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何必打招呼————老红军

这是一次失败的性爱！相识以来最失败的一次。是汤姆斯！他都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无法勃起。
"汤~~你昨晚累坏了~~"六六不知是在安慰汤姆斯还是在安慰自己。
"没有。这种事。。。我一向受心理作用。"汤姆斯没有深想就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惊得停住了。六六是男人，他不想再回避了。
"汤，那是不想和我做爱的心理阴影造成你阳痿的？"单刀直入。
"没有。我。。。"说良心话，汤姆斯的内心深处从来不想拒绝六六，相反，他认为自己对六六是渴望的。
"考里昂！是男人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清楚！"六六想，如果不逼一下汤姆斯，他那装死鱼，温吞水的个性，俩人非得在一起阳痿一辈子不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六六。。。"汤姆斯看向六六的眼神里居然有一抹求饶的目光。
"不要想，张嘴就说！我是你最亲密的人，不是你的族人，不是你的手下，更不是你的敌人，所以你只管用嘴，无须用心，说吧~"态度缓和了点。别吓着人家，本来就被你吓得吞吞吐吐的。
"六六，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一切？难道看到我被你玩弄于手掌之间，喜欢上你，离不开你，朝思暮想，神魂颠倒，你很快乐吗？"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是经典的例子！六六听到这两句问话时脑袋里嗡地一声巨响，差点也和挨他那一拳的汤姆斯一样，来个脑震荡！
"你。。。你说我玩你？"二十出头的人被气成结巴，可见是动了真气。
汤姆斯只平静地看着六六没有回答。心说，是你让我只用嘴的，我就用嘴这么说了，也许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可说出口的话，我没有收回的习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就行！果然是好主意，用嘴比用心痛快多了！
在我所有描写汤姆斯的文字里你有没有发现汤姆斯安静沉稳的个性可以用一个不好听的"肉"字来形容。南方人形容一个人性格很"肉"绝对是个贬义词。性格"肉"的人容易令对手暴走。年轻的六六也是人！他可以在拳击场上一拳出手打倒汤姆斯，但此时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汤姆斯•考里昂！你是在说我玩弄你，欺骗你，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你从来没有感到过我爱你？"六六说出爱字的时候，汤姆斯心中一痛，尽管痛，他还是沉默。
"汤姆斯，我告诉你。我不想对你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让你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打算。这一年我是如何和我老爹搏斗，让他接受我爱上你的事实你知道吗？昨晚的舞会是我老爹的计谋也是他对我做的最后试探！他想知道我爱你有多深，他想知道你有没有和我一起站在世界人面前的勇气。舞会开始前他才告诉我特意请来了你，要不是这样，你也许一辈子只知道世界上有六六而不会知道六六就是曾经的奥拓•哈布斯堡。为了自己的爱，我放弃了家族，放弃了身份，放弃了可以继承的一切只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要做一个能让你爱上的剑桥穷学生，做一个凭自己的能力在你身边伴你一生的人。我错了？我知道这一切可以感动你，但你有你男人顽固的自尊！你可以接受被贫穷普通人的六六压在身下的事实可你却会在奥拓•哈姆斯堡的身下阳痿！我的爱伤了你的自尊？对不对？汤~~告诉我，对不对？"

北京，告诉我！
1．

回英国的私人飞机上，汤姆斯的心情是三十八年来的最低谷，黑暗冰冷的身心仿佛在地狱受煎熬!手下人为他买来了这二天所有的娱乐报纸和八卦杂志，巨幅照片的主人翁是不变的二个人，他和他的小六六！挑了一张最大最好的，盯着几乎是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六六的脸，一个多小时，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灼热的目光，要把手上的报纸都烧着了。照片上，年轻俊美的六六，阳光，充满了勇气，头微微上扬，宠溺的目光温暖地看着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汤姆斯。我知道你没有耍我玩我，就是再愚钝，我也能感到那份深深的爱意。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自己离不开你，可我必须，也只能离开。
汤姆斯在六六的那句，我的爱伤了你的自尊对不对的问话中低下了头，他默认了!就像六六说出口的和没说出口的。他是汤姆斯•考利昂！他不怕出柜，不怕被放大在世人面前曝光自己不为常人接受的一面，不怕自己的光辉形象被人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不怕自己的巨幅照被人卷油条煎饼。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曾说过的那样，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这个世界都在他的主宰下他还会怕谁？怕什么？他只怕他自己！他可以爱上和他截然两个世界的柳红衣，甚至在彻底失去对方时幡然悔悟，为什么我没在他离开我之前娶了他？拴住他一生？当然肯不肯嫁他那是柳红衣的问题而非他汤姆斯的！那时的他或许不够成熟，或许还没有将爱情，人生参透。当他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自己最无法失去的东西的时候，命运又开始和他开玩笑了！他可以接受乞丐的六六，贫穷的六六，甚至目不识丁，身体残缺，哪怕即使是个白痴，他都无法接受同一个世界的，高高在上的奥拓•哈布斯堡。你说不是隐瞒？你说放弃过去的一切？你放弃得了你的身份，你的权力，你放弃得了你的血液，你的出身？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选择就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你永远无力改变你是奥拓•哈布斯堡的事实！汤姆斯痛彻心扉地想六六，想得都要跳飞机再次奔回那个大花园，但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这次汤姆斯•考利昂是真受伤了。破损程度不亚于柳红衣带给他的！因为他回到了几乎阔别三年的苏格兰，他母亲的身旁。
站在高高的城堡上，眺望着他家邻居的方向。。。柳柳~~你在哪里？残阳，挂在初春黄昏冰冷的天际，大地万物都象汤姆斯的心一样，象是仍被困在寒冷的冬天，无法复苏。
他母亲天黑才回来。一进门看到没有任何通知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奇。开朗好动的性格让她看上去一点老态都没有，还是那么神采奕奕。汤姆斯总会在最落魄的时候回苏格兰，以前是因为那个他爱的邻居哥哥。曾几何时，母亲温暖的笑容也开始能抚平自己失落焦躁的心？
汤姆斯的母亲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从见到汤姆斯的那一刻起，她既没有提柳红衣也没有提六六。温暖的小圆饭桌，橘黄色的落地灯，熊熊燃烧的壁炉，每个屋子里开满的水仙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汤姆斯听自己母亲说着族人的八卦，他也时不时说上一二件生意场上有趣的事，饭后又聊了一会儿他母亲就去睡了。汤姆斯泡在自己从小洗澡的大木桶里，是从未有过的解乏，出来后上了床居然什么都没想呼呼大睡。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来，觉得自己仿佛又有了面对一切的力量！
早饭后他抬腿要进书房，他母亲叫住了他。
"汤姆斯，柳红衣受伤你知道吗？"汤姆斯脑中轰然一声，扶住身边的桌子才勉强没有立刻倒下。
"昨天我去了柳家。他父母刚从北京回来。他在中国的航母上执行秘密任务和对手交锋时被击落，五天五夜在一个无人的孤岛上，最后居然被他的爱人找到了。听说，刚找到他的时候所有的医生都认为没救了，可那个自称是他丈夫的人硬是从死神手里把他抢回来了！柳氏夫妇离开北京的时候柳红衣仍然昏迷着可他们觉得自己在那里也一点忙都帮不上。柳红衣的爸爸对我说，我儿子在十七年前就把自己的一切给了这个男人，这次亲眼见到他，才知道什么是爱得无怨无悔。柳红衣在他身边比在任何人身边都安全幸福所以他们回来了。柳夫人说她认命了，即使柳柳有那一天她也认命了，因为她感到了自己儿子是多么地爱着那个人又是多么地幸福。柳夫人提出要带自己的儿子回苏格兰疗伤，她说她甚至能感到，连昏迷中的柳红衣都不愿意，更不用说那个寸步不离他左右的丈夫了。柳红衣能不能醒来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但柳夫人有一点比谁都清楚，她说那个叫刘红军的男人，就是柳柳下地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同前往，他们做父母的都做不到这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所以他们回来了。汤姆斯，你要去中国吗？汤姆斯！汤姆斯！"
汤姆斯被雷击中！他的世界坍塌了!
其实从十四岁时起，柳红衣就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人活在他的现实和梦境，柳红衣已经变成了汤姆斯赖以生存的全部的，最高的精神寄托。那是他一生的爱，他一生对人世间最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憧憬。不能破灭！怎能消失？！柳红衣可以不属于汤姆斯，但汤姆斯决不能没有柳红衣。他可以不属于自己，但他一定得活着，活生生地在一个地方，一个角落，哪怕汤姆斯不知道，哪怕遥远得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海角天涯！可是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只是迟到了，对你的那份爱，世界上无人能与我相比！
汤姆斯马不停蹄地往北京赶，当一脚踏上了中国大地时，他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轰然倒地。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的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得不暂时闭上了。

2．

柳红衣沉睡了将近二年。终于在一个鸟语花香春天的早晨"醒"来了。
醒字打着双引号是有意义的。因为即使醒了，好像也没全醒，多数时间仍是昏昏沉沉。而且，他忘记了一切！
但是。。。却只记住了刘红军!!

刚被救回航母的柳红衣，连心跳都没有！失血过度，严重的多处骨折，内脏损伤，最主要的是脱水，全舰队的医生外加从北京赶来的都认为。。。追加烈士吧~~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仙！但他们忘记了那个非让柳红衣起死回生的"疯神仙"刘红军。刘红军从看见柳红衣的飞机出事到五年后柳红衣彻底康复，从医学角度讲他病得比柳红衣还重，还危险！没去检查，要到神经科去查一下，十个医生九个能把他诊断为"精神病"，而且是那种判死刑的晚期！刘红军疯了，他真的荷枪实弹地对着所有的医生还有自己，
"你们就是装，瞎忙活儿也给我装上五个小时，我只求你们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要是还救不活他我放你们所有的人走。求你们了~"刘红军当时泪流满面地这么说。
没有人希望柳红衣死，没有人不被刘红军感动！在场的所有医生连刘司令的脸都没看，真的开始"死马当活马医"。人世间真的有奇迹！尤其是爱创造的！！刘红军留在手术室内任凭任何人都拉不走他！他在柳红衣的耳边一直轻声的叫，轻声地说。手术的护士被他弄哭逃也似地冲出手术室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灵魂好像一直都和柳红衣的在一起，一反常态的样子让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医生，让知道他和柳红衣关系的和不知道的，都明白他们现在是"一刀二命"(手术刀，手术刀，不要误会~)十几个小时后奇迹出现了•••心跳监视器上的波动让在场的所有护士忘记了这里是安静的手术室，大声地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医生们全都流泪了，却不知为什么哭。主刀的医生问刘红军，副舰你在孤岛上见到柳少将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刘红军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医生说，你喂了他水？可是不可能阿？孤岛上不可能有淡水阿？刘红军傻傻地笑了！是刘红军救回了柳红衣的心脏，十多个医生护士十多个小时的努力全是"水泡泡"，这是全舰队人的公识但刘红军却没能救回柳红衣的大脑，柳红衣一直昏睡着！
医生真是怕了刘红军，不是怕他的威胁是怕他自伤，想好好和他解释解释脑死与植物人，想让他明白，即使是植物人也会有突然醒来的可能，尽管医生自己心里也没底。还没开口刘红军却开口了，他感谢所有的医生护士的努力，当医生婉转地说出现在还不能叫"救活"的时候，刘红军又"犯病"了，
"衣衣只是累了，他睡一会儿就会醒。不仅是训练这一年，离开我的十五年，我知道他身心憔悴。让他好好睡一会儿，等他睡够了我会叫醒他。"虽然不知两人伟大漫长的爱情史，但医生到底是医生！作为医生该说的话不能不说，尽管这位病人家属好像也病得不轻，
"也许他永远也醒不来。即使醒过来也可能有后遗症，失忆，残疾，外加康复。。。总之，你要做最坏的打算。"先打打预防针吧，免得再被用枪指着脑袋。哪知人刘副舰比谁都"清醒""明事理"，
"他现在这样有呼吸有温度我就十二万分的满足了！我可以和这样的他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说不定他比我活的时间还长呢~但我也不会让他独活。这样的他对我来说和以前没有任何分别，有他在身边陪着我我乐还来不及呢！"算了！不和这位说了，我找你爹去！
刘红军一分一秒也没有把柳红衣当成过植物人。
回到北京，他陪柳红衣住进了最高级的医院最高级的病房，刘司令在一切安顿好后找刘红军谈了一次，他问刘红军今后的打算，刘红军只说，
"衣衣醒来前我不会离开他半步，衣衣不醒我没有今后。"
"红军，你是个男人。况且现在的这种状态即使你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不！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在他身边。在岛上，我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我来了，要不他不会回到我身边！他一直在为我努力我知道！"
"可你的事业呢？这次军委嘉奖提升你，现在正是你发展事业的大好时机。爸爸的意思不是让你放弃红衣，只是认为你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陪着他。我暂时会把你留在北京，你工作，每天照样可以见到他，不至于耽误事业。你说呢？"
"那衣衣呢？"刘红军好像又有点犯傻。
"这里有最好的护士和医生你还怕没人好好照顾他吗？"
刘红军听他老爹的话到军委报到上班，一个小时，报道手续还没办完就六神无主，心慌意乱。和谁都没说撒腿就往医院奔。短短的六十分钟，医院里的柳红衣突然发生异变，心跳，呼吸开始急剧衰竭，医院正准备通知病人家属，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刘红军赶到了。简直神了！柳红衣比大脑清醒的人还可怕，刘红军紧紧抱住他的瞬间病情一下就稳定下来，人好像也安静了。医生护士惊得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这下好了！俩人彻底"异体同心"了！！心理上，生理上，谁都离不开谁！"植物人"的柳红衣给刘红军的消失时间最多也就是一大解时间，一超出他就生命垂危！你说这病是不是既凶险又彪悍？？！！
刘司令听到汇报时什么也没有再说，在军委刘红军的名字下挂了个停薪留职的小牌牌儿。

3．

我说刘红军一分一秒也没把柳红衣当成过植物人。这对柳红衣这种植物病人来说是件大好事。对刘红军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他家衣衣睡着和醒着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对医生和护士来说，这位刘家大阿哥，为情痴疯得有时真叫人甚得慌~~
你想象一下。就是一个睡着的人，你什么都当他醒着是个什么情形？
刘红军早就凭"特权"，将单人病床变成了双人床。半年后，柳红衣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了。除了输养的点滴外，难听地说就像一株植物一样，可他却有一位那么爱他呵护他的园丁。医生护士基本上就不到病房来，刘红军不要说换点滴了，这种高能力的人，在消毒水的薰陶下，再过一年拿个医照也不奇怪。每天和他家衣衣的生活安排比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还有规律，当然这是医嘱，咱们也不能否认。每天定时起床，吃饭，散步，读书，午睡，外出，看电视，洗澡。。。问题是，刘红军，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哪来的这等耐心？!这才是全体医务人员的好奇，钦佩之处。这两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好像真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他们拴在一起！一个离了另一个居然不能活？！他们是没看我的《天蓝蓝，海蓝蓝》，看了就没疑问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