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机会问过后土大人关于女仙的事,后土大人乐呵呵地跟我抖落自家弟弟风流史:别看后卿一副冷漠无情的禁欲模样,神界上过他床的女仙男仙不比勾陈的少。
我当时听得毛骨悚然,有权有势长得又帅的后卿当然不可能是处男,但是完全想不到他的风流债可以和勾陈媲美。理所当然地,我担心他哪天也对着我正儿八经地问一句:“请问你是谁?”
后土大人听了我的担心后表示我应该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后卿对谁这么上心过,大多数床伴都只是短暂的肉体关系,像我这样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吃干净的情况以前一次也没有。
我听了以后心里那个美啊。立刻跑到玉池洗干净爬到后卿床上等他回来,后卿一进门我就冲着他喊:“后卿,亲亲……”把后卿惊得半天没缓过来。
缓过来之后我有幸第一次见到了笑得失态的后卿,看得出来他忍笑忍得很辛苦,一边笑一边抖,最后抱着我一通乱啃说:“别玩火,你还太小了。”
我差点当场吐血,如果他光是指我年龄太小他不想虐童这一点也就算了,偏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一直瞟我下半身,你什么意思!
事关个人尊严,我虎着脸要跟他解释人体发育和第二性征的知识要点,结果刚开口说了半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就被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算了,我想,不就两年半么?怎么想也是我划算,忍得难受的是他又不是我。
但是我错了,后卿显然不是那种会忍的人,迫于他的淫威,我不得不给他这样那样,咳,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人就容易得意忘形,所以直到半个月后我才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事实——刑天,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修神庭了。
第十八章
神皇老头在台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
九黎族首领蚩尤早先由于醉心魔道,受到天帝惩罚,落了七七四十九个狂雷要斩除他的罪孽。蚩尤伤重倒在貘河边,恰巧共工巡游到那,便用水神术救了他一命,之后也对他照顾有加,蚩尤十分感激,听从公共的劝说不再修习魔道。
谁知好景不长,有一天蚩尤突然狂性大发,杀了貘河边所有生灵,血溅、心污、气渡,终于堕入魔道,共工挽留不住,觉得自己也身负重罪,想要自裁当场,被天帝拦下。天帝把共工关于蚩尤的一切记忆封在貘河水中,最后把河水注入魔界,向蚩尤表示从此共工与他再无瓜葛。
注入魔界的貘河水聚集在魔界一处平和之地,也就成了现在的瑶水之滨。据说瑶水之滨的水可以借助咒术幻化人形,栩栩如生,但人形只能是记忆的残像,咒术失效后就会消失。
这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一方面跟我家那个共工有关,没想到笨笨的共工早年也年少轻狂过,有过那样一段惊天动地的经历,可惜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另一方面我对那个瑶水之滨很感兴趣,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那边旅游,捞点神奇的水回来作纪念也是好的。
听完故事神皇又开始唠叨天帝功德,叽里呱啦给我们洗脑,我听着乏味就跟旁听的勾陈使眼色。
勾陈示意我听课,我不理他,折了只纸鹤用咒术传给他,我敢肯定,这就是后来风靡各个学校的“传纸条”习俗的本源。
我:你太不厚道了,把刑天折腾得这么多天上不了课。
过了一会儿纸鹤飞回来:我没有折腾他。
我:你敢说不是你把他做的下不了床?!
勾陈:少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刑天没什么。
我(不屑):还赖账,我亲耳听见你们那什么的。
勾陈:你误会了,一会儿跟你解释。总之刑天不在我那,他现在的位置只有后卿知道,你要找他就去问后卿。
我:怎么回事?跟后卿有什么关系?
勾陈:他怂恿烛阴蛇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认为后卿会放过他?
看了纸鹤上的内容我沉默了,看来勾陈也知道了。
放学后勾陈拦住我说:“那天我确实跟刑天在一起,但那是因为我中了他的计。他说那天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后卿的,说我的付出都是笑话,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我当时气急了,他趁机给我下了致幻术,我神志不清,才跟他做了。”
我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勾陈说:“对不起。”
我忍不住说道:“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该得到这句对不起的是刑天,不是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接受他,但是你偏偏视若无睹,出了这样的事,你让他情何以堪?!”
勾陈吼:“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原谅他?!我只觉得他受多少惩罚死多少次都不够!”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何必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与我无关?……少昊,你真是太残忍了。”
不要这样,那个张狂不羁的绯花修罗去哪里了?
“……彼此彼此。”我们都太残忍,我之于你,你之于刑天。
我们都不会换位思考,感情的事,换位思考也没有用,因为无论怎样换,心里的位置只能留给同一个人。
我们都如此顽固。
我们都那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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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骑着白泽往咸天飞。平日里白泽肯定是要甩我两下报复我的,今天它大概是感觉到我心情很不好,一点都不闹腾,相反地还把犄角借我靠。
我心里很乱,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恨刑天,我总觉得他那样骄傲的孩子不会勾结烛阴蛇那种败类。
我当时问他的时候,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后来我冷静下来分析,认为烛阴蛇的出现应该跟他无关,因为他并不知道我去找后卿,也不会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那里。他也许只是恰好经过那里去找勾陈,不救我也怪不得他,谁让他恨我呢。只是后来他对勾陈说的谎话让勾陈和后卿认定他是帮凶,于是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后卿问清楚刑天在哪里,再跟刑天好好谈谈。
我见到后卿的时候他在看公文,这段时间他很少出门,我找他很方便。
“后卿,刑天在哪里?”我开门见山。
后卿放下公文看着我:“找他干什么?”
“我觉得你们可能误会他了,那件事情说不定不是他怂恿的。”
后卿走过来抱起我:“那又怎么样?”
“那他就没有必要受惩罚啊,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急了。
“他要不要受惩罚是我说了算,无论他是不是始作俑者。”
我愣了,是的我忘记了,后卿是晶壁之子,他的权利至高无上,只要他认为刑天有罪,请再多律师写再多证词也没用。
我冷静下来:“后卿,放了他吧。不管怎么样,罪魁祸首是烛阴蛇。刑天没有大错。让他受罚,我很过意不去。”
就像现代人,不去见义勇为又不是犯罪。
后卿沉默一会儿,捏着我的脸说:“他在神魔井受火焚,你真要放了他的话,要等到月圆时井中的火熄灭。”
那就是还有五天。我不知道五天后还能不能看见完整的刑天。后卿真的是够狠绝。
后卿接着说:“既然你问起了,我也顺便告诉你烛阴蛇的下场。”
“它怎么了?”这种败类无所谓,我巴不得他受重罚,烧死他才好。
“挫骨扬灰,元神尽毁。”
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是说那败类是烛阴神的宠物吗?说干掉就干掉了?”
后卿点头:“它的灰给勾陈拿去做花肥了。”
“……”我认识到了,这两人都是很恶劣的人,不能惹,千万不能惹。
五天后我跟着后卿去了神魔井,那里的温度很高,四周都是火焰坑,我觉得我本来就有点卷的头发给烤得更卷了。
把井打开后我们并没有看见刑天,我吓死了忙问是不是烧成灰了还有没有救,后卿回答神魔井的火只是刑罚并不致死,刑天不见了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去了魔界。
神魔井是神魔两界的交汇点之一,但通常在这里受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去往魔界,除非,他与魔界达成了某种协议,使魔界认可他通过。
从那一刻起,刑天就不再是神界的人。至于他在魔界是生是死,也与我们无关。
也就是说,真相是怎么样一点也不重要了,刑天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纠缠的必要。这是神魔两界的规则。
后来我再见到刑天是在涿鹿之战的战场上,少年的青涩完全不见,威武高大,戾气冲天,巨剑挥过之处一片烈火,再无生灵。他阴沉而尖刻的目光看向我时,没有仇恨,只有最最简单的杀意。
战神刑天。
我知道,他曾经也只是个喜欢绯花的少年。
第十九章
史书上说,风伯飞廉鹿身雀首,头生尖角,通身豹纹,尾如黄蛇……那么,我眼前这位超凡脱俗、稳重内敛的美青年是哪位?
“飞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颛顼帝若有什么意见,你尽可向我禀报。”后卿说。
“属下遵命!”
你听听,多么慷慨激昂,多么中气十足,这就是忠臣的风范,对主人的话说一不二惟命是从,永远不会反抗,永远只为主人着想……他转身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迅速得就像一阵风,你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吹向了远方……
“少昊,想什么呢?”我尚沉浸在对这种心腹手下的褒奖敬佩中,冷不丁被后卿一个海底捞月打断了思路。
他捏我鼻子:“怎么,被飞廉迷住了?看你一脸崇拜。”
我说:“有这样的手下,你有福气啊!”
后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你要是再对着他两眼发直,我倒是完全不介意损失掉这样一个手下。”
“……”好吧,我收眼、闭嘴。我可不想成为残害忠良的罪魁祸首。
话说这个飞廉,真的是一个眼里只有后卿的家伙,我猜后卿是不是以前救过他的命,或者他们全家的命,要不他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后卿让他向精卫要点仙草种子,给了他十天时间,他愣是两天就回来了,跑得整个人都变成人干了,还不喊一声累。后卿见他辛苦,让他休息几天,他更是抵死不从,连着几天跟在后卿后面寸步不离,害得我要跟后卿打啵都不行。不过他办事效率和质量都好得没话说,也难怪后卿总是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这样一个一本正经无欲无求的人,我没想到他也会碰上这么窘迫的局面。说窘迫有点夸张,只是对他来说,是不太好应对的事。
例如,一个天真腼腆,白白净净的男孩对他表白。
要是个轻浮猥琐的人这么做,我想飞廉一定会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过去,但是那人偏偏眨着一双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要是被他无视,那双眼睛里绝对瞬间就会溢满泪水,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这孩子一直就这么惹人怜。
屏翳说:“飞廉大人,屏翳喜欢您。您能和屏翳交往吗?”
天哪,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听得都心尖儿发颤,更别说那个被期待着的当事人如何深受重创。
我非常八婆地躲在门缝后面偷窥事态的发展,不理后卿的生拉硬拽,死死抠着门板不松手,后卿拿我没办法,强掰过我的脸说:“别看了,飞廉肯定会答应的。”
我不服气:“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我就说他肯定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后卿突然勾起唇角:“我们打赌?”
虽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好胜心驱使我说:“赌就赌!要是我赢了,你就陪我去看神兽大赛。”这是我短期内的梦想,但是后卿公务缠身,总说到时候不一定有空。
后卿说:“好,要是我赢了,你要任凭我处置。”
“一言为定!”
说完我又扒在门缝上看,心里祈祷飞廉一定不要点头,不是我坏心眼要拆散人家,一来我觉得依飞廉那种性格他们肯定成不了,二来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福利着想。
看着看着我看见后卿也出现在门缝中的画面里,只听他冲着飞廉说:“答应他。”
然后飞廉毫不犹豫地点头。
然后屏翳小脸绯红地跟着飞廉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然后我觉得我的世界黑暗了……
“你耍赖!!!”我怒吼。
“这不叫耍赖,我是在促成他们的好事。”后卿轻描淡写。
“你明知道飞廉对你的命令言听计从!万一他不喜欢屏翳怎么办?”
“我相信他会处理好。”公事公办的语气,后卿好整以暇地抱起我。
我蹬他。“你简直……唔……”他轻易地把我的愤怒堵了回去,在我给吻得差不多忘记自己姓什么的时候,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那么……你任凭我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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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卿说的任凭处置,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惨绝人寰,(你想的是什么?)但也是十分不人道的,他让我给他做一天的仆人。
仆人的上午是从一杯上午茶开始的。
我喝茶的时候,他说:“我要喝茶。”于是我给他泡茶,他说,太烫了,我给他吹了两口递给他,他看我一眼,摇头继续看公文了。
我接着喝茶,顺手拿了一本类似于《山海经》的画画天书看。
临近中午,他说:“我饿了。”
我对着门外吼:“后卿大人要用膳!”
一会儿有人给他送来饭菜,他却一口不肯吃,说:“你去给我做饭,小懒猪!”
我瞪他一眼,碍于赌约在前,我只能暂时屈服于他的淫威,跑到厨房。要说做饭,我还是会一点的,简单的炒菜烧饭基本做得来,就是觉得不屑做。所以我开动脑筋,决定做Fast Food。
我找了一只洗净的鸡,剁了之后调好佐料腌制好,和了点面粉打几个鸡蛋,把鸡块蘸了面粉往油锅里放。噼里啪啦一阵倒腾,厨房里的伙计们给我吓的全数退出危险地带。
我炸好以后装了盘就颠儿颠儿地往后卿书房走,边走边唱:“有了肯德~基,生活好滋~味!”
后卿看了眼盘子里的鸡块,问道:“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肯德基。”
“啃的鸡?”
“差不多吧。”
他用筷子很斯文地夹了一块咬一口:“……还不错,就是太油腻。”
“偶尔吃一次无所谓的。你吃的方法不对,不要用筷子,应该直接用手抓着吃,这才有感觉。”我做了个示范,吮了下手指说,“有了肯德~基,生活好滋~味。”
后卿看我这幅豪放的吃相笑起来,在我嘴唇上舔了一下说:“生活好滋~味。”
我顿时觉得脸烧,这人果然不正经!从他膝盖上跳下来,我踱回茶几边,正襟危坐看画画书……
仆人的下午是从一杯下午茶开始的。
我喝完茶以后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窗外的星辰精魄闪闪发亮,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
一转头看见后卿睡在我身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仔细看的话,他的睫毛都是深蓝色的,冷冽地泛着幽光。平日里看起来很刻薄的嘴唇现在微微张开,没有防备的样子,嗯,好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