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了解杨保瑞和杨小保这两个男人了。
不公平的是他因为要结婚了,我却是像刚死了老婆的齵夫一样沮丧。
偏偏那时,还就发生了一间意外之事。
一群人簇拥着从大堂中间走过,旁边的贵族仕女门口中发出一阵的叹息。我提起脚尖想望里面看,但是人群太拥挤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好奇的人们把通道挤得水泄不通。既然看不到眼前,我就转开了身去,往外面挤去,在拐弯处,那里有丰盛的宴席。有一只烧得金黄肚子里塞满烤鸡合烧乳鸽的烧鹅。烧鹅旁边是点缀了奶油的草莓。我打算在临走前再吃点什么?最近特别容易饿……我只奔烧鹅就奋力挤了过去。但是,旁边有一个与我有着同样目的的家伙也直奔它而去。
#!怎么会输给你!我一把撞开前面挡住我的去路的人们。猛的向前跑着跳了几步。我人高腿长,终于比那侏儒一步抢至餐桌近前。我裂开嘴巴想笑,但是就在脸上的笑声还未收尽的时候,猛然间身后面,有一股大力想我俯冲来,我就那样,大笑着一头栽倒在餐桌上。
“咣挡……哗啦……”一串串的巨响如响雷般的回想在空洞的大厅。铜制的餐盘在地上咣朗滚动着。我身旁的众人们像表演杂技一样,“刷”的声,从我的周围闪到了一旁。众目睽睽的大厅中被瞩目的圆心中,只剩下倒霉的一个人栽倒在大理石地板上。手里竟然还抓住那只鹅。
呜……太丢人了。
我面孔发青。手忙脚乱想爬起来。但是,越是着急越是失措。我竟然挣了几挣,爬不起身来。就在这万籁俱寂的难堪时候,有一个人分开人群向我走来,他伸出一只手递给我。
“快起来。你总是这样。”杨保瑞面如沉水。
我咬紧牙没有拉他的手,狼狈不堪的爬起来。这下好了,我终于看到了人群里面的人了了。
皇帝和重臣们都站在人们中间,人们纷纷让开了一个圈子。给我们很大的空间。所有的人都很冷冰冰的注视着我,彷佛我是个大逆不道的罪人。不就是摔了一脚么?路滑怎怨人,我愤愤的想。杨保瑞温和的挽了我的手,不顾我手上的动物脂肪油抹了他一袖子。他向皇帝引见着我。
“我的弟弟,杨小保。”
我们面前的皇帝,杰克佛蕾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们。
他那张扑克脸基本没有表情。与其称之为庄重倒不如称的是缺乏活力的表现。身高近乎是三等残废。我恶毒的想到。他的衣服是精工手织的黑色礼服,但是人却阴翳黑暗无光,显得神秘优雅的黑色变成了阴森霉气。头发疏理的整整齐齐,皮肤很干净但是没有光泽,眼珠微微有点茶色但是色泽很浅,早就听说国王因时代近亲联姻,而血脉浓的近乎成为血脂。皇帝——杰克佛蕾特冷冷的注视着我,我有种被大型蜥蜴动物盯着看的感觉。我讨厌冷血的爬行低温动物。这个人类史上鼎鼎有名的皇帝家族的传人看的我犹如全身潮湿粘粘腻腻的不自在。被他盯着我就发现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我的嘴巴紧闭拒绝说话。杨保瑞微微用力握我的手,我呆呆的把脸面向他,一瞬间,我眼前急速眩晕…
“小保,你好。”
“陛…下……你…好。”
“太倒霉了。”我急急忙忙转身向外面走去。但是我的腿在人群中发软,我一下子挤的踉跄。我扭转身,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似乎向搜寻一个支撑点,但是我立即被拥挤的人群挤的放弃了目标。阿威尔将军恰到好处的走近,他微笑的适时的向我伸出手来,“杨先生太紧张了。放心,是皇帝陛下和你哥哥订婚,不是和你订婚,你不用紧张。”合适的话语,使周围的人群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伸手拉着我带着我走,两边的人立马让出了一条通道,他真是个体贴的绅士。
和皇帝简单的礼节性问答,令我惊惶失措。我愿本以为自己惊雷不动,荣辱不惊。但是心脏一瞬间窒息。张口结舌忘了场合礼仪。我不是个应变之才,偏偏对方不屑多谈,能圆场的杨保瑞陷入了沉思,于是显出了冰冷无情的社会和人生。
窗外适时的风,传递过来春天的气息。带着野草修建过后特别的泥土芬芳。夜莺们在春的夜晚树林中唱着歌,一瞬间,我有些轻微的眩晕,我竟然把可抑制的想象,在何时何地曾经听闻过同样的感觉。我极力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但是光速的思考令我举手投降。现实的环境,彷佛也令我不能想象了。
巨大的玻璃酒盏反射了我的模样。乱糟糟的黑色头发,宽边黑框眼镜,款式精良有款有型的服装都在我的身上走样,假若因为我不是杨保瑞,今晚主人的家人,我就会被赶出豪门夜宴的殿门,没有人会敷衍邋遢的窝囊废。仰仗兄长生存的人亦没有资格丢人,没有资格同人类的皇帝交谈,满目的金碧辉煌,连隐藏的心都映折射的晶莹透亮。我慢慢的向后退缩,感觉到了鞋子里全是汗水。这里的人群摩肩接踵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光亮明媚的让我无处遁形。太也多人呼吸的令我喘不过气来。
皇帝与杨保瑞走进大殿的一角的沙发长座,我站在当地任由重重重汗淋身,皇帝的身后,跟随的侍从官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令我抬不起头。太丢人了。阿威尔将军好奇的眼睛在我和远方的人影之间,来回的游荡。他忍不住向面前的旧知,同时亦是皇帝的心腹,贴身侍卫长询问道:“佐普侍卫长,你们认识?”
佐普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我,他的眼光太过怜悯,这冷酷的温柔令我习惯了20年的笨蛋傻瓜的躯壳一层层的龟裂,碎裂。他用轻松的口气答道:
“杨保瑞的弟弟?曾有过一面之缘……”
《hero英雄》17
款款·克拉姆
我和杨保瑞是一种天底下最奇怪的兄弟了。我们相互看不起对方,却又维护着表面上的热络亲近,体面和尊严。即使是虚伪透顶。搞笑的是我们都不相信他外表的谦逊姿态,明白他亦看穿自己对他的不屑。又偏生做出相信他的模样,玩弄着这一场滑稽戏剧。却又在心底里潜心沉韬养精蓄锐,期待着与他摊牌的一刻。
那一定是痛快、淋漓、刺激、畅快、特波澜写意的一日。
即使当初都曾温柔的想与他依附着生存下去。
我顺着墙壁慢慢向外面走去,旁边的人群中,想起了快节奏的圆舞曲,人们立时挽着舞伴翩翩起舞起来。我边走边寻思:“母亲在家同我煲了汤,等着我回家。她一向待我不错。而杨保瑞也从不跟我抢甜点吃。”
但是,我的腿腿却像是灌了铅,越走越懈怠,彷佛有人牵绊着脚步。一抬头,不远处大舞厅旁边有深暗幽静的典雅休息室。我走了过去,那里有着宽大的长沙发和壁炉。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全身上下都绵软无力,可能是山上受了风寒,野地里的露珠不适合人们露宿。我的面孔微微发赤。我站起来走到餐桌旁边,手脚不定的在餐桌上拨弄着。
“那里没有吃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皇帝坐在长沙发上,冷冷的看着我。他拧着眉看着不速之客。在他没有发怒前,我忙忙的后退两步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距离。左右看看哥哥杨保瑞并不在,我心里暗暗叫苦。杰克佛蕾特皇帝双手互握着坐在长沙发上,他的身后放着厚垫子,明显的,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搅了他的休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转身跑出去,但是,若保瑞知道了他会丢尽颜面。
“对…不起……陛下。打扰你睡觉了。”
皇帝一脸愤怒的表情,我觉得我说错话了。
“你无礼!”#!我心里大骂一声,但是只得垂下了头,做出了驯服知错的模样。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了吗?”
“我知道。”
“………”他有点惊讶。
“我打搅了陛下,并且在宴席上失礼。对陛下不够恭敬,陛下的身体应该静养才对。我第一次出席皇帝陛下临行的场合,因为太紧张而失仪,青陛下原谅我。”
“………”
“虽然是杨保瑞大公爵的弟弟,但是,皇帝给我的任何惩罚,我都会领受,请陛下不要责怪我的哥哥。他不应该为他的亲属索犯下的过时负担全责。”
“………”
“我去替您叫侍卫来,请陛下责罚。”
我不去看皇帝陛下全身气的发抖、扭曲的面孔,转身向门外走去。但是,刚一转身就觉得大事不妙。于是我反映灵活急速的闪到一旁,顺势扭头去看后面,一只青铜花瓶嗖的声从我的面颊旁边,堪堪带着一溜劲风,砰的砸在门旁边的软锦缎墙壁,在包了锦缎的墙面上,反弹了回来,滚落在地上。
杰克佛蕾特皇帝站起身来,一脸狰狞的咬牙切齿的大骂着:
“你……这……只…猪!!”
又来了!他每次都破口大骂可以作为食物的原料。我看着皇帝伸手从茶几上抄起八角流苏台灯,忙举手求绕:“那是古董啊!”古董大肚台灯正砸在我的背上,我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毯上,忍着痛赶快想爬起来,但是皇帝大发雷霆的把手边可以够的着的所有器具,一股脑的全砸到我身上。他冲到近前用皮鞋狠命的踏我的头,铁青着脸使劲踢踏着我。直到我挣扎着辖制住他的手,用力拧背到他的身后。
我喘着气说:“你…再打…我要叫人……了……”
他一口唾沫啐到我的脸上,这混蛋没一点风度,根本就是一个没教养的赖皮渣!他张开嘴巴想大叫,我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他顺势一口咬住我的手指,手指顿时咯痴一声,被咬的脱臼。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痛得全身冒冷汗。
这时,外面侍卫们听到动静产生了一点骚动,但是没人闯进来。我苦笑着只得抱紧他,把他拖到长沙发的后面,他被按到在地毯上,我压在他的身上,贴近他小声说:“你再咬我就揍人了。”他微微一愣,我顺势抽出手掌,反手一把抱紧了他。
我们挤在椅子的后面,暧昧的紧紧互相抱着。我的面颊紧贴着他的。眼镜在方才的混乱中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这时候正是浓浓的春季,从敞开的花窗,外面送来的暖暖的夜风,混合着浓密各种野花和百合花浓郁的味道。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侍从们扣响了。我微一侧脸,嘴唇滑过他的面颊,埋首在他的银灰色头发里。瞬时间,他的全身热了起来,他紧紧揽着我的肩,手指死死的陷进了我的脊背,我们抱的如此之紧,把对方都揉碎了。
在座椅的背后,忍不住跟皇帝自顾自的接吻。他的身上有一股中草药的香味,颓废得躯体里有着一股只有我才发现的顽强动力。手指抓着我几乎要窒息。这种疯狂的感情,就像是地狱的火一样燃烧,燃烧环境、地域、他人、与自己。他的脸上血色上涌,激动的全身颤抖难以自持。我的心却沉到了海底,绝望的想:“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隆德·安西罗杰和庆禧·杰克佛蕾特是一个人。
这个秘密要了我的命。
没有人关心流行资讯宫廷密闻,不知道皇帝的生母其实是皇帝的情人,很久后才回到宫廷。也没有任何的传闻指出,国王喜欢以侍从官的名义在市井里过着世俗的生活。首席执政官不可能享受的惊世骇俗、没有约束、负担的浪荡生活。更没人告诉我那个在长春宫殿的深受重伤的男子,就是有着异性嗜好的国王。亦没有人提示过,在山中被行刑般治愈的痞子,就是这个国家政教合一的领袖。根本无从设想,曾经对坐着烧烤相视而嘻的无赖少年,会是与AIWA杨争夺江山的危途主人。从来都不敢臆想,春夜深深,像个贼一样的偷去的是我哥哥杨保瑞的情人的真心。
这个秘密令我痛苦不堪。
他们都有权利拥有自己严守的秘密,只告知上帝。我和你他亦然。他的痛苦在于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痛苦在于我喜欢了一个根本不能亲近的人。我们却刚刚发现,他、我都对于两个人都重要的要命,一旦放弃生命也会随着失去。
我怜悯的人是隆德·安西罗杰。
杨保瑞的目标是庆禧·杰克佛蕾特。
眼前慢慢潮湿了。汗水混合着泪水涔涔的往下淌,止都止不住。自山上远远逃开的岁月在这里拐了一个弯。与我开了个恶意的玩笑。但是我却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笑话了。那夜夜失眠总觉得肚饿,两只眼睛总在饥渴的不停搜索,在家门口徘徊淋雨的自虐感觉令我寒战……隆德·杰克佛蕾特细微的声音都令我觉得痛苦不堪……
“我还想着你丢下我逃走了,生气的不得了…”
“…………”
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想逃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与其要威胁着杀我,不如威胁着自杀效用更大。
他用力的抱着我,漆黑的礼服俯握在我的身上,他伏在我身上喃喃细语:“把你的腿打断,让你一步也走不动路。脖子拴住链子栓到床头上,每天每夜都做……教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他的眸子在脸的近处,瞳孔缩成一点。在这一点燃烧着我们彼此的激情和爱情。这一瞬间,透过他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我变得异常愤怒。那人的存在提醒着我的身份,资质和未来。让我屡受挫败。而现在,我发现渺小、胆怯、土气、猥琐的自我,已经完全变了。为了某种东西我会放弃一切,改变一切!
金铜锦缎包裹的圆椅后面,年轻的暗红色礼服的黑头发青年,被黑色晚礼服的皇帝压在下面,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相互纠缠,这不是一个美妙、欣喜的画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爬到我的身体上面,我突然伸手一把把他掀到身体旁边,他顺着我的肩膀眼光望向门口。
门霍然开了,我应身回首。杨保瑞站在门旁边,他细细的打量我们,彷佛看穿了我们的躯体,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微笑的说着:“陛下,请到露台上来,外面河岸广场正在放大型烟火。”
“小保,拉着我的手。这次不要跑丢了。”
《hero英雄》18
他的手冰冷。
人们站在宽大的露台上面,举目望向沉沉夜色。七色炫目的礼花在空中摒射。隆隆爆竹声震的耳畔嗡嗡作响。听不清万丈琼楼玉宇之下沸腾的人声。一众高官们与沸腾的人群齐齐仰视着高台上的皇帝,我们退出五米开外,与他,皇帝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距离。他淡然的看着台底下的人群,彷佛那些和鲜活的生命与随风摇曳的草芥没有什么不同。漫不经心的,他的眼光掠过了身后得人群,我们的呼吸同时急促了起来。杨保瑞跨前数步,他站在了与皇帝并行的位置。他的侧影与皇帝的侧面相互覆盖着,连成一线。
自万众瞩目的高楼俯揽群臣接受人们的仰视,这就是人生的一个顶峰吧。一派悱糜、颓废、沉沦、绝望的万丈红尘啊。
数名记者一涌上前,抢着拍照。就在这个时间地点,那张流传后世的著名的末代皇帝和大公的照片,在此处诞生。
疾驶的汽车上,他依然紧紧拉着我的手。抓的如此之紧,令我放弃了挣开的念头,我们静默无声,只有车窗外一盏盏淡黄色的路灯,疾驰而过而留下的忽亮忽灭的光亮和阴影,映照的我们像两座盐塑的雕像。但是表面的冰山下面,却是湍急涌动的各种思考和念头,彼此斟酌着,掂量着、权衡着利害。
外面暮色中瓢泼的大雨越下越急促。
突然,车子嘎然止住。紧接着一声重响,好似撞到了什么物体。我们立时被急速的车速给撞击到前座上,汽车啸叫着打横过来,停在了路当中。司机连声咒骂着,我们对视了一眼。杨保瑞手疾眼快,他一拉开车门就闪身下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