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下]

何小午赌气般的坚决，姜晓阳自觉劝了肯定更糟，"跟我来。"
姜晓阳把何小午带进资料室，资料室平时很少有人来，桌椅沙发也都齐全，"那在这儿等我吧，待会带你去吃午饭。"
带上资料室的门，姜晓阳一个头有两个大。刚回来时偶然看见大街上上演全武行，何小午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操着家伙杀气腾腾地追着眼看就要追上。流氓地痞打架，一般的行人躲还来不及，姜晓阳不知是天真还是正义的思想又立刻泛滥，打开车门就拉了何小午上车。
现在麻烦来了，何小午就甩不掉了......
不过要是当时真的被追上，姜晓阳工作太闲，发呆的时间应有尽有，那小午估计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吧。姜晓阳还是有些后怕，还好当时自己在场。
就在姜晓阳回想并庆幸自己就下何小午的当口，科长晃过来正式宣布下月跟团走欧盟的任务外加人员名单。
"咱们科走一个姜晓阳啊，好好干，多多学习！"
姜晓阳恭敬地点头，"一定，一定，我会努力的。"
"那个，安刚，你去海关拿进出口商品的资料，回来给晓阳，离出团只有两个礼拜了，还是赶紧开始吧。"
安刚是室里的人事代理，干活最多拿钱最少。海关离这边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室里从不报销人事代理的打车费，只好做公交。科长走了，安刚起身，看看外面的太阳，准备出门。
"啊，那个，我去吧，"姜晓阳拦住他，"我现在没什么事儿，正好还要去那一带买点东西。"

"小午，我要出去办事。"
何小午从厚厚的书堆上做起来，"那我怎么办？"
"我先送你回家，还有，不要谁在资料上。"
"不要，我跟你去办事。"
"那怎么行！不要闹了，"姜晓阳去拉何小午的衣袖，"快点，走了。"
"哇--"何小午身体一松，躺倒在地上，"他们会找来--"
姜晓阳一听，吓到了，"怎么会？不是换到很远的地方住了么？"
救了何小午，姜晓阳很自豪的。姜晓阳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虽然小午有些黏人，但还是一心想把十七岁的小午带上正途。总的来说，何小午又很乖，姜晓阳对这种类型就是没有抵抗力，从前的林云，现在的小午都是。
"好吧，你先跟着我，咱们晚一点再去找住房。"
姜晓阳牵着何小午等在门口。刚才给Beven打了电话，要他把车开过来。反正Beven的正式工作就是追求姜晓阳，过的闲得很。
其实姜晓阳是被小午牵着，还在尽可能不动声色的挣扎。何小午嫩嫩的脸蛋上纯情无比，手下却死死攥着姜晓阳的手，就是不放。小午抬起头，上挑的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姜晓阳，声音脆脆的，"小阳哥哥，怎么啦？"姜晓阳噎住，手臂乖乖的不动了。
终于远远的看见银灰色的小车开近，姜晓阳跳下台阶，"来了啊。"
Beven打开车门，优雅地下来，微微笑着站在姜晓阳身边，无比的协调搭称。Beven早就看见姜晓阳身边的何小午，还牵着手。
一只手搭上姜晓阳的肩膀，"怎么这么急着叫我，还没有起床呢~"怪怪的语气怪怪的笑，Beven凑近姜晓阳说话，完全无视面前的何小午。知道姜晓阳就喜欢小午这样乖乖的小朋友，何小午会让姜晓阳责任心爱心爆棚，自己是比不上的。
何小午长长的眼睛瞪圆了，"他是谁啊！"
"我是小阳的同居人哦~"Beven故意摸了摸姜晓阳的手臂，嘴角的笑意加深。
何小午感到大大的威胁，气得直蹦，"什么，乱讲！合租房子又不是同居！"
"不是合租哦~是小阳的家，我就住在他家~"Beven笑得坏坏的，何小午就算没气也得被激得火大。
"走了！"姜晓阳一锤定音，把何小午推上车，甩下Beven，"你自己打车回家。"
何小午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挤压到扭曲变形，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跟车外的Beven做鬼脸。姜晓阳挂上档，示意一下车外有些茫然呃Beven，便开车走了。
Beven和小午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姜晓阳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点。

51
何小午坐在车上，开始是嘟着嘴恨恨不说话，过了一会见姜晓阳也不理他，何小午有些急，在座位上蹭来蹭去，"那个人是谁啊？"
"以前同学，现在和我同住。"
"为什么他跟你那么亲热？"
"没有啊？就那样啊？"Beven平时热情对待惯了，姜晓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是不妥。
"肯定不是！他对哥你肯定有企图！"
姜晓阳小小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这个世界真和他认识不一样？姜晓阳自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永远都不会想到男人还会对男人有什么企图。
何小午脸红了红，"还不就是知道嘛......"
何小午说声音很小，哼哼唧唧。姜晓阳听了个模模糊糊。是看着何小午脸色，姜晓阳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那哥你比较喜欢小午吧！"何小午从副驾驶上探过身，脑袋几乎贴上姜晓阳脸。
"是啊。"姜晓阳答案几乎是本能条件反射。何小午是需要他照料引导小朋友，是自己救下需要保护小朋友。姜晓阳给何小午找了新住处，买过衣服，带他去过餐厅，何小午又乖巧，姜晓阳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何小午监护人，心里当然喜欢他更多一点。
何小午得意了，薄薄嘴唇向上弯起来。应该是争宠后有些幼稚笑法，可是在何小午脸上就是显得妖气。长长眼睛，眼光流连，眼角上挑。
姜晓阳心里正在为刚才不经大脑就说出话后悔，何小午就开始不断地往他身上靠，带着一种几乎病态笑容，偏偏美得惊人。
"别挤，我在开车。"
"我没有挤啊，一点也不挤，"何小午贴着姜晓阳脸，唇息喷在姜晓阳耳后，"小午也喜欢哥哥。"
何小午一双手开始在姜晓阳胸口滑动，喉咙深处发出暧昧哼声。何小午把脸贴在姜晓阳肩膀上，脖子上，上下摩擦。
姜晓阳想装傻也不行了，踩下刹车，"不要胡闹！"
何小午好想完全没有听到，变本加厉贴到姜晓阳脸上，柔软嘴唇在面颊上压过感觉格外明显，姜晓阳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既要让何小午停下，又不想伤害人家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小弟弟。
"那个，小午，哥哥......"
何小午用细细双臂缠住姜晓阳脖子，环过来，自己向下缩到姜晓阳胸前，仰头亲吻姜晓阳下颌。
"不能这样，我，啊--"
何小午用胯骨顶上了姜晓阳下身，妖媚眯起眼睛，手也随之向下伸。姜晓阳呆掉了，一瞬间愣住，半天没有反应。何小午乘机顺杆上爬，软软小手在姜晓阳下腹揉来揉去，大有继续下探趋势。
暧昧呼吸吹在脸颊耳边，何小午眼神邪魅。姜晓阳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为什么何小午会被一群高大男人围追，他就是那种能让人心甘情愿犯罪堕落角色。
"小午喜欢哥哥......" 邪魅眼梢和斜翘嘴角，何小午媚态里偏生还带上了一丝丝清纯，更加散发出致命诱惑，"哥，跟小午在一起好不好......"
"......"姜晓阳在最初惊吓之后反应过来，脑子异常清明。
"不行，"先明确拒绝，"我比较喜欢女性。"再祭出难以反驳理由。
姜晓阳甚至还特别清晰想起Beven和林风。一个也能保持清醒拒绝掉，另一个则激动得沸血上涌，别说清醒了，那是姜晓阳需要竭尽全力不要晕倒。
"不急不急，哥哥你以后就会喜欢我了。"经验丰富何小午也不退缩，不过倒是放开了搂着姜晓阳，只是看着一本正经姜晓阳，娇媚咯咯笑。
姜晓阳从来不开快车，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开慢车比较放松。姜晓阳理智上无意赶时间，但是脚下就是无一事奋力地踩油门，有些紧张僵直着一踩到底，然后因为腿部僵得发麻而意识到，再松开。
车子一路呼啸着往林风所在海关奔去，六年之后姜晓阳毫无变化，还是会在赶去和林风见面时候紧张不已。
姜晓阳还记得每到新学期开学时候，自己总是会早到一天，甚至两天，在宿舍里又痛苦焦躁又甜蜜期待等着林风返校，那时自己也是紧张得肌肉僵硬。

"你待在这里，我去办事。"姜晓阳抖抖索索拔下钥匙，下车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车里何小午，折回来吩咐。
姜晓阳不知道林风在哪个科室，又想装作偶遇，也不能问人。除了领导办公室，机关一般不关门，于是姜晓阳开始在海关里一层层兜，准备经过每一个门口就长着脖子往里看。
从一楼开始，等了六年姜晓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我不急，六年都等得，还等不得六十分钟？"
姜晓阳紧张，眼前一阵晕眩，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坚定无神论者姜晓阳，向所有知道神灵祈祷，谨愿今日寻有所得。姜晓阳心脏不规则跳动，两下慢，三下快，血压呼呼地升高，血流全部上涌到脑部。
从来不曾遗忘，想到待会就能看见的林风，心里一阵激动。
姜晓阳明明异常焦急又兴奋，走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还要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用余光向里看。
走了头几层，没看到要找的人，姜晓阳开始不安，即使安慰自己说还有十几层，也还是着急。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从一开始就只想着如何见到林风，见到他后又要如何如何，根本没有想过可能无法偶遇的姜晓阳手心里全是汗，细软的头发向外散着蒸汽。脸上也都是快步走后，泛着热气的红晕。

从雄心壮志地要找到林风到怀疑踌躇地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林风，姜晓阳地毯式搜索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失望透顶。
"漏了？"抱着太大的希望，一旦不能实现便失望得难以承受。
总会有意外，万一林风正好出去办事，也许他正好在洗手间......姜晓阳垂头丧气的准备先回室，下午再来一遍。
姜晓阳蔫软等在电梯口，漫无边际幻想着电梯门一打开，林风脸正好露出来。
临近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最顶层没什么人，大大厅廊，安静有些诡异。站在电梯口姜晓阳清楚地听见身后脚步声，远远，先是有些犹豫，然后又下定决心一般突然加速，直直朝着自己而来。
光滑电梯镜面门上，印出姜晓阳没有血色却带着绝望期待脸孔。
姜晓阳屏住呼吸，用力听着哒哒脚步声渐进，来自他人呼吸声渐渐响起，"你有什么事？"
已经开始吸气深呼吸姜晓阳瘪了下去，穿着保安服年轻保安狐疑站在姜晓阳身后，和姜晓阳一样，额头上带着密密汗珠，似乎已经跟着行为异常姜晓阳很久。
"啊，是......"姜晓阳手忙脚乱翻口袋，掏出工作证，"我是外交部来拿材料。"
"喔，这边，去窗口。你进门时候问一下就好了，"电梯打开，小保安按下二层按钮，"在二楼。"
保安一路跟着，姜晓阳只好去到窗口询问，告诉他去找哪个科，然后他们会给姜晓阳资料。保安在一边解释在顶楼遇见找不到地方姜晓阳，窗口大姐级人物自告奋勇要求亲自带领乖乖小弟过去。
姜晓阳几乎要哭了，不要啊，我还想下午再来一趟呢......
"来，资料都在这里。"外务科人看了姜晓阳工作证，"姜晓阳......哦。"递过来四个厚厚资料袋，姜晓阳此行计划完全没有完成，却已经没有理由再赖在这里了。想到早上还计划见到林风，打着老同学幌子，跟着去吃饭，多相处一会儿。生活里计划常常最终得来一场空，姜晓阳心下极是难过。
"呵呵，"听说姜晓阳为找资料跑了十几层，窗口阿姨笑，"才刚工作吧。"
姜晓阳点点头，聊天好，多呆一会。
"刚工作不到一个月。"
"我说呢，就是一副大学生样子！小姜你哪里毕业？"
"XXXX"
"是吗？我们今年新来也是你们学校毕业，应该是你师兄咯！"
姜晓阳大喜过望，她一定是在说林风。
"啊？是吗？叫什么？"
"叫林风，你认不认识？"
姜晓阳话都说不顺了，哆嗦着嘴唇，"个，子，高高，不，带眼镜......挺帅那个？"
"哎，是啊！"
"我同学！"
"你不是刚工作嘛？"
"我在外面多上了几年学，我们还是同寝！"
"那不是好几年都没联系了？"大姐也挺高兴，"可惜他今天不在，好想刚才急急忙忙和女朋友走了。"
姜晓阳从云端摔下来，跌粉碎。

"我们走了......"
"你要去买文具吧，我带你去。"姜晓阳带着一副灭世之日表情决心装正常一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小午在外面混得古灵精怪，看见姜晓阳脸，上面几乎明白地写着"我想把车开进大海"，也知道最好乖乖不要说话。
姜晓阳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带你打车去吧。"
下车拦车上车，何小午不敢说话，姜晓阳说不出话。
"想要什么就买！"姜晓阳突然搂住何小午肩膀，眼神有些恐怖，语气变得无比豪放。
何小午是吗？Beven是吗？我痴痴呆呆守着六年光阴，你过着你正常生活，凭什么我要这样过？凭什么我搞得像是为你守身？
"这个好！"小午需要买文具，姜晓阳专捡好只挑贵。以前我只把好给林风，姜晓阳眼神痛苦扭曲，我有是钱，干什么专对你林风好？追着我人从来都是前仆后继。
姜晓阳只能这么想。完完全全自我保护。要不然怎么办，躲到无人角落，慢慢哭死还是饿死？
"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块。"
姜晓阳雄赳赳气昂昂刷卡付钱，何小午躲在姜晓阳身后，享受着周围投来羡慕目光。
出了店门，准备拐上一条窄窄小路。姜晓阳搂着何小午，恨不得横着出门。
突然间应为巨大刺激而爆发出逆反心态，也只能坚持几天，甚至几小时几分钟。明天这个时候姜晓阳肯定还是会痴呆缩在办公室一角，字典砸下来都不会知道。
正午阳光照不进狭涩低矮有些阴暗小巷，姜晓阳走了还没一半，憋着气已经放空，浑身虚软，脚也像是踩在泥沼之中，拔不起来。
巷子两边是正在施工建筑，搭着脚手架，连小巷顶上方都被墨绿色纱网包裹住。巷子端口光亮在巨大反差下显得格外刺眼，远远地就能看见刺目光明中人影，渐渐虚幻地扩大。
并肩两个人，并肩林风和一个女人。

"啊......"林风脚下速度突然慢下来，喉间极轻微地发出惊声。
林风眼里有一些些诧异，更多则是尴尬。他似乎很不一样了......林风脸上只能做出苦笑表情，原因就是自己，又如何有资格去惋惜。
当初如何如何决断，狠心不去看信回信，断了联络终于断不了想念，所以记忆才会在瞬间如潮水般上涌。
虽然不会后悔离开姜晓阳，但林风终于知道过往一切遗忘努力仅仅是努力，毫无结果努力。挺拔如青葱一样姜晓阳再不是他了......
以前没见过穿西服姜晓阳，清俊又干练。而今物是人非，林风不用侧过眼睛就能看见姜晓阳身边有着狐狸一样妖媚眼睛何小午。他还能仰着一张清秀小脸，角度微微侧向姜晓阳。
"你好......"林风说话从没这么艰难过，"那边，过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