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佩·如此良夜————麒麟夜[上]

作者:麒麟夜[上]  录入:03-20

赵祯看着她这个腻歪的样子就打心眼里面厌烦,但碍于安平郡王,仍是强打起精神,劝慰了一番,待她泪收了,才一同送离安平郡王,自己移驾秦昭仪处。
秦昭仪经了此番,便不敢如之前那般使小性子,小心翼翼的劝了赵祯几杯酒,看赵祯面色和缓了许多,才娇嗔着使宫人张罗就寝。
赵祯自从与李元昊两度春风之后,并未临幸任何嫔妃,一则是身上痕迹未退,二则是忙于政务,他正是年轻的男子,身边的秦昭仪又是着意逢迎,所以当红绡帐放下的时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仍是情热如火,仍是姣美玉容,仍是肌肤胜雪,仍是婉转娇啼,可赵祯总是无法像最初那般投入忘我,虽然自己覆身其上,可总觉得有一股子彪悍的气息围绕着自己,不得安宁,匆匆几个动作之后,赵祯便翻身从秦昭仪身上下来,重重的将自己的身体摊在紫檀木的刻凤大床上。
秦昭仪误解了赵祯的意思,一双柔荑在赵祯精瘦的身上游走,滑溜溜的拖出几道银丝,没一会儿,秦昭仪自己的兴致却被勾了上来,唇舌之间更是加深了喘息,神色也更加勾魂。可赵祯却看不见如花美眷,只觉得回到了那一夜的屈辱,自己神台清明,却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全是无能为力,一切只是虚空,只有一点湿滑不住游走,然后是李元昊火热的气息和侵略的声音,念及此,赵祯不由得用力一挥,将正在努力的秦昭仪推到一边,自己阴沉着一张脸,伸手拉过被子裹在身上。
秦昭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赤裸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喃喃:"陛下恕罪。"
赵祯看着跪在面前的美人,心里面生不出一点的怜悯,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抬手:"你起来吧,边关最近不甚太平,朕心里面乱,你就此安歇吧,朕再去看看奏折。"
秦昭仪点点头,穿好衣服伺候赵祯出去,见门口陈琳已经迎着了,也不敢挽留,只能咬着下唇,冲着赵祯远去的方向暗自神伤。
看赵祯走远,秦昭仪才怏怏的回到寝宫,随身侍女婉翠见主子不高兴,忙递上来一个手炉:"娘娘,陛下这些日子心情特别不好,您想开些。"
秦昭仪看着手上殷红的蔻丹:"心情不好?那昭阳殿本位待了一个月,就像过了一万年,本位好不容易打通小太监,求到了父亲和哥哥那里才得见天日......"
"娘娘,您不知道,您被幽禁的时候,陛下谁也不曾临幸,连皇后那里请了两次也没过去,就一门心思留在祢英阁,这不您一出来,还是巴巴的到您这里了。"
"这还是父亲舍了一张老脸求来的。"秦昭仪听到婉翠这样说,心里面更觉难受。"本位拿什么跟皇后比,人家是六宫之首,就算了没了皇上的恩宠,她皇后的地位,谁能撼动?而我们却不同,庞太师的女儿,封了贵妃,于大人的女人,封了德妃,就只有本位,我爹还是安平郡王,也不过是个昭仪而已。"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秦昭仪怒哼了一声:"婉翠去看看,什么人,难不成看陛下从本位这儿走了,便觉得本位好欺负不成?"
婉翠出去查看了一番,赶紧回来通禀:"娘娘,是小陈子,说是偷东西被禁军们抓了,正在外面吵闹呢。"
"本位宫里的人,自然由着我发落,把人给我带进来。"
"娘娘,禁军方才已经教训了,现在满头满脸都是伤,拉进来怕污了娘娘的眼。"
"给本位拉进来,怎么,我出去了这一个月,他们便翻了天不成?连本位的东西都敢偷,吃里扒外的东西。"
看秦昭仪动了怒,婉翠也不敢劝,忙再出去,看见小太监已经奄奄一息,正被一个红衣侍卫护在身后,仔细看看正是禁军统领,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
"就算是偷了东西,也有衙门管着,你们身为禁军,居然如此目无法纪。"自从包拯擢升龙图阁大学士后,展昭与白玉堂便不再在开封府任职,依照白玉堂的意思,两人趁机辞官遨游天下岂不更好。可展昭却与包拯一番深谈之后,觉得现在的天下虽然看起来太平,可是边地却危机四伏,异族环饲,风云诡谲,于是仍接下来禁军统领的差使。
"统领大人,宫里的规矩便是偷主子东西的便要杖责,能不能活着,便是凭各人的命罢了,还请展大人不要插手。"带领这般禁军的便是乐游殿的守卫,一向趾高气扬,仗着秦昭仪宠幸,丝毫不把展昭放在眼里。
展昭眼中掠过一丝怒气,可仍是持重,不愿意与秦昭仪起冲突,仍是好言劝慰。
婉翠见状,插空便向着展昭福了一福:"大人,娘娘有命,要带小陈子进去问话。"
小陈子本已经昏迷不醒,此刻听见婉翠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清醒过来,狠命的拉着展昭的衣袍下摆:"大人,救命。"
展昭心生怜悯,微微一笑:"你放心,展某定然要护着你周全。"
"展统领,好大的口气,本位的人难道本位还教训不得?"秦昭仪今日心情极为糟糕,平日盛气凌人的骄气便更多了几分。
"展昭不敢。"展昭虽然口里这样说,但是仍是不露痕迹的将小太监护在身后,"臣请娘娘慈悲为怀,饶了他,方才臣问过了,他家里老娘重病......"
"重病?问起来,偷儿十个要有九个说母亲重病,就算重病,也不该拿了本位的东西去卖,一条贱命,能和陛下御赐的东西比吗?"秦昭仪满腔怒火此时一下子全发到展昭的身上。
"陛下乃千古明君,自然知道民贵君轻的道理,自然不会为了一些死物便轻易要了子民的性命。"展昭一听秦昭仪这样说,语气也重了起来。
"统领大人今日看来是一定要管本位的事情了,既然统领大人菩萨心肠,那本位也不能不给统领这个面子,若要本位饶了这奴才也不是不可以,就请统领大人替他领下责罚也就是了。"
"昭容好大的宫威啊。"乐游殿和瑶云宫相距甚近,这边的事情早有小太监去报给皇后听。若是旁人,曹皇后也就不过问了,由着他们去闹,可是事涉秦昭仪,曹皇后便想杀一杀她的威风。
"参见皇后。"
皇后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众人看见皇后来了,纷纷跪拜,小太监们也赶忙去搬了一把梨木的椅子出来。
问明了事情之后,曹皇后捧着手炉,看着小陈子:"你可是偷了秦昭容的东西?"
"回娘娘,我家娘娘已经被陛下封为昭仪了。"婉翠知道皇后温婉敦厚,因此便大着胆子,要讨主子的欢心。
"礼部还没有呈折子,旨意未下昭容就已经以昭仪自居了?怪不得这般威风。"曹皇后仍是温厚的笑着,"宫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本懒得过问,今儿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儿,若是违了规矩,纵使是主子,也不能生要了人家的性命。"
曹皇后话里的偏袒意思甚重,秦昭仪有些委屈,便大着胆子,盯着小太监:"奴才坏了规矩,嫔妾教训他也是应当的。"
"奴才,没有偷东西。"展昭趁着皇后过来一时无人看管小陈子,便输了些真气进去,是以小陈子起色好了很多。
"难道本位还会冤枉你不成?"秦昭仪有些着急,指着小陈子的鼻子,声音不知不觉的高了起来。
"昭容也不必着急,你且告诉我,究竟丢了什么东西?"曹皇后看着秦昭仪。
"这......"秦昭仪是逞一时之气,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丢了东西,于是沉吟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四
"皇后怎么还未回来?"赵祯自乐游殿出来,行到瑶云宫门口,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因为自己身上留有李元昊的印记,因此所有嫔妃一概不见,就连皇后亲自来乐两趟,也让陈琳挡了驾。赵祯深觉对皇后有些愧疚,于是便没有回御书房,直接到瑶云宫去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外隐隐有喧哗的声音,听说是秦昭仪的事情,便有些不快。曹皇后看赵祯的脸色不好,于是便出去瞧瞧怎么回事,这一出去就不见回来。
"听说是秦昭仪和展统领发生了点误会。"若是别人,陈琳肯定打马虎眼的放过去了,可是事关展昭,陈琳便不敢隐瞒。
"展统领?哪个展统领?"赵祯虽然擢升展昭为禁军统领,可是已经习惯了展护卫的他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
"陛下,您忘了吗?您已经下旨将展昭册封为禁军统领了。"陈琳小心翼翼的看着赵祯。
一听说是展昭,赵祯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匆匆忙忙就往外面走,刚走到乐游殿的转角,就看见秦昭仪一个巴掌正要往展昭的脸上打去。
"住手。"赵祯的声音尖利的可怕,早已经失去了平素的沉静,只看见他快步走到单膝跪下的展昭身边,伸手搀起来他,目光匆匆的在展昭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看着曹皇后:"皇后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曹皇后点点头,知道赵祯不欲自己在这里,便行礼告退。
看曹皇后走了,赵祯才转过头来看秦昭仪,见她仍是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心中有些不忍,方才的怒气也敛了些:"你还敢打人?"
秦昭仪哭的梨花带雨:"妾的奴才偷了妾的东西,妾不过就是问问,展统领便不分青红皂白,硬说妾苛待手下的人,妾气不过,就多说了两句,谁知道展统领便辱及妾......"
陈琳看赵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想要提醒秦昭仪,刚想怎么提醒,就听见赵祯暴喝一声:"闭嘴。"
赵祯看了展昭一眼,见他仍是那副冲淡平和的样子,知道他宽和不计较,心里替他难受:"朕看你便是有些恃宠而骄了,方才皇后过来,你竟然还敢大呼小叫,如此目无尊长不成?"
秦昭仪一反方才的骄气,伏在地上,桃红色的衫子沾满了灰尘也顾不得。
赵祯想起白天安平郡王话里面的含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回去吧,这小太监交给陈琳发落就是了,卿今后多向皇后学学,宽柔些好。"
秦昭仪不敢留恋,忙退在一边。
赵祯看此处人越来越多,虽然很想携展昭的手,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伤,可碍于皇家脸面,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展统领,你随朕来。"
见展昭和赵祯进了门,陈琳便吩咐小太监们都散了去,自己一个人抱着一个手炉站在门外候着。
赵祯坐下以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展昭一会儿,看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痕迹,才笑笑:"你受委屈了。"
展昭摇摇头:"皇上言重了,的确是展昭冲撞了娘娘。"
赵祯一听这话,忙道:"你且不要这样说,后宫的嫔妃,向来都是这样,朕也是知道的,皇后又太过敦厚,不免有些人要恃宠而骄。再说,这哪是女人之间的争宠啊,个个后面连着朝里面的势力,你看他是如花似玉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可朕看却是边关的几万精兵,是户部几百万缗钱啊。"
展昭于男女情事不甚熟悉,更没有想到多少男人梦想的皇帝后宫居然这般不堪,看着赵祯有些灰心丧气,于是劝慰他:"陛下,天下之大,定会有知心之人,这人可遇不可求,或许只是时间未到,陛下要放宽心。"
"知心之人?"赵祯自幼在深宫长大,人与人之间全是勾心斗角,就算是展昭,也只能在朝堂上见见,心里面爱煞了,也只有近身的陈琳和对展昭百般上心的白玉堂看了出来,而他自己的面上也不会带出来分毫,他自然也不会对知心之人有任何的期待。
"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知心之人,是多么无趣,臣也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知心之人,陛下不必挂怀。"
"做了君主,许多事情就是不可得了。"m
看着赵祯有些感慨,展昭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里面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之声。
"猫儿,回家了。"一声清啸,赵祯和展昭一起看向声音来处,只看见白玉堂长身玉立,站在鎏金的横梁上笑意盈盈。
展昭脸上先是浮起一团喜色,然后又换做忧心,赶忙转向赵祯:"陛下,玉堂就是这副性情,没拘束惯了的......"
赵祯勉强笑笑:"白玉堂以前便是这般,现在辞了官,更加飞扬跳脱,真是令人羡慕啊。"
白玉堂自从知晓了赵祯的心思以来,起初也是看不顺眼,总觉得小皇帝会对展昭不轨,可是任职开封府以来,凡是觐见皇帝,自己必然陪着,一来二去,现在看见小皇帝,只是存了爱慕的心思,却比卫道士还要严谨,分毫没有逾矩,只是暗地里送些伤药补品吃食,挖空心思的对展昭好,虽然还是看赵祯不怎么舒服,可是防范的心思也就淡许多了。
白玉堂跳下来,也不避忌,伸手挽着展昭:"今儿你又不当值,怎么又进来了?"
展昭伸手拍开他:"这是禁宫,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还不向陛下请罪?"
白玉堂看展昭的时候言笑晏晏,可是转头看赵祯的时候,笑容便既淡又客套了:"我可是能接猫儿回去?"
赵祯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心里面又是辛酸又是羡慕,白玉堂问自己的时候,赵祯下意识的笑了笑:"既然不当值,你们赶紧回去吧。"说着扬声叫:"陈琳,拿盏风灯过来。"
展昭本想再宽慰一下,可看身边的白玉堂越来越不耐的表情,于是便不再多说,行了礼便离开了。
一路上,夜深无人,两人便有些耳鬓厮磨,回到两人居所,白玉堂便缠了上来,微凉的唇紧贴着展昭的耳根,带了些喘息:"猫儿,猫儿......"
展昭知道是自己这几天忙于交接禁军统领冷落了他,便放软身体,任由白玉堂在自己的身上放火,然后交缠,沉沦。
"猫儿。"欢好后白玉堂的声音有着一份蛊惑般的沙哑,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展昭,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今儿个怎么又被小皇帝叫过去了?"
展昭生怕他误会赵祯,于是便将刚刚在宫里的见闻讲给白玉堂听,末了叹了一句:"别人眼里面不知道多羡慕三宫六院呢,偏偏他看不开。"
白玉堂揽着展昭腰的那只手紧了一紧,将头埋在展昭颈间:"谁叫小皇帝跟我一样,都看上你这只猫。"
展昭狠狠的在白玉堂的手臂上掐了一把:"乱说什么。"
"猫儿,说真的,开始我恨不得一剑砍了小皇帝,居然敢对猫儿动了心思。"见展昭动了动,白玉堂在他鬓发上亲了亲,"可是这些时日看下来,我只觉得他可怜。"
"可怜?你是怜惜他身居高位却这般寂寞不成?"展昭眼见着赵祯是个仁善的君主,又看见朝堂之上一片乌七八糟,心里早就对他心生敬佩,后来又看见赵祯为人侮辱,自然而然侠义之心顿生,一股怜悯油然而起。
"我却不是说这个。"白玉堂摇摇头,"男子相恋,不在其中,不知其中的艰苦。从一开始,猫儿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中间经历了这么多,旁人分也分不开。可是别人呢?别说小皇帝身为天子,就是丁家那哥儿俩,原本还没觉得什么,这些年,看着兆蕙,我都觉得不忍心。兆蕙和兆兰身为武将,身上系着朝廷的体面,自然要封妻荫子才是正途,明明有情,却不能在一起,只能亲亲热热的做兄弟,那滋味,想着都难受。可小皇帝呢?身上那可是大宋朝的体面,就算喜欢你也不能说,还要周旋在一群女人中间,换了是我,怕不是要疯了。"
"我瞧着皇上想要用兵,兆兰和兆蕙怕是得上前线了。"展昭窝在白玉堂的怀里动了动,听白玉堂谈及自己,展昭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说说丁兆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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