鞋突然朝停车的方向毫不迟疑地走去，一阵凉意直彻心底。他猛得一惊，才挣扎着疲惫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眼前就被强烈的车灯眩得睁不开眼睛。轰响的油门声，黑色跑车卷着强劲的风力从身边飞驰而过。

十三叔恨恨地把手里的毛衣向着车子走过的方向掷过去：“你个混蛋，你还要玩啊？老子可玩不动了！”本来晕车吐得不行，在下了水一

顿折腾，腿肚子早就虚脱地不停打着颤。刺骨的野风吹得身上的衣服开始结起冰渣，身上像套了个冰壳子，浑身都冻得麻木。他心里开始

诅咒那个把他弃之荒野的恶棍，好心救他，结果还落了这个下场。不行，再不离开这里，这把骨头可不就冻得交待在这里了，弄不好照片

还能直接上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

僵硬着手指，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泡湿了的手机像具冰冷的死尸毫无反应。他妈的！他气恼地将临阵掉链子的手机扔进月亮湾的水波

里。搓了搓渐渐没有知觉的手，暗暗鼓劲儿，走走还暖和点吧，也就是一个多小时，或者能遇上过路的车也说不定。老子回去，一定饶不

了你！他反复诅咒着，拖着沉重如铅几乎麻痹了的双腿往回去的山路上走。

这什么时候啊，黑漆漆的山路上，别说活人了，连个骡子都没有？！满脑子浑沌沌地也辨不清方向，他干脆一屁股往路边坐下。他妈的，

要是今天注定要死，干脆老实点，别折腾了。你个混蛋余小元，我要是今天死了，变成厉鬼也跟你没完。

眼皮越来越沉，纯粹的黑色夜空笼罩了全身，沉沉地压下来，寒冷和疲惫带来的疼痛也模糊不清起来。他妈的真这么死了还真是不太值得

。这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救他……十三叔胡乱地想着，眼前竟然又浮现出那张令他实在恨到牙疼的包子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路上突然亮起一束灯光，只微弱的一晃就瞬间点燃了他残留的意识。拼了力气地爬起来，朝着奔驰而来的汽车，最大

限度地挥舞手臂，嘶哑着喉咙大声喊叫。

那车子仿佛没有看到他，丝毫没有迟疑减速，一阵风儿地驰过。

“妈的，又害我浪费体力。”十三叔心头一阵纷纷的失落，抱怨着，缓慢着动作，又将自己按照刚才的姿态躺好。好歹要准备上报纸头条

，这个姿态，也许拍上照片会好看点！

他抱着不想浪费体力的念头，所以当刚才那部车缓慢折返回来，也懒得动弹了。直到……

“十三叔！”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十三！十三！”

十三叔抬起沉重的眼皮，嗯，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可恶的包子脸。不错，还算有良心，天上神明啊，那就先放过他吧。嘿，你个鱼丸至于

这么着急嘛，干什么要哭成这样啊？干什么你抖得比我还厉害？心里不知怎么涌起一种酸楚来，他费力地咧咧嘴角：“没死呢？你，你要

是再号，我可真，真要死了！”

——第一季·完——

第二季

1

对于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来说，男主角绝对不会在故事还来不及开始的时候，以一种毫无价值的状态无谓地牺牲。所以，十三叔也在

这个狗血的第一集里，顽强地活了下来。由此，他对于另一位关键人物——余小元的诅咒也在最后关头被delete了。虽然我们知道这个世

界上是没有神明的，虽然很想告诉十三叔他的诅咒完全无效也无需取消，但是，在这个时候要跟他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难度—

—我们敬爱的十三叔当时正在余小元同学的车上哆嗦成一团，费力地吐出了自己的“三字经”遗言：“余少爷，老子真，要是牺，牲了～

，你可得，给老子，照顾好，花姐噢……”

一直都表现得很有流氓气质的十三叔，这次的确被冻得够呛。蔫巴巴地在栖云山庄躺了整整三天才稍稍缓过来精神来。眼睛一睁，就对上

了张胡子茬茬的鱼丸脸。

“你～”十三叔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了半天，朝着鱼丸的黑眼圈怔怔发呆。不是吧，莫非老子一觉睡了十六年，这小元子变老元子了？

而愧疚不安地守了几夜的余小元同学，终于熬过了苦夜盼来了日出，等到了十三叔清醒睁眼的光辉时刻。回想这几天来的情形，真想抱住

十三叔，放声恸哭：“阿弥陀佛，这下我可算不用偿命了……”。还没来得及欣慰激动上三秒钟，病人的白痴眼神直直落在自己脸上，激

发出他每个毛孔里毛骨悚然的阵阵寒意。

“呃……”迟疑了下，余小元冲着他挥了挥自己的两根手指，唤回他的注意力。

十三叔的眼珠子被他晃得一阵急促小跳，赶紧有气无力地合下眼皮，气得嘟囔：“老子还没瞎呢？你别拿两爪子晃，晃得我眼晕。”

“哦！”余小元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个事情，又掰着他的手膀子使劲晃，皱着眉头大声问，“那……我是谁？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

病得软趴趴的十三叔被他这么大力地晃着，五脏六腑七筋八脉差点被扭成一团，恨不得马上背过气去。余小元见他这脸色白得吓人，才慌

忙撒手把他摔回到床上。

“你爷爷的！你自己不晓得自己是谁啊？还问我？”十三叔大喘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式的长叹，好半天憋足了力气，抬手往他脑袋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