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上]

"作张海报吧！"
"小阳会画画。"姜晓阳的耳朵竖起来了。小阳？他不叫你小灿吧。
"可以，我负责海报。"姜晓阳只会记吃不记打，林风对他难得亲近的称呼已经让他飘飘然了。
"那画什么呢？"
"浪漫点吧，晚上的焰火就不错嘛！"
"好。"姜晓阳说到。和林风一起做作业的感觉实在好，要是少了另两个闲杂人等就更好了。
"你行吗？"林风碰碰姜晓阳，"好画吗？"
"好画。"别说自己真的能画，就算不会，就冲着是林风的要求这一点，姜晓阳也会把它弄出来。
"不能只有烟花哦，"姚灿想了想，"有点单调。再画一对情侣吧！城堡下看焰火的情侣，不错吧！"
"嗯！！"
姜晓阳头皮发麻。
"那就拿我和林风作模特吧，"姚灿扬着眉毛说，"就画背影，感觉还不错。"
"好主意。"关萦点头。
姜晓阳头皮更麻了，摒住呼吸，等着林风说话。
"我看也不错。"
姜晓阳眼睛直直的，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吧，小阳你用手机把我们两拍下来，回去再画。"林风站起来，姚灿也站了起来，并靠在林风边上。
"靠近一点，这样哪像情侣。"姚灿扯着林风，手臂腕上去，身体也紧依上去，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林风身上。
"很漂亮哎！"关萦在旁指导，"就这样，姜晓阳就这样照。"

姜晓阳满肚的火无处发泄，当晚打了五两饭，碗底刮得干干净净。接下来对着照片画海报，姜晓阳也不管自己的手机价值还挺昂贵，拿炭笔在屏幕上戳了无数黑点，集中在姚灿漂亮的黑发上。
海报果然浪漫又漂亮。黑色的海报纸上是迪士尼城堡晚间放焰火的场景，夜晚黑幕下的缤纷的礼花，色彩对比得很好看。还有城堡下仰望的人群。
咬牙切齿地画完海报的最后部分，花费很多心血的海报，姜晓阳却再不多看一眼。
12
作业结束后，林风和姚灿关系明显更好了。有了姚灿这个开头，林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居然还时不时会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来找林风。
"我走了啊。"林风套上鞋，匆匆准备下楼。刚走到门口，又扭身折回来，"你们不要我顺路捎什么？"
"哇，约会还记得兄弟啊。"方哲文在阳台边靠着，看着楼下来找林风的女生，"换人了啊，你们外院的女生果然漂亮嘛！今天这个可挺好看啊。"
"哪能忘了你啊，"林风说，"不用啊？那我走了。"
像所有遇到这种情况的男生一样，林风也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大多时候还是和姜晓阳同进同出。但姜晓阳心里还是有点酸，自以为是的觉得他的好兄弟就要给女人拐跑了。
何元的日子就好像更没法过了，姚灿是他的春天候补。
"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林风被喊下楼，何元作出痛苦的样子。
"是你想女朋友想疯了。"
"怎么想都没有。"
"就拿右手当女人吧。"
范黎古东鸣和方哲文一人一句，正在穿鞋的姜晓阳也接下去：
"死林风这个礼拜有两次要我一个人吃饭。"
"哎！我们在声讨他，你一个人吃饭和这个没关系！"何元叫。
姜晓阳已经穿好鞋，恨恨地一个人去食堂了。

忙过一阵作业，就快五一了。姜晓阳开始计划，找来很多旅游手册和旅行社的广告传单。
不能太贵，姜晓阳想，可又想和林风一起出去呆久一点，他烦恼坏了。
"五百以下？"姜晓阳试探着问。
"综合起来天数和地点合适的话，八百以下也可以。"林风觉得跟姜晓阳联络感情还是很重要的。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
林风笑，"没，就依你喜欢吧。"
姜晓阳又被林风的一句话弄到高兴的脸颊飞红。

到了四月下旬，班里宣布本着自愿原则，集体出游。林风答应了，惊到了所有人，还差点气死了姜晓阳。
班长说要出游的时候，林风没什么反应，一脸"我可不去"的样子。
他要和我出去玩，姜晓阳美滋滋的想。
下了课，生活委员姚灿来找林风，林风跟着她出去了。回来时林风就跟姜晓阳说：
"班里的你去不？"
"你去？"林风前面的坐得男生好像见鬼似的回头，林风给人的疏离感人人都感觉的到。谁都没想到他还会参加集体活动。
"去。"
姜晓阳一听火冒三丈，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就好像是林风背叛了自己一样全然不能忍受。
翘课。在班级里根本呆不下去。姜晓阳"啪"一声合上书，也不管出门正撞上来上课的精读老师，暴着额角的血管，带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跑了。
姜晓阳从来没有这样过，跑出教室直奔食堂，本能地想要暴饮暴食来缓解情绪。在食堂一顿乱点，胡吃海塞，毫无章法，更别说吃出味儿了。面前的盘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心里胀痛的感觉却依然散不去。
想他姜晓阳头回这么用心的对待兄弟，那人倒是从来不领情。姜晓阳再也吃不下，对着空盘呆坐，委屈劲儿就这么上来了。
想起来自己在认识林风之后第一次火冒三丈，第一次要靠暴饮暴食来发泄心中郁积不去的感情......
好像认识林风是姜晓阳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从此再也不会相同。姜晓阳看着面前的一团残渣，宿命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如果遇见的不是那 个人，他又会怎么样？还像过去的十八年一样过着那种人人羡慕的生活？让那道无形的墙一直一直的阻隔在身前？最终将他紧紧包裹？
只要最小最小的一个如果，如果高考时做错一道题，如果自己再早来一天，没有和林风分进一个寝室，他就不会遇见林风，不会这么熟悉林风。
命运从来没有感情。漠然地决定着所有人的欢喜离合。只要一个不同与前的小小的因素，一切就会彻底不同。
姜晓阳不知道如果他报了另一所学校会有怎样的境遇。但是却明白地知道，在林风身边所有的感受对他来说都很珍贵。是一种十年后会拿出来回忆的纪念。为此，即使之后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即使自己也许会不喜欢，哪怕甚至会伤害到自己，他姜晓阳也甘愿尝试。
从来没这样的兄弟。一直以来因为姜晓阳高 干 子 弟的身份，身边的同学要么巴结他，要么出于嫉妒，瞧不起这种二世祖。哪管他姜晓阳是不是真的勤奋上进。换个城市上大学，和原来不认识的人相处的很好。而林 风，即使对自己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不像原来的朋友那样，就像一般人一样待自己。
想留住朋友，想最好的朋友只和自己一个人交好，姜晓阳心里叹口气，明知有点不讲理，理智却不能控制心底的感情。
姜晓阳端着托盘，起身离开。转过身，正看见五米开外，站着林风。
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林风一步步走近，接过姜晓阳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林风从肩上环住姜晓阳。

姜晓阳眼直了，腿软了，脑袋晕了，挂在林风身上，身体只靠着本能运作，回抱住林风。
食堂一如既往，人群匆匆。

下午姚灿找到姜晓阳，只说了一句："班级活动男生不出力，难道还叫我们女生干呐！你还真好意思。"
姚灿挑衅地看着姜晓阳，姜晓阳心里有点毛。
"你要他去干活？"
"那还能是什么？"
姜晓阳太知道林风照顾妇孺的个性了，再有什么别的计划也会为了"人家是女生"这种理由让道。
姜晓阳定定地坐了一会，突然跳起来，撒腿跑回寝室。一进门，一个前冲上去就抱住了林风。

晚上姜晓阳在被子里又想起了中午在食堂的情景，在匆匆的人群中，包围着嘈杂的人声中的自己和林风。留住最好的兄弟？姜晓阳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被子。
13
班级出游，姜晓阳搞清楚林风为什么受欢迎了。
女生们计划是要班上可怜兮兮仅有的四个男生包办所有的活。而问题是英语系男生的通病就是女气，他们要么不会，要么不愿意会。要不是因为有东西吃，他们连来都不会来--走得很累哎。
觉得让女生干活实在不是个男人，不用任何人要求，林风默默的几乎包办所有的杂活。
"我帮你啊。"姜晓阳从林风肩上抢下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心里暗暗气愤一帮死女人自己嘴馋带这么多东西，却要林风背。
林风虽然不喜欢女人，却出奇的照顾女生。
"那你的给我吧。"总还是有累得气喘吁吁的女生，闲下来的林风去帮关萦。
"不用了，我自己还背得动。"关萦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个屁啊，要男人干嘛的，让他背。"姚灿粗鲁地一把抓下关萦的背包，塞到林风手上。
姜晓阳心疼坏了，恨不能把姚灿千刀万剐。
接近中午的时候，到了预定的野餐地点。林风放下一直背着的烧烤用具，做到地上休息。
"累不累？"姜晓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扇子，坐到在林风身边，用力猛扇。
"还好。"钢质的烧烤当然重得要死，但林风不会说。背都背了，还抱怨重干什么。
抱怨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一种渴望关心的表现。既然从前不敢要，现在的林风也不要关心，更不要显得有一点点软弱。
姜晓阳扇着扇着，脑袋却越凑越近。神志有点恍惚的看着林风额头上的汗，顺着他棱角分明脸滑下到下颌，停留一会，滴落下去。然后又是新的一滴汗珠，缀在林 风有一点尖却不失男人味的下巴上，停留了一会，缓慢地又滴下去。姜晓阳耳朵里好像听见"啪嗒"一声，震得姜晓阳脑袋呜呜的。林风的性感，埋得很深，却不时 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姜晓阳一阵发紧，有点口干，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想给林风擦汗，却抬不动手。
第一批烤串儿烤好，分给劳动人民林风。姜晓阳因为帮着背了几个包，也分到一点。
姜晓阳刚从恍惚中走出来，又看见林风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平弯着放着另一腿，痞痞地下咽烤肉时喉结滚动的样子，脑袋变得更迷糊了。
另一边，姚灿眼里几乎冒出红心："......韩悦心坐着睡了一晚，我让他坐我位子休息都不要，站了一夜，火车上站着还挤呢......帅啊！啊啊啊！"
林风正忙着搬运食材，所有女生都向林风投来"好男人啊"的目光。靠着姚灿的四处宣传，现在怕是整个系都知道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姜晓阳嘴里还是说着："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你赚了啊！"林风笑，不说话。
姚灿顿了一下，接着说："以后干什么都要带着林风。"
关萦偏着脑袋想了想说："咦，你要和林风一起去迪士尼是要让他做小工啊？"
"当然啦！"
"你还真当她要和我逛公园啊！"林风对姚灿的真实想法倒是没抱任何幻想。火车上熟悉了姚灿之后，他就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本质。

以林风喜欢同性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姜晓阳心中绝对是特别的。超出朋友，但又跟情人差了一点。而这一点，正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小。
有着一脑袋传统观念的林风对感情也很传统，绝对不会一看对了眼，就开房上床。更不会因为什么寂寞空虚，这种多少有点无病呻吟的理由随便找人睡觉。
一对一在同性爱圈中近乎可笑，但林风坚持觉得正是因为真正的伴侣难得，更要珍惜自己，滥交伤害感情。
但利用不在不检点范围内。乱交有生理上的快感，利用则根本不涉及放纵、快感，不涉及到林风厌恶的堕落。利用要的是理智，甚至还要克服内心的厌恶。
所以，要怎么对待姜晓阳，林风从没犹豫过。
没多大的野心，不会太过分，林风想，这就在他能接受的道德底线内了。他不会强要姜晓阳，废话，那会坏了所有计划。也不会让姜晓阳知道他在欺骗他的感情，只要姜晓阳一直不知道，也就不会痛苦。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林风完全知道自己会怎么说，作为干部子弟的姜晓阳绝对不能找一个同性情人。姜晓阳本人虽然天真，但有些事还是懂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毁掉父亲几十年在官场得来的地位，何况他父母更不会同意。
姜晓阳很温顺，不会很在乎自己的前途，但是绝对不愿意伤害父母。他会愿意伤害自己的感情，但不会伤害母亲的心，父亲的工作：让父亲的政敌找到一个攻击他的绝佳机会。
恐怕我对姜晓阳太好了，林风想，他会以为我爱他，爱到愿意为了他甘愿放弃感情。他不会知道我从不喜欢他，即使到最后姜晓阳也会以为我一直爱他。然后虽然凄苦，但也凄美，回忆起时会带着一点点苦涩笑容。
林风最习惯的就是把秘密埋藏到最后，一直带进坟墓。这个习惯，林风笑了，真的挺好，我谁都没有伤害。虽然我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姜晓阳至始自终会都很幸福的话......
报复的快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林风要的结果是认识姜晓阳的家人，相熟到他们能成为自己的后台。姜晓阳是不是痛苦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甚至，或许 是因为林风其实也没有那么恶毒，或许是因为姜晓阳的喜欢可以一直给林风带来益处，林风从来就没打算要让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使用"他。
结果那么好，姜晓阳会保留一份值得收藏的回忆，是不是我做的事就不是坏事了？
"你怎么不吃？"姜晓阳打断林风的走神，"很好吃。"
"头回吃？"林风想起了姜晓阳从没吃过洋快餐，他脸上带着和那天一样的喜悦。
"嗯。"姜晓阳不好意思地笑了。
"给你吧，我不喜欢吃。"
"不要，"姜晓阳推回林风的手，"我吃不下。"
林风仔细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让姜晓阳正好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想给他姜晓阳。
"啰嗦什么，"林风估计着自己的语气，"叫你吃就吃。"略微有一点不耐烦，正好是那种大男人面对女人推就时的那种出于善意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会气冲冲地嚷嚷的感觉。
姜晓阳低下头，林风看不见，但知道他在笑。过了会，姜晓阳抬起头拿过林风手上的烤肉，一边嚼，一边想着自己其实很喜欢林风这样对待自己。好像是生气，实际却是着急。
因为我喜欢，所以林风想给我，姜晓阳抑制不住地笑了。
林风看着姜晓阳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比他还要心情好......
14
姜晓阳是观赏用的。
林风才是她们可以企及的。聪明的女人知道这种男的交往起来放心，以后也安稳。不聪明的也喜欢林风的脸、身材，更喜欢有人照顾的感觉。花心思接近林风的女 生越来越多。搭讪的、要电话的，林风常常要回他以前很少回的短信--女孩主动不容易，面子总要给人家留。这种男女区别对待的回短信方式，气死了姜晓阳。
五月后天热起来，林风常去游泳。这种机会女生当然不会放过，就算不喜欢林风的也不介意和帅哥套近乎。
"你干吗去？"
"游泳，"林风答道，"你去吗？"
"不去。"姜晓阳并不很喜欢运动，大热天更愿意窝在寝室里。
"那我走了。"
林风走了之后，姜晓阳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下次一起去也可以嘛......"姜晓阳的床上响起了轻轻的、有些遗憾的咕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