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镜中的那张脸过敏症状明显已经消退,这才舒了口气。还好不再红肿,不然就糗大了!
--每个人都有天生讨厌的人!在讨厌的人面前怎么可以丢脸!
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陆易庭寄来的包裹,迟蔚一边拆着心里一边纳闷:什么贵重的东西要这样神秘啊。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脖子上的青筋立马凸显出来--全是印度那边色彩现洋,花纹繁复的流苏披肩!当他迟蔚是什么啊!印度女郎?Shit!
今年七岁的牧羊犬小六在他腿边转来转去,一副很想看包裹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样子。迟蔚瞄了它一眼,很不爽的把箱子里面的披肩全扔到地板上:"小六,把它们咬碎!"
看到小六凑近那些披肩嗅来嗅去,他又赶紧抱起来扔会包裹箱里,嗯......这些披肩布料那么高质量,万一小六的牙齿咬坏了就不好了嘛!
从里屋出来的迟默见他古古怪怪的,以为他又不舒服,原是提着行李箱的,又赶紧走过来探探他的额头:"Are you OK?"
"一连打了三天的补针,不好才怪!二姐,你的中文日常用语再不学好,未来姐夫会不要你的哦!"迟蔚笑眯眯的说道。
"Why you laugh?I just......"迟默佯装生气,脸蛋微微发红。
"好啦,我知道啦!谁叫老妈让你在国外长大。放心,未来姐夫那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哎哟,掐人很痛的诶!你要回巴黎吗?那我呢?Nelson都没把行程告诉我。难道也直接回巴黎?"
"No,you must go to Tokyo."
22
东京的八月尾跟国内一样都还是热翻了天。还以为自己在亚洲名声默然,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自己。迟蔚便也懒得掩饰一下,连太阳眼镜也没戴。谁知在机场大厅时被好几个女孩子缠住要签名合影,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幸而平时俏皮惯了,微微笑一笑嘻哈一下,再用一双桃花眼乱放电,轻易就把女孩子迷得晕头转向,成功脱身。
经纪人Nelson开车过来接他时,另一边又有人想过来要合影。本是想快点回酒店休息的,出于职业习惯和天性使然,一一满足了那些人才上车离开。
Nelson推了推眼镜微笑道:"想不到日本女孩更热情,是不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迟蔚看了他一眼,仰靠在座位上:"我闻到你身上的火药味了,Nelson。把你撇下独自回国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在电话上道过谦啦,而且也没有耽误行程嘛!"
Nelson没有答话,从怀里掏出记事本递给迟蔚,视线直视前方,似乎很专心在开车的样子。
迟蔚有些心寒的接了过来,Nelson如果不说话,那就证明他真的很不高兴。看来最近得乖乖听话才行,Nelson虽然细心又温柔,但生气起来跟宣仪姐那个魔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说Nelson,这些事真的要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我又没有把内裤往外穿!"迟蔚一脸沮丧的翻着记事本,忍不住哀号。
"别用你那种恶趣味的比喻来形容‘超人'。谁让你休假了一个星期。‘休假是为了能更好的工作',这句话是黄金定理。"Nelson撩开额前稍长的棕色刘海,理所当然的说。
迟蔚一听大叫冤枉:"我这哪里是休假?是养病,养病诶!"
Nelson镜片后的眼睛立即微眯起来:"这也是让自己生病的人不对。这两个月你就好好工作吧,十一月的时候就会正式跟陆先生合作,事务所希望你跟他能合作成功,这对你的将来是非常有利的。"
果真接下来的两个月让迟蔚累得够呛,东京、巴黎两边跑,走秀、广告样样不少,还代言了京都旅游。基本上是站着都能睡了。不过想起刚出道那阵子,这些也算不上什么。虽是做了五、六年的业余平面模特,但在二十岁以后才正式出来做专职,这种转型似乎很容易的样子,但要得到认同就必须付出比同期出道的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
但有一件事让他既意外又恼火,那就是在东京拍摄广告期间,总是隔三差五收到陆易庭寄来的奇怪包裹,比如说有怪异味道的精油、貌似地毯实际是壁画的手工织品、主掌健康的巫毒娃娃、纯银超大的十字架、像猪鼻子一样的水壶......每一件物品都附着一张字条,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你可以选择扔掉",空白了一大段后,又有一行略小的字--"选择扔掉的是猴子"......
那男人周游列国后神经出毛病了吧?!迟蔚直感到满脸黑线,盯着已经快装满一个行李箱的东西,又气又好笑。哼哼,等他知道陆易庭的地址后,他绝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东京的工作完成后本是直接到巴黎[M.I.C]总部的,但出了点事于是便先到美国的LA城了。想起来跟在LA城的那两人也有半年多没见了,忙起来连电话也没通过。
在路旁等候着,堪称耐性第一的迟蔚悠悠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琥珀色太阳眼镜,倒是腿边的小六极为躁气的转来转去,待迟蔚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便又安分不少。
过了好一会,终于迎面来了辆福特,下车冲过来拥抱的是身穿白大衣的司乐琪:"想死你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迟蔚佯装生气的捏住司乐琪的脸颊:"你啊,是不是又搬家了?这么久才过来。"
"不是啦,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在诊所,离这里比较远一点。" 司乐琪笑了笑,接过迟蔚的行李放进车里,顺便亲了亲朝他猛摇尾巴的小六。
"哦,所以你就这样冲过来了?放着诊所里的猫猫狗狗不管不会有事么?"迟蔚坐上车系着安全带问道。
"没关系,我今天只负责打疫苗。安啦,难得你来了,当然要陪你了!" 司乐琪很义气的笑道,忽然视线瞄向车窗左侧,"不过我有天天看到你哦,忙了那么久的广告应该可以在我这里多呆一会了吧。"
迟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的巨幅海报一闪而过,正是最近拍完的香水广告。他摘下太阳眼镜,揉了揉眉心:"不行呢,明天下午我就要到巴黎去。如果不是因为管家请假回家了,小六没人照顾,我可能也不会特地到美国一趟。"
"这样,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个痛快了。" 司乐琪惋惜的说道,高二开始他就跟乔寞臣一起到美国这边念书,跟迟蔚一起疯玩的时间徒然少得可怜。老实说,刚开始还真的很不习惯。要知道他跟迟蔚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但是,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必然要面对这些事实。
到了司乐琪家中后,从车里放出来的小六立即在草坪上欢跑。相比之下,迟蔚第一个反应是躺进沙发里伸懒腰:"啊~躺的感觉真好,都不想起来了。"
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翻身起来往行李箱找出一个礼盒递给刚打算冲咖啡的司乐琪:"喏,给你们的。"
司乐琪看着这个宝石蓝的礼盒:"可以拆开来看吗?"
"废话。"
"咦--香水?!这不是你那个广告里的吗?" 司乐琪低呼道,两瓶湛蓝的男士香水并排着嵌在礼盒里,很高贵的样子。
"对啊,味道挺不错的,就顺手拿来送你们了。不喜欢?"迟蔚躺回沙发挑眼问道。
"怎么会!只不过......嗯,你跟陆易庭一样,每次来都带礼物。怪不好意思的。" 司乐琪小心的放好礼盒说道。
"也不算什么礼物啦,反正都是广告商送的......什么?!陆易庭?他来过你们这里?"迟蔚"腾"地坐了起来。
"啊。"司乐琪一副说漏嘴的表情,视线飘来飘去,"呃,迟蔚,你把头发染成纯黑很好看啊,那个香水广告每个人看了都说很性感......"完了完了,瞒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被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但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关系都还这么紧张呢?陆易庭不会怎样啊,提起迟蔚还会微笑呢!
迟蔚瞄了他一眼:"别岔开话题,实话实说。不然我就对乔寞臣说看到你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你别陷害我啊,我会被生煎活剥的!"司乐琪一听立即紧张万分。
"只怕不止是生煎活剥吧!"迟蔚意味深长的一笑。
司乐琪脸一红:"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陆易庭在做美国交流生的时候就时常跟我们联系了,后来在全球地理杂志时,每次到了美国都会过来一趟。不过,他的礼物有点奇怪就是了。"
"礼物奇怪?哼,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对吧!"
"不是,是形状特别的蛋糕。可是都很好吃。不过,乔寞臣却不怎么喜欢。"奇怪了,他和陆易庭的关系明明已经很不错了啊。
"......"根本就是比他还恶趣味的男人嘛!
"对了,我们诊所里有一只流浪母猫,是有身孕的。以后产了猫仔,那些小猫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要不要领养一只?"
"不要,最讨厌猫了!"迟蔚脸上难得出现皱眉的表情,"也不管主人怎么想就任性的走掉。"
司乐琪轻笑一声:"还挂念着那只走掉的‘杨贵妃'啊。"
"......记得照顾好小六,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我也是医术高明的兽医嘛!"
LA城今天阳光很好,不知此时的巴黎如何。
23
出乎意料的,晚上的巴黎居然下起了雨,但在雨雾中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埃菲尔铁塔。从湿漉漉的车窗往外看,更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已经累地昏昏欲睡的迟蔚无暇观赏,早就神游到巴黎家中的大床上去了。
说起来他在巴黎的那幢房子平常应该有人去打理吧?因为不喜欢陌生人碰家里的东西,所以没有请清洁公司定时打理的习惯。正因如此,二姐和Nelson都有他家里的钥匙,免得他回来住还要自己先动手打扫。
一到家,迟蔚连爬上二楼主卧室的勇气都没有了,严重的时差紊乱让他几乎连眼皮都睁不开。现在爬楼梯根本就等于是"长征"了!算了,就近为原则,左边一转身就是客房。于是把行李箱随手一放,躺进了客房里的大床。
和衣往床上一躺似乎枕到了什么,耳边响起一声闷哼。因为听得模糊便也不怎么在意,困得要紧,连太阳眼镜也忘了摘下来--本来在飞机上就应该摘下来的,但看着机舱外的云海出了神,而后思维也迟钝起来,全然忘了鼻梁上还有件碍事的东西。
脑袋枕着的东西软硬适中,且具有催眠力量的温度,还没思考完"为什么客房的枕头会比主卧室的还好用"这个问题就睡死了。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摘去他的眼镜也浑然未觉。
梦中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不知是谁抱着那只胖胖的白猫坐在他身边,很安静的一个梦,有点不愿醒过来......
舒服得睡了一觉醒来后,睁开眼差点把迟蔚吓没了半条命--居然看到陆易庭坐在床缘俯视着他!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话尚未出口,对方就抢先说道:"醒了?一整晚睡得跟猪一样,连衬衣也换不下来,肯定睡得皱巴巴了--睡姿不良显然是个问题,大号的双人床也能睡得净把人往另一边推,比起猴子,倒像只会拱人的小猪。你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饿了么?那还不赶紧起来?"
"......"迟蔚愣愣的,十足像没有上足发条的玩具兵,被对方推一下动一下。直至在餐桌前坐下喝了第一口牛奶后才猛地整个人清明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家诶!我见鬼了吗?这桌子早餐又是怎么回事?我没打电话订购吧?"顿了一会,"我看我还需要再睡一下......"
坐在一旁的陆易庭有些好笑的拉住起身欲走的迟蔚:"看见我有那么吃惊?是你的经纪人Nelson给我的钥匙。"
老兄,能不吃惊吗!一大早就看到横竖看不顺眼的人莫名其妙左在自己床边,这比见鬼还离谱!
迟蔚盯着他,正纳闷为什么Nelson会把钥匙给他,电话就响了,接来一听刚好便是Nelson。
"Randy,休息好了吧?接待陆先生的事本来由我负责的,但我目前完全抽不出时间,就拜托你好好招待一下他。这几天你也好好调整一下自己。下星期你们直接到日本北海道跟我们会合,没问题吧?那就这样了。"
迟蔚放下电话瞥了眼一身休闲服装,随便一个姿势都非常惹眼的陆易庭,心情复杂得很,不让他住显得自己没肚量,况且他似乎也确实没惹着自己什么--注意只是"似乎"!让他住嘛,感觉又怪怪的。
"怎么,和我住几天就这么不舒服?"陆易庭表情淡淡的。
"会吗?没有吧!我向来很大方。"只是有点不爽你看谁都一脸淡漠的样子。
"哦,我倒看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是淡淡的表情。
"你有见过睡眠不足的人表情亢奋的吗!"迟蔚白了他一眼。
"哦--但我看你倒是睡得很饱的样子。"又是那死人表情!
"你这是挑衅吗?!"迟蔚差点气倒,忽又看到自己的行李箱,顿时勾起那一连串回忆,"我说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干吗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我?我的箱子都快装不下了,你那什么恶趣味!"
"你都没有扔掉?很好。"陆易庭说着,忽然站起身挑起迟蔚的发梢,"你原先那浅淡的发色很好看,但纯黑更适合你。"
......这什么跟什么啊!说话脱节得也太过分了吧!这种人,绝对是自我为中心惯了!迟蔚揉了揉眉心,难怪一向优雅和善、平易近人,被称作"交际王子"的自己一对上他就方寸大乱,控制不好情绪。
迟蔚的这幢房子位于塞纳河附近,景色绝佳,巴黎最美的风景尽收眼底。
难得可以在巴黎休闲的逗留几天,尽管有些微雨也不能放过出来走走的机会。
但为什么出来relax还要拖上一个大型移动物?迟蔚径自越走越快,把慢悠悠的陆易庭甩在了身后。
都说雨天特别容易想事情,那么在雨天的巴黎便是更容易惹起怀旧心情。那些年代久远的古老建筑在雨雾中越发显得飘渺,看得人心情也有点尘埃落定的味道。
此时的行人很少,整个塞纳河的左岸只有他和陆易庭在悠转的感觉。在这迷蒙的雨天里忽然飘来幽雅的爵士钢琴。迟蔚闻声望向附近的老式咖啡屋,回头对不远处的陆易庭说:"喂,要不要进去坐一会?"
咖啡屋才刚开始营业,迟蔚跟店长显然是认识的。只见他笑眯眯的勾住店长的肩膀,顽皮地轻捶了一下店长那腆起的啤酒肚:"哟嗬,我来了哦!"
"Randy?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显带有南部口音的法语听起来很淳朴舒服,店长咧嘴笑道,"今天想喝点什么?"
"当然是店长你的招牌咖啡咯!"说着睨了眼在窗边坐下的陆易庭,迟蔚凑近店长耳侧有些狡诈的低笑,"我是不介意你在另一杯咖啡里放些辣椒粉的哦!"
店长呵呵一笑:"你这家伙!"
想当然店长端上来的是两杯香醇的咖啡,外加一份亲手烤的小饼干。
"你经常来这里?"陆易庭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嗯,在巴黎想喝咖啡就会到这边来。可惜没有二十四小时服务,半夜想喝就只能忍了。"迟蔚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跟陆易庭面对面聊天。
陆易庭闻言,略一挑眉:"要提神工作的话,我倒是选择喝酒。"
"......怪人。"平常人都是喝酒买醉,哪有人借酒提神的!
细细看着杯中打着小旋涡的咖啡,陆易庭双手微微并拢,过了一会抬起眼专注的看向迟蔚:"听说你专门送那只牧羊犬到美国。这么大费周章,你还真是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