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辰————哥木

"嘿嘿。"听到持书文君开口赞美他，青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就是有点傻气。"咣当，刚建立起来那么一点可怜的自信瞬间崩塌了。
"你愿意等吗？"
"什么？"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要让苍岚活过来得要很长一段时间，你愿意等他吗？"
"苍岚他死了？"
"你不知道？他连呼吸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第三十八章

"苍岚他死了。"混沌的脑海里只萦绕这一句话。持书文君又说了什么，他已听不到了。
"青辰。"持书文君碰了碰他。
青辰回过神，愣愣地看他。
"你怎么了？不会是不想救苍岚了吧？"
低头，青辰的声音里带着苦涩："还能救吗？"人死不能复生，虽然苍岚不是凡人，可是，还有生还的可能吗？说不定苍岚的魂魄已经到了阎王殿了，说不定，苍岚已经投胎了。那他不是永远见不到苍岚了？
持书文君看着青辰阴晴不定的脸，猛得一拍桌子，"啪" ！惊醒了胡思乱想的人。
"不是说我可以救他嘛？死了又怎样？重生不就得了？"
"重生？"
"不是投胎。要是投胎，苍岚就不是苍岚了。再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承受我们凤凰的转世的。"苍岚为什么投成拢月的孩子，那还不是因为天帝的缘故。
"那是什么？"
"涅磐。"
"凤凰涅磐？"
"对。"

"桃桃？"青辰悄悄潜进苍岚的寝宫内，意外地看到桃桃。这么晚了，他不睡么？
"嘘，小声点，你想把其他人都吵醒吗？"桃桃压低声音道。那两只小龙虽然不在，可是封墒就睡在不远处澄颜的寝宫里。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他招来，到时候，就别指望让持书文君救苍岚了。
"哦。"青辰捂住嘴。
"持书文君怎么说？"为了更小声，桃桃几乎把话含在嘴里说道。
青辰凑很近才听到。"他让我带苍岚到凤华池等他。"青辰也把话含在嘴里说。
"好，那赶紧吧。"桃桃说着就要行动。
"喂。"青辰拉住他，不解道："什么赶紧？"
"笨啊。你不是要把苍岚带去凤华池吗。"
"可是，总得跟师父说一声啊。"
"哎呀，来不及了。"
"怎么？"
桃桃一边对苍岚施法，一边道："你走了九年了。圣果也快撑不住了。既然持书文君答应救苍岚，当然是越快越好了。给。"
青辰接过被桃桃变成了一朵桃花的苍岚，哭笑不得。"桃桃，苍岚若是知道你这样对他，肯定会找你算帐的。"
"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要是抗着个尸体到处乱飞，那得多引人注意呀。"
"可是......"青辰还在较劲。
"好了，就这样吧。反正我是桃树，别的我也变不出来。你装好，赶快上路吧。"桃桃不由分说地推着青辰，让他赶紧离开。
"好，我走。"青辰小心翼翼地收好桃花，踏云而去。

"我这么做是为了救苍岚，让青辰幸福。我不是为了自己，真的不是为自己。"桃桃对着青辰离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这么快。"持书文君明知故问。
"没来得及对其他人说。"青辰把桃花取出来交给持书文君。
"是桃桃干得吧？"把苍岚变成桃花，他什么意思?
"呃，桃桃说他只会变桃花，所以......"
"他骗你的。"
"啊？"
"真是，这你也相信。桃桃他虽是桃树，可那是早几千年前的事了。桃桃一直没告诉，他是仙，才不是什么桃树精。沉淼就跟他关系很好。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热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不过，人之常情，他也什么好计较的。
"好了，你在外面等着吧。这里我布好结界了，谁都进不来。不过，百密也有一疏，你就在外面护法吧。"交代完，持书文君就带着桃花潜进了凤华池翠玉色的水里。立刻，凤华池被一团云雾覆盖着，一层叠一层，把凤华池安全地包裹在里面。

持书文君说，涅磐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才问他愿不愿意等。只要能让苍岚醒过来，等待又算什么？

打坐好，青辰凝神护法。

喜欢一个人，是会不顾一切地为他的。

苍岚，能为你做点事，真好。

"青辰。"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叫他。
睁开眼，皓央立在凤华池外，无风自动的宽大衣摆更衬得他憔悴孱弱。
对了，皓央还在养伤。

青辰起身走过去。"你......好点了吗？"师父为他出头的时候他在养伤，后来也只知道师父下手重了些，至于多重，皓央到底怎么样，他根本不清楚。是真的不在意了吧，青辰想，所以才不关心。
"好多了。"说着，皓央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对青辰笑笑，"今天风有点大。"
天界有风吗？青辰也不戳破如此蹩脚的借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躺了这么久，就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碰到你了。你呢？刚刚看你在打坐，是在修行吧？"
从没见过如此温和的皓央，温柔地对他说话，却无端地让青辰感到遥远。皓央他，终于放弃了吧。心里升起一股愧疚，虽说是皓央先放手的，可是，背叛他们感情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我是在护法。"青辰道。回头看看被浓雾包围的凤华池，想着苍岚在里面，心，突然变的柔软。
"谁在里面？"清楚地看到青辰眼里的情意，虽说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了，他也放弃了，可是看到青辰在意别人，还是会不舒服。
"呃......"说出来不好吧？而且，他们也算是秘密行动，连师父都瞒着，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了。
"你喜欢里面的人吧？"怎么样才能彻底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悬崖峭壁上，将最后一丝希望也扼杀掉。
青辰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搔头。跟以前喜欢的人谈这种事，真是诡异的场面。
皓央露出苦笑，青辰他，也会害羞啊。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青辰对他说喜欢，那张生动的脸上有惊喜，爱慕，期待......惟独没有应有的羞涩。是这个人让青辰学会的吗？
"咳咳。"终于还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青辰连忙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嗯。"皓央点头，他的身子还不适合在外面呆太久。缓缓地走了几步，停下来，皓央背对青辰说道："青辰，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的放弃就白费了。"
"我会的。谢谢你。"虽然他和苍岚还没有结果，苍岚此刻也生死未卜，听到别人的祝福，青辰还是觉得很温暖。
勉强给自己个微笑，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要拿得起放的下。"那后会无期。"皓央毅然决然地离开。

第三十九章

青辰守在凤华池旁边护法，不到一天，持书文君就出来了。迎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人，青辰紧张道："神君，你没事吧？"
持书文君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变幻莫测。"你关心我？"
青辰一怔，自己不是在关心他那是什么？"对啊。神君你真的不要紧吗？"
"呵呵。"持书文君自顾自笑了起来，"若是，若是那个时候遇到的人是你，该有多好啊。"
"神君？"持书文君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我后悔了，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持书文君紧紧抓住青辰的衣袖，"我应该认识你的，我怎么没有去认识你呢？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我看到了一切，连你成亲我都看到了，为什么我看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后悔？我是真的很后悔呀，后悔的，恨不能毁了一切！"
那个"你"，肯定不是他青辰。持书文君难道是因施法过度出现精神错乱了？
他是希望持书文君救苍岚，可不希望持书文君为了救苍岚而出什么意外。那样，他会内疚死的。
"神君，你醒醒。持书文君！"青辰大声吼道，企图把他叫醒。
还好奏效。持书文君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最后，整个人又恢复成冷漠疏离的样子。
松开青辰，拉远两人的距离，持书文君道："对不起，刚刚有些失态。"平静的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事。"青辰哪会在意。
"你下界准备一些暖和的东西吧。快去快回。"
"好。"青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在竹轩那里的家，家里可是有很多冬眠用的暖和的东西。

"相公，你快出来呀。外面的天气真好，我们去山上玩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对着屋里嚷道。
"别吵，我要睡觉。"屋里的人懒懒道。
"懒虫懒虫，相公是个大懒虫！"小姑娘不满道，末了还冲着屋内做了个鬼脸。

"雪球。"刚回来就让青辰看到忍俊不禁的场面。
"青辰！"小姑娘惊喜地跑过去，一边轻轻捶打青辰，一边埋怨道，"青辰你坏死了，人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雪球。"青辰愧疚道。再一次见到可爱的雪球，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算了算了，知道回来就好。"雪球拉着青辰进屋，"相公，你快起来啊，看谁回来了？"
"青辰？"竹轩赶紧下床，稍稍整理一下衣着，歉意道，"失礼失礼，不知道你要来。看我这身打扮。你先在外屋等着，我马上就好。"说完就慌慌张张找外衣穿。
"没关系，我等着，不急。"难得见温文尔雅的竹轩如此狼狈，青辰好笑道。

"喝茶。"雪球端来茶给坐着的青辰。
"谢谢。"喝了一口，青辰赞道，"真好喝。"
"嘻嘻。"雪球很开心，"相公说我别的不行，泡茶还是挺有一手的。可惜那时你都不在。"青辰去东海之后她才无意中发现自己挺有泡茶的天分的。家事，做饭都不会的她终于找到自己的用处了，更好的是相公很喜欢她泡的茶，她怎么能不开心？
"雪球，也给我一盏。"穿好衣服的竹轩走了出来。
"好。"雪球高高兴兴地端茶去了。
"竹轩，你生病了？"刚刚没发现，竹轩他怎么这么苍白憔悴？
见青辰关心地盯着自己，竹轩惟有苦笑。"没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竹轩有事瞒他。心里隐隐知道是什么事，桃桃反复提起过，他就是再无知也多少明白些。不过，这样的事，知道也是要装着不知道的。
"茶来了。"雪球欢快的端上茶。
"谢谢。"竹轩端起来慢慢喝，一脸享受。
雪球在一旁冲青辰得意地笑。

他们，还是很幸福。
这就足够了。
不由感叹：回家的感觉真好！

和竹轩夫妇聊了几句，青辰就告辞了。回到自己家里，以为要打扫一番的，谁知屋里一片整洁，比他走之前还要干净。是竹轩吧。青辰感动得不行。进里屋，青辰傻了眼，他那些冬眠用的东西哪儿去了？那张他心爱的老虎皮呢？

"竹轩，竹轩。"青辰跑进竹轩屋里，慌张问道，"我冬眠的东西呢？"
竹轩奇怪："早就不在了，不是你让你朋友来取的吗？"很久之前的事了，他那天在青辰屋里打扫，一个少年凭空而至，劈头就跟他说自己是青辰的朋友，是来拿一些东西的。还好心地帮他把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疑有它，竹轩就让他把青辰冬眠用的东西都拿走了。
"朋友？我哪来的朋友？"青辰对竹轩说的事完全没印象。
"个子不太高，很俊秀的一个男孩子，"竹轩开始回忆，"眼睛像墨一样黑，皮肤有点白，鼻子......"记忆一点一点鲜明起来，竹轩突然顿住，内心波涛汹涌，少年的长相，不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吗？唯一的区别就是少年的面容稚嫩一些。怎么当时没有发现呢？
眼睛很黑，青辰知道是谁了。苍岚他什么时候来过的？拿他的那些宝贝干吗？不过算了，他拿了就拿了吧，东西再弄就好了。"我知道是谁了。我回去了。"青辰准备走。
"青辰。"竹轩叫住他，"他是谁？"是皓央？不可能，皓央要比那个少年大很多。
"他叫苍岚，是拢月的孩子啊。"以苍岚的个性，肯定没跟自己的叔叔说这些。
"名字叫苍岚啊。"竹轩低喃，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我走了。"得赶紧准备那些御寒的东西了。

准备好一切，青辰赶着去跟持书文君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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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凤华池

"神君，我都准备好了。啊！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来的？青辰胆战心惊地看着封墒。
"老头我很可怕吗？吓成这样？"还是这个徒弟可爱，有什么全写在脸上，哪像旁边那个，做了坏事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师父不可怕，师父最慈祥了。嘿嘿。"青辰赶紧巴结道。看样子师父是知道他们背着他做的事了，估计要受罚了。
"青辰，你也学得不老实了。老头我有点不喜欢了。"
"呃？"不老实？师父指哪一件？
"青辰，你过来。"持书文君道。
青辰看看师父，见他没意见，才大胆地走过去。
"拿着。"持书文君递给他一样东西。
青辰接过来一看，愕然。一颗蛋，红色的，比他们蛇蛋要大。
"这是什么？"m
"噗！"封墒不可置信，"蛋啊，你没见过？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青辰委屈道："我知道是蛋，可总不会是蛇蛋吧。"
"唉！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傻徒弟？"封墒不无感慨道。

持书文君说他傻气，连师父也说他傻。还有，桃桃说他白，苍岚也说他没脑子。他，真的就这么傻？看着手里的蛋，青辰更委屈，你到底是个什么蛋啊？

"是我们凤凰的蛋。"还是持书文君好心的跟他解释道。
"凤凰......蛋？"凤凰蛋啊，就在他手上呀。太不可思议了，等蛋孵出来又会是怎样壮观的景象？凤凰的真身，他还没见过呢。
"苍岚就交给你了。你好好保管，虽然凤凰蛋没普通的蛋那么脆弱，不过还是要小心。"
"苍岚？"青辰看看手里红色的蛋又看看持书文君，表情很夸张。
持书文君也忍不住叹气："不是说了吗，涅磐就是重生。当然会变成最初的蛋形。"
"哦。"原来如此，这个红红的蛋就是苍岚，好可爱。青辰笑的两眼弯弯。
"好了，赶快走吧，记得把他放在你准备的东西里，到时候你想怎么看怎么看。"封墒忍不住催促，再不走，持书文君可要撑不住了。
"哦，好。"青辰更小心地捧着凤凰蛋，然后下界去了。

青辰刚走，持书文君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文小子！"封墒扶起他，焦急道。
持书文君缓缓气，道："我没事。"
"你这是何苦啊？老头我......"
"师父，我不想我们兄弟两个人都得不到幸福。"他早已无望，那么，就帮助苍岚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