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和你介绍,他是我表弟陆羽。」
「……你好。」
只见瑾青望着陆羽微微一笑,陆羽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昨天害你的朋友受了伤,真的很对不起。」
瑾青很惭愧的低着头道歉,态度非常的诚恳,反倒是让之前态度强硬的陆羽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呆望着瑾青,脑袋一片空白的陆羽,倒也做不出什么即刻的反应。
「不、不会的……」
「我一定会好好的和大哥谈谈,请他不要再找你们麻烦了。对了,那位陈先生他应该快到了吧?舅,我们去把戒指找出来吧?」
「好啊。」表哥点点头,「不过陈先生是陈建宇吗?你联络他要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
一会儿瑾青又转头回去和表哥谈了起来,很认真的讲起了工作的事情,陆羽不能打扰他们,但站在一旁,那个瑾青的大哥──叫做辰砂的男子,却在让陆羽感到相当的危险。
在表哥与瑾青聊起天来的时候,他就踢开表哥的那群式灵,去把那个白衣小老头从地上救了起来,小心的将小老头给抬到了周围干净的地方以后,他像昨晚那样的伸手秀出指上所戴着的玉戒,将戒指按在那个小老头的伤口之上。
没隔多久一阵深沉的绿色萤光微弱亮起,料想应该是在替那个小老头治伤吧?陆羽是第一次见到玉兽这样的东西,从前也从未听说过,但这玉兽给陆羽的感觉和自家的式神是完全不相同,玉兽的气息在陆羽的眼里,完全与人类相异……反倒像是那种非常凶猛的妖怪。虽然有着人类的样貌,眼神里却透着妖异才有的那种强烈火光。
这么说来……那个叫做辰砂的男人难道也是玉兽吗?
和那个白衣的小老头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但陆羽的直觉现在很明显的告诉自己,这个叫辰砂的家伙,肯定也是玉兽之一!
「表哥,那个辰砂该不会也是玉兽?」
「是啊,他也是玉兽之一。他是守东方的辰砂,他现在应该非常火大,小羽你别去打扰他。」
仅管自己也拥有像白鹫这样完全和人类长得一样的式神,也见过像紫烨这般化为人形时毫无瑕疵的狐妖,不过见到像是辰砂这样第一眼完全看不出是妖异的家伙,还是难免让陆羽震惊了一下。
「可是他们不是兄妹?她叫他哥哥呀。」
「呵,那是因为……」
「辰砂就像我哥哥一样,他其实很好的,你别被他吓着了。」瑾青说道,但不知怎的,话只要给瑾青一说,听在陆羽的耳里,却是格外的有说服力。
「所以他真的是玉兽啊。」
再度望向辰砂,但扶住震魄坐在花圃旁的他,只是恶狠狠地回瞪,一脸巴不得把式族的人都给剥皮的模样。
「辰砂他们……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会叫他们别再动手。」柳瑾青抬起头来,陆羽只见到她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的对着自己笑,还带上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得一下又呆了。
「好──」
「小羽,你怎么讲话结结巴巴的,刚才用符太累了吗?」
「不、没有……」
「看得呆了?」
「哪有!」
表哥虽然很想反问说「我又没说你看什么看到呆了,这么急着是要反驳些什么?」但不用讲也知道,小羽的眼前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到发愣?表哥有些为难的笑笑,硬是将话题先拉回工作上面。
「那瑾青你没有打探到什么啰?在这里的幽灵呢?」
「没有……完全没有呢,我一直跟着辰砂怕他乱来,但一个都没有问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辰砂一生气,就把他们都赶走了。」
「唔,没有关系,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请柔儿和芙儿问完,如果有找到的话,就交给你。」
「舅舅你别让我们,我们找不到戒指是能力不及你,千万别这样。」
「别这么说,你联络了陈先生过来,是想向他道歉吧?若是道了歉还让辰砂空手而回,这样我过意不去,知道吗?」
表哥这么说道,柳瑾青低头思考了一番,终于点点头答应。
「那好,瑾青,我现在继续去学校里头晃晃,很快就回来……你要带震魄先回去吗?他伤得好像不轻。」
「他没事的,舅你快去吧。」
「小羽我们走。」说着,表哥指往他原本预定要走往的方向,示意陆羽跟上。陆羽也正觉得都是表哥和瑾青两人在说话,而自己落得和那个辰砂干瞪眼的下场,十分尴尬,表哥一喊,他也就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正踏离了两步之时,原本也转身要走回玉兽身边的瑾青,却忽然叫出了声。
「啊!等等,舅舅……我和你说……」她一出声,表哥立即跑回了她身边听她说话,陆羽听不清楚他们俩说了些什么,但没有说太久,只见表哥点了点头之后,回到了陆羽的身边。
「好、走吧。」
「表哥,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在旧馆那边还有一个难缠的幽灵,昨天他们清场的时候居然还没办法将他清掉,顽固得很,说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不过那鬼有点疯疯的,问不出些什么来。」
「疯疯的鬼?」
「说是个穿着白色实验袍的家伙……她问过这里的学生,听说是以前在这里自杀的学长。」
「啊?」不就是陈建宇一直和自己说的那一个?原来那家伙真的存在啊。
据瑾青的说法,那位学长出没在校舍里的实验室和地下室中,看起来很像变态。也难怪陆羽没看到他游走在路上,因为他都躲在建筑物中死不出来。
一般的孤魂野鬼是没办法随意进出人家的房舍的,只要对方的大门不开,他们也只能在路上游荡;但这位学长似乎和一般的孤魂们不一样,他是正大光明死在校舍之中的鬼,因此不会被校舍的门给挡在外面,可以自由的在楼房里头出没。
「昨天瑾青原本想收了他,没料到他一飘就躲进了机房,墙壁四角都贴了符还是赶不出来,拿他没办法也就走了。」
陆羽对这学长实在没啥兴趣,倒是想再多问一些有关于阮家的事情。
「表哥,你可以和我说玉兽的事情吗?」刚才伤到了玉兽之一,陆羽的气也算消了,又听到瑾青似乎已经约了陈建宇出来要和他道歉,更是没有继续生气的理由。
震魄这小老头玉兽和自己是初次见面也就算了,但陆羽比较想知道的,是给瑾青唤作哥哥的那个家伙──柳辰砂。
「你真的想知道啊?」
「是啊。」陆羽跟在表哥身后,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而且……」捧着百合花盆的表哥,难得的露出了阴沉的笑容「你想知道是因为瑾青吗?你呦,人家今年才十五岁,你想都别想。」
「表哥好小气!我看错你了!」
「那是我侄女耶,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想讨她开心的话,那就把戒指找出来给她,她就会开心啦。」
「表哥好诈,你已经在找了,还轮得到我吗。」
「哈哈,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找阮家人打架,害我吓了一跳。那一招用得不错,临场的反应也很好,说不定你适合走实战派呢。」
不过就初学者而言,技巧上似乎操控得太好了一些……表哥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倒也觉得这可能是陆羽的天分,见他这么开心,也该好好鼓励一番。
「真的吗?感觉挺不错的呢。」
说真的今天打完架后的感觉真是神清气爽,陆羽自己也完全不晓得,居然会对战斗这样的事情有兴趣。以往的自己不是最讨厌这种事情了吗?今天居然有胆子上场。不过瑾青看到应该也会晓得,自己不是那种会被辰砂打到站不起来的人了吧!
嗯,但是瑾青──正当陆羽想要再向表哥套话询问有关阮家的事情的时候,一句残忍的话突然从陆羽的脑海中闪过。
……人家今年才十五岁,你想都别想。
十五岁?瑾青才十五岁?
一点都看不出瑾青只有十五岁!不管是气质或是身材……居然和自己差了五岁之多!!如果是二十五岁和二十岁的男女年纪之差,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二十岁大学生追求十五岁女国中生的感觉,简直就像犯罪啊!
要是再多个一岁……十六岁……那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十五这个尴尬的数字呢?
为什么──
陆羽的心中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不止是心里,就连脑浆都有种被抽光的感觉,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小羽,你怎么了啊?发呆?」看着陆羽突然一脸震撼的表情,表哥皱着眉头不晓得自己的表弟究竟怎地忽然发起疯来。哪知道自己的表弟正遭遇了恋情上的第一步困难。
他总算发现了,自己也许在看见瑾青的那刻,就莫名的为她的甜美笑容所吸引了。那念念不忘的动力,才是驱使自己认真战斗的原因。
「小羽,醒醒?」表哥看见陆羽叫也叫不醒,干脆凑上前去近看着陆羽,小心地喊道,还以为他用法术用到失了神。
「表哥,啊、我没事。」
「没事就好,芙儿和我说那个陈建宇到了,你要不要过去接他?和他打个招呼也好,我有点担心他和辰砂碰了头,瑾青又管不动他们。」
「陈建宇在哪里?」
「好像在后门那边,你知道在哪里吗?那一个方向。」表哥指着护理系的方向,那边的确是后门,昨晚陆羽就是从那边走到便利超商和陈建宇碰面,买完咖啡后不久就遇袭了。
今天从正门和表哥一起过来,陆羽不晓得这个方向该怎么走比较近,不过大学的路都差不多,反正只要方向对了就绝对不会走不到目的地,听了表哥的话,陆羽和表哥相约在前面一点的系馆等待,自己先去后门接陈建宇过来。
「那我过去啰,你等我一下。」
正好表哥也需要点时间和柔儿及芙儿做沟通,挥手送过陆羽,于是陆羽快步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记得之前有看见系馆靠山的那一边有一条大马路,照理说直走会到后门……
「奇怪?」
感觉自己大约已经走了五、六百公尺,拐过弯之后已经完全看不见表哥的身影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直都走不到大马路?
陆羽不明就理的继续往前走了莫约五分钟,还是走不到大马路上头。周围的夜色中飘起了淡淡的薄雾,陆羽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惨了,是鬼打墙?
自己什么时候踩进来的,实在太不小心了……问题是表哥不是才说阮家清过场了吗,现在哪来的鬼在学校里头做鬼打墙呢?该不会是那个难缠的鬼学长?
停个几分钟表哥应该就会发现,过来救自己了吧?干脆原地坐了下来,懒得再继续浪费体力,张望起四周来,陆羽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身影。模模糊糊的,包围在浅白的雾中。
第六章
陈建宇今天晚上回到学校,可不是空手而来。他原本想要叫陆哲月陪自己来的,没想到去陆哲月打工的诊所找他的时候,陆哲月一听到什么阮家还有陆羽的表哥之类的话,他就跑了。留下傻眼了的陈建宇,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好友脚底抹油溜得这么快速,就连工作都丢下不做,就是怕自己拉他去学校见那个什么阮家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陈建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本如意算盘打得好好,要把陆哲月这个武功高强的……喔不,难得一见的打架人才给带回现场去,陆哲月虽然个子很高大,但为人温文得要命,如果跑去和班上和同学们说他会打架,同学就算在考试的十分钟前八成都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陈建宇对陆哲月很能打架的这件事情,可是心知肚明得很,这家伙明明就会打得要命,可能是和什么高人学过武功吧,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越厉害的家伙总是越谦虚,而陆哲月很明显就是那种太强太谦虚的典型,陈建宇如此的一口咬定。
结果把陆哲月带去找那个什么阮家人打架、替自己出气还要叫警察来捉他们的计画,因为陆哲月的不配合而泡汤了,陈建宇失望不已,不过失望的陈建宇却在小诊所里头看见了另一道的曙光──那就是陈建宇和自己的学长、苏医师。
说起这位苏先生,个性温文的程度可比陆哲月还要夸张,简直就比家里养的小猫咪还要乖,乖中还带一点呆。之前借着陆哲月的介绍而认识了这位目前正独立开业中的学长,也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悲惨小道俏息。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表示,这位苏先生的人虽然好得不得了,问题就是个性实在太软了,就算因此而吸引到不错的交往对象也留不住。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一共交过三个女朋友,三个都惨遭亲友横刀夺爱。更糟糕的是,被横刀夺爱之后,他还是一样改不过来,继续过着他那温温和和的凄凉生活……
于是可怜的烂好人苏医生迄今还是孤家寡人,单身一人,没有女友也结不成婚。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烂好人是陈建宇最喜欢的类型了,尽管有些卑鄙但不能不承认,和这样的人相处,比起和其它难搞的家伙做朋友是要划算多了。
「学长,你晚上有没有空?」于是在陆哲月逃走之后,陈建宇嘻嘻笑笑的潜进了挂号柜台,动手接过陆哲月丢下的工作,趁着没病人的时候,把握机会问了起来。
「嗯,今天晚上有休息呢。要去吃饭吗?」苏医师不知学弟险恶,开心的回应道。
「学长要不要一起去夜市逛逛?我们去吃好料的,聊聊天。」实际上是想拖学长下水,陪自己一起去找阮家人报昨晚的冤仇。
「耶,好像不错耶……我好久没有去夜市了,好怀念喽。以前我在那边念书的时候,都会去吃小吃呢。」
听到学长答应,陈建宇也笑得开心,一脸好像真的很期待要和他去吃饭的模样。不过待在柜台算了算钱,陈建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学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遗失贵重戒指的事啊,在我们学校里?」
自己是从来没有听说什么戒指的事,只有昨天从小羽那边得知的线索,不过早自己很多届的苏学长说不定会晓得,不如顺便问一下,也不吃亏。
「嗯?戒指哇,我想想喔,好像有点印象耶。」
「真的有这件事啊?」
陈建宇不可思议的惊呼,只见苏医师环起手,真的认真的思考了十几分钟,终于在又看过两个病人之后,他推开诊疗室的门跑到柜台那边去,兴奋的和陈建宇说道。
「我想起来了──是钻石戒指对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啊?好久以前的事啰,我都快忘光了呢。」
「我没有那么清楚耶,只听到一点点,学长能和我说吗?」
「可以啊,当事人我很熟呢,他最近要结婚了,娶的是我的邻居呦!」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呀。」苏医师难得的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我算是媒人呢!」
这事情在当年好像还满有名的,但是是那种大家私底下八卦不外传的有名。知情的人就是知道,不清楚的人从头到尾也搞不懂怎么回事。
于是在诊所关门收工以后,陈建宇坐上苏学长的车子,两人一起开车到夜市里吃东西、逛逛街,在庙口附近点了大碗的蚵仔面线和臭豆腐、炒面,小火锅,再制式化的加上一杯珍珠奶茶,在搜括各家食物的途中,还很巧合的遇见了正在「约会」的白鹫。
两人点菜点到整桌爆满,然后坐下来开始狂吃,边讲起这件八卦。
事情的主角姓林,姑且称作林学长,他和苏医师只有一届之差,不过当年两人并不相熟,纯粹只是同一个社团里面会打照面的同学。
「你们是什么社的啊?」
「养鱼社啰。」苏学长回道:「当年我朋友送我一缸的孔雀鱼不知道要怎么养,就去那里问。后来越养越有兴趣,就入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