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苌河边的六年,日子安定淡然,望天观柳,识字习书,穿过纷落的槐花去戏园找阿久学功夫,偶尔也想想那未曾见面的父亲是什么模样。娘有说过我爹是谪仙,难道...难道我爹是李白?!小棠童鞋滴身世之迷就此展开~
关于主角:最大的志愿就是打仗时当将军,不打仗时当木匠...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瑭(小棠),景熹昀 ┃ 配角:顾长空(阿空),景睿云(云爷爷)... ┃ 其它:穿越父子,西苌河
1.重生
嘹亮的啼哭划破夜的宁静,今夜,又有多少生命开始了各自未知的旅程。
“青纾,你看,你的孩子。是个男孩。”满头斑白的老妪将方出生的婴孩抱至名叫青纾的女子面前,眼中满是喜悦与疼惜。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青纾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似的惊喜,转而又在细细打量孩子稚嫩面庞时满目蓄满慈爱。有些吃力的伸出手,抚上孩子的小脸。“真好。”轻声的呢喃中流露出的,是那般吃力的隐忍终于放松后有些释然的温柔。
“青纾,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老妪轻轻拍打着包裹着孩子的方被,笑得淳朴。
“娘,这孩子的名字得由他爹来取。先给他起个小名吧,叫棠儿怎么样?海棠的棠字。”
“是个什么字娘不识得,只是棠儿这名儿倒也好听,那就叫棠儿吧。嗯?棠儿?”怀中的孩子似是有知觉一般,听到老妪的轻唤,微微地撇了撇小嘴,逗得老妪不住地开心。“青纾啊,这孩子像你,聪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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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我就是那无名无姓的黑户人士小棠是也,昭安元年出生于大黎王朝南方的属国翟辛国王城西苌河边的小豆腐店。说来众看客们可能不信,小棠同学我前世乃是高考前夕为救一年幼孩童免遭车祸而死于轮底的孤魂,后至地府,乃知此事纯属地府工作人员工作失误错勾去了我的小命。为补偿本人的损失,又为公平起见,判官将我的魂魄带入这个为我所未知的时空重新转世,还是古代!也就是说,我穿越了!幸好这个世界大致与我那个世界的古代相似,不然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事无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唉,亏得前世还有一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文星,在高考中定会有辉煌成绩,却不想还没来得及高考,就无缘无故一命呜呼。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我在这个世界好像有个天大的身世之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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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乖,跟娘和外婆上街玩。”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虽然左脸有块大大的疤痕,却有着令人暗自欣赏的冷静自持的气质。算算我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多了吧,娘跟外婆一直都精心照料我。
翟辛国虽只是大黎的辖国,但当下所处之地毕竟是在王城,也算得是人来人往好不壮观。大街之上充斥着各式嘈杂吵闹之声,缓缓移动的人群大多着布衣,透出一种劳动人民馨甜、微苦的淳朴气息。当然也有着绫罗神情高傲不可一世的,但不多,这里毕竟不是主街。
一路上外婆和娘都挑些日常所用之物,有时路过些卖小孩玩具的摊子,却因见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只得放弃给我买玩具的念头。不是我挑剔,毕竟算起来我应该已经成人了,古代的玩具又都这么没有科技含量。况且外婆和娘开着豆腐店,平日虽操劳,却不见得有多少收入,哪有这么多余钱。小棠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忽然娘停下了脚步。咦?这是?长方形桌子上铺着一张布帘,写着“姻缘前程命途”之类的东西,桌子左上角摆着一只签筒,桌后坐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眉眼细长的老头。算命的!娘不是想给我算命吧!我对算命这东西可以说是彻底没有好感,谁叫前世那算命的说我命有文星,可没等实现他老人家的预言我就先翘辫子了。不过我不满是我的事,我在这里才半岁,还不会说这里的话,只能死死瞪着那算命的。
“哦?这位小客官对老朽似是颇有微词呢。”老头捋着胡子笑道。
“先生说笑了。可否给这孩子算上一算?”娘在什么时候都这般温文有礼,让人怀疑她不是这市井之中的女子。
“也好。孩子叫什么名字?”老头向娘问道,目光却探询地看向我。看什么看?
“无名。”
“无名?”老头表情微讶。
“他爹出门在外,孩子的名字想等他爹回来再起。”说话的是外婆。外婆是个操劳一生令人尊敬的老妇人。
“哦?有意思。”老头的眼睛微微发亮,像是颇有兴致的样子。随即拿出一张白纸。“那将孩子的生辰写在这儿吧。”
娘从老头手中接过毛笔,写下一行秀美挺拔的小字,和繁体的楷书没什么两样嘛,倒是娘的书法真是不错呢。
“有劳先生了。”娘将笔递还给老头,然后轻轻地拍着我等老头给结果。
老头将写着我生辰的纸放置眼前看过后,便闭上了眼睛,念念有词。不是吧,心算?!
“老朽只算得这孩子命格非常,得四字:随心为之。”隔半晌,老头睁开眼,吐出这么一句废话。倒是娘有耐心,给了银钱,还向老头道谢方离开。
“青纾,那位先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外婆一脸疑惑。其实我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但娘什么都没说,一脸凝重,似是自有打算。我说了我的身世一定不简单的吧!不过关于“随心为之”这四个字我很有看法,要不是前世随了救人的心,我也不会丢了小命了,虽然那事的根本在于牛头马面们的失误,但导火索还是在我啊。
2.幼日
三岁之前,除了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望天发呆,基本无甚意外。日子静若西苌河水,淡若外婆店中的豆腐,却也自在安然。
快三岁那年,某日午后,我若往常一般,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门前沉思我的人生哲学,心无他物。偶尔抬头,盈了满眼的碧宇微云,天气好得叫人心疼。
正当此时,同住西苌街上的两个小女孩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路过。嗯,很平常的景象嘛。继续抬头沉思。却不想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住我隔壁的隔壁的对面的那位比我还大一岁的阿笑微带腼腆眼露羞涩动作敏捷地,把她手中的糖葫芦塞到了我的手里,随即害羞地拉了和她一起的小苇快快地走开。不是吧??送糖葫芦告白?!受惊地望向那两位“姐姐”的背影,还不小心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阿笑,你为什么要把糖葫芦给棠儿啊?”
“因为他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才三岁,看不出来吧?再说了,我才不喜欢吃糖葫芦这种东西咧。
这时,娘从店里走了出来,问:“棠儿,糖葫芦谁给你的?”
“对面的阿笑。”
“嗯?”
“她说我长得好看。娘,我长得好看么?”
“傻孩子。”娘轻轻地摸摸我的头,无视掉我的白痴问题。
再来就是我的人生大事啦。这件无比重要非常关键的事情发生在我的三岁生日以后。关于我过生日的胜景这里就不赘叙了,只道当时请了些相熟的街坊吃饭,他们的孩子也一并带了来,搞得我一见那群小家伙,尤其是那个笑得别有用意的阿笑,立马拔腿就跑,躲在屋里直感叹过个生日还得遭罪。
那日娘牵了我走上大街,握着我的手纤细、却粗糙。日日操劳,也难怪她身形消瘦,两手布茧。幸得我算是个不太费心的家伙,只要不会饿死,就安安静静地。
“娘,我们去哪里?”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娘的侧脸。其实只看娘的右脸的话,还是很漂亮的嘛,所以我一定是像娘破了相貌以前的模样。
“买书。”
“买书?”买书?是给我的吗?娘是开豆腐店的诶,怎么会在孩子才三岁就要教他读书?
“棠儿要好好读书,爹见到棠儿才会喜欢。”娘的眼里漫开了闪闪发亮的憧憬。
“爹?”我有爹吗?我怎么没见过?
“棠儿的爹过不久就会来接我们的。”我觉得娘都快要哭出来了。
“哦。”见娘没有再开口的欲望,我乖乖地缄口,东瞟西瞟地打量着来回穿梭的人群。
其实,我在这个世界的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嘛。虽然有时夜半惊醒,想到过去的爸妈跟朋友,会忍不住心内抽抽地疼,但常常望着翟辛国美得过分的天空、望着西苌河上悠悠来去的小舟、望着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望着,就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那些在风扇摇摇晃晃旋转的教室里与模拟试卷奋战的日子……
走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程,终于随娘迈进了一家小小的弥漫着纸墨香味的书店。毕竟前世也算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见到满目别致的线装书,我那叫一个激动啊!左顾右盼:《论语》、《孟子》、《大学》……咦?这里的思想文化体系跟古中国差不多嘛。
娘微微思忖了一下,挑了一本《论语》。嗯?古代的小孩读书不是该从《三字经》、《幼学琼林》之类的读起吗?看来娘对我的期望颇高啊。嘿嘿,幸好之前有学过。
又买了些笔墨纸砚等用具方才回去。
晚上,月朗星明,我与娘坐在小院子里闲话往事。
“娘,爹是个怎样的人?”嗯,如果他还会来找我们的话,我还是先了解一下比较好,古代奉行的可是“严父慈母”式的教育啊,到时候不要把我吃了就好。
娘顺了顺落于额角的碎发,弯起嘴角漾开了笑:“还记得初见到他时一下就呆住了呢,那时长居闺中,哪见过这般的男子,只觉得是天上的谪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谪仙么?那不是李白吗?我爹是李白?“见我这般,他也不恼,倒还叫我好生照料自己。”虽然客套了点,不过我那未曾见面的父亲大人似乎是个好人。
我侧着头看着娘望向星空的眼睛,娘想起爹来的时候格外地美丽,也格外地叫人心疼。
“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不过,你爹确是世间难得的男子。”娘转头轻抚着我渐长的发,眼眸宁静而哀伤。不过,世间难得,有多难得呢?皇帝么?
3.师父
娘每日教诵《论语》,细细讲解,嘱我“半部论语可治天下”。我则一面暗自感叹孔子其实是个挺可爱的老头子,一面想我一介布衣可能没有治天下的机会。每天念完书后,便躲在小屋子里练大字,累了,就出去看看西苌河边沿河而植的垂柳。
跟邻居的那些小屁孩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就常常一个人溜出去遇我的“贵人”——娘说我要是有个教授功夫的师父就好了。
西苌街隔街就有个戏园子,有时我会避过喧闹的人群,绕到圆子后的大槐树下,用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耳朵里不时飘进一两句听不清楚的戏词。若起风,纷落的槐花便将满地的划痕遮去。
“小家伙,在干嘛呐?”嗯,说话的这声音挺有中气。
抓抓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头发,我抬起头,答道:“写字。”那人大概是戏班里的,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
那人打量打量我,又皱眉自语:“写字啊?”
就是在写字啊!我没说话,朝他笑了笑。
“是啊,写字。”那人低声说道。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喂,很烦诶。“棠儿。你呢?”
“瞿久。”
“是八九的九,还是久远的久?”
“嘿嘿,不知道。”不知道?也是,古代能识字的人不在多数。
“那就久远的久,嗯,我写给你看吧。”随即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出他的名字,“那我以后叫你阿久咯?”
“好啊!”阿久看着表示着他的名字的那两个字,好奇又欢喜地笑开了。
忽然间想起什么,我问道:“你是戏班里的武生吗?”看他不过二三十,声音洪亮、身材粗壮,应该是武生才对。
“你怎么知道啊?”
“那你会功夫咯?”
“当然会了。”
“那你做我师父教我武功好不好?”天上掉下的师父不要白不要。
“你想学功夫?”他有些惊奇。不过,这人怎么老是明知故问。
“我只想学功夫,不想学唱戏。”要是学了唱戏,娘不给我气死才怪。
他想了想,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院子,说道:“那好,明日未时过半,你到院子里来找我。我教你。”
“那就说好了,我明天来找你哦。师父!”我站起身来,拍拍手,向阿久笑笑就往回跑,急着回家告诉娘我找到师父了。
后来我就常常去戏班住的院子找阿久学功夫。一路绕过街上拥挤的人群,绕过散在院子里的道具,绕过咿咿呀呀练唱的戏子。虽然班主总因为我骂阿久是“吃里扒外的小子”,但每次阿久表扬我聪明、学得快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
戏班里的司笛是个叫做汤闲祖的家伙,笛子吹得一流,是所谓“满口风”者。他有时候拉我过去,教我吹一些曲牌,还送我一只他自己做的笛子。他吹的那根也是他自己做的,音色极佳。
4.六岁
六岁那年,大黎朝起了场大风波,居于翟辛国,虽没波及到什么,但街头巷议,总是多了些滋味。想想那黎朝旧帝倒是时运不济,我出生那年,他正即位,我才将满六岁,他便被人推下台来。原是万金之躯,却就这般草草了结了性命,不免引人唏嘘。我倒是日日如常,吃饭发呆念书学功夫摆弄乐器,但娘似乎藏有心事,表面上却还佯露镇定。难不成那黎朝旧帝下台真跟我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生日那两天,娘带我上街添置新衣,像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要过年才有新衣穿的吧,就算说是为了庆生,也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果然,生日那天有不速之客来我家,我躲在房里听他们在外屋说话,好像来客是两个男子,对娘都恭恭敬敬的,一直叫娘“娘娘”。这两人,不会是来解我的身世之迷的吧?是我爹派来的?如果我娘是——“娘娘”,那我爹是??!回过神来,听娘说道:“让我跟棠儿在这儿过完他六岁生辰再起行吧。”
我原本应该辉煌盛大的生日晚宴啊,被那两人一搅,餐桌上气氛无比诡异沉默,去年街头王大伯他爹死了,街坊们去吃丧饭,那顿饭都吃得比现在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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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晚上总是适宜回忆旧事的,待那两人离开(大概是去找客栈睡觉了吧,谁叫我们家的豆腐店太小,又都是老幼妇孺,若是招待两年轻男子住下,总归不太适合),娘帮我搬了小竹椅,坐在院子里,便幽幽地开口道来:
“棠儿,还记得你三岁那年,问起你爹是个怎样的人吗?”
“记得。娘说爹是世间难得的男子,还说起了与爹初次见面的事。”
“那时你还小,娘不能将实情全数告诉你。”娘转过头来,握住我的肩膀,“现在,你已经六岁了,以后要做个铮铮男儿,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