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了,我在这里心急火燎,他在那边风流快活。当然,那是他的本性嘛,我理解。严格说起来其实我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是等还是走的时候,我听见一句破碎却清晰的话:“勾陈……大人……慢、慢一点……”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我大概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偷听者躲到一边窃笑。
但是怎么偏偏是他呢?
刑天,你够狠。
不再犹豫,我疾步走出了绯花庭。今天就算了吧,下次再来找后卿。总会再见面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找自己的难堪了。
勾陈房里的淫声浪语渐渐升高,一声“少昊”消散在凋零的绯花里。被唤的人没有听见,听见的人泪流满面。
第十六章
“少昊,长留山上已经开始长草木,还有些小昆虫,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拼了命地点头:“要!”
后卿转过身来,向我伸出手,即使背光,我也感觉得到他的笑容。
当然我也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那天从绯花庭回来,我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原本支撑着身体运作的一切动力都消失,我是一头栽进水神庭的,之后就失去意识。
昏迷期间我的时间概念很薄弱,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总能看见身边有人影在晃,看不清楚是谁,我都会下意识地喊“后卿大人”,这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噩梦美梦交替着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肝儿,一会儿是那条大蛇猩红的蛇信狰狞的独眼,一会儿是后卿冷漠的神情带笑的嘴唇,对我而言根本就是冰与火的煎熬。
“我操你大爷……”身上的粘腻又让我想到了蛇的触感,我是给吓醒的。
我赶紧摸摸身上,生怕还有小蛇赖着不肯走,还站起来跳几下。结果发现完全是虚惊一场,粘腻感来自我自己发的汗。
刚放心就被一阵眩晕撂倒了,昏睡的时间太长,身体本来就虚,刚才还不知死活地突然站立跳跃,不头晕才怪。
我抱着头哼哼唧唧半天才缓过来,看了下周围环境,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外面有一些声响,我仔细听,是轻微的兽吼。
兽吼?
我一个激灵,这兽吼我太清楚不过了,不就是后卿的那只臭屁白泽嘛!这么说,后卿也来了?
我爬起来就想往外跑,忽然觉得凉飕飕的不对劲,再一看原来自己裸着呢。
在衣柜里找了衣服穿上,又对着水镜照照,基本满意。就是瘦了一圈,脸白得像漂白过好几遍的纸,跟上次的非洲小朋友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其他还算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拉开房门准备迎接我大病初愈后的曙光,谁知迎面就跟一个人撞上,我又跌坐回去。喝!我就不信这房门我还出不去了!
抬头怒目看向撞我的人,竟是勾陈。他看见我一愣,我看见他也是一愣。
愣完了之后他张口就骂:“你个臭小子昏了三天了三天了啊!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动不动就受伤生病,你是惹上扫帚星还是怎么的,没见过你这么倒霉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你跟神皇说是玩水感冒了?你当我们是白痴啊!啊?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给他吼得大气不敢出,看他端着药碗骂得畅快淋漓,看来真的气得不轻。
“我,那个……”
“给我从地上起来!又着凉了怎么办!坐床上去!”
“哦,好好好。”直觉告诉我,这种时候不要惹他。
勾陈坐到我床边,看我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叹了口气,把药递过来:“算了,先把药喝了再说。”
我二话不说捏了鼻子就灌。勾陈发怒的时候头发都飞起来了,看着怪吓人的。
喝完药我突然想起来后卿来了的事,大叫:“哎哟,后卿大人来了是不是?我要去看看他!”
勾陈原本就很臭的脸变得更臭了:“看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来看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我在这里照顾你三天了你都不理我,他一来你就要倒贴,也不知道你和我哪个更贱。”
我听了心里揪了一下:是啊,他又不是来看我的,我巴巴跑过去做什么呢?但是……还是想去看看。
“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我就要出门,勾陈拽住我说:“等等,你先告诉我你的病怎么回事。”
我的病?我怎么跟你说?给人强暴过后发烧了?而且还和你的新欢刑天有关?
我盯着他的眼睛答非所问:“谢谢关心。好好对刑天。”
勾陈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我推开他阻拦的手臂,跑到外面找后卿。
既然你接受了刑天,我也不想做什么恶人。我是这样想的。
我走到前庭的时候后卿正好出来,他见了我的样子皱了皱眉。我怕他就要离开,连忙走上前说:“后卿大人,您有空吗?”
他看着我说:“有。”
我顿时乐了,趁火打劫,错了,趁热打铁说:“能带我去看看长留山吗?”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好。”
我心里那个甜啊,美梦成真能不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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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等荣幸,与后卿共乘一骑,而且是骑在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神兽白泽身上。
白泽一开始特拽特不服气,踏着蹄子用眼屎瞄我,我一靠近就喷鼻子甩脑袋,在我面前摆足了架子,后来后卿往他跟前一站,他立刻动都不敢动,温顺地让他抱我坐上去,然后向羡天飞奔。
我看见长留山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梦里只是多了些花草昆虫,而现实状况已经算得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了。虽然周围仍旧是一派荒凉,但仅这一座山,就让人感觉到无限的生机。
我问后卿:“您是怎么做到的?就这短短几天?”
他说:“不难。”
说完抱着我几个纵跃到了山腰上一块巨石平台,从这里俯瞰下去,云雾中许多美丽的鸟飞旋穿梭,祥和的气息让我预见到羡天未来的生气盎然。
“觉得满意吗?”后卿问我。
“哎?”问我是不是满意,这感觉怎么像我是来视察的领导?我看他确实在认真地等我回答,于是我故意摆出领导的架子打起官腔,“不错不错,做得不错,很有前途啊。”
后卿笑了。我对他的笑从来就没有抵抗力,看他笑我也吃吃想笑。
他捏捏我的脸,调侃道:“怎么傻成这样。”
我无语,赶紧收起傻样。又听见他问:“烧退了吧?”
这是在关心我?我一个激动又傻笑起来:“退了,早就没事了。”
“嗯,”他看起来若有所思,“疼吗?”
疼吗?我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疼吗?身体疼?还是心疼?发烧的话,谈不上哪里疼吧。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他发怔。
他紫色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接下来他很淡地说了一句话,却让我颤抖得无法自制。
他说:“烛阴蛇弄疼你了吗?”
他知道了,他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我死死盯着他,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衣襟。他知道了,他在问我,疼吗?
疼啊,他妈的当然疼啊,疼得撕心裂肺。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他蛊惑人心的眼眸,无波无澜,却似乎变得更深。他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突然想笑,是快乐地想笑,可是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潮水,一直往外涌,我想我现在咧着嘴掉眼泪的模样肯定特别难看,但我控制不住,哽咽的声音也压抑不了,终于在他拥紧我的时候,痛哭出来。
小孩子在跌倒以后,如果身边没有家人在,他不会哭,会站起来该玩什么继续玩什么,但是只要有一个亲人在场,他一定会哭出来,并不是真的跌疼了,只是想要让别人知道,他受到了委屈,他需要关心。
我想我可能是哭得太豪放了,居然哭晕了过去。丢人啊丢人啊,不知道有没有把鼻涕蹭到后卿的身上,他没把我摔出去真是奇迹。
更加奇迹的是,后卿居然让我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我真是受宠若惊,心想下次碰见白泽一定要跟它炫耀一下,啊哈哈。
“笑什么呢?”枕边人问我。
“……”我自责,我欺负白泽的龌龊心思怎么可以显露在脸上呢。但是不想着欺负白泽,我就会想更加龌龊的心思。
比如后卿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真好闻,比如他松散的衣襟里漂亮的锁骨线条很诱人,还有他深蓝色的头发扫在我的脖子里痒痒的,还有……他的嘴巴我好想亲一口……
“我睡觉了!”我觉得脸上有点烧,怕自己抵不住诱惑铸成大错,赶紧用被子把头蒙上。
睡吧,睡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我分明知道后卿在玩我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
他还说:“你的头发有些卷。”
“……”我知道,我早就发现少昊是天生自然卷,头发也不是纯黑色,有点褐色,一开始我以为他营养不良,后来知道那还是天生的,因为按照我征用这具身体之后吃东西的方式,绝对不可能营养不良。
“……短了点。”
废话,肯定没你的长,我才几岁啊。
“呵呵,”他笑,我可以感觉到他胸口轻微的起伏,“你在害羞?”
“……”你让我说什么好?我把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禁心神荡漾,我说,“后卿大人,您是在诱惑我吗?”
第十七章
“后卿大人,您是在诱惑我吗?”
我实在忍不住要这么问,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男在大半夜的跟你讨论头发的卷曲度和长短问题,怎么看这事都透着诡异。
“是啊。”他回答。
我瞪大了眼睛,啥?我根本没指望他回答,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他把我踹下床再给我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的准备。但是,他,居然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看我半天没反应,他一把拉下我的被子,吻住我的嘴巴。我有一种被石化了的感觉。
湿润的舌尖在我的嘴唇上勾画,不紧不慢,他盯着丢了魂的我笑说:“真傻了么?”紫色的瞳孔流光溢彩,要人命。
我回神,当然不想错过送上门的奖品,于是试着回应他的亲吻。后卿眼睛微眯了眯,随即舌头一顶就卷进了我的口中,霸道地掠夺我的空气,不容许我有丝毫退缩。
这人,好熟练啊,我的大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么一句话,随即又淹没在这个吻带来的的刺激里。
在我觉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的时候,他才停下这个深吻,在我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离开,我回过身来顿时感觉脸上冒烟,抓了被子又往脸上蒙。
我不得不承认,他高手,我太嫩。
他叹了口气说:“还在害羞?看来我的诱惑不太成功。”
“……”成功,就是太成功了我才钻被子的!
“唉,就知道会这样。果然还是应该把你送到客房睡的。”
我抵不住好奇,闷闷地说:“为什么?”
“想知道原因?”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蛊惑还在蔓延,“把手伸出来。”
我把手伸出被子,感觉到他抓着我的手摆在一个地方,从触感来看是单薄的丝绸。我疑惑他是要给我什么东西,就试探着摸了一下,结果我们两个都是一僵。
什么状况?
我感觉到手上的东西清晰的脉动,坚/挺的形状,是个男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后卿说:“知道原因了?”
我慌忙想抽回手,却被他按着动不了。
“是你的错,你来补偿我。”
我再一次被石化。我明白那种隐忍的痛苦。小孩子的身体情/欲极淡,刚刚那一通热吻都让我浑身燥热,更何况后卿这样的成年男人。
但是,明明是他挑起的,怎么变成我的错了?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刚要反驳他,就被他泛着情/欲的眼神征服了。好吧,被诱拐就被诱拐吧,我认了。
虽然隔着层布料,但我依然被手中的触感惊到,这个,很壮观啊。
我下意识握了一下,沮丧地发现我手太小,一只手握不过来……
我无奈,求助地看向后卿:别为难我了,做不到啊。
后卿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了句“天哪”,随后抱起我的身体再次吻上来。
“唔……”我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在他的亲吻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随着呼吸越来越艰难,我不自觉地攥紧双手。
后卿突然离开,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披了件外衣出门了。
想了半天我才明白过来,刚刚……可能……揪疼他那里了……
后卿再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冒着水汽,他躺在我身边揽着我说:“睡吧。”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后卿,也是个有感情有欲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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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是个有感情有欲望的人这个命题,在隔天我有了新的论据。
“后卿大人,为什么您这么长时间都不传唤小仙?要不是今天刚巧碰见,您是打算一直冷落小仙么?”
刚巧碰见?我瞟瞟眼前穿着华丽的女仙,在后土庭大门口碰巧遇见?您还是干脆承认您是在这蹲点的吧,撒谎都不会。
我斜视抱着我的后卿:“后卿大人,好像您有‘重要’客人,放我下来吧。”
后卿捏捏我的脸,笑道:“吃醋了?”
我心说我哪敢吃您的醋,别人准会说我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转过脸去无视他。
那女仙脸色白了白,问道:“后卿大人,这位是……”
他说:“少昊,黄帝的儿子。”
“哦。”女仙巧笑倩兮。
你哦什么哦,我分明看见你眼里的不屑,人类怎么了,你瞧不起人类?势利眼。
后卿似乎斟酌了一下,说道:“请问你是谁?”
“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看你出丑,女仙姑娘,你冷静点,脸都紫了。
气氛冷了好久,女仙看后卿确实没有想起来的样子,调整了情绪说道:“小仙是竖亥神座下绿萝女仙,”瞪了我一眼又说,“十四级中位神。”
十四级中位神是最高等级的中位神,不错呀,不过你瞪我干嘛,我有要和你比的意思么?
后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如果绿萝女仙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看看绿萝女仙一脸吃瘪相,不由感叹后卿真是无情。
“后卿大人,那位绿萝女仙好漂亮,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看她那副样子,要说跟你没关系连猪都不会信。
后卿把我抱上白泽,亲了下我的脸颊说:“以后你要来神界白泽都会来接你。”接着让白泽送我回家,对于女仙的事绝口不提。
哼哼,你也有心虚的时候。
之后我天天都骑着白泽上神界,晚上也就住在后土庭,我老爹老娘管不了也懒得管,他们倒是开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