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木香荷放低姿态,好说歹说了,阉人还是回答不行!连丫环都来插话阻碍她,她板着脸先训了丫环一顿,再斥责阉人:「你晓得我爹是谁吧?他官拜司徒公。你敢拦我,我就要我爹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要你不能待在王宫,去街头饿肚子!」
未来王后翻脸骂道,阉人吓得手足无措,事关己身,他赶忙投降,改口说愿意带她去桂宫。
木香荷见阉人合作,不禁得意笑出,让丫环橕着伞,改道前往隐月住处。
第九天,又会有谁被辟幽杀害?
隐月罪孽深重,思绪紊乱,只能弹琴宣泄,十指在弦上快速拨弄,乐音随之杂乱无章,几乎不成曲调----「叮!」尖锐一声,弦断,也划破皮肤渗出鲜血,他才拉回心神,停止弹琴,忙将手指含在嘴中想止血。
忽地,门被打开,他抬头,望见一位他不认识的女孩。女孩穿着华丽贵气,跟在她后方的两个人,应该是她的侍从。
有阉人引领,木香荷才能通过巡逻的士兵,到了独居者的地方。
见到与她同龄的男孩站起身,「你就是隐月?」她张嘴询问。
隐月点头,也问:「你是」木香荷。当他看到她走过来,听到她说出名字,他内心一震,晓得她是司徒公木忠介的爱女,也是九位候选人之中,最有可能成为狮王之后!
木香荷把握难得机会,才能近距离的,将那些宫人常挂在嘴上谈论的不详男宠瞧仔细了,诧异与她同年的他穿着朴素,亦没有任何妆饰,仍然不掩其清秀美貌,那幽姿逸韵,并非属于女性,虽是男性,也非一般女人色相可比,竟是令她自信心动摇,发现名贵古琴断了弦,一股嫉妒油然而生,她瞪视哭肿的黒眸,撇了撇嘴:「原来你是这长相,不怎么样嘛,陛下为何会喜欢你?」见他脸红泛愁,她心生嫌恶,发现琴几上有一手帕,立刻抓起来。
隐月不知司徒公之女为何闯进来?为何对他冷言冷语?还突然拿走昊狮的手帕,「这是我的东西,请你放下」他脱口而出,急于将手帕拿回来。
「你的东西?」木香荷听了,更是一肚子的火上升,「这是我熬了三个夜晚,亲手绣出的,送给狮王陛下的礼物,何时又变成了你的东西?」她气呼呼,将自个儿的手帕抓紧。
手被对方打开,隐月也呆住,完全不晓得那一副祥狮献瑞竟是木香荷送给
「我特别绣出手帕,送给陛下,上头留了名字,你没看见吗?」
隐月要对方指出来,才会注意到手帕的图样里,确实留有很微小、手工又细腻的「香荷」二字。
「你怎么会有这手帕?是陛下给你的?」
隐月慌张摇头,只想着昊狮在何时收下她的礼物?又为什么要让他捡到它,面对这样的尴尬和愤怒?
「不是陛下给的,那就是你自己拿走的。」愤怒的木香荷已经做出结论,认为不要脸的男宠必定是怕陛下亲近她,才偷走她送给陛下的东西。她越想,心情越糟,尤其是今天才让她知道这贱人和坏事!她悻悻然骂出:「小偷!」她直视隐月脸色大变,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在她眼前装可怜吗?没用的,她不给他讲话的机会,冷然说道:「我成为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这偷东西、害死人命的不详之人赶出宫!」
隐月听见无情话语,终于忍受不住掉泪!
昊狮接受木香荷的心意,她要成为昊狮的妻子,昊狮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你看起来可怜,弱小无助,就像是被遗弃了,瑟缩在草丛里的小狗狗,一副很需要被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所以我不想再让你难过,想要对你好些,要你不再害怕我。
你在想什么?怕什么?你要什么呢?告诉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隐月哭泣,只想木香荷离开,他要昊狮回来身边,再听着昊狮对他温柔说话。
所以说,「雁落平沙」是我一个人的曲子?如果我也要弹琴的人呢?你会送给我吗?
他的人和他的心,昊狮明白的,却还要去选后?
昊狮只是耍着你玩玩,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他有王后啊,还有后宫那些数不尽的美女,等他左搂右抱享乐够了,怎会要你?再记得你?
这样就受不了?你是怎么啦,喜欢上那个对你霸王硬上弓的家伙?
辟幽嘲笑声仿佛千斤顶,一击打到隐月伤痛,泪水无法控制,奔流出哭红的眼眶。直到此时,逼他不能不承认,同昊狮一起生活的期间,逐渐的,昊狮在他心中,已经不再只是蛮横暴力的,而是给了他热情、激昂的欢愉、温暖、舒服和安定的、教他不孤单,教他去喜欢去爱上
雨不停歇。
已经九天,凤曦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过来桂宫,想看一看隐月。他橕伞遮雨,远远的就望见一阉人神色慌张,赶紧带着木香荷与随从离开宫室。「她怎么会在这?」他纳闷,担心隐月,逐加快脚步。
他遭遇守卫拦阻,就放话要让陛下知道,阉人带着木香荷也来过此地,他们心虚,只能让相国通行。
凤曦离开守卫,经过廊道,一跨入宫室门槛,就见少年呆站,脸色惨白,哭泣不止。「隐月!」他吓到,忙到隐月面前,「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呢?告诉我,你怎么了?」他问,隐月不肯回答,只是泪流满面,他很担心,「我看见木香荷从你这儿出去,她为什么来这里?她对你说了什么?」
隐月抽抽噎噎,无法说出话,没脸面对凤曦,总是记得凤曦发现昊狮抱着他欢爱的那一夜
你不要看旁的,只要看着我一人就够了。
昊狮明明对他这么说过,而他也只看着昊狮,可如今,昊狮不看他了,丢下他,去找别的女子----「我究竟是狮王的什么呢!」哭肿的双眼注视凤曦,隐月泣不成声:「凤大哥狮王要立后他不要我了」
隐月哀伤欲绝,教凤曦非常的不忍心,虽然答应过昊狮,不会再亲近隐月,可他还是禁不住,把哭到颤抖抖的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抚。
「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定急着在找我们。」
「对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同老爷和夫人一起回家」
「吵死了,你们叽叽喳喳的,是麻雀啊?都给我闭嘴!」木香荷训斥两丫环,抢来伞,自己拿着,雨中散步的闲情逸致全没了,反而嫌雨水弄脏了衣裙,湿答答的,好讨厌!她揪着自己刺绣的手帕,闷闷不乐,很在意装可怜的隐月,想着狮王对那人还存了什么心思?这又打击她向来的信心和优势。
「我现在就要去见陛下,问他,我的礼物为什么会在那不要脸的人身上?」
「小姐,小姐别走啊,你该回去司徒公那儿」阉人紧张,跟着丫环一起追赶胡乱疾走的女孩,他后悔死了带她去见隐月。
雨水落在石子地面,俯瞰橕伞的奴仆追着主子,发觉有机可趁,旋即挑中人选
「呃!」阉人闷哼一声,顿止脚步,口耳鼻已然被烟雾侵入,两眼翻白。
其他人没感觉异状,仍旧追着木香荷,不停劝告。
「你们吵死了,离我远一点!」现在不是回家的时候,木香荷只想见到心所爱慕的男人,弄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阉人被辟幽附身,没了自己的意志,行尸走肉似的,他靠近木香荷身边,说出辟幽的话:「木小姐别动怒,小人绝对支持你去找狮王陛下问清楚。」她露出惊讶,他在告诉她:「而且,小人极愿意提供我们未来的王后娘娘,如何迅速获得陛下欢心的方法。」
狮王在休息,不见任何人?凤曦不吃这一套,径自推开守在书房门口的卫士。
两名卫士很为难,却不敢违背狮王命令,只能手持武器对着相国。
凤曦看到剑刃,更加光火,他就与卫士在御书房前僵持好久,等到门里头隐约传出同意放行的声音,他气冲冲推开守卫,两手推开门进人!
如果是别人,昊狮会立刻叫卫士拿下无礼之徒,关到牢里。但因为是凤曦,他的伙伴,他才忍耐,面对怒气冲天的表情,丢出一句:「脸这么臭,是有人欠你的钱不还吗?」
凤曦不理消遣,关上门,他不行礼,只瞪着昊狮斜靠长几而坐,几上没放大臣上奏的简册,倒是摆了一盆玉簪花,花儿旁边有三个空酒壶,昊狮还要打开第四壶,他冲过去抢下酒壶和杯子,骂道:「你这家伙还有心情在这儿喝酒?我快被你气死了!」
有啥好气的?昊狮才生气呢,人说一醉解千愁,他喝光三壶烈酒,偏偏就是不醉,还要看到白花儿,脑袋怎么都抹不去那人身影,散发淡淡的体香!
喝得脸颊泛红的人令凤曦气愤,两手抓住对方肩膀,逼着昊狮清醒,「你到底怎么回事?隐月因为你,哭得很伤心,你还不肯去桂宫看他?」他摇晃昊狮肩膀,没有回答,他气得对着昊狮吼出:「喂,你听见了没有?说话呀!」
吼声令昊狮不爽,更讨厌凤曦去看过隐月。他甩开对方,豁然起身,吼回去:「为什么我要去看隐月,而不是他来找我?」
凤曦被吼得莫名其妙,「你这家伙有啥毛病?你跟隐月之前不挺好的,为何现在变成这样?」
「因为隐月瞒着我穴窟跟恶鬼出来杀人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却不肯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恶鬼,穴窟?」凤曦愣住,不明白,「隐月瞒着你什么?」
昊狮无从解释,闷闷的说:「你不会懂的,这是我跟隐月的事,你不要管!」
「你叫我不管?」凤曦很不高兴,「你忙着跟女人约会,不理隐月,丢他一个人在桂宫,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没人敢靠近他,他被宫内所有的人指指点点,说成害人的妖魔,连木香荷都跑去欺负他,隐月真是太可怜了!」
「木香荷欺负隐月?」昊狮生气。
凤曦再说:「没错,就是那个木忠介的女儿,木香荷,我不晓得她对隐月讲了什么,害隐月一直哭,我亲眼看见的。如果你不再喜欢隐月,对他不是认真的,我就一定要管这件事。我要带走隐月,要他跟着我一起生活」话没说完,他立刻被强而有力的双手揪紧衣领。
「我警告你,不准去碰隐月!」昊狮抓住凤曦。
「你凭什么讲这句话?」凤曦瞪着昊狮。
「就凭隐月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你不见隐月,不在他身边,丢他孤单一个去伤心,要他吃不下,睡不好,日渐消瘦,你不珍惜他,还有啥资格敢说他是你的?」凤曦驳斥愤怒的昊狮,又瞥见几上花朵,是隐月种下的,昊狮这笨蛋,宁可每天带着花,也不肯去看一看花的主人,他真不知道昊狮在想什么!他叹一口气,提醒大笨蛋:「爱情就像这朵花,娇嫩而脆弱,花儿是熬不过风吹雨打的,你若是看重你的花儿,就应该为了这朵花,造一座温暖房室,好好的保护着。」
昊狮不想再听下去。「你废话讲完了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去碰隐月!」他用力推开人。
凤曦往后跌几步才能站稳了,气昊狮啥态度呀?他还要出口教训,昊狮竟然叫守卫进来,一左一右的抓住他!「干什么?」他想甩脱,却不成功。
昊狮不管凤曦抗议,只对卫士下令:「相国累了,你们送他回去住处休息,别让他到处乱走,尤其是不能接近桂宫。」
把吵闹的人赶出书房,昊狮关门。
酒气让整个人发热,拿来酒壶想再喝,却为着凤曦的话而踌躇迟疑。把隐月一个人丢在桂宫,拿选后来故意刺激隐月,他做得太过分吧隐月伤心吗?真的吃不下,睡不好?这些,才该是用来形容现在的他!
他为何如此在乎隐月?为何就是不能不去想着隐月?他从来没对其他人有这样激动的心情----「隐月,说我折磨你,是你折磨我才对吧?」昊狮想着别人讲隐月闲话,怪隐月是妖魔,他就觉得难受,呼吸急促,控制不了感情,抬手砸了酒壶,陶塑的壶撞到地上,破碎!
他瞪着流出来的酒水,瞪到两眼发酸,喃喃自语:「已经九天了,隐月,你还是不肯来找我,对我说出真相吗?」握拳的两手紧绷,浮现青筋,脑袋思考了很久,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决定,「你不来,那么我去找你,既然你总是想着回去穴窟,我就跟你一起走,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那个杀我爹娘,也不断来纠缠你的恶鬼!」
心意已决,昊狮迈步离开书房。
此时,天色已暗,廊道上的灯笼亮起。
宫女橕伞赶着过来,见到狮王,她立刻向他禀报:「隐月公子现下在北明宫内,等着陛下过去,与他谈话。」
「隐月?他去了北明宫?」昊狮听见消息,起先不太相信,再三问过宫女,确定了,他欢喜,难道隐月想通啦,与他心有灵犀,要来见面?
木忠介瞧着天黑,尚未见到女儿踪影,他问宫婢,她们说,阉人带着小姐同两丫环去游花园,现下应该快回来了,请木大人与夫人稍候片刻。
木忠介还是不放心,就站在门口等待,不禁喃喃自语:「这丫头去哪儿了,还不回来?王宫不比自家,她可别失礼仪,要到处乱跑!」
阴雨天让整个宫殿充满湿气,待在里头的人也要发霉了。
唯有昊狮不受影响,欣喜满怀,想着隐月正在等他,脚步不自觉加快,两步并做一步,前往北明宫。
他在宫室门前,就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雁落平沙,他记得那优美乐音,内心欢喜,迫不及待了推开门,幽香入鼻,使她头昏,酒酣耳热,乱了脚步,他猛力摇了摇头,恍惚之中,勉强看见烛火照亮前方路。
白衣人望见昊狮走过来,停止弹琴,站起身。
香炉袅袅熏染
昊狮盯着隐月一身素白,墨黑长发披肩垂到腰下,笑容羞怯,就像他们之前相好的样。「你总算肯过来见我了,我好想你!」他激动,忍不住一把抱着隐月,等待这时刻,仿佛已经等了数十年。
朱唇微启,想问手帕之事,却让昊狮嘴唇堵住,热烈亲吻。白衣人羞得面红耳赤,在昊狮怀中挣扭,直呼:「不可以」但很快的,便臣服在男人热情拥抱之下,与之双双倒在地上。
同一时刻,附在阉人体内的辟幽,老早先让人分别去桂宫与昊狮那儿报信,等昊狮一到,他再假传命令,支开宫室附近的守卫。他透过门缝窥见了昊狮搂抱木香荷,扯开她衣裳他笑出来,虽然不能接近佩戴雨焰剑的人,却还是能利用几壶酒,配合薰香,引出药性,令昊狮神智不清抱错人。
当然,也要有一意想做王后、嫉妒心强的木香荷,对他言听计从。
啥都不知道的苯女孩果真照他所说,扮成类似隐月的模样,准备好琴,弹出特别曲子,只想讨狮王欢心
「木小姐无需担忧狮王喜欢男宠,因为那只是狮王一时贪玩,玩乐很快就过去啦,男宠不能在后宫嫔妃之间立足,唯有王后名份和地位是长久的。现在,你已经有一位司徒公父亲,倘若木小姐再努力些,先一步于那八位候选人之前,与狮王陛下有了肌肤之亲,王后这位子,你肯定是能拿到手的。」他用这些话,要木香荷自愿上钩,而昊狮中了他的招,怎能不紧紧抱住木香荷?
辟幽嘿嘿嘲笑,「现在,就等隐月过来,让他好好的瞧一瞧,他喜欢的男人,正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干着婬乱之事。」他掩上门,离开,非常期待隐月见到这一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雨水淅沥沥的落在亭台,曲折堆石和池里。
池子里面,沈了两具绑着大石块的尸体,她们是为阻止小姐,急着去通报木忠介,却在中途被辟幽拦下杀害的丫环!
第六章 崩毁
凤曦听过士兵队长的报告,再问一遍:「你确定?」
「确定。」队长回答相国:「守卫兵械库的人员,每一个眼珠子是银色的,而且没有任何士兵借调出去,帮其他宫殿站岗。」说完,他得相国同意,退出厅堂。
调查有了结果,凤曦皱眉,思索沉吟:「原来那人真有问题,我的直觉果然没错。我在桂宫看过他两次,难道他的目标是隐月?」他越想越有可能,开始担心了,赶忙走出去。
门口站着狮王的两名卫士阻止人出门。「夜晚了,相国应该早点休息。」他们听从狮王之令,在相国住处守夜。
昊狮这个大笨蛋大白痴!凤曦生气,明白某人的醋劲全为了谁,也因此,他无法坐视不管。他怒瞪守卫,出声警告:「我怀疑有人潜进这里,要去接近桂宫的隐月,所以我现在必须去做些预防的工作,也要你们回去通报,请必须前往桂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