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胡地红花会————梵花若烬

作者:梵花若烬  录入:03-20

"甜儿的话你听得清清楚楚,我想说什麽你心里也一清二楚,装什麽傻?"
"也许当时蓉蓉只是怕白若过意不去,因而随便挑了一盒胭脂。"不管怎麽说,没有确实证据前,胡铁花不想胡乱猜测,他们是她仅有的朋友,是她现在唯一的支持。
"你想自欺欺人尽管,我不拦著你,不过。"一点红坐在床边,勾勾手指头。
胡铁花乖乖的走过来,手里还紧抱著一个酒坛子。z
"要是以後证明你错了,可再也不能提上下问题。"手指顺著胡铁花的手臂蜿蜒向上,带著些微凉意,些微挑逗,些微酥麻,电得胡铁花的酒坛子都有些抱不住,摇摇欲坠。一点红只用了小小的力道,就抢过酒坛子,放到一旁,然後顺著宽大的袖筒,继续往上摸。
提了也是白提,你什麽时候松嘴过。胡铁花暗自嘀咕,目光一直追随著离他而去的酒坛。但是当一点红兵分两路,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後,他再也没有余力注意最爱的美酒了。
照例又是一夜激战,不知在第几次变换姿势时胡铁花想,白天一点红对自己关怀备至,是不是为了晚间能更好的......奴役他。
第二天早上,还没睁开眼睛,胡铁花就感觉到船身的摇晃,幅度很小,很轻,看来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适宜出海。
"醒了?"一点红坐在床沿,仔细地擦拭著他的剑,眼神专注,手势轻柔,比对待胡铁花的身体温柔千倍。
"唉,我宁愿当你手中那把剑。"摸著酸痛不已的腰腿,胡铁花苦著脸哀叹。
"是吗?"一点红轻轻一笑,收剑回鞘,"我叫它往东,它就往东,叫它往西,它就往西,从来不会忤逆我,你能做到吗?"
胡铁花干咳一声,这是个敏感话题,不出三句定又会绕回到苏蓉蓉身上,实在不宜作答,翻身起来,"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稍做洗漱後,两人走出舱房,来到大厅居然没有一个人,倒是甲板外面传来阵阵人声,出去一看,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商量著晚间掌舵一事。
楚留香一见他们二人上来,便露出鬼鬼的笑容,"你们俩可是主力一个也跑不了。"拍拍巴掌,"好了,大家不用再争,欢欢不会武功,自是不用轮班,甜儿和红袖也不用,你们晚上轮流照顾蓉蓉,剩下,我,青兄,红兄,还有老胡,四人,一人一晚,轮著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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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红眼珠一转,便明白楚留香打的什麽鬼算盘,"轮就轮,我们两一起守,连守两夜就是了。"
"我也要。"李寻欢一听自己居然被排除在外,连忙站起来要求公平对待。
"你就不要添乱了。"楚留香怀住他的水桶腰,拉回怀里。
"什麽添乱?"李寻欢愤愤不平,一二三四的点过去,"你们都守,凭什麽我不守,难道我不是男人了吗?"
"你虽然是男人,但有些地方从来用不上。"一点红翘起兰花指,捂著嘴,吃吃地笑,那样子,在胡铁花眼里,是既娇且媚,在李寻欢眼里是讨打没商量。
"你也一样用不上。"要不是楚留香拉著,李寻欢早就扑上去一口咬死一点红。
其实带些个颜色的话,男男女女都会说一些的,甚至某些时候还很乐衷於讲。可是,讲这个也是要分阵营的,男人跟男人一起讲,女人跟女人一起讲,这样大家才不会尴尬。可是,一点青他们三人发现李寻欢跟一点红讲的这个,简直是男女皆不宜,除了他们自个,没人听了不觉得面红耳赤,当下不约而同退走,只留下他们当事人兀自在那里你瞪我,我瞪你,瞪得不可开交。
"那是因为我乐意。"一点红伸出葱白的食指,俏生生的遥点李寻欢,"可是你不是哦,你是翻不了身,所以,今生都派不上用场了。"
"你!"李寻欢暴怒,张牙舞爪的扑向楚留香,"就是你不让我上,现在人家都笑话我,我要掐死你,再奸尸。"
"奸尸不错,挺有创意。"一点红唯恐天下不乱,拼命的煽风点火。
"这个我们回房慢慢讨论,大庭广众不太方便。"楚留香脸都绿了,抱起李寻欢准备回房好好安抚,在经过一点红二人身边时,嘴唇微动,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胡铁花的脸色大变,一片铁青。
"他传音入密跟你说什麽?"见他们已走远,一点红回过头来问道。
"他说。"胡铁花咬著牙,瞪著眼,鼻子呼呼吹著粗气,一字一句的说,"你以前追著他的时候,自愿在下!"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著不让臭狐狸好过,现在却换成自己不好过了,当初楚留香完全是闻声就逃,什麽时候这麽深入的讨论过二人的上下问题?心里把老奸巨滑的楚留香骂了几千遍,面上还得装出笑脸来安抚胡铁花,"你别听他胡说,那只臭狐狸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能信
的。"
"我不信他,也更不信你。"胡铁花一甩袖子,撅著屁股,迈著外八字,别别扭扭的扬长而去。
臭狐狸,臭狐狸。一点红恨得直咬牙,一跺脚,还是追了上去。
这天晚上,一点红万般不愿的屈居人下,且被胡大公子告之,以後都是他在下,否则两人分房而睡,各不相干。
第二天早上,一点红行动不便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万恶的楚留香也好似略有不妥,两人甫一碰面,愤恨的目光便在空中厮杀起来,这场厮杀长达半柱香之久,然後两人似有所觉,齐齐收回凶光,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自此之後,一点红再也没有挑畔过李寻欢,而楚留香也没再暗算胡铁花,两大魔头握手言和的背後,一点红付出血的代价,那麽楚留香呢?除了李寻欢,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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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定下来守夜的还是四个人,李寻欢突然变得很好说话,自动弃权,放弃了证明身为男人的机会。
轮到一点青的那晚,他从舱房里搬出一面七弦琴,放至膝上。那琴不过是宋甜儿随意从市集买回来的平常之物,可是当他手指轻抚,乐声响起时,大家都不由得为之神往。
在他的身後,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在他的头顶,是星月相辉的夜空,而一点青的面容,从抚动琴弦的那一刻起,硬朗的眉目突然变得淡然清雅,隐然有出尘之意。
乐声悠扬,曲意幽幽,一夜未休。
那夜回舱房後,胡铁花向一点红追问一点青的来历。
一点红望著窗外那弯明月,听著耳畔清雅琴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琴弹得这般好的和尚又有几人呢?"
胡铁花悚然动容,少林妙僧,七绝无花。八个字,说的却只是一个人而已,想不到,一点青居然会是名满天下的妙僧无花。
"那他怎麽会流落江湖?"传闻妙僧无花素来高洁不凡,一身素衣白袜,一尘不染,最是超凡脱俗,怎会被人弄的疯疯癫癫?
"当初也曾问过,只是他面带黯然,不愿多提,我们也不便强人所难。"
是夜,又是轮到无花守夜,琴音缭绕,伴随著每个人坠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胡铁花一觉醒来,觉得精神格外抖擞,免不了取笑的,"他弹的莫非是催眠曲吗?要不然为何每次听到那琴声,我都会无梦到天明。"
"最近你有哪天睡得不好!"一点红抢白道。
胡铁花嘿嘿一笑,瞧瞧长廊里并无其他人,揽过一点红,有些羞赧的小声问,"昨晚累著你了?"
"啧啧,一大清早就这麽缠绵。"身後突然传来楚留香的笑声。
胡铁花一惊,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你平时走路能不能不用轻功!"
"我可没办法。"楚留香靠在门边,得意地微笑,"这是练武之人的本能嘛。"
胡铁花恨恨的瞪他几眼,然後发现今天的楚留香有些不太对劲,好像少了点什麽,"你的小尾巴呢?"自从上次风二小姐事件过後,楚留
香从来没让李寻欢离开他视线之外,走哪都带著他。
楚留香微侧身子,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就从他身後冒了出来,"嗨,早上好。"
"一点也不好。"胡铁花话音方落,厨房里突然传来宋甜儿的尖叫,他脸色一变,当先窜了出去。
"你不跟上?"楚留香好整以暇的靠在原处,动也没动一下。
"他又不是他,我著什麽急。"一点红的眼睛望著楚留香身後的李寻欢,淡淡的说。
"好,那我们去看看。"楚留香手一抄,抱起李寻欢,风一般的往厨房掠去。
"看什麽?"厨房在下面一层,以李寻欢的耳力,是绝对听不到宋甜儿的尖叫,故有此一问。
"唔,我也不知道,要看了才知道。"说著,二人已到厨房门口。
"怎麽会这样?"胡铁花的声音带听起来很是凝重,看来能让宋甜儿尖叫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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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得像座小山似的小可怜横卧在厨房的地板上,从宋甜儿尖叫到楚留香赶到,不过弹指的功夫,它却已经一动也不能动了。
"每次弄好饭,我都是先分一些给小可怜,今天也是如此,它才吃了几口,就成这样了。"宋甜儿惊魂未定,如若不是小可怜,被毒死的可就是这一船的人了。
胡铁花从怀里拿出银针,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里一探,银针马上变得漆黑,再试另外几样点心,皆是黑色。
"试下水缸的水。"楚留香沈声道。
胡铁花一试之下,脸色立变,手中的银针乌黑一片。
"我去看下其他水缸的水。"宋甜儿准备去舱底的储藏室。
"不用去了。"楚留香摇头。
"你说不用就不用吗?"胡铁花风一般的掠过门边的二人,他有个优点,不到黄河心不死,若不是亲眼看到,就算是楚留香说的,也不相信。何况又最喜欢跟楚留香抬杠,怎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呢?
楚留香看著胡铁花的背影,笑著摸摸鼻子,正待说什麽,忽然瞥见李寻欢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怎麽了?"
"回房说。" 李寻欢往四周望了望,拉著楚留香回到舱房,一进门就关上房门,然後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睛咕噜咕噜瞎转。
"你听到了什麽?"楚留香在床檐上坐下,好笑地看著他耍宝。
被他这麽一问,李寻欢才想起有楚留香在,还需要自己听什麽?跑过去拉他起来,"你去听下,周围有没人能偷听到我们说话?"
"什麽事这麽机密?"楚留香笑意盈盈的反手一拽,李寻欢就跌到他怀里,"说吧,没人偷听。"
"这毒肯定是一点青下的。" 李寻欢斩钉截铁。
楚留香一愣,失笑道,"你怎麽会猜是他?"
"这船上只有他一个是外人,不是他会是谁?"
"看来欢欢跟我跟得久了,越来越聪明。"楚留香赞赏地捏捏李寻欢的鼻尖。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寻欢急得想跳船,现在的情形跟蝙蝠传奇里的大同小异,只是把打破水缸变成了下毒,但一样让所有人没水喝,在这茫茫大海上,没水就等於等死。他可不想千百年後被人发现时是一具干尸,会被弄去满世界展览的,死都死得不安宁。
"不会是他。"楚留香见李寻欢真急了,不再逗他,正色道,"你若知道他是谁,定不会猜是他。"
"是谁?"李寻欢追问。
"少林七绝,妙僧无花。"这八个字一出,狭小的舱房好像立刻变得诗情画意,陋室生辉一般,数不尽的写意风流。
"什麽,他是无花!"李寻欢失声惊叫。
楚留香挑起眉梢,怎麽他的惊叫里好像半点欣喜也无,只有讶意?看来还是高估了欢欢,他总是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不知道。
"你若知道他是谁,定会跟我一样认为是他。" 李寻欢鹦鹉学舌般将楚留香的话改动几个字,说出来,让他哭笑不得,"哦,那他是谁?"
"他是千刀万剐的小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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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省起,这个时代小日本还不叫小日本,彼时,他们还叫做扶桑,"你可知道天枫十四郎?"
楚留香略带讶色,"你居然会知道他?当年他名扬武林之时,你还未出世。"
"无花便是他的儿子。当年他远渡重洋而来,是为妻报仇,而无花拜入少林门下,也是为父报仇。"
楚留香的神色凝重起来,盯著李寻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随口胡谄。"
"虽然这里跟书里大有出入,但是我想,无花怎麽也不可能从坏人变成好人,他肯定是来害你的。"
李寻欢这种胡言乱语楚留香听得多了,时不时嘟嚷几句什麽书不书的,从来也没见他说准过,但从未见他如此紧张,揪住襟口的手指,骨节都一根根地突出来,显见有多麽地用力。安抚地拍拍李寻欢的背,"好,我会小心的,但是,这些话你不要再对第二人提起,知道吗?"
李寻欢望著楚留香嘴角勾起的淡淡微笑,那麽从容,带著些微属於他特有的骄傲,眼神坚定而明亮,是的,没有什麽能难倒这个男人,他的武功或许不是天下间最强的,但他的自信与淡定却是这世间最利的武器,无坚不摧。於是,用力地点点头,揪住襟口的手转为环住楚留香的脖颈,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让他抱著自己迈出房门。
"老臭虫,出了这麽大的事,你们还有心思躲起来亲热。"胡铁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蚱,一惊一跳地冲过来。
"你说错了,我们躲著喝水去了。"楚留香抱著李寻欢施施然地坐下,眼光略一扫,所有人都在座,包括久未露面的苏蓉蓉。
"切。"胡铁花对於楚留香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谎话嗤之以鼻,刚才他已查得清清楚楚,绝无漏网之水,"整艘船都没有一滴水。"
"动作挺快嘛。"楚留香斜睨胡铁花,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一下一下,慢慢地敲,慢慢地说,"没水还有酒啊。"
胡铁花的眼睛亮了,"嗖"的一下跳起来,旋风般的卷下楼,再旋风般的卷上楼,手上空空如也,脸上喜笑颜开,"老臭虫,这次你可猜错了,酒也都被下了毒。"只要能证明楚留香也会错,没水没酒对他都无所谓,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楚留香依旧不紧不慢地敲著桌子,"你房间不是还有几壶吗?"
胡铁花一怔,昨晚是拿了几壶准备回房喝,楚留香居然连这也知道,看来真是没什麽事能瞒过他的眼睛,身子一动,又准备下楼去。
"不用找了。"一点红变戏法似地掏出三壶酒,放到案上,"能喝的全在这了。"
"行啊。"胡铁花把大力的拍打著一点红的後背,洋洋得意地望向楚留香,那高兴劲好像是自己赢了楚留香一局似的。
"还是红兄思虑周严。"楚留香不理睬胡铁花的挑畔,只向一点红道。
一点红瞟都不瞟他一眼,手一动,桌上的酒又全都不见了。不过这回胡铁花总算看清,原来他不知何时弄了个布囊来装酒,乌漆麻漆的隐在宽大的袖口之下,与身上的黑衣融成一体,乍看之下,不易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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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把酒收起来做什麽?"胡铁花奇道。
"酒只有三壶,人却有八个,怎麽也不够分,不如就不要分了。" 一点红仔细地系好袋口,淡淡地道。
胡铁花简直要跳起来,"你说什麽?"
"你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有什麽用,有本事找出毒是谁下的,到时候剥皮拆骨,喝血吃肉,绝对渴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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