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受无疆 卷三 犹恐相逢是梦中+番外——萧玉岚舒

作者:萧玉岚舒  录入:01-24

这次,皇上突然驾临行宫,虽然打着巡视的旗号也一直还为来长燕郡,但他心里一直不安,害怕皇上在巡视过程中无意中揭开累累罪行,特别是他听说有人在暗地里查访后,更加惊慌了,连忙叫来闵君德和顾善财一起想对策。

见闵君德一直低头思考不说话,范启急了:“君德,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啊!我们可是系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皇上真查出我有什么问题来,你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闵君德淡定自若,悠闲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眼睛瞟向急得满头大汗的范启,幽幽的说道:“范兄,查出来的话我们必死无疑,如果……那个想查我们的人死了会怎样呢?”

“将皇上派来的人悄悄杀掉,再安排成意外而死?”

“不,又一个郭文昭死了,皇上还会继续派人来的。”闵君德不疾不徐的说道,“所以拔草要除根才行啊,范大人。”

范启大惊,脸色苍白如死灰,顾善财虽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世面的人,话中含义他还是能听懂的,当下他肉滚滚的身子从椅子上跌下来,疼的躺在地上呻吟。

范启差点将话脱口而出,他捂紧了嘴巴,关上房门,才低声惊呼道:“你的意思是……刺杀皇上?!”

“二者不可共存,必毁其一。”闵君德突然严肃起来,目光扫过范启和顾善财的脸,“皇上一死,天下大乱,谁还会来查我们呢?储君年幼,就更不可能派人来查。”

范启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呼吸粗重。

“弑君是九族全灭的大罪,你疯了,闵君德!”顾善财不满的叫道,小眼睛里满是恐惧,“更何况嘴上说弑君就真的能杀掉吗?皇上周围有多少人保护!”

“顾老板,你是觉得活够了是吗?”闵君德讥嘲的冷笑,“你想死,我们可不想。您说呢,范兄?”

范启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不由自主地点头,心里不禁感叹闵君德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至于,如何刺杀皇上……我来之前,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必定会安排的天衣无缝!”闵君德说,嘴角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54.重演当年

透过细小的门逢看了看屋内独自一人弹琴的白衣男子,看着他脸上和平常无两样的平淡神色,闵君德暗自舒口气,转过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之前在范启那里,他们三个人制订了详细的计划,以确保早日万无一失的进行,而心思细密、人脉广的他成为这项计划的实施者,他们三人的性命就全盘掌握在他手中。

想到这里,闵君德拿袖子擦擦额头。

从前虽然什么杀人放火的买卖都干过,只要妨碍了他的利益,连监察御史都敢一眼不眨的杀掉,但这次毕竟不同了,要杀的可是当今圣上,万一不慎失手,弑君大罪,无处可逃,全家遭殃!

不过也算是天助他,居然给他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闵君德暗哑的笑了几声,关上书房门,走到书案后坐下,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四年前,他台面上做着酒楼的生意,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日子拮据的小老板,其实他暗地里靠着不法的买卖牟取了暴利,靠着和盗匪的关系巧妙布局“救”了范启一命,顺利接近这位新上任的刺史大人,成了称兄道地的好朋友,获取了不少方便。

然后,他遇到了浅墨,他的“干儿子”。

那一天,他去北边的一个县城谈完生意,匆匆路过一处树林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路边,车辕上没有人。好奇之下,他走上去掀开帘子,看到车厢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见那人衣服干净,双手修长素净没有老茧,想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在人家身上一阵乱翻,看看能不能捞到一些银票之类的值钱东西,可是翻来翻去连一个铜板都不见。

他正失望着,人醒了,惊慌的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这个少爷模样长的十分出众,他心里一时生了歹念,操起随身携带的木棍就往人家脑袋上砸去,于是人又昏了过去。他连忙驾着马车连夜往长燕郡赶,路上为了行动方便,他接连给他喂了不少从南疆弄来的一种可以让人陷入昏迷或者神情恍惚呆滞的奇毒。

到了长燕郡,他找来懂医术的手下给少爷医治,谁料到这位少爷似乎曾经服过大量的迷药,与他的南疆奇毒产生变化使得人家失去了记忆。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万一人家还记得从前,就不好收拾了。

他给他重新取名为“浅墨”,骗他是十二岁就跟在身边的干儿子,外出时遇到了盗匪才受的伤,然后花钱买通了周围邻居,并且请刺史大人假造了一份户籍。

浅墨伤好的差不多,弹的那一首曲子迷倒了全酒楼的客人,名声远播。他自此靠着浅墨发了横财,台面上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长燕郡的大富人。

要说他不在意浅墨过去是什么样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直忙于手头上大小生意,他也就真没怎么派人去打探过,想来四年中没有外乡人到过长燕郡寻人,他想浅墨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少爷,或许他的家人早以为他死了。

可是,当派出去负责跟踪浅墨的手下回来禀告浅墨今天行踪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大口冷气——时过四年,出现了认识浅墨的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说来也巧,这个手下曾经去过行宫附近,遇到皇上巡游,看见过皇上的相貌,给他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并且画下画像后,他也认出募捐宴会的那晚淮思楼门口出现的奇怪人正是皇上。

浅墨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认识皇上?

这个问题他在去见范启前一直在反复猜测,但是在范启告诉他皇上此行的真正目的后,他将问题远远地扔开,想的是怎样利用浅墨杀掉皇上。

这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闵君德抬起头,说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灰布杉、矮小瘦弱的年轻男子窜进来,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他随手将门关上,向闵君德作揖:“闵老板,小的来了,不知道有何吩咐。”

“自然是有银子赚的好事了,单寨主!”闵君德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张银票,“为刺史大人办件事情,赏金丰厚,这是定金。”

单寨主,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单弘其实不过坐在城外锦平寨第三把交椅上而已。他和锦平寨颇有些渊源,曾经帮助过大寨主躲过官府的追捕,此后他们结下生死之交,锦平寨上下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专干拦路抢劫杀人放火的勾当,虽然看上去一群五大三粗的乌合之众,但办事干净利落,没让他失望过。

锦平寨的人在他的指点和范启有意无意的包容下,不在自家地盘上做事加上巧妙伪装,犯下的累累命案全都嫁祸到其他盗匪寨子上,所以逍遥法外的现在。

五年前是他指使锦平寨的盗匪乔装成流民拦路抢了范启的银子,然后他“巧合”的路过事发地点,救了人。

三年前也是他派锦平寨的人杀了监察御史郭文昭。

与锦平寨紧密的联系让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单弘一瞟银票上的数额,满脸堆笑:“哎哟,为刺史大人办事是我们的荣幸,给银子真是太……呵呵。”

“拿着吧。”闵君德将银票推给单弘。

“那小的就收下了,多谢闵老板和范大人。”单弘嬉笑着将银票折好收进怀中,然后继续说道:“不知道这次要杀的是什么人?难道又有监察御史来查了?”

闵君德咳嗽几声,神情平静如常:“杀谁你们无须知道,只要按照我的话办事就行。”

“是,是。”单弘连连点头,搓着双手,“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老板?”

“你过来。”闵君德招招手,待单弘走到近前俯下身,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单弘点点头,又后退到原来站的地方。

闵君德看单弘一眼,又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取出一枚玉佩,说:“办事的时候,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如果失败了,将玉佩扔掉。”

单弘接过玉佩,脸色大变,他惊慌的问道:“这,这不是范……”

“不要多话,”闵君德打断他的话,神色依旧,好像做的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记住,若是失败了将玉佩扔在那个地方,能逃走的话,迅速回到长燕郡,若是逃不走务必要发射烟花讯号,然后派人杀掉……范启,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

单弘咽了一口唾沫,嗫嚅道:“为什么要杀范大人,我们不是为他办事的吗?”

“可当年救了你们寨主一命的是我闵君德啊?”闵大老板靠在椅背上,笑着望向锦平寨老三,

“如果你们不想和范启一道去送死,你可以不杀他。”

单弘一听,单膝跪地:“小的听从闵老板的命令,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好,事后我会付你们一笔很可观的赏金。”

“小的先谢谢闵老板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小的退下了。”

“好好去准备吧。”

单弘欠欠身子,转身出去了。

闵君德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摞帐簿,一本接一本的扔进一旁的火盆中,看着纸张在火焰的舔噬下慢慢卷起变黑,化为焦黑的粉末,心中一片释然。

将帐簿全部烧掉后,闵君德得意洋洋的拿起案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端正的“遗书”二字,而笔迹与长燕郡刺史大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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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矮个子少年拉着白衣男子的手,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拐进一条人相对比较少的小街道。

“等等,小繁。”浅墨猛得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喊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小繁见公子又停下步子,急得直跳脚,叫道:“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快点,就快要到了。”

浅墨叉着腰喘气,刚才小繁拉着他一路狂奔,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累得差不多要瘫在地上。

“你若是不说,我不会去的,”浅墨故意说道,“一大早把我拉出来,还神神秘秘的,在玩什么呢?”

“前面就是的了,”小繁指指前面一块空地,又伸手去拉浅墨的胳膊,倔强的非要把人带到那里去不可,“公子,小繁知道您最好了,先不要问了嘛!”

“好吧,好吧,我跟你去。”浅墨无奈,跟着小繁走过去。

空地上,一棵孤零零的大树矗立在中央,叶子都掉光了,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树,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一些细弱点的枝桠都被压弯了,不时有雪簌簌而落。

此时正有两个穿着厚厚的棉袄、大概七八岁的小孩子手牵手站在树下,他们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快乐的笑容。

小繁在离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浅墨好奇的看看他,又望向小孩子。

“你愿意嫁给我吧?”小男孩对身边的女孩说道。

小女孩用力的点点头,大声说道:“嗯,我愿意嫁给你。”

寒冷冷冽的北风在恍惚间变得柔和起来,轻轻吹拂过,枝头的雪簌簌飘落,仿佛春日里缤纷的落花,在几个人身周飞舞,晶莹璀璨。

小繁咧开嘴巴笑了,他转头看着不动声色的白衣男子,悄悄地矮下身子偷看他白纱后的脸。

他看到那张倾城绝世的脸上有一颗泪珠从眼中缓缓淌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繁扭头一看,是那个之前找过他,要他把浅墨带到这里来的人。

“慕轻。”那人唤道。

浅墨摘下斗笠,脸色在冬日的阳光中显得苍白透明,风吹起他披散而下的长发,他转过身看着颛孙澈非,眼中流转着深深的哀伤痛意——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吗,澈非?”

55.只为真心

在漫天飞雪中翩然旋转的那一刹那间,他记起了一切,从九孔桥上的暧昧不清到火场中奋不顾身的救人,再到那无眠的一夜,所有的往事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一一闪过。

空虚的内心也在记起的同时被千般种的滋味填满。

本该在四年前就死去的他,竟然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当那个半路返回的人喊出他名字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不想相认,他清楚的知道——世事沧海桑田,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可是在看到多年前的场景重演的时候,他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吗,澈非?”

颛孙澈非听到慕轻喊出他的名字,激动的热泪盈眶:“慕轻,你终于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你和我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回不到过去那个样子呢?”

“小繁,你去帮我买一些糕点回来。”慕轻掏出几枚铜板交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少年手上。

小繁虽然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明白公子是故意支开他不想让他听到,也只能无奈的拿了铜板走开了。

慕轻后退一步,避开面前男人热切激动的目光,望着在树下嬉戏的孩子,问道:“四年前,你做了什么?”

“我派周世湘让一个被判流放的犯人代替你上了刑场。”颛孙澈非如实相告,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慕轻的脸庞,似乎害怕眨眼间那个人又从眼前消失。

“为什么要救我呢?万一被你的臣子知道……”慕轻垂下眼帘,看着刚才随风落在手心中的一片雪花。

“我想听你说出实话,我想听你说那几个字,”颛孙澈非握紧了拳头,说:“慕轻,告诉我,你的心是如何想的?”

慕轻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又将话题转开:“没有查出真相,没有找出谁是幕后主使吗?”

颛孙澈非沉重的叹气,四年来他秘密派人暗中调查,但那个诬陷涂家的主使安排的极为巧妙,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查来查去仍然毫无头绪。

“对不起,还没有,但是……快了,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远了,你不需要有任何担忧顾忌。”颛孙澈非慌忙说道。

“看吧,”慕轻淡淡一笑,含着无奈与苦楚,“我如今仍是戴罪之身,通敌叛国的大罪人,又怎么回到从前那样。所幸你安排的好,没有人认出我,否则你的臣子该对你多失望?”

“慕轻,”颛孙澈非急了,上前一把拉住慕轻的胳膊,“和我回去!”

慕轻终于回过头盯着颛孙澈非,声音很轻:“我说过,我们回不去了。你忘了四年前我在临走时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吗?我,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澈非,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

“欺骗自己的是你!”颛孙澈非怒了,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很大,“慕轻,告诉我,你的真心。”

尽管肩膀被抓的很疼,但慕轻面色不改,平静的说:“我的真心就是我不爱你。”

颛孙澈非闭上双眼,慕轻感觉到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

慕轻想了一会儿,残忍的笑道:“明熙呢,有他的消息吗?”

豁然睁开眼睛,颛孙澈非不可思议的看着慕轻,喃喃:“难道……你,你最记挂的人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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