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人口斜对角看见他艳光四射的母亲,风韵依旧不减一分一毫。母亲正以眼稍示意要他过来,他苦笑着走去。
“妈。”
徐毓淡淡笑着望挺拔俊秀的儿子,果然外表是会遗传的,不过感情淡薄这一点就不是该传的东西,这孩子有父亲的风流,却没有父亲的多情。
“爸爸呢?”
“跟你三姨在那边呢!看到没? 芳跟琉宇也来啦。”
母亲提起他的异母兄妹的语气平静无波,大企业家族里盛行的多妻多子司空见惯,不过邵靳一向跟自家兄弟姊妹不亲,一方面是二房独子,一方面则是因为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去了,将近十年才回来不到三次,连跟双亲之间原先就不算亲密的亲情也淡化许多,所以才以一个人住惯了为由,不肯搬回邵家大宅。
“今天回家里住吧?”母亲不着痕迹扯住他袖口,“你爸爸有话跟你说。”
邵靳听到这儿心里有数了,八成是父亲倒戈到母亲那边要帮他介绍适婚人选了。他轻轻扯开被牵制的衣袖,顺便扯开那牵制他多年的阴影。
“我今天晚上有约了。”
母亲不悦地挑着勾勒精细的眉毛,秀挺的劲道显示出她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她把儿子拉到一边避开耳目说话。
“你也该回家尽你的义务了。”
“我记得邵家不只我一个儿子吧?”
‘就会要嘴皮!你以为只要是儿子就可以吗?”
母亲明艳而严峻的长眸眯细起来,射放的眼光却是分外精亮。
“我不想要一个只是等着接手父祖基业的头衔。”
听出儿子话中有话的弦外之音,徐毓倩笑如春风。
“你有这个意思就好办。联光需要改革,改革需要新的血脉,年轻的力量才能拔除体制的杂毛。”
“我不需要相亲这种事来帮助我。”邵靳撂下但书,决意教母亲死心。他可不想连床上的身体所有权都被宰割。
“这种事你去跟你爸爸说吧。这次,是他决定的。”
邵靳错愕到觉得心脏边缘被重击了一下。
没有及早算计到这一点,看来这次反而是没注意的人揪住他攻防的空隙了。
“我拒绝。”
儿子冰冷的口气,加上霜雪雕就的俊美侧面凭添拒人千里之感。
邵杰宣感到有些棘手,以往一向对自己保持尊重的儿子,今天格外疏离。桌上的相亲照片就是主要原因了。邵家家大业大,孩子也多,怎样也分不均,再说为了依附公司生存的八万个家庭,邵杰宣不愿意将公司解体分化。
看到相片中做作的富家千金制式化的相亲照片,邵靳只看一眼便放到桌子边缘,显出没胃口的样子。邵杰宣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问他感想也是白问,他自己也是留美过的人,自然明白美国自由竞争资本主义不适合家族式企业的威权心态,
反过来想,如果想用美式商业做法,就得抛弃家族企业家长的老大心态。
“有喜欢的人?我听你妈说你原来今天晚上有约。”
“我只是不希望将工作跟婚姻混淆。”
狡猾而得体的回答,邵杰宣摇头苦笑,他们可真是把儿子训练得太好了。连对父母都不肯讲十分的真话。
“我们没这个意思,不过我不否认企业联姻有助于公司的资金增幅,以及你个人地位的取得。”
“你是在鼓励你的孩子们内斗吗?”邵靳厌恶地反诘。
“不是的,靳,而是我认为你最有能力跟董事会抗衡,你有足够的才智跟霸气,兼顾企业利益跟经营发展向来是领导者的两难,而你有克服的力量。”
邵靳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攀生出细细皱纹的脸,在邵家大宅二楼的书房里,父亲等于是在做企业接班人交接宣言。
“爸,你这是……”
邵杰宣背着手躁步起来,长毛地毯吸收了脚步声。
“我知道我在做甚么。”他摆摆手,“你母亲没有干预,她只是正巧生了一个最适合接这个位置的儿子。”
最适合的人。
邵靳将修长身体全然交给鞍皮沙发,纤长食指抵着泛凉的下唇。
他的那些异母兄弟不鸡飞狗跳才怪。偌大的企业王国领土,父亲只传诸一人以免分割削弱竞争力的做法的确正确,也最冒险。
他父亲挑选了一个没有同胞手足的儿子来继承,他不知该感谢父亲的慧眼识英雄,还是冷嘲被设计来充当箭靶的自己。
他多年来培育的能力固然可以支撑联光体制改革的大局,然而要单打独斗挺挡董事们的唇枪舌剑就不容易了,暗盘下的动作则更难掌握,他是一颗被磨利的棋子,一出手就要一击中的。
那么要开始作整备的动作了。要赴战场之前,得先做好部署养精蓄锐,邵靳轻笑,看来莫云的蜜月生活得先寄放了,关霁一定恨死他。
结果邵靳还是被迫回到他曾远离的战场去决一生死。
第七章
“嗯……唔……”
充满潮湿暖热意味的喘息声,像溢出堤防的水流,在微冷的房间里流散。
这个房间逐渐变成两人燃烧激情的固定场域,一个礼拜总有一两天,两人在加大尺码的床铺上翻滚着欲望。
沈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除得只剩下半套着的睡衣上衫。手心手指都无力地贴住邵靳赤裸出壮实丘壑的胸膛,他迷蒙的视线里还能看见对方在在绝壁上附生的两朵花苞,染着淡淡的玫瑰红,伸出指尖如流风抚花地轻触那两颗蓓蕾,情人发出如同孢子成熟而裂出缝隙的抽气声。
两颗沁亮的黑曜眸子里,盈满令人窒息的浓厚情欲,沈遥一看就知道今晚床第之间,必然是一场极乐的浩劫。
半是无心半是蓄意,他自知只有在此时自己才真正能触碰他、拥有他。
平日不喜欢肢体接触的邵靳,绝不在床铺之外主动碰他,而他怯于邵靳寡言缺乏表情的沉默,所以也不敢过于积极接近。
在补习班的讲师休息室,每个礼拜三下课后,自己总是借故进去找邵靳,没有意外的话,约会通常在周末。
第一次完全是意外。
“你还是学生,生活作息正常一点比较好。”
不像是各取所需的情人的说法,然而却很有邵靳的风格。
邵靳给了沈遥手机号码,但是没有问沈遥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要多余的牵扯,何况如果他有事,当周他会取消约会。
每次的肢体交会,都像末日来临前最后的倾颓时光一样,沈遥会抱着他又哭又咿唔地不肯放手,他总是得在完事后抱着他一会儿,安抚年纪小的床伴闹情绪似的不安。虽然有点厌烦,但是他还不至于对枕边人的啜泣无动于衷。
邵靳把沈遥纤细的四肢摊展开来,每一次探索都让身下琢磨得越发敏感的身体颤动不已。纤细的腿形显示出年轻骨骼的力道,但还不粗壮,以东方孩子的身材来说是柔软了点,况且沈遥已经高三了,也许他天生是修长但不强壮的体型吧,不过邵靳倒是相当喜爱他大小腿的
柔滑细致,雄性肌肉不同于女性娇嫩的弹性,却令人有些上瘾。
轻轻爱抚就疙瘩四起的兴奋感,让沈遥迷乱地摇头,浑不觉刚才伸出的指尖已经被含进对方湿热的口腔,像微风托着花朵一样轻柔地舔舐,然而那烫手的温度又像被火舌包围。
“好热……”
邵靳苦笑,就是因为这样才每次都开冷气。沈遥的身躯如同适于训练的上等素材每一次**都让他蒸发翻腾得像滚水上透白的雾气。
“乖,等一下就好了。”难得在言语上安抚,沈遥爬上他胸壑吻着锁骨上恰恰容得下一枚嘴唇的凹洼。
邵靳的手握住他腰侧,沈遥怕痒地缩着身子,躲不过一个又一个流星雨般在胸前、小腹、肚脐周遭砸出火烫烙印的吻。
“不准躲。”
发现身下人儿不合作的闪躲后,邵靳不留情地咬住他胸前的肿胀红蕊,沈遥没了挣扎,痛得像掉泪。
那对闪着冷冽幽光的漆黑眼眸深处,昭告着没有纵容宠物拿翘的余地。那莹白的少年身体像一道刚刚上桌的精致甜品,白瓷肌理充满令人遐思的美丽。
“……对……不……起……啊!”
沈遥真后悔没早一点投诚。邵靳的手指直接探入自己没防备的后蕾,没有润滑液的滋润,倏然突入异物的刺痛感让他泪汪汪地求饶。
“唔……不要这样……老师……会痛……”
“放松就好了。”事不关己,然而邵靳还是体贴地舔着他的耳垂,催他松懈紧绷的肌肉。
他哭着抵住对方手臂,想借力使力让手指退出一点,但是邵靳冷不防咬住他颈子,沈遥惊吓得又忘记挣扎。手指熟门熟路地自动找寻能开拔出快感的点,沈遥不禁吐着气,发出甜蜜的娇喘。
“啊……嗯嗯……嗯……!”
暗哑的喘息加上无助扭动的痴狂媚态,对观看者是莫大的视觉刺激,红润的下唇呈现饱满的情色光晕。
感觉到身体软化的速度比起第一次快得多了,本来要花上一段时间适应的异物感,现在只消对方稍加撩拨便被快感翻弄得失去自我。沈遥努力睁大雾蒙蒙的双眼,望着额头沁出薄汗却还是一脸冷淡的邵靳。
“我想帮他,也让他觉得快乐。”
沈遥才想着,便也伸出手去握对方高涨的焰火,邵靳的喉头发出极低如地动的闷雷声,随即探下头攫住沈遥不自觉张口扭摆的小舌。那细腻的口感令人不想放手,邵靳发现自己接受他当床伴还真是做对了,只要轻轻吸吮便直不起腰的年轻身体有著令人着迷的青涩香气,像足不成熟的酸澄甜味。
“遥,你忍不住了吗?”
这简直是通知开战的狼烟,小家伙没有一次能适应剧烈得骇人的高潮,等一下一定又要哭。
“嗯……老师………快……”
耐不住快感煎熬的沈遥依循着想解放的本能,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羞耻与否的问题了,邵靳也不会让他有保留自尊的余地的。
腰部被高高抬起,一想到还嵌着对方手指的秘穴被对方一览无遗,沈遥就羞得快晕过去。偏偏邵靳又不时以言语火上加油。
“里面很湿喔!已经不痛了吧?你这么期待吗?”
内壁已经吸附住了指身,收缩的肌肉张力及内部膨胀濡湿的感觉都打散了他的清明神智,连通身体深处的管道仿佛一个不断呼吸的黑洞,召唤着解放跟侵入的双重需求,使得体内窜起疼痛感。
“你说啊,要不要?”
邵靳是故意使坏心眼,沈遥明明知道,还是忍不住露出渴望又泪流满面的娇憨模样,取悦了对方。
“唔……要……”
虚弱得几乎无力的应答。
得到满意的答案邵靳便猛烈贯入,沈遥的入口已没有初时的抗拒,在被强烈贯穿、凶猛摇晃的过程中,只能抓紧床单不断啼泣。
邵靳知道,那夜种下的蔷薇已经扎根纠实,并且在往后会不断凋谢再盛开。
高三上学期末,除了模拟考跟期末考双重的压力之外,其实还有另一条出线的机会,就是推荐甄试。如果在学期结束前决定好申请学校,接着只要等校内的资格审核通过,就知道可不可以在寒假中去参加第一次学科能力笔试了。
成绩一直在中上之间摆荡摇晃的沈遥当然也想过这件事,自己不积极的性格也只有在恋爱方面显现出强势,眼下有个早日脱离苦海的机会不把握实在说不过去,问题是学校的地点让他很有些犹豫。
在中坜。他并不想离开台北,对他而言,远别台北就是离开邵靳身边。偏偏自己的成绩又没有好到可以让他申请台北的国立大学。
望着手上的历届推荐甄试资料,沈遥强忍住叹息,他还不想死心,虽然知道对他们这种交往关系而言,期待是一种奢求,但他觉得既然能持续两个月,再一次两个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遥,你决定了没啊?”
姊姊一边擦着还湿濡的长发,一边坐在他对面的餐桌椅子上。
家里的人总是习惯称呼他小遥,国中以前还不觉得怎样,但是上了高中以后就觉得这个小名听起来很女孩子气,抗议了几次也没人听,觉悟到家人都是我行我索的性格之后,沈遥也随他们去了。
结果现在连同班同学也开始这样称呼他。上次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问作业时,发现姊姊这样叫他之后,大家也就小遥小遥地叫,说是比较亲切。才怪!这群平日被枯燥功课压得气血不顺的家伙,八成只是想找乐子。
“我还在想。”跟成绩一把罩的姊姊不同,他可没办法随便挑就一把抓的学校科系可以选,想到这里就有一点哀怨,平平是同一对父母生的,为什么脑细胞差这么多?
大概只有喜次男人这一点是姊弟一同吧。
突发奇想的沈遥忍不住扑嗤一笑,姊姊疑惑地按着擦头发的毛巾。
“拜托,你烦恼到傻啦?”
“没……没什么啦。”
含混带过去,他起身去泡咖啡。经过姊姊身边时闻到好香的沫浴乳味道,经过体温蒸润过后的气味,明明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乳,也会因为不同的人使用而产生微妙的变化。第一次发现邵靳家的沐浴用品竟然跟自己家雷同时,他高兴得整晚磨蹭在他身上,想当然耳,结果又是累到四肢无力地在对方怀里晕过去。
“姊,你要不要?”
“好啊,牛奶帮我加多一点,谢谢。”
“姊。你最近约会很少喔?”
脑门上被敲了一记。
沈遥转头一看,施暴者正一脸无辜状悠哉地站在他身边。
“小孩子,管得很多哦!”
“姊,很痛耶!”
呜,帮她泡咖啡还被揍。
姊姊像没听到一样,端起沈遥冲泡的热拿铁,大大喝一口之后满足地吐气。
沈遥无奈地看着任性而为的姊姊。披散到背后时湿亮长发,据说是姊姊中学以来的梦想,她说一头长发就像化成丝状的翅膀,垂在身后又像收拢起来的天使羽翼,她要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像被囚禁在高塔上等待王子解救的辫子公主一样。
“用长发来钓男人。”姊姊娇美地笑着,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被挑选上。当初沈遥有点被姊姊严格又奇怪地浪漫的想法震撼到。
的确上大学之后就没见她剪过,只会定期到表哥开设的美容沙龙做保养跟修剪。天生栗色的柔细发质大概是家族遗传吧,华丽的发流附在女性窈窕身材上,像精工刻制的活体饰品,沈遥边沉默地啜着咖啡边觑眼偷瞧姊姊,连做弟弟的都不得不承认姊姊的确娇弱得惹人怜爱,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想要在口舌上占姊姊便宜简直是不自量力。
“的确是……”
姊姊没头没尾的开口,沈遥疑惑地偏头过去。
“我说你讲得没错,最近的确是少了。”自然得像没事的招供,沈遥心里还 有些半信半疑。
把玩着悬落胸前的湿润发稍,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的姊姊看起来意外的妩媚,一种奇特的波光流漾在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一朵将绽未放的花。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虽然看她的样子不像。
“我喜欢上别人了。”
“嗄?”沈遥惊讶地忘了刚冲好的咖啡烫口,不提防烫了一下,他吐出舌尖边呵气来降温。
“你啊,长这么大了还学不会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