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三卷]

风翼安并没有随着两人离开，可是他对柳怀一的照顾让无论是谁在场都觉得有些诡异，而一旁的慕容昭，即使是与柳怀一解开了心结，也感到阵阵的危机感，所以当他们离开了离境的时候，慕容昭对柳怀一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柳怀一除了感到好笑却也更加的安心。
"看着这样的风景总是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呢。"沉默了片刻，柳怀一看着前方的风沙淡淡的笑着。
"究竟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呢？"慕容昭随着他一同向前看去，曾经的繁华似乎根本就是一场梦，眼前的京城城门外除了滚滚黄沙在没有了其他的什么，那被风一吹便四处飞散的尘埃，说不出是死人的骨灰还是嘲讽奢华的寂沙。慕容昭除了感到凄凉，却绝不到任何得兴奋。
"一想到这样的景色是我一手打造的，就感到一阵兴奋呢。"如同夸耀的孩童一般，柳怀一的脸上有着骄傲的神情，让慕容昭在一旁微微咋舌。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柳怀一淡淡的沟起嘴角，转过头看着慕容昭，说道："这些你都可以不去欣赏......"那语气仿佛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那表情却好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他细长而明亮的凤眼没有因为对方的想法而有任何得不满，只是带着笑意，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一般，他说道："你只需要在这所有的一切之后，去欣赏由你建造的繁荣就好。"
柳怀一看着对方似乎不满的神情，脸色不变的靠近对方，微弱的气息吹到对方的脸上，他甚至可以感到对方的动摇。
如果我是毁灭，那么对于我而言，你就是新生......这样的话没有说出口，柳怀一挂着浅笑，对彼此作了这样的定位。
慕容昭无法了解对方的想法，可是在对方那似乎接近依赖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无疑已经让他放弃了去探索对方的想法。他猛地伸出手，便将对方扣在了自己的怀里，身子紧密地结合，不留一丝的空隙，彼此心脏的震动都是如此的清晰，慕容昭在放手与继续间陷入了两难。
随着低笑声的传来和渐渐将两人距离拉开的白皙手臂横卧其间，慕容昭不得不松开扣紧的双手，让猎物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脸上渐渐浮现出害羞的红晕，柳怀一转过了头，在风沙阵阵中，低声道："以后......还有时间......"
大胆不代表什么都可以说出口，对于这样的话，柳怀一少有在情绪平稳的时候说出口，因此这对于慕容昭而言似乎是种近乎于誓言的承诺，而不是在彷徨无助时无意间吐露的依赖示弱的语言，即便那是真话。
他低声的沉笑出声，也意料之中的得到对方送来的警告的白眼，既不凶狠，却带着嗔怪撒娇的眼神，让他难以抑制的咧开了嘴角。
柳怀一没有在看他，面对着如今两方受敌的赤璃，柳怀一的思绪飘到了那个曾经和自己定下赌局的漂亮男子，莫空的身上。
真的很想知道，在如今的情形下，莫空在做怎样的挣扎......

狠狠将手中冰冷的馒头扔在地上，大大的眼睛似乎是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唯一美丽的五官了，那张蜡黄的脸庞，两颊狠狠地凹陷下去，稀疏焦黄的眉毛和头发，还有那大大的鼻头，即使有着笔直的鼻梁也无法衬托出来的丑陋，让路边的人对这个男子仅仅投注一眼，便立刻将目光移开。
男子似乎很生气，他看了看地上的馒头，藏在袖子下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胃，无奈之下再次伸手拿起了桌子上剩下的馒头，同样的干硬，他皱了皱那满是纹路的额头，满是忍耐的表情缓缓地咬了一口干硬的不知滋味的馒头。
日头渐渐的落下，傍晚的夕阳为地面上洒上一层金黄，萧条的街道上早已不见了行人，只有风沙吹过，带过几片枯叶。
丑陋的男子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男人整个身子都隐蔽在暗色里，可是仍旧可以感受到那属于武者的气势。
丑陋的男子冷冷的目光落在窗外，他揉着脸上蜡黄的皮肤，终于难忍的开口道："究竟我还要这个样子多久，程思。"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唤着身后的男人，昭显着已经失去的耐心。
身后的人仿佛是在计算着时间，又好像是在寻找着措辞，片刻的沉默却让莫空难以忍受，他抓起手旁的杯子，狠狠地向身后扔了过去，意料中的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可是也意料之外的听到杯子撞到软物上那钝钝的撞击声。
迟疑的转过头，莫空那双即使是蜡黄的面具也无法遮掩的明亮大眼中闪过了惊讶和渺小的担忧。他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看着程思额角留下的血冷冷的说道："活该。"
程思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留下的不过是红色的液体，而受伤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样。这样的态度让莫空感到一阵无力，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生气，会逼对方回应自己的怒气，可是渐渐的，他似乎对于对方的麻木已经习惯，或者已经对在意对方的自己感到疲累了。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新的杯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自从柳怀一离开了之后，夜离就派人四处搜找我，是不是？"
听到身后沉默的程思平静的回答着"是"，莫空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大概只有在彼此定位为上下属这样关系的时候，对方才会对自己的问题作出反应吧。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呢？
莫空一边嘲笑着自己的失败，一边思索着自己的处境。
"夜离以为我和柳怀一打算并吞了他的赤璃......"他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对于柳怀一的作为他是清楚地，如今夜离竟然亲自带兵出战玄苍，并且亲自出兵捉拿自己，可见这个人这次对于得到柳怀一是认真的。
只是......
莫空无意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只有眼神凝重的让屋内的气压一下子降了很多。
他缓缓地抬起头，问道："夜离现在在哪里？"对于当初突如其来的格杀令，确实让莫空措手不及的愕然了很久，好在那个时候程思保护着自己离开，因此可以活下来，程思的功劳实在不小，更何况那个时候程思就受了伤吧。
那可是从千军万马中将自己救了出来啊......
想到这里，莫空抬头看着程思额头上的鲜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微微咋舌："受了伤，就不要硬撑了。"嘴里说着，他慢慢走向程思，拉着对方做到了床上，对于对方些微的抵抗，莫空那句"如果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呢"，便彻底让对方陷入了安静。
上药的过程简单而迅速，可是结束了动作的莫空却感到不足。他看着程思，平静的开口："我们做些什么吧......"
对于程思露出的吃惊的表情，莫空从心底感到一阵高兴和自豪。他仿佛得到了对方的默许一般，带着兴奋的目光，有些颤抖的解着对方的腰带。
就在腰间的扣就要打开的时候，粗大厚实的手按住了那双白皙干净的手。莫空疑惑的抬头，沉浸在欲望中的他被对方那清明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竟然感到一阵可耻。可是很快的，那样的感觉便被被对方拒绝的怒气所代替，他欠起身子，跪在床上，比起坐在床上的程思，他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莫空冷冷的看着程思，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睛，有着的只是被忤逆的怒气，这让程思感到更加的绝望。
在几乎是他全部生命的时间里，陪伴着对方只是希望对方可以依赖自己，可以理解自己。身子不是不能给，但是自己却不要像那些妓女一样，只是对方的发泄物而已，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从后面要过莫空的男人，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每一次和自己的交合只不过是对方发泄欲望或者满足他自己身体的一种行为，就让程思感到自己和一个敞开腿随时迎接别人承欢的妓女没有区别，这让他感到想死般的悲哀和耻辱。
可是他却无力改变，他哀凉的眼神从来都不能阻止对方强迫自己发生关系，尽管他也在过程中失控的享受着，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行为的本质，和自己无法拒绝对方的懦弱，便叫他生不如死。
即使对方已经遮掩住了那倾城的样貌，可是程思依旧无法忘记那张漂亮面孔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耻辱，他无声的阻止着对方，明明知道这样只能挑起对方的怒气，明明知道这样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恶性。
对于程思的抗拒，莫空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程思从来都不能拒绝自己的哀求。对于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莫空摸着自己带着面具可以称为丑陋的脸孔，轻声问道："是因为这样的脸，所以拒绝我么？"恶质的用近乎撒娇哀伤的声音问着，墨空知道程思从来无法拒绝这样的自己。
在那悲伤的眼瞳中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丑陋脸孔，莫空微微扯动着嘴角，对方无法说出"不"，却也不能说出"是"，那种进退两难的表情，让莫空感到高兴并且兴奋。
他摸着对方的脸，缓缓地，如同为幼子催眠的母亲一样温柔的开口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拒绝我......"
仿佛是情人一样的温柔，他开口道："我只剩下你了......"
无法拒绝那样的理由，程思除了绝望再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同被蜘蛛网罗住的细小昆虫一样，无力去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沦陷，觉得可耻却也无可奈何。

第三十八章 江城子，皇城荒月
翻覆云雨无论是哪个位置，对于莫空而言都是轻而易举，驾轻就熟。他熟练的挑逗着程思每一处敏感，比自己身子更加了解对方的身子，在不断的索取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这大概是他最为真实的一面了吧。
可是陷入羞耻心的程思无法认清这一切，他只是觉得对方对自己不过如同主人对待宠物一样，在恩宠的同时要求着自己的绝对服从，因此面对对方所给温柔，也不过被他当成是主人心情好时所给的奖赏。
在情事结束后，即使自己在怎样羞耻，即使对方带着怎样丑陋的面具，程思对屈就于自己身下的莫空依旧在不经意间展现温柔。这样的行为让对方像只满足的猫儿一样，卷缩在他身旁，任由程思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明知道这是个奢求，但是还是会在情事后不由自主地幻想，程思对此咋舌不已。
老天好像要印证他的妄想一般，就在他微微露出满足的微笑的时候，莫空平静的身子忽然有了动作。他撑起身子，作为主导的一方，即使身为受方，莫空也不会伤害到自己，因此他的动作完全没有阻碍。
"夜离认为我会逃离，也一定是逃到笑君，毕竟笑君的国君算是我的堂弟了......可是姑母在离境已经答应了我，如果我可以助她得到赤璃，将来离境的位子也会是我的。"他撑着头，细细的说着。
程思听着，只能无奈的叹气，而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之所以没有起身，是因为莫空按住了他的身体。
仿佛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一般，莫空停止了自己的说辞，低下头邪邪的看着程思。即使再怎么徉装，也无法隐藏动摇的心思，就在程思露出些微表情的同时，莫空已经压住了对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两端。
"对我说的话，不感兴趣么？"莫空笑着问程思，只是眼神中却不带丝毫的笑意。
"如果我当了国君，这天下也可以是我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莫空不管对方木然的表情诉说着，"那个时候，你我就不用现在这样了......"他微微偏过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要做将军，带兵打仗......等我做了君主，你就是我的开国将军，我们一起打天下。"
对于莫空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兴奋，程思丝毫没有感觉。
即使离境此刻的当权者是当朝的皇太后莫璃煌，但是那个登位很久却没有建树的小皇帝浅则并非像外在传言的那般没用，不然莫太后也不会让莫空到赤璃来打一分江山。更何况莫太后有着自己属意的接替者，无论那个人是谁，也不会是被送出来作为棋子的莫空。
程思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莫空不懂。或者他只是因为利欲熏心，所以才看不清楚。莫空想要得，是万人的景仰，这些对于莫空而言也许不是梦，但是此时他所作的一切，无疑是让万人景仰这个梦想越来越远。
程思很清楚，他劝过莫空，但是得到的却是对方无法谅解的残忍对待。
因此他再也说不出口，那些劝慰的话语。
莫空看着程思依旧平静的脸，说不出的感觉让他的心口感觉一阵堵。究竟怎么样才可以让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有感觉呢？明明做的时候是那样的享受，连表情都变得陶醉不已，可是情事过后，却永远是一幅没有表情的面孔，仿佛所有的开心快乐的过程都是自己逼迫他的。
这样想着，莫空的心理更加不舒服。他冷笑着，忽然伸手探到了被子下面，握住了程思那已经疲软了的分身上。
仅仅是轻轻的握住，也可以让那个平日里自律甚严的男子感到一阵酥麻，随即沉睡的欲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看着莫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程思感到一阵悲哀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动。"明明想要得不得了，为什么要装成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呢？"莫空故作不解的神情让程思感到更加的羞耻。只是面对莫空，挣扎的永远是他，但是抗拒却始终不曾降临到他们之间。
"比起上我，被我上更加有感觉吧。"毫不掩饰的吐露出下流的言语，莫空的表情足以让程思在此感到自己同妓女的差别也许只在性别，大概还有就是该庆幸自己只用接待一位客人吧。
后庭一阵冰冷，程思回过神便明白了那是对方的手指。冰冷的触觉竟然让他感到一阵隐隐的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如同那人所说的那般自己淫荡的本质，还是因为手指的主人是莫空的缘由，可是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程思羞耻的想死，这种明明知道不该继续却又无法由自己断绝的荒唐淫荡，让他那颗满怀抱负的心感到疲累。
紧接着的炙热是可以想象的，程思感到自己的身子仿佛被火锥凿入一般，那即使是常年练武的他也难以忍受的那撕裂般的疼痛，和那由于摩擦的恰到好处所带来的欢愉，让他无力思考，只能随着对方游移在冰与火的考验下。
"看到你如此享受的表情，真的让我感到荣幸呢！"
"其实你是渴望被我拥抱的吧......"
"总是不说哈，摆出一幅高傲的神情，其实身体很诚实呢......"
"你就是如此的淫荡啊......"
过程中不断漂浮在耳边的如同恶魔一样的声音，让程思在快感的中央无法反驳。

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不想丢掉自己的心所以才不肯加以颜色，不想自己和那些等待着你的人一样的没有尊严，难道也有错了么？
是不是死了好一些呢？
即便会被你说成叛徒，抛下我一类的话，可是比起和你如此的痛苦，死亡仿佛成为了唯一的解脱呢......

事后没有抽出自己的分身，莫空知道对方满面通红的沉迷模样背后是希望结束的心声。即便知道，莫空也不允许程思背弃自己的意愿。
也许只是因为对方是程思吧。
莫空看着对方无神的眼睛，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对方和自己紧密结合的部分，本来的皱褶已经抚平，紧紧的吸附在自己的分身上，就好像本来便是一体一样的契合。
莫空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将对方搂在怀里，对方比起自己略显得高大，搂着这样的对方，莫空感到一阵超然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他的手不舍得徘徊在禁地附近，总是在轻轻碰触后，感到对方如同触电般的战栗，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在他心里生根，不舍得放手。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莫空才缓缓开口道："夜离分了一部分兵力回转京城抵御离境的入侵，而他却自己留守在这边......恐怕他认为我逃到笑君，而柳怀一却逃回了玄苍，所以一定要灭了玄苍的这支兵。不仅可以灭了玄苍的君王，更可以得到柳怀一。"他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还真是愚蠢，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