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款款,你这么聪明,不明白吗?"
"我该明白什么?"
"我为什么单单要你,为什么呢?"
他要是知道,就不用忍受疑惑的折磨了。
穆秦颂越笑越深,深得几乎可以将人吸引进他漆黑的眼眸。蓦地,一伸手,将曲款款猛力拽进自己的怀抱,印下深沉的吻。
"我爱你啊......款款......"
爱他?哈!
他听错了吗?
这个诡异的男人说他爱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完全没有雀跃的感动,没有欢舞的快乐,有的是更深的困惑和疑虑?
一边承受着穆秦颂狂野的索吻,曲款款的大脑被疑问充斥。
他完全没有任何被爱的感动,除了莫名的恐慌。
是他不会爱,所以对于爱无动于衷?甚至恐惧?是他的问题吗?
任何人被如此告白,都该是喜悦的吧?为什么,他只有恐慌?为什么?
仿佛是一头无力的小兽被强大的猛兽侵犯了自己比命还要珍惜的领土,全世界都要来夺取他所剩无几的一切那样。
爱......
为什么......
彻底的品尝过曲款款美丽的嘴唇,穆秦颂像是满意地放过了被他蹂躏得几乎挤出鲜血的唇瓣儿,看似柔情万千的笑着:"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款款,你是我的了。"又像是宣誓那样的告白着。
心,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微微抽痛了一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什么时候?他们之前真的见过,而他了解他的一切,是吗?
在他面前,他真的是完全赤裸裸的,是吗?
好恐怖......
真的好恐怖......
这个男人眼眸里的光彩很炫目,令人晕眩,可是......
这样的光芒,就是爱火?
是吗?他没见过,但是,并不喜欢,说不出原因的。总觉得,这光彩背后,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然而,他有必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这么多吗?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或者慈善家。
谁都知道,他--穆秦颂,是手刃了一手提拔自己的老大,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狠角色。他的名字,一直是与阴狠,毒辣为伴。这样的人,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好事吗?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一切?
看着穆秦颂温柔的笑容,曲款款不知如何是好。
□□□自□由□自□在□□□
对于纠正他的作息时间,穆秦颂倒是乐此不疲。因为之前那些日子的"强迫教育",曲款款已经些微适应了早睡早起的生活。至少,早上起床时,不会浑浑噩噩,严重低血糖了。全新的生物钟,正在逐步建立。
饮食也随着作息时间的调整,正常起来。并且,丰盛而营养。
最令曲款款无法适应的,就是运动。
曲款款天生就属于纤细型, 自小就不是很擅长运动。尤其是这些年,除去为了赚钱的"床上运动",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消耗体力的活动。
于是,被迫陪同穆秦颂锻炼身体,就成为一大酷刑。
但是,穆秦颂才不管这些,照例每天逼迫曲款款和他一起出门,不是爬山,就是慢跑,或者去俱乐部健身。
曲款款真的不明白,堂堂一个黑道大哥,就闲在成这个样子?每天除了无所事事,就是锻炼他的好身材
他多希望出些大事,把穆秦颂叫离他的身边,让他远离那迫人的目光,喘口气。习惯了一个人,形影不离的相处模式,令他浑身不自在,难以适应。
可惜,老天从不肯站在曲款款身边,他的愿望,始终无法达成。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才爬这么一会儿就累了?"前方传来穆秦颂嘲弄的声音,曲款款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索性一屁股坐在山路旁的大石头上。
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是天生的运动能手吗?他就是运动神经失调,懒筋抻不开,怎么了?嫌他碍眼,大可不必逼迫他陪他出来啊!他更喜欢在床上睡大觉。
正在心里抱怨,一股健康逼人的热气就靠近过来。曲款款本能的稍稍挪开些,不愿意过于接近那温热的气息。
"喏,喝点水。"
看看递到眼前的纯净水,瓶口还淌着水珠,就知道穆秦颂刚刚喝过,故意无视掉,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水来喝。
尽管他们亲吻过,曲款款从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撤销对于穆秦颂的防范以及排斥。
穆秦颂似乎也明白,倒也不强求他。基本上,两个人还算是相安无事。
这也是出乎曲款款意料的。他以为穆秦颂一定会和他一贯表现的强势那样,强迫他就范,可是,他没有。
最多就是亲吻而已,没有进一步的接触,维持着风度和耐心。
曲款款更加不会主动投怀送抱,避免和穆秦颂更深入地牵扯。另一方面,他也要看看,这家伙可以伪装到何时。
男人是感官生物,他就不信,这家伙真的是谦谦君子,柳下惠。从他的霸道,蛮横,冷酷来看,绝对不是。
收回被曲款款无视的水瓶,穆秦颂干脆将瓶中剩下的水浇洒在自己头上,脸上,用以降温。时近仲夏,太阳是很毒辣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并不能完全遮挡住阳光的荼毒。地面上的斑驳,就是证据。狠毒的阳光,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是无孔不入的。
水珠儿就不可避免地溅到曲款款身上,皱起眉头,曲款款抗议道:"你溅到我了!真讨厌!离我远些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小气?"穆秦颂轻笑着。
"换我把水溅到你身上试试?"看看他会不会表现大方。
"好啊!我可不是你,明明是个男人,骨子里却像个女人似的斤斤计较。"
"你说谁像女人?!"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他仅仅是秀气,纤细些而已。其他的哪里像女人?
再说,纤细归纤细,他的身高可是一八二,别说是女人,亚洲人种里,也算是高大挺拔的堂堂大男人一个。
虽然,眼前这个混账居然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哼,简直就是野人无异。荷尔蒙分泌严重过盛!
"反正不会是我。"轻佻地靠近俯下身子,靠近曲款款耳畔,热气吹拂。
曲款款汗毛一凛,忍不住体温上升,燥热起来。放纵惯了的身体,十分敏感,曲款款也恨自己无法控制。何况,自从被这个家伙缠上,他就处于禁欲阶段,此时的些微风吹草动,都成为害他难以自持的挑逗。
见曲款款红了耳朵,穆秦颂像是很满意,退开身子,微笑。"休息够了?"
看一眼穆秦颂,从他戏谑的眼光里,就知道,他是故意让他难堪,曲款款愤恨地瞪了瞪穆秦颂,踩着重重的脚步,继续往山顶爬。
每一个脚步落下的力度,都是恨不得踩碎穆秦颂骨头的力度。
穆秦颂跟在后面,脸上挂着笑弧。
恶狠狠地盯着手里的鲜花,曲款款怒不可遏。
该死的穆秦颂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女人?好不容易陪同他爬完山,找家安静的餐厅解决午餐,才从餐厅出来,就被卖花的女孩子拦住。口口声声说什么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游说他们买花送给女朋友。
他和平时一样,直接无视掉,绕开女孩子摆明了不想买的态度。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买下了女孩子怀里所有的,名之为"玫瑰"的花朵,挂着可憎的笑容,统统塞进他怀里。
害得他遭受到来往行人的注目礼,那个卖花的女孩子拿了钱,留下一个诡异的笑容,兴奋地消失在人流之中。
这些无聊的路人一定以为他们是一对同志!
曲款款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被迫卖身给男人而已,在堕入火坑之前,他可以很明确地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
至于穆秦颂......他才不在乎他的性向。
"我不是女人!"咬牙切齿道。曲款款此时,恨不得一口咬断穆秦颂的脖子。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女人。"穆秦颂一副他很好笑的样子回答道。
曲款款干脆把花塞回给穆秦颂,"送给你喜欢的女人去,我才不要这种东西。"
明明平时不值几个钱的花草,找个噱头就水涨船高,不是敲诈是什么?
亏着还有那么多人跟风,缺心眼地送上门被人蒙骗。
不送这些东西,就不足以表达感情吗?仅仅靠这些东西维持的感情,也不是什么真感情吧?
何况,这些所谓的节日和他统统无缘。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款款。你忘了吗?"穆秦颂笑得好不灿烂,比耀眼的阳光还要灿烂。
该死的家伙倒是脸皮厚,这种事情都可以明目张胆地大声公布。曲款款涨红了脸,咬牙道:"你少无聊!"
"款款。"穆秦颂更是主动地空出右手握住曲款款左手。"我爱你,你忘了吗?"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声?我没你脸皮厚!"这个人怎么说起这些话跟喝白开水似的简单?
"这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款款,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你,你,你......"
"情人节快乐!"强行再度把花塞给曲款款。
"我才不是你的情人!"曲款款恼羞成怒,把花丢在穆秦颂身上,掉头就走。
穆秦颂几个大步追将上去,一把抱起曲款款,直接扔进车里。
曲款款正要抗议,一记凶狠的眼刀朝他杀来,将他的抗议声扼杀在喉咙中。穆秦颂狠狠地瞪曲款款一眼,摔上曲款款这边的车门,以最快速度坐到驾驶位置,驶离现场,留下看戏的行人反应不过来地呆愣在当场。
哈,本性暴露了吧?曲款款在心底冷笑,为自己可以惹恼穆秦颂而沾沾自喜。丝毫不为是否会遭到穆秦颂报复和惩罚而担忧。
他倒要看看,本性暴露的穆秦颂,会如何惩治他。
爱他?真可笑!
第一丝感动
被蛮横地抛到床上,席卷而来的是爆烈的热吻。
碾砖,吮吸,暴风雨一般的猖獗。
就是这样,这个男人所谓的爱,也就是到床上解决,不是?什么爱?无非是对于他身体的欲望,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已经麻痹。
任凭穆秦颂蹂躏,曲款款不做任何反抗。
炽热的吻,愈演愈烈,呼吸也成为了奢侈的事。
这样很好,各取所需,他不用背负太多,也不必觉得蹊跷和亏欠。他给予他的恩惠,他会用自己的身体报偿,直到他满意为止。
夜幕降临,曲款款还是躺在空寂的大床上。房门紧闭,桌子上摆放着餐盘,以及未曾动过的饭菜。
望着窗外的夜色,星子闪烁。
那家伙......
在结束了那个几乎令他窒息的吻之后,就走掉了,似乎还吩咐了手下看管住他,怕他逃跑的样子。
被关紧闭了吗?好像是吧......
记得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刻,朦朦胧胧有听到那家伙说"不许走出房门一步。"
真可笑,他有必要如此宣称吗?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卑贱的禁脔,还有行动的自由吗?自从他宣布他成为他的禁脔之后,他就没再奢求过自由。
那个热吻,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那样走向肉体交融。这样,才令他困惑。他越来越搞不懂那个家伙,其实,他从来也没明白过那家伙的心思。更不可能明白。
他是不屑碰他,还是......
真的在尊重他?可能吗?尊重一个任何人只要掏钱,都可以骑的娼妓?
他惹恼了他,当众让他没了面子,他不是应该强暴他,折磨他,摧残他,来泄愤吗?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仅仅是关住他,禁锢他,甚至未曾伤害他一个指头。
这就是被尊重,被珍惜,被重视吗?
那家伙,到底想怎么样?银货两讫,不是来得更加简单?
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一无所有啊!
爱吗?
可是,什么是爱?他不懂,真的不懂,不敢,也没有资格。
"款款,起来了!"
耳边回荡起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如同每天早上那样,将他从睡梦中催醒。
那温柔和而慈爱的声音,属于一个美丽的妇人--他的母亲。
母亲,总是温柔的,和蔼的,慈爱的,总是微笑着看着他,美丽得秋水一般的眼眸总是洋溢着骄傲和荣尊--为了他--她唯一的儿子。
那么高贵的母亲,只陪伴了他十个年头,就撒手人寰。天妒红颜吧!伴随着母亲美丽和温柔的,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绵延不断的药物和进补。母亲,更是虚弱,多病的。
"妈妈......"
多久没有呼唤过这个动听的名词?多久不曾见过那美丽的笑脸?
伸手触摸,所及,也是温暖。
"款款?!"
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梦幻的慈祥笑脸,而是......
连忙抽回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曲款款冷下面孔。
美梦,变成了噩梦。
即使看到曲款款毫不友善的表现,穆秦颂依旧不以为忤,维持着笑容。
"起床,很晚了。"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或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有在那之后出门,只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唔......"才一动,胃部就发出抽痛,那种被搅动的疼痛,令曲款款一阵反酸,忍不住干呕。
"不舒服?"
废话!曲款款已经面色青白。大概是他没有吃饭,所以空虚的胃袋才发出了抗议,报复他这个不尽职的主人。
"谁让你不按时吃饭的?"
摆明了他活该,自讨苦吃,是吗?曲款款气得直咬牙。
"起来,去看医生。"
"不需要!贱命一条,这么点毛病还死不了。"
"你别扭什么?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倒和我发起脾气来,你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吗?"
"我从不以为任何事,也不敢和你发脾气。"
"你这不是发脾气是什么?"
真是冷酷的人,他这么难受,他倒有闲情逸致和他斗嘴。曲款款挣扎着起床,想倒杯热水,缓解一下不适,却一把被穆秦颂按回了被窝。
"躺着,我给你拿点药去。"语罢,迅速离开他的房间。
他......刚刚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关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曲款款心里涌动起一丝不平凡的波动,有点热,有点暖。
"先喝点热水,然后把粥喝了,再吃药。看你还敢不敢绝食。"
"我没有绝食。"曲款款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淡道。
"没绝食那是什么?"下巴指向放在桌子上文风未动的昨晚的晚餐,穆秦颂指控道。
"只是忘了吃而已。"
"那你下次最好别再忘了,不然,我一定会教训你!"说着,穆秦颂端起碗,舀了一勺热腾腾的皮蛋粥,送到曲款款嘴边。
看了一眼穆秦颂,曲款款伸手要自己吃,立即被穆秦颂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制止住,也就任由他喂食。
穆秦颂很细心,每每盛了一勺,还会吹吹,降低温度,好方便曲款款进食。大概是太久没有被人照顾过,曲款款此时,心情极其复杂,也有些微松动。
喂完了一碗粥,又吃了药,曲款款觉得自己真的成了病号一个,尤其是穆秦颂小心翼翼的态度。
不过是小小的胃疼,哪里值得他如此?
"你休息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是惹了你生气?你不是应该惩罚我?"
"我不是惩罚过了?"穆秦颂的眼眸闪了闪,似乎认为他很好笑似的,笑了笑。
曲款款抿了抿唇,无语。紧闭一晚,就算是惩罚?他未免太过于宽宏大量,和最初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他几乎捏碎了他的下巴,无礼且残酷至极。
"休息吧,有事吩咐他们。"叮嘱完,穆秦颂起身要离开。
"你呢?你去哪里?"低垂着头,曲款款不想给他看到他的软弱,轻声问着。
"去办些公事。"
曲款款点点头,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