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枫凌夜

"我......我以为你出事了，刚......才你......"
瞳雨见对方没事，也放下心，却因为冯弈异于平时的穿著有些尴尬。
"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在乎我！！！"
"啊？"瞳雨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想来，他确实是担心他，但如果说在乎，好像又不是。
冯弈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也不想再说什么。
洗完澡就一直在里边不出来，外面的两人似乎很谈得来。
他本来是打算今晚把新交的女朋友带来这，也坦白地邀请对方在他这过夜，对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这种事情，只要是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即使双方都没有明说。
只是，他听着瞳雨和Amy出乎他想象地谈得来，就觉得不爽，平时见那家伙和他也谈不上五六句，那也是他问一句，对方答一句，这种也是最好的情况，搞不好等你问两三句后他才反应过来，给你一句。
真是个笨到死的家伙！！！
刚在洗澡的时候，本来是想着今晚怎么和Amy打得火热，却禁不住想到瞳雨的脸，继而想到他那没前没后的身板，全身居然热了起来，最后还不得已要自己用手解决。
眼前的人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就气。
今晚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不为别的，一来他不想和那女人发生关系，二来，瞳雨在，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对Amy有什么兴奋的感觉。
于是就在直接打电话让客厅坐着的Amy回去，改天得把事情说清楚，至少要跟别人说清楚，自己对她没感觉了，虽然有种很随便的感觉，总比跟她做了之后才说这些话要来得好些吧。
看来这招速战速决是没什么用，交女朋友这种烂招看来是不行了，他会自然地拿瞳雨和那些女人作比较。
到底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竟然让他起了兴趣，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兴趣。
就因为他是男人？会不会荒唐了一些，他冯弈可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对男人有感觉。
可事实又告诉他，这是真的。
光是想着这个男人，他就能兴奋起来。
"没事了，你去睡觉吧！！！"
对他有那方面的冲动，不代表他现在就要扑上去把他给吃干抹净，毕竟别人怎么说也是个直男。
或者，是不是该采取一些相应的行动，让他对自己也有感觉呢？
光想着，冯弈的嘴角便自然地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

十

瞳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今天睡过了，原因是昨晚回房后一直翻阅报纸找工作。
一整版报面都用了许多红笔划过，有的工资太低实在不行，有的则是自己能力不及，比如高级文员，最麻烦的就是，有的只招女性。
能力有限，要求的条件也多，根本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最后觉得一份可以试行的兼职，看起来也不错。
给中学生当家教，要求是要懂物理方面的知识，最好还要懂计算机，这方面他勉强算是过关了，具体的要求还要等到时候再详细说清楚。
瞳雨前思后想，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按小时计价，一小时四十，这个价格已经算很高了，要是换作他们T城那可要比这少几倍，大城市果然就是不一样。
没什么好考虑的，这个条件已经是最好的。
现在的学生家里都有钱，也付得起这个价，如果自己做得好说不定还能做长久一些，这样即使将来失业也有份兼职撑着。
瞳雨决定这个周末去看看这份兼职到底适不适合他。
现在的人都不能挑工作了，大部份都是等着单位来挑他们，他也已经习惯了。
迅速穿戴好，离上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回恐怕真要迟到了，到时候经理肯定会借此让他收拾包袱走人。
"喂！！！"瞳雨在镜子里清晰地看到冯弈穿戴整齐，依着门站着。
"嗯？"时间来不及了，快速地刷完牙洗了把脸，疑惑地望着冯弈，心想他该不是想着自己给他做早餐，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你上班要迟到了？"明显是反问句。
"嗯。"再说就来不及了，得赶紧去搭公交车。
"反正顺路，一起！！！"不等瞳雨是否答应便拉着瞳雨的胳膊朝门外走去。
其实如果是私家车的话，再尽量避免碰上塞车现象，从家里到公司，只需要半个小时，所以还有充裕的时间。
瞳雨虽然人已经坐上车了，但总觉得不太好，毕竟冯弈也有自己的上班时间，万一害对方迟到那可怎么办。
"那个......我自己去可以了，你在那里把我放下。"
"为什么？"
冯弈现在的心情异常好，一大早就碰上这种美事。他今天刚想找些事情让瞳雨对他印象好的事，老天就让他随手捡到这样的大好机会，这人的运气要来，还真是......挡也挡不住。
"你......你也要上班的，这样耽误你不是太好，我自己去就好了。"
瞳雨小心翼翼地尽量想一些可以说服对方停车让他下车的理由，这样说冯弈或许就会意识到他自己也有可能迟到。
"放心，来得及。"
确实来得及，他堂堂一名经理，迟到一两次算什么，更何况他的上班时间确实比较晚，九点半怎么说离现在也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时间。
今天他算是破天荒地早起，一来他确实睡不着，二来，一大早也没听见瞳雨的房里有明显的动静，心想可能他睡过了，哪知道他真的睡迟了，英雄总算可以出场了。
"那个......那个我真的不要紧的，我在这下车就好。"
瞳雨觉得还是不太好，无缘无故欠冯弈的人情。
他知道欠什么都好，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他也还不起。
"你确定你现在下车能找到车？好吧，就算你找到车，你能保证不迟到？"
"这......"一说到迟到，瞳雨就会想到经理绷着脸，喷他一脸口水，想到这里，小眉头自然地皱了起来。
一旁沉醉于司机之职的冯弈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不错，说到他担心的重点。
"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准备一下。"
他自认认路他是一流的，瞳雨工作的地方他只来过一次，那是有一次过来谈生意，无意间看到一家保险公司，他是没兴趣，不过对方有兴趣，跟他聊了几句。
具体内容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好像说这家保险公司经营得不太好，内部的管理模式很糟糕，而且经营效益差等等。
反正他只记得不好的，当时还问了对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对方说曾经在报纸上看过关于这家公司的评价，算不上臭名远扬，但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冯弈想想也觉得对，能上报纸的，除非是有名的，剩下的都是被投诉登报的。
想到这里，不免替瞳雨发愁，在这种地方上班，确实不保险，万一哪天被人告了，倒闭了那可就只有失业的份了。
"谢谢。"
正当瞳雨准备下车时候，冯弈突然叫住他。
"喂！！！"
"你那公司挺不好的，有没有考虑换工作？"
瞳雨对于对方突然提及的事虽然觉得有些惊讶，却也觉得他说得对，只是现在他想换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将就一些或许还可以
"暂时还不需要，谢谢你。"
说完便关上车门，朝冯弈轻微地鞠了躬，转身离开。
冯弈看着那匆忙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的那两句"谢谢"，再加上那个鞠躬，不得不感慨瞳雨这家伙的礼貌习惯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那么怕迟到却又不忘给他鞠躬，真是个笨蛋。
还是个可爱的小笨蛋。
朝窗外看了看四周的建筑，这里怕是以后都要经常来，只要那家伙还没有被那间公司解雇，他都有机会再来。
......
最近的心情都很好，比起前些天因为某些想不通的问题而绷着脸，到处找发泄对象要好多了。
他的文秘就是典型的炮灰，只要是一小部份问题出错，几乎是完全否定她所有的工作。
这点事后冯弈想起也觉得确实是过份了，于是决定请整个部门的同事到外头吃午饭。
大伙都纷纷议论着冯经理怎么就转性了，短短几天态度就完全不一样。
下午开会的时候总经理还问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没什么比得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种迷惘与难受他是真的体会过，甚至还糟糕到要去找女人来掩盖他真正想要的。
他是不喜欢同性恋，甚至是称得上讨厌，而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同性恋。
他是对瞳雨有感觉，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或许哪天他对瞳雨没兴趣了，说不定还是喜欢女人。
冯弈是非常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要多少，他知道对瞳雨的感觉还没到到那种要一生一世的地步，也从没有想过，毕竟他们以后即使有任何发展，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家老头子是个固执的人，他可以确定那家伙还没到这么开化的地步。
所以他也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反正男人三十岁娶妻生子在这个时代是再普遍不过，他还有几年时间。
现在嘛，顶多算得上是对瞳雨上心，等追到了，也就那样。
这一切都想通了，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打电话来？
"喂？"
（冯弈啊~~~）
冯弈一听那声音就想盖电话，这女人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有话直说！！！"
（哎呀，你真了解你老姐我！！！那个呀，我最近从国外刚刚回来......）
女人先是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无非就是哪些男人向她提出追求，然后就是她如何华丽丽地把他们都拒绝了。
冯弈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啊！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事？"冯弈印象里这女人说过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又怎么会记得。
（你家那只小白兔最近怎样？我还特意给他物色人选，我有好几个朋友......）
"停！你先别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别打他主意！！！"
冯弈听这疯女人讲的内容就想直接挂她电话，什么破主意！！！
（确实！！！不过总也得试试他是不是那种人吧，我好几个朋友看到他的照片都挺喜欢......）
后面说了什么冯弈是不知道，也没兴趣。
那女人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开玩笑，都把照片给了别人，SHIT！！！什么时候拿的照片，他怎么不知道！！！
他自己还没有呢！！！
妈的！！！今天心情本来是无比好，居然被这个女人给弄糟了。
SHIT！下回要是见到这女人，第一时间就把她赶走！！！
□□□自□由□自□在□□□
瞳雨站在公司门外，看着大伙三三两两离开，心里也是着急得很。
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他没有看天气预报，也没带伞，眼看大家都走光了，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不免有些沮丧。
"瞳雨！！！"
瞳雨转过身，原来是平常关照他的明哥。
"明哥。"
"怎么还不走？"
"快了，等雨停了就走。"
看明哥的样子挺赶时间，瞳雨也没说什么。
"我今天有些事，你等雨小些就走吧，对了，还有些事要告诉你，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瞳雨稍稍点了点头。
"经理这几天心情不是太好，你小心点，我看他是真准备把你赶走。"
瞳雨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事他早就做好准备，反正总有一天他也是要被解雇，现在只是缓着，等找到工作他就会自动请辞。
现在想来，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经理要是真赶他走，那也没办法。
"你看着办吧，我也只能帮你帮到这，我先走了。"
看着明哥渐渐消失于雨中的背影，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太孤立无援，至少还有人帮他，虽然也帮不了多少，可他还是很感激明哥。
无奈地抬头看着头上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压抑得很，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似乎没有变小的迹象，万般无奈，瞳雨也只能冒雨跑到车站，去等那班回家的公交车。

十一

冯弈下班就直接开车去瞳雨的公司，不为别的，就冲着这天气，他就非去不可。
那家伙十成是没带伞，这雨这么大淋着准会生病。
可偏偏这天气是跟他杠上了，这车是一路塞到尾，好不容易赶到那才发现公司早已关门了。
等他再赶回来的时候，瞳雨还是没回来。
这么晚都到哪去了，那家伙真是！！！
急，他是真急了，往常天气好的时候，这个点钟回来确实不算什么，可是今晚的天气异常不稳定。
天气预报也说了今晚会持续大雨连绵，一个没带伞的人在外头能做些什么。
正当他准备坐电梯下楼，却也碰巧遇上坐电梯上来的瞳雨。
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原本柔顺整齐的头发湿漉漉地紧贴着脑门以及脸的两侧，要说多狼狈有多狼狈。
瞳雨无力地稍抬起眼皮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可因为在不久前才与风雨艰难地对抗完，现在可以说全身仅剩下少之又少的力气来支撑他沉重的身体。
冯弈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走出电梯，想上前扶住他却又发现双腿并不听使唤地依旧矗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刚才还心急如焚的心情，在见到瞳雨的那一刻瞬间销声匿迹，而剩下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眼看那人快累到不行，冯弈大步上前将他扶稳，瞳雨只能借着冯弈提着身子勉强撑住。
他是太累了，而且也没吃晚饭，身体自然没什么力气。
刚才在外面风大雨大，坐的公交车也因为半路碰上车坏了，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谢谢......"
说着便将瞳雨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浴室里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喏！"毛巾递到瞳雨跟前，对方略微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象征性地擦着被淋湿的头发。
两人都保持沉默，一个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另一人低着头擦着头发，被淋湿的衣服紧贴着瘦小的身板。
"你要不要进去洗个澡......"终于有人打破沉寂。
"......嗯，对不起，把你的屋子都弄湿了，待会我一定弄干净的......"瞳雨有些笨拙地起身，因为没吃晚饭，身体都有些飘飘然。
"谢谢你。"瞳雨是真心感谢冯弈，虽然平时对他态度不是太友善，可总在关键的时候帮他渡过难关。
上次回家的事，还有这次如果不是他扶自己进屋里，以他的能耐可能不到门口就累晕了。
冯弈故意转移视线不去看瞳雨，随口"嗯"了一声。
看着那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卧室最后进了浴室，总算舒了口气。
是因为自己对他上心了才会这么紧张吗？或许吧，等哪一天他没兴趣了，是不是该嘲笑今天的自己，曾经做出如此可笑的行为。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湿了半身。刚才扶瞳雨的时候，身上也沾了不少雨水，先去换套衣服再说，万一瞳雨没感冒他倒是病倒了那不是惹人笑话。
等他换完衣服才发现浴室的门还是关着的，里边还传来"哗""哗 "的水声。
"啪！啪！！！"冯弈一转念就想到不好的，那家伙该不会是在里面晕过去了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门喊人，再不行就拿钥匙开门好了。
"瞳雨！！！喂！！！"继续拍着门。
不行了！！！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再说，该死的钥匙放哪去了，关键时候连个影也没有。
"那个......"
冯弈在房里忙着找钥匙，听见门外有声音抬头一看，那家伙什么时候出来！！！
"对不起，我刚才在里边睡着了......"
刚才确实累到睡在浴缸里，等他醒来忙着洗身子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外边拍门，他以为是冯弈也急着用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