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往事————francais

"你胡说！"真难得，他们俩的反应又是如出一辙。
乔伊的右肩流了很多血，他硬撑着向我走过来，一直说着："不对，科妮是我开枪打死的。不关罗尔的事。"约翰尼转过身去用枪指着乔伊的脑袋，"你少废话，我知道，肯定没有只想吓吓科妮这回事，可是我要罗尔说，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我。"
我一时心急如焚，约翰尼的眼睛已经没了往日的碧蓝清澈，好像被血洗过一样红的要烧出火来，"罗尔，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别忘了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我的心简直就是在被滚热的油煎熬，好像任何时候都会停止跳动，我捂着胸口，艰难地挤出一个一个的单字，"科妮是我亲手杀的，要报仇就杀了我吧，我只求你放过乔伊。"
约翰尼的面色突然苍白如灰，乔伊不住的喊着："事情不是这样的，科妮是我杀的，罗尔一直都在想办法救她，他只是不想你杀我才扯谎的。"我颓败地跪在了约翰尼的脚边，"动手吧。"乔伊扑过来想拉我起身，约翰尼发了疯似的一把扯开乔伊，揪住我的头发，"为什么，你为什么又骗我，你对他就那么有感情，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我的感情，你竟然亲手杀了科妮，难道科妮对你不好吗？你怎么下得了手，为什么要逼我恨你，为什么？"他狠狠地踹了我几脚，那种痛几乎要深入骨髓，我咬紧了嘴唇，就让他恨我吧，也许乔伊他的生命比我更有意义，只要他没事，我就算了吧。
约翰尼终于将枪口对准了我，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只是在我的腿边开了三枪，子弹落地将地上的泥土都激扬了起来，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约翰尼说："把这两个人给我扔出去！"
这样的误解

当我完全从那天的事情缓过神来，就像是午夜梦回，让人无法相信那都是事实，我知道自己懦弱无能，做事不清不楚，很容易安于现状，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酿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后果。我在约翰尼给与的幸福中忘记了科妮曾经加诸的痛苦，却又在乔伊的复仇中背叛了约翰尼，怎么看自己都是一个不忠诚的爱人，不称职的兄长！
乔伊陪在我身边，他满眼的痛苦与自责，可是唯一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好像只剩下了长久尴尬的沉默，以至于他后来回忆说，那段时间他烦闷地想去死。而我在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这一辈子都别想从这次的阴影走出来，于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彻底成了行尸走肉。
查理建议我去看心理医师，我举双手赞成，谁料到那医师笑意盈盈地告诉我，一点都没问题，查理听到结果后，非要跟那医师理论说我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我在一旁简直要笑破肚皮，难怪他们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时间仍旧如同以前，一日一日向前，那天以后，虽然我不曾见到过约翰尼，却总觉得他似乎就在身边，从某个方向看着我。查理经常埋怨我的神思恍惚，她总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我说："罗尔，你既然放不下，就去找约翰尼说清楚，别半死不活的。"
我总是对她的话置之一笑，弄到最后连查理也对我颇有意见，我就那样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成了半死不活的代名词，直到那天乔伊的不告而别。说句大实话，我已经没有任何一点的精力再去管别人的闲事，虽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追究下去。那天夜里，我一直枯坐着，枯坐到有电话铃声响起。
在心里想了若干个可能，最大的就是乔伊去找约翰尼告诉他那天所有的真相，我害怕约翰尼一怒之下会对乔伊不利，却不再抱幻想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了那样的想法：既然已经努力过，事情最终还是成了这样，我对得起他们任何一个人，却又对不起任何一个，也许整个事情没有我的存在，早就解决了，还不如干脆当自己不存在！
很意外，电话是乔伊来的，他的第一句话是"我现在已经在俄罗斯了。"我搞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哦，哦"的答应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我去找过派克了。"
"啊？"我张大了嘴巴，"他没对你怎么吧？"
"没有，不过是痛扁了一顿而已。"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罗尔，回到他身边吧，你需要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徒留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问出一句，"你告诉他那天的事情了？"
"罗尔，你简直是太天真了，他早就知道科妮不是你杀的，他还知道你为了救科妮打死了鲨鱼，"乔伊有些无奈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突然心跳一紧，"什么？你说他早就知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对你这样？"乔伊干脆替我说完了这句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继续说到："派克生气只是因为他觉得你对我旧情不忘，竟然甘愿冒着牺牲你们俩感情的危险为我开脱。"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约翰尼居然是这样想的，这么多天的自我欺骗，自我麻痹突然都失去作用了，我控制不住的大吼了一声，"原来根本就是他不相信我！"
乔伊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起来，"罗尔，你别急啊，你听我说。"
沉默了两三秒后，乔伊突然变得很落寞，有好像很了然，他平静地对我说："其实，我知道我们俩早就不可能了。罗尔，那年圣诞你来圣彼得堡的时候，已经变了。至少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约翰尼的影子，再加上我已经答应了和苏珊订婚，那个时候你就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即使我为了找你来到纽约，你却和派克在一起，其实在我踏上离开的飞机时，就明白了，你那个时候已经爱上了他。那天你冒那么大的险救我，只是因为苏珊或者还有你对我的愧疚之情吧。"乔伊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刻意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却像一把刺搅得我心绪不宁。
"乔伊，别说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卑微。
"没什么，罗尔你没有必要觉得自责，这一切又不是什么错事，感情总是叫人捉摸不透的，谁让我之前不知道珍惜呢，谁让我只知道报仇，故意忽略你的心意，只是现在我希望你幸福，去找派克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乔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知道喃喃自语。
"别说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这次的事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弄成这样，现在科妮也死了，我也已经跟派克解释了你我之间的感情，什么都过去了，去找他吧，别自己折磨自己！"乔伊的语气突然就强硬了起来，听起来像个严肃的兄长。
"好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嗫嚅着不住答应。
乔伊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会照顾好苏珊的。"
最后我问了句："那你怎么突然就回俄罗斯了，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他笑得有些促狭："你的约翰尼不喜欢我和你见面，直接将我押上飞机的。"我一时间面庞发热，心里更是五味繁杂。
结束了和乔伊的电话，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真的要去找约翰尼？"心情不知道是轻松还是紧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见面，该怎么说第一句话！

冰释前嫌+尾声

事实上后来我和约翰尼的见面很尴尬，沉默了半天后两人都没能顺利说出第一句话，我异常拙劣地说了一句，"科妮的事，对不起，我没能。。。，我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上。"约翰尼听到科妮的名字，脸色一变，我吓得立即噤声，自己真是笨得要命，因为科妮的死，他肯定很悲伤，我还去往伤口上撒盐。
他一直看着我，严肃地让我心里有些发毛，"罗尔，乔伊什么都告诉我了。科妮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说，她是她，我是我，你是你，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感情是我们之间的，不是他们之间的！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之间除了爱情不应该有仇恨，不应该被别人的恩怨左右。经历了这件事后，我想了很多，回想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苏珊的腿，科妮做过的事一直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我担心却从未想过去解决，只是天真地希望它永远不要爆炸，可是这个定时炸弹终究还是没放过我们俩，我知道你很难做，也感谢你为救科妮做的努力，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你却能当着我的面，把所有的一切望自己身上揽，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又多么心痛吗？"
"我只是想救乔伊，难道那个时候任由你杀了乔伊，让仇恨再继续蔓延？"我难得这样强硬地反驳他，即使是在这种时候。
"那你也不能骗我！"他暴戾的眼神直直看着我。
"可是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无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就是对的？"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就是因为我知道真相，我了解你绝对不会伤害科妮，而且现场留下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谁是凶手，我就是不能理解你若不是因为爱上乔伊，怎么可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你知不知道，那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利用了一样，被自己最爱的人利用，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去却无法下手为她报仇！"约翰尼的眼睛里满溢出痛苦的神情，他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我下意识地身体有些颤抖，几乎要无言以对。
我在内心无声地苦笑着，"约翰尼，我对乔伊的感情想必他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的确以前的我如果不是因为爱着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可是，你别忘了，这些年过去，我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责任。实际上，我从没有对家人负过责任，最早的时候乔伊和苏珊被追杀的事，我连知道都不知道，即使知道后，也没能为他们做什么事，乔伊指责我其实一点都没错，我没有尽到自己对这个家庭的责任。而那天的事，我不能再袖手旁观，我不能让乔伊死，苏珊不能再失去爱人。如果真的是这件事造成了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嫌隙，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而话一出口，好像就止不住一般，我定了定心神，继续说到："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谁对谁错，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纠缠不休，我和你在一起，好像都背叛了自己的家人，虽然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我还是想说，约翰尼，我爱你，如果你实在放不下科妮的去世，那就别勉强自己，就当是我们只是一次美丽的相遇吧。"
从来没有想到过从自己的嘴巴里能说出那样的话，约翰尼有些惊讶，有些喜悦，又有些愤怒，他一把拉过我的手，"不，我不会勉强自己。我早就说过，你是你，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科妮的事我不想多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替她报仇却又不能否认她做的错事，想杀了乔伊却不愿意仇恨继续延续，但是有一点，这些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因为我的罗尔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叫人捉摸不透，感情摇摆不定的小孩了。"
约翰尼的脸上有了笑意，他走过来拥抱住我，就像是誓言一般，在我的耳边说到，"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我的宝贝，我的罗尔。"我有些木然地回应了他，没有太多的表达，没有太多的宣泄，从那个时候，我们好像彻底进入了成熟的交往之中，只是在点点滴滴中互诉彼此之间的爱意，约翰尼不再像以前那样宠溺我，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他有他的工作，我有我的生活，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两颗心竟比以前任何的时候都要贴的紧。
以往我们会彻夜不眠地做爱，却不能花上一时半会聊天，而那以后做什么总能得到对方的理解，爱人之间有了真正的默契和安全感，我不再惶恐自己是个只懂sex的小孩，也不会再借助性事发泄焦虑。加上经历过那些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更加珍惜得来的平静幸福，不知不觉中滋生出别样的甜蜜。
没过多久，我们同居了。约翰尼这家伙总是喜欢在床第之间耍些花样，每次弄的我又羞又恼又舒爽，他却在一旁偷偷笑。我们的日子就这样平淡又不乏情趣地过着，唯一的禁忌是科妮，虽然约翰尼从来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可是我知道在他心里这是一个拔不掉的钉子，因为放过了乔伊，约翰尼放弃了派克这个姓氏，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和家主的位子让给了其他人，更主要的是约翰尼深深爱着科妮这唯一的姐姐，对于他来说，科妮的去世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约翰尼，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去提起。
而一年以后，乔伊和苏珊结婚了，乔伊邀请我做他的伴郎，约翰尼死活不放我去圣彼得堡，弄得我哭笑不得，他倒是能霸道地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当他的伴郎，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最后，竟是约翰尼粘着我一起去了圣彼得堡，他给乔伊当了伴郎，我彻头彻尾什么事也没做成。
婚礼那天，大家都很开心。我和约翰尼回到纽约后，这家伙就发了疯似的非要带着我去结婚，我虽然有些不知所措，整个心却像被浸进了蜜罐一样的甜。于是借着结婚的名义，我们去了一趟欧洲，尽情玩乐。
谁知道更大的喜讯在等着我们，乔伊和苏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孩，他们俩特地带了孩子来纽约看望我和约翰尼，并且将孩子送给了我们领养，我听到苏珊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约翰尼更是快要跳到天上去了！
乔伊和苏珊离开后，我问约翰尼该给婴儿取个什么名字，他盯着我半天，"你说呢？"我小心翼翼地就怕踩到地雷一般，细声细语地对他说："科妮怎么样？"他倒哈哈大笑起来，"罗尔，干嘛那种表情，怕我吃了你？"我又好气又好笑地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他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罗尔，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突然发现这个时候，我们之间连语言都可以省略了。
后来，小科妮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招人疼爱，约翰尼和我都是粗手粗脚，为了照顾好小科妮，找了一个又一个保姆，闹了一个又一个笑话，被别人看作异类，也被人好奇地窥探，好像什么事都有过，但是什么事都过来了，现在小科妮已经快满八岁了，突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约翰尼比我还要臭屁，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小科妮面前自吹自擂，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和他竟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
今天我们成为爱人的八年纪念日，浪漫的烛光晚餐，庭前细碎流丽的月光，约翰尼抱着我问："罗尔，你为什么爱我？以后还会不会一直爱我？"我暗笑这家伙还能问出这般多愁善感的问题，轻吻了他的唇，"会啊，不为什么，因为你爱我，因为你会一直爱我。"

后记

哈哈，这篇终于完结了，菜鸟级的我真是很有成就感啊~~（^_^）
说老实话，这算是鄙人第一篇完结的中长篇小说，感觉还真是心潮澎湃。下面废话少说，就谈谈自己的一些感想吧，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心里也畅快淋漓。。。
这篇中的人物，大家都不完美，但是私底下觉得都还算真实，罗尔基本上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玩乐型青年，所幸最后终于长大了。约翰尼的性情霸道高傲，却也难得对感情忠贞不移，至于乔伊嘛，实际上此君本应该最为完美，谁料命运不公，导致他有些偏激和自虐倾向，比如说自我封闭感情等。还有一大堆人，查理和罗尔的父亲有一腿，科妮残酷无情，苏珊基本属于无性格。
有朋友说这篇里，没人能称得上老大，这点我举双手赞成，可是这篇里根本就没有塑造过老大，大家都是平凡的人碰巧了有了一段故事而已。至于对黑道的描写，实际上是为了故事情节铺路，完全不是主要，所以可能写得单薄了些，这里还请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