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大片的烫伤膏,花长纶仔细的给他包扎起来。皇夏树就回过头冷静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花长纶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等你。"
"你有病!" 花长纶浑身炸了毛一般,气势汹汹的骂。
皇夏树叹口气:"我有病......心病......"
"少来这套。"
"你值班的时候,我也喜欢加班,这样我可以看着你离开。"
"甭学文艺青年那套酸文假醋。你搞错对象了!"
皇夏树长叹,不答。
花长纶就开始收拾东西,皇夏树也开始落寞的捡起自己烧得斑驳的上衣,想了想又问,"这么危险的事,怎么没告诉我?如果我不在......"
"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不劳您董事长大驾。"
皇夏树苦笑:"你取笑我。"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疯狂,我不能。"
"也许你说的对......"皇夏树苦笑着就要往身上套衣服。刚一动作伤口就扯得生疼,只能慢慢的抬起胳膊,认针眼一般,把胳膊往袖子里认。
花长纶见状,丢给他一件白大衣:"披着吧,大晚上的没人注意你。"
走出病房楼,清凉的夜风让二人都冷静了许多。皇夏树沉默着艰难的掏车钥匙,然后哆嗦着要开车门。花长纶实在看不下去,按住他的手,"我开车吧。我送你回家。"
皇夏树惊喜的回头。花长纶忙补充:"送到你家楼下,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皇夏树转身绕到副驾位置,嘴角再次浮起微笑。
主子奴才
开上车,花长纶才发觉自己蠢的可以:"明明他大老板可以打车,干吗让我当司机?"
从后视镜中看到皇夏树像只小绵羊一样缩在椅背上,花长纶暗地咬牙:"你个老狐狸就甭装了,上次在车里骚扰我,老子还没忘呢。"
皇夏树家离医院也不远,开车一会就到了。花长纶一看任务完成,下车就要走。
"等等。"
"干吗?"花长纶一脸戒备。
"车你开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也不方便。"
"不必了。多谢董事长。"
皇夏树走来将车钥匙塞进花长纶手中:"没跟你客气,明天你来接我上班。"
"凭什么?我是你雇的医生,不是你家的长工。"
"就凭我今晚为你受的伤。"
花长纶怒目而视,皇夏树抬高下巴一脸理所当然。花长纶很想狠狠顶他:"你自愿的,跟我何干?"但是这种忘恩负义的说法终归也没说出口,只能恨恨地夺过钥匙,开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花长纶被闹钟闹醒。翻个身还想睡回笼觉,突然醒悟还得去接皇夏树,急忙爬起来刷牙洗脸,摸起钥匙飞奔下楼。
来到皇夏树的公寓,已经快7点半。看电梯数字一个个的蹦,花长纶一劲的着急。到了15楼,花长纶夺门而出,却发现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他急忙寻找门牌号码1501,走了"半里路"那么远,都只有走廊,没有门。他恍然大悟,这楼一层一户,皇夏树一个人在城里住几百坪的房子,不禁大骂剥削阶级骄奢淫逸,荒淫无耻。
找到唯一的一扇门,摁了半天门铃,里头没有动静。花长纶暗骂是不是他被马桶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继续摁,还是没人吭声。花长纶百无聊赖,晃着车钥匙玩,突然发现这钥匙有两把,另一把像是房门钥匙。于是小心的开了门,叫着"我是花长纶,来接你上班"就进了门。
这么大的公寓,花长纶找了半天,才在不知几号卧房里找到皇夏树。那狐狸竟然还窝在床上,看到花长纶,就甜蜜的傻笑。
"你还不起床?想迟到吗?"
"我起来也没法穿衣,只能等你来。"
花长纶骂骂咧咧,却只能像个老奴一样伺候皇夏树穿衣,皇夏树还真摆老爷姿态,不时地吩咐:"慢点,下手没轻没重的。帮我理理领子。眼睛斜了吗?领带系歪了。"
终于把这位爷伺候进洗手间,帮他挤好牙膏,那位爷又不动了。
"刷牙阿,祖宗。"
"手疼,刷不动。"
"左手呢?"
"不会使。"
"你爱刷不刷。给你吃包口香糖。"
"受伤了还要受虐待......"皇夏树絮絮叨叨摸起牙刷。在嘴里捣了半天,没出多少泡沫。
花长纶实在看不下去他迟到关头了还磨磨唧唧,夺过牙刷帮他刷。俩人的脸就凑的狠近,皇夏树呜呜噜噜的要说话,花长纶就把口杯塞进他嘴里。漱了口,皇夏树终于说:"轻点,好疼。"
"装模做样。"
该洗脸了才发现刚才不该先系领带的,不过花长纶实在没时间给他重新系了,所以围了条毛巾在他脖子上,就往他脸上扑水。抹了几把之后,花长纶刚想给他擦干,皇夏树说还没用洗面奶呢。
花长纶一看,台上一水的碧欧泉男士系列,都是英文字码。他挨个辨认,才挑出cleansing milk。挤出一坨,抹划一下,就要冲掉。皇夏树又叫眼睛好疼,弄到眼睛里去了。花长纶只能小心翼翼的扑水,仔细地洗他的眼睛。
然后又是爽肤水,又是润肤露的,把花长纶简直要急得爆掉。终于皇夏树对着镜子,撇着嘴说勉强能出门见人。花长纶急忙拉起他就往外跑。
到了医院,花长纶果然还是迟到了科里清早的查房。主任看他一脸热汗的跑来,冷冷的吩咐他下次要起早。花长纶不禁在心里把皇夏树那个老狐狸暗骂一千遍阿一千遍。
忙忙活活的就到了晚上。花长纶连台手术,午饭都是在手术室插空吃的。下了班刚想跑回家饱餐一顿,就接到院长秘书的传呼,说董事长找。
气喘吁吁的跑进皇夏树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又和央视著名主持人聊天,正在谈论见义勇为,协助抓捕凶残的泼硫酸凶犯的事情。看到花长纶进来,皇夏树熟络的揽起他的肩,笑道:"这位就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还为此挂了彩。"说着就指着花长纶身上的几点瘀青。
花长纶刚要反驳,皇夏树就使劲捏他的手,旁边院长也向他使眼色。于是花长纶只能又像个娃娃一样,任他们一通猛拍。临走了那女主持人还抛来媚眼,说下次一定对花医生做个人物专访。
花长纶就笑:"你们访就访皇董吧。多么成功的企业家。"
那女主持人也笑:"我们不是财经频道。"
送走了这几位,花长纶擦擦汗,回头却发现皇夏树一脸严肃。
"干吗?惹你了?"
"别随便对女人放电,看你那花痴样!"
"你对着镜头板着脸试试?再说了,见义勇为的不是你吗?让我演什么戏?"
"医院主要塑造医生形象就好了。而且我一个董事长,大半夜的呆在医院干什么?难道说我在等人?"
"你......"花长纶又一次英雄气短。
开车送了皇夏树回家,他一副小媳妇样委屈的说:"我饿了。受伤了没法做饭。"
"你还会做饭?叫外卖。"
"快餐没营养。"
"那就下馆子。"
"这附近没有合适的馆子,除非你送我去。"
花长纶简直翻白眼,恨恨的拉他上楼,"跟你耽误不起这时间。清水煮挂面,爱吃不吃。"
再次进了皇夏树家门,沏了茶,摆上水果,才把那位爷安顿在客厅。花长纶走进厨房,发现这开放式的厨房,比自己家还大。打开冰箱,满满的鱼肉蔬菜。他就问:"姓皇的,你还请钟点工做饭吗?家里这么多吃的?"
皇夏树端着茶杯过来,笑道:"我喜欢自己做。"
"你会做什么?"花长纶不服气的问。
"古今中外,八大菜系,满汉全席。"
"吹吧你就。你不是华侨吗?在美国长大,只会做汉堡?"
"我喜欢阿,后来学的。对于我喜欢的东西,我从来不吝惜花时间。"说着就拿眼瞟花长纶。
花长纶给他看得一阵发毛,急忙推他出了厨房,自己忙活起来。
幸好花长纶也是个烧菜的好手,一会豆腐鲽鱼、牛柳西兰花、蒜茸芥兰、青芥木耳就上了桌。皇夏树审视一番,下了结论:"速度倒快,就是太糙,而且没有汤。"
花长纶咣的把炖鲽鱼的汤底墩在皇夏树跟前,"喝吧。"
"涮锅水。"皇夏树瘪瘪嘴。
花长纶埋头苦吃,解决了两碗饭之后,抹把嘴就要走。皇夏树就说我还没洗澡。
"少给我得寸进尺!找你的钟点工去。"
"不行,大婶会吃我豆腐。"
"那就找小姑娘。"
"我怕我吃小姑娘豆腐。"
"你不是那啥同......吗?还吃女人豆腐?"
"大鱼大肉的多了,青粥小菜爽爽口。"
"流氓!"
皇夏树就奸笑:"为了保护祖国的花朵,别遭我这淫贼荼毒,还请花大医生挺身而出。"
"我就不存心撩拨了。"
"别生气,我那是气话。"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发飚?变脸比翻书还快。我走了。你慢慢洗吧。"
"别走啊,我如果烫到了,还要找你急诊。"
"凭什么?有值班的急诊大夫!"
"就凭我这伤......"
花长纶一听他又要拿这茬压自己,急忙安抚。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人灭口阿?"皇夏树得意地问。
"你还有什么要求赶紧提,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花长纶垂头丧气。
然后皇夏树就一脸慵懒的让气哄哄的花长纶帮忙脱衣服。也许是浴室那幽蓝的灯光,也许是不像早上那么忙乱,总之花长纶就是不由得暗叹这姓皇的身材还真不错,低着头帮他解扣子,脸就开始红起来。
"干吗?见色起意?"皇夏树贼笑。
"我见你祖宗!"
"确定关系了我自然会带你见我家长。"
花长纶使劲压了下他的伤。皇夏树疼得大叫:"谋杀亲夫!"
"我还谋财害命呢。"小心的给他肩上、胳膊上缠了保鲜膜,花长纶冷冰冰的命令:"洗吧。"
"下面还没脱。"
"你没长手啊?"
"手成这样了。"皇夏树小学生般举起那只缠着纱布保鲜膜的手臂。
"我管你什么样。自己脱。"说着花长纶摔门而出。
等皇夏树洗完出来,花长纶已经收拾好碗筷,走了。他落寞的在宽大的客厅里踱步,叹气:"他怎么就逃的那么快呢?"
突然篾见几上还有一杯温开水和几盒药,皇夏树对着厅里巨大的落地弧形窗得意的笑:"你说他是不是有点点爱我?"
欲望车厢
从皇夏树家里逃出来,花长纶觉得有些脑子混乱,开着皇夏树的车,就不由得贪恋那清凉的夜风,于是他就在路上兜圈子。兜了会,竟然来到了大名鼎鼎的酒吧街。这里花长纶原来也来过,只是书读得越多,耳朵似乎越脆弱,越禁不得吵。回想自己当年拎着燕京(最低档的啤酒)都敢去泡妞,就摇头自嘲。
突然他似乎篾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镂空的披肩,豹纹短裙和那纤细的高跟鞋。那背影一晃而过,钻进一辆大奔,走了。
花长纶抬头看那酒吧,蓝紫魅惑的俩字"琉璃",心下一凛:"gay bar?我认错了?她怎么能在这?"
皇夏树的老爷待遇没享受几天,就被花长纶诊断为痊愈。车钥匙也丢还回来。皇夏树看自己这一身伤痕累累,绷带还没拆就被狠心抛弃,愤愤的想:"我皇某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笔帐,我迟早跟你算回来。"
花长纶倒是觉得扔下了一个包袱,开心的去关照他的小猪。做血管造影的时候,提着X光射线机观察了半天。做完了才醒悟是不是更要基因变异,这种试验少做为好,省得将来绝育。
来到旁边养小白鼠的房间,医生小白正咬着笔尖皱眉算数。花长纶凑过去一看,旁边人正逮耗子塞进一个筒子里头,然后上天平称重。小白记录着,计算麻醉剂的用量。
花长纶就陪他们一起算麻醉剂的用量,每千克用量三点几毫升,那每只大鼠用量一毫升左右。花长纶眼珠一转:"要是用在人身上,六七十千克的人,还不得用二斤?"
几人又大笑:"看来二锅头都比它厉害。直接给小鼠灌点酒精麻醉得了,便宜又好用。"
难得正常下班,他便约了朴雪飞一起吃晚餐。俩人坐在"仙踪林"的秋千椅上,吃着牛扒饭,喝着果汁,旁边全是十几二十的小情侣,倒也觉得十分甜蜜。
这时,旁边就来了几个男孩,着装都十分前卫。吃了一会,就拿爆米花丢着玩,一个男孩丢,一个男孩张口接。接的男孩像只小老鼠般仰着脖子左突右探,那丢的男孩就捂着嘴像个女孩般咯咯笑。
花长纶瞪大眼睛,心说真是改革开放拉,同志们如雨后春笋般萌发,公共场合都不回避了。
回头看到朴雪飞甜蜜的看着自己笑,觉得十分宽慰:还好自己是个正常人。
拉着朴雪飞出来,xx广场纳凉休闲的人很多。伴着简陋的音响,中老年交谊舞票友翩翩起舞。朴雪飞拉着他就要跳舞,花长纶不好意思地推辞。他捡起一只呼拉圈,边摇边打手语。朴雪飞开始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来慢慢琢磨出味道,旁边音响放的正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他比划的正是那首歌的歌词。朴雪飞激动地站起,与他拥抱,"花花,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第二天,夏太宇又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个party,有他喜欢的xx明星参加。花长纶刚要推辞。夏太宇就笑着威胁他大医生不给面子。
花长纶也笑:"如果让带家属,我就去。"
"怎么?你又拍拖拉?"夏太宇笑问,却想:看来皇夏树紧迫盯人仍没成功咯。
"呵呵,刚开始处。"
"那女孩怎么样?"
"还能怎样,女孩样呗。喜欢的东西,爷们没法理解。"
"带上吧,让我也瞧瞧花大帅哥看上的人。"
"如果要穿正式的礼服,我们可就真没法参加。"
"随便穿的,类似家庭聚会。"
说到这个party,花长纶还真有些犯愁。他从来没参加过什么高级会晤,顶多哥几个喝酒唱k。思虑了一会该穿什么,他又笑自己娘们,打定主意吃饱喝足就回来。于是开心的联系朴雪飞。
"Party?不行耶,我怕生。"
"没关系,我朋友夏太宇很豪爽的,不必装样子。"
"夏什么?"
"夏太宇阿,这次party的组织者。"
"不......不去了。"
"怎么了?"
"不太......喜欢。"
"呵呵,不去就不去,他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几个。那你说怎么安排?"
"吃饭,逛街。"
"整天逛街不腻阿。"
"不一样啊。上次是买Channel的口红,再上次是买Gucci的墨镜,再再上次买百丽的凉鞋,再再再......"
"老天。你让我歇歇。"
"一说逛街你就累得慌。"
"你大小姐我还真养不起了。"
"又没让你花钱,你怕什么啊。"
"那怎么可以? 以后我要养你啊。"
"嗯~~~~~~花花,人家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