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传说————路玛门[上]

作者:路玛门[上]  录入:01-20

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把刀直顶着我的心肝,迫着我做了件傻事。
我撑起身子,伸长了脖子过去,颤抖着唇,凑到他眼角,轻轻亲了一下。
他一怔。回头看了我一眼。真就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看书。
我有些恼。他居然如此无视于我。
我还不服了我。我赌气又凑过去,还照原来的地方又亲了一下。
他搁下书,刮下披在身上的衣服甩在地上,慢慢脱了亵衣和裤子,翻身把我压在身子底下,开始解我亵衣的带子。他浑身赤裸贴在我身上,滚烫,敏感的部位正好挨着我的。
我慌神了,开始飞速算计如何反抗,但还没想到主意,就全然晕眩了。因为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打圈摩梭。
他的手很粗糙,应该是常年拿兵器,所以积下厚重的茧,游走在身上,有种奇异的感觉。我很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兴奋。我有点恐惧。
他一头好看的黑玉长发尽数散在我身上,凉丝丝,酥痒痒的。
这还好。我受不了的是,他轻轻摆着腰,用挺硬的下身磨蹭着我。
我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直挺挺的躺着,一丝不敢挪动,手脚也不晓得放哪里才好,身体仿佛变得不是自己的。
他把头垂到我脑袋边,在我耳边浅浅呼吸,热气烫着我的耳垂。我觉得脸烧得快要炸开。
温软湿滑的舌尖只轻触了一下我的耳垂,我就很没出息的......泄了。
呜呜,我矜贵的处子之身,就这样断送在他手里了。
侍寝原来是这样的,侍寝真可怕。
我正感叹世间最耻辱、最倒霉、最委屈的事不过如此,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感觉到我的变化,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会儿。随后手往下探,解开了我的裤带,扯下我的裤子。
我不晓得作何反应,直到他往我腰下塞了两个枕头,高高的把我两条腿分开抬起来。
其实,在刚才那极其耻辱的一刻,我本打定了主意今后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可现在,这这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半天嘴,才找到声音,颤悠悠道:"你,你要做什么?"
他没听到。
我稳了一下气息,又道:"你要做什么?"
难道还是没听到?
不晓得他从哪里变出个小瓷瓶。拔开木塞,倒了些透明的液体在手心里,搓了搓手,细长的手指探向我的后庭。
我看了一眼我俩的位置,又看了一眼他的胯下。
一幅一幅春宫图在我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滑过。
他不会是想?他不会是想?他不会是想?
"万万、万万--使--不--得--啊!!!!!"

第十章

我把腿迅速合拢,翻身爬起来,缩到角落里,扯了被子裹在身上。
他看着我,不动。
你你你,你不记得你是裸的?晓得你身板好看了,也好歹遮一下行不行?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咬着牙问道:"庄,庄主,你这是何意?"
他就那么一丝不挂,跪坐在床上,冷冷道:"你说呢?"
我浑身一抖,打着哈哈:"哈哈哈。庄主真幽默。哈哈哈。真幽默。"
他不言语,伸手来扯我的被子。
我紧紧的拽住被角,哀求一般哭天抢地:"庄主大人啊,这样行不通,行不通,行不通的呀。"
他停了动作,看着我道:"如何行不通?"
我只顾摇头:"行不通,行不通。"飞快扫了一眼他两腿之间,哎哟我的神。干脆闭着眼,改口道:"决计行不通。"
他没了回应,我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他。
他捻起亵衣擦了擦手,把小瓷瓶又给变没了。起身下床,打开柜橱,拿了一套干净亵衣穿上,转头看着我道:"滚出去。"
这句话我已然听了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哪次比现在听起来更悦耳。我感激得快晕厥过去了。
我摸起自己的亵衣,抖抖的穿上,才忽然想到一事,立刻绝望。
我小声道:"我不认得回去的路。"
"唤丫鬟领你回去。"倒是好说话的很。
"哦。"
我正要爬下去,他忽然翻身上床,牵起被子盖上,顺手把我推倒在榻上道:"我改主意了,今晚你睡这里。"
"哦。"e
现在我不敢反抗他,就是借给我一千个孙悟空的胆子,我也还是不敢。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他扇灭了灯,我脑袋一粘枕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有人踹我。我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他似在梦魇中,努力向上抬着手臂,左腿不停屈伸,紧皱着眉,嘴里喃喃的不停唤着"泯儿"。
我乏得要命,困得要死,心烦极了。本想推醒他,又怕把他弄醒了我没得睡。于是干脆翻身把他抱住,脑袋靠他颈窝里,轻拍着他肩膀,打着呵欠小声道:"没事没事,泯儿在这里,不怕不怕......"
他竟立刻安宁了些。侧过身来,反而把我搂在怀里,气息沉了,似乎睡得正香甜。
被他一搂,我倒有些清醒。
没想到,天下第一山庄庄主,居然也会有夜间失惊的毛病。只是不知道他口里的泯儿,是十二个公子中的哪一个。
能让他在梦里也唤着,一定是心尖上的人。我眼拙,倒没看来他对哪个公子比其他的特别些。应该不是苏清文。或者,是现不在府里的四位中的某个?
我莫名轻轻叹了口气。
睁眼看看他的脸,离我这样近。黑暗中,细长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贴服着,随着深沉浓重的呼吸微微颤动。我抬手拢了拢他的发,又扬起头,吻了吻那双眼睛。
想要挣开他的胳膊,却发现搂得正紧。我在他臂弯里艰难翻转身,背对着他,慢慢入了梦。
第二天醒来的挺早,可是他已然不在了。丫鬟过来伺候我洗漱更衣,收拾妥当,在碧华阁用了些早点,菊意已在门口候着,领我回去。
白天走一遍,从碧华阁到我小院的路我才大概记得了五六分。
中间路过符春园。我晓得从符春园要如何回去,就遣走了菊意,自己到园子里走走。
这一走,就遇见了一拨熟人。
四公子、五公子、八公子、九公子苏清文,搭着伴闲聊着迎面走过来。四公子和八公子走在前面,五公子和苏清文稍微落后远一些。四个人遥遥的就开始上下打量我。
五公子眼睛瞟着我,小声谓苏清文道:"庄主从来是完事就赶人,从不留宿的,这次怎么?"
苏清文低声回道:"是完事就赶人嘛,所以我才说他厉害。"
五公子抽了一口凉气,道:"莫非?你是说?"
苏清文很虔诚的连连点头。
五公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赞叹道:"天赋异禀啊。着实厉害。"
我耳朵好使得很,他们的话句句收在耳里。只是完全不明就里,便只管冲他们笑。
八公子先上来亲亲热热的跟我打招呼。我作揖。
然后是四公子,我作揖。苏公子,我作揖。五公子,我作揖。
四公子道:"泯儿是刚从碧华阁回来么?"
我笑道:"正是,正是。"
八公子上前一步,攀住我的肩膀,靠近一些小声问:"你身子还好吧?"
我笑道:"好得很,好得很。为何有此一问?"
八公子一脸疑惑,犹犹豫豫低声道:"我看你步伐矫健,倒是......"
我朗声笑道:"那是自然,一向如此,一向如此。哈哈哈。"
八公子拱手道:"厉害厉害,失敬失敬。"
我也拱手道:"哪里哪里,小八你真是客气,客气。"
八公子脸色一沉,佯怒道:"按庄里规矩,你只叫我泯儿便好。按次位,你应当唤我一声八哥。"
我哈哈一笑:"八哥就不必了,鹦鹉,如何?"
八公子笑了个喜眉喜眼,拱手道:"阁下高明,在下佩服。告辞。"
跟四个公子擦身过,我继续溜达,悠然春梅香里,心情异常的好,大步流星地走,顾着抬眼看天上云卷云舒,没留心就撞进一人怀里。哎,刘程云。
我连忙道歉,可他手握着我的胳膊不肯放开,看我的眼神也严肃得奇怪。
我低头去看,他才赶紧松了手。
我拱手,嬉皮笑脸道:"小人瞎眼,冲撞了刘大管家。"
刘程云愣了一愣,随即微笑,似乎很有些释然,他低头附到我耳边,轻声问:"没有么?"
真个是吐气若兰。那么冷的天,热热的呼吸挨着我冰凉的耳垂,害我的脸又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可,怎么今日人人都爱小声说话?
怎么今日人人都爱小声说我听不懂的话?
难道小爷我睡了一夜变傻了?
我退开一步,不懂装懂的频频点头,摆手笑道:"没有,没有。"
刘程云很舒心的微笑,抿着嘴轻轻摇头。
不对?有?要小声说才对?是么?
我试探着挨近他的耳边,小声问道:"难道,有?"
刘程云笑了个花枝乱颤,拱手道:"告辞。"
我完全晕眩,什么个意思?
算了,看来我还是不要散步了,回我的小院补觉是正经。
睡了一觉醒来,我醍醐灌顶。
忽然想明白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羞得就差咬舌自尽。
当晚素香苑,我第一次只管闷头吃饭,谁也不看,整顿饭一个字也没说。
煎熬完晚饭回去,菊意斟碗茶水给我,附到我耳边道:"庄主要十三公子今日侍寝。"
这次比上次好些,我没扔了手里的茶碗,只是一盏热茶泼将出来,正好浇上我的左手。


第十一章

晚上我到碧华阁的时候,他坐在桌前翻书写字。抬眼看我,眼神落到我通红的左手背上。
眉尖蹙了一下,淡然问道:"怎么回事?"
我道:"被茶水烫了,不碍,已经涂了菜油。"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伸手拉了拉一根粗绳,一个丫鬟推门进来。
"庄主有何吩咐?"
"把烫伤药膏拿来。"
"是。"
我赶紧道:"不用不用,已经不碍......"扫到他冰凉的眼神,闭嘴了我。随你折腾罢。
丫鬟端着托盘进来,站到一边。盘里搁着个小罐子和小卷绷带。他伸手揭开罐子盖,捏起勺挖了些许药膏,牵起我的左手。
我很有些感动,不晓得这个从来冷冰冰的人,居然还是有心肝的。我等着天下第一山庄庄主伺候本公子上药,欢喜的心尖直颤。他却在那勺离我的手面还有一张宣纸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他脸色极其阴沉,不晓得在想什么,然后猛地丢开我的手,把药勺扔回罐子里,冲着丫鬟摆了摆手,转身走入了里屋。怪人。
丫鬟屈膝行礼,然后轻轻捏起勺给我涂药。
其实一点都不疼,可我看着内室,叫唤得像杀猪。不是,是像被杀的猪。
薄薄一层表皮伤,左手愣是被裹成了粽子。我颇有些不爽。荡进内室,他倚着床板看书,当我是一阵风。
我扬扬眉毛,熟门熟路的脱了衣服,翻身到床里面躺好,不过这次,真真是一动不敢动。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他回头看看我,淡淡道:"睡觉罢。"我心里一抖。
手挥灯灭,好俊的功夫。他在黑暗中侧过身来对着我,张开五指,摸了一下我的脸。依旧翻身躺了回去。
我连指尖都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血脉就快要倒流了。紧张了不晓得有多久,旁边却传来了他均匀深沉的呼吸声。
这厮......睡着了。
我一瞬间不晓得自己是安心,还是不甘心,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就时常被他召去侍寝。他夜里常常遭梦魇,我便照旧半夜醒来,抱着他沉声安慰。
再后来,大约是他自己也懒得折腾,灭灯之后直接把我裹在怀里睡,就真的很少再遭噩梦。
我很是得意,觉得自个儿正气十足,阳气十足,果真压得住妖邪。
可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他再也不唤我去侍寝了。也好,我正好图个清闲。
春天慢慢深了,碧华山庄真正名副其实,有了一丝和暖的绿意。
积雪化了,冰也融了,日子像流水一样,悠悠然,慢慢的过。
二月头上,各种兰花开得挺娇艳。其他的公子日日去园子里赏花吟诗,我不爱凑那种风雅的热闹。八公子来叫过我一次,被我一句"小八你是不是姓王"给堵了回去,就再也没人来邀我了。我一个人坐在园里小凳上,看我的老鸹窝,慢慢数日子。
待到三月里,桃花梨花开,连悠悠流水也增添了几分风情。我披着薄薄的罩衫,站在绚烂晃人眼的桃花树底下,一站就是一天。对着灼灼其华的桃花林,就特别想看黄桓熙的笑,也不晓得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得到,心里实在遗憾得很。
四月里,蔷薇也开了,梅子也结了。我去采了好多青梅,细细亲手洗净,泡在我从刘程云那儿讨来的上等桂花酒里,再仔细封了坛口,一坛一坛搬进柴房小心摆好,从头到尾谁也没让沾手。又反复交代菊意和应微,除了黄庄主和刘管家,别的人,谁来讨也不准给。
如此这般,就到了四月底。四月底,是我娘的忌辰。
夜半。我站在符春园小桥上,看着月光底下粼粼的流水,想起以前的很多很多事,心口疼得一刻忍不了一刻。
我想起来老爹送我走的时候,呵呵笑着道:"傻小子,你娘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爹了,你还不替你娘高兴?"
我哭着喊着不肯走,我老爹抡圆了胳膊一个接一个的抽我嘴巴子,哑着嗓子骂我,叫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伸手摸摸脸,现在还有些刺刺的疼。
我看着水面,隐隐约约看见打扮成农妇的二嫂抱着三岁的小侄子,终究还是被官兵拦在城门口。我还隐隐约约能看见二嫂的口型,她反复跟我说,小叔,救救生儿。我被点了穴,只能死人一般,趴在家丁温康年背上,睁大眼看着,无能为力。心里疼得像被小锯子来回割,城外风大,头发四处纷飞,我看着城门里头二嫂抱着的生儿,肝肠裂成了一寸一寸。
我还记得在那个破庙里,我跪在温康年面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求他回去救生儿,他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我记得温康年走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摸着我的头说,三少爷,你要好好的活。
我也记得我老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你别忘了你娘的忌日,来年记得给你娘烧纸。
我还记得我念叨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念叨着康年我对不起你,喊着爹,喊着大哥二哥,喊着生儿,摇摇晃晃倒在雪地里。
我记得一些事情,可是别的一些事情,我却已经渐渐不记得了。
我早就不记得我家八角亭柱子上悬着的那副对联,写的是什么。
我也不记得生儿是怎么抱着我的腿,仰着漂亮的小脸含糊地喊,好看的小叔叔小叔叔抱。
我慢慢的也忘了大哥给我讲的那些笑话,二哥给我讲的为人处世的道理。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娘的脸,不记得很久了。
可我记得老爹的话,来年给娘烧纸。所以我忍着,我笑着活到今天。
我昨晚给娘烧了一夜的纸钱,整整一夜,我是老爹的孝顺乖儿子。
今儿总算把该做的事儿都做好了,我也能跟全家人团聚去了,甚好甚好。
想到这里,我咧开嘴笑了。
几个花瓣在水面上漂过去,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是个雅致干净的好去处。
我把身子从桥上探下去仔细看,看见月华荡漾的水面上映出一个颇有些英气俊朗的小童笑盈盈的脸来,他说,哎,咱们一辈子都在一处,你说好么?拉钩拉钩。
我闭了眼,忽然想到那双就如今晚潭水映月一般亮亮的眼睛,和碧华阁东厢房里曾经箍着我的那双有力的胳膊。罢,有什么好想的,反正这里少我一个不少。
我张开嘴,大口喘着气,胸口疼得再也受不住了,我闭了眼,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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