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花————江边一朵云

那天喝醉，他软软靠在沙发上。
长相英俊的侍应生总是会得到额外的青睐，每次有客人要求，他总是来者不拒的陪酒。
喝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没人在乎。
NAGI那些唠叨还在他耳边回响，不要喝得太多，不要不顾身体，早点回家，不要玩的太晚......什么什么的。
伊藤走近他，坐下后取过他手上空下去的瓶子。
"SHO，这样喝下去不说你身体，你的钱包恐怕也没办法支持。"
"呵呵，没关系。"
"年轻人就是以为时间很多，真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找？"
SHO忽然一下清醒，坐正了身体。
重新从伊藤手上拿回杯子。
还有一点液体沉着在杯底，他摇一摇，晃出些奇异的颜色。
"那么老板，不也不去找么？"
微微一笑，SHO回头盯着这个男人。
比他大的年纪，看上去却是差不多的岁数。很难有人在三十几岁还保持这样的样貌。
很干净的男人，从来看不见胡茬闻不到汗味。
生活很规律，只是很有节制的偶尔饮酒，并且从不抽烟。
SHO有时候觉得自己和伊藤格格不入。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想了解这个家伙。
伊藤的目光猛然悲伤。
抱歉的意思升起，SHO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他。
"是不是......说了很无理的话？"
"没事......你早点回去。"
伊藤一反常态。SHO歉意更深。上前想拽住他，那人突然回头，吻在他唇上。
这一刻叫人惊讶非常。
SHO想说什么，伊藤率先离开。
"对不起，没站稳。"
"啊......哦......"
"那么，再见。"
"喂......你......没事吧？"
"小毛头，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伊藤恢复白天那样的文质彬彬，微笑道："呵呵，刚才的事情，忘记好么？"
那日早晨，江岛不请自来。
房间里还凌乱的堆积着衣物，从门口一直到卧室。
NAGI的手腕里睡着红发的女孩子，皮肤极其白皙。
因为睡得太沉，所以没有察觉到江岛的靠近。然而NAGI一直浅眠。
张眼看见江岛，他懒洋洋的抽烟。
轻轻将自己的手臂取出，被压得有点发麻。
他还是会觉得恐惧，只是强装一些镇定。而江岛保持微笑的看着他，并未将眼睛移动到女孩的身上。
NAGI从未想到，江岛会再次安排他和SHO搭档出镜。
去冲绳的海滩，同行加上他们，一共四个人。
很别扭的气氛，而SHO总是看着海滩出神，镜头移过来才勉强笑笑。那个男人依旧是人群中的王子，调动着气氛，每个人都仿佛得开心，除了他自己。
NAGI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他的每一个表情，呆滞的或者是沉默。
他总是看见一些别样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总不为人们喜爱。
NAGI不知到底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别的原因，SHO的视线离他很远。有时似乎感觉那种熟悉的胶着，他侧目过去，SHO却是看着窗外的。
算不算自作多情？
或者那个男人学会放下。他总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而这些恰好是NAGI最为缺乏的。
他有些愤懑，但找不到理由。
于是逐渐放开。
也会和SHO嬉笑言谈，所有人看来，这两人一贯的亲密无间。
到了海滩。
第一次见SHO也是在海边，那个男人似乎总是属于这样的阳光灿烂。
而新来的人，模样和当初的他一样略微小心青涩。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房间安排得很奇怪，只有三张床，四个人。
NAGI睡在靠墙的一张上，SHO一直不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NAGI。
他不想妄自猜测，宁愿相信SHO只是看见漂亮姑娘然后色狼一样尾随出去。
睡到半夜，门终于打开。
SHO鬼祟的走进来，其他两人已经睡着。
这场景多么熟悉，NAGI屏住呼吸。
SHO放轻手脚，竟直接躺到他的床上，呼吸那一刻放开急促。
心跳的开始胀痛，NAGI一把抓紧被角。
沉默着躺了很久，那男人忽然开始低笑。
一只手上来，抱着他的身体，NAGI抑制不住开始颤抖。
"睡了么？"
"你干什么--"
手抓在SHO的手臂上，犹豫那么久，真的舍不得推开。
"让我抱抱。"
"欲求不满自己去厕所解决......"
"NAGI......我只想......抱抱你......不要拒绝我......"
这样性感着痛苦的嗓音没人可以拒绝，NAGI愣神之间，SHO抱得更紧了些。
背心开始熨热。SHO闭着眼睛说话，仿佛梦呓。
"NAGI，每次你看着窗外，而我从窗户上看着你。一向如此，我已经习惯了。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痛？"
"NAGI，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欢我......能不能痛快一次......告诉我......"
心脏突然缩成一团。
NAGI觉得自己血液凝固在SHO指尖碰触的地方，不由自主将手移过去抱住SHO的手臂。
犹豫一下，刚要放开，SHO突然抓住他。
"不要走......好不好？"
"SHO......放开我。"
"不放。"
"你......听话......"
"你也听话......好不好？"
两个人压低声音互相哀求，身边的某人呼吸停了停，他们同时闭嘴。
多么小心翼翼的爱情，因为太过卑微所以不敢说出口来。
天亮之前，人醒之后。
那个仿佛被吵醒的人翻个身去，打起呼来。两人同时叹气。
低低的笑。
然后不知道谁先开始。
也许是SHO，NAGI才一回头，想说什么，SHO安静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
一切都是勾引，所以他迟疑的将头凑上去。
SHO紧紧吻住他。
呼吸被压抑，生怕惊散了天上才飘过来的纱。
光亮暂时被遮掩，情欲蒸腾而起，总是叫人觉得身体疼痛。
NAGI绝望的抱着SHO的头，那个男人轻松的压在他身上。
音调很低，只在他耳边吐气道："NAGI，放轻松。"
NAGI将被子拉得很高。遮住两人的头，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在想念身上的这个男人。
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背，NAGI压低声音绷紧身体问："是不是太疯狂了......"
"我很想念你......"
这一句话叫NAGI放下所有防备，他不知道自己会为这样的事情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现在所有的思维告诉他，如果不继续下去，一辈子都会后悔。
来不及思量那么多，他用力抱住SHO。
直到SHO笑着道："放松放松，你抱得我太紧了。"
他不服气的仰头，SHO出其不意的吻住他的唇。
狠狠用力，他尝到血腥味道。
刚要开口，SHO温柔将被子一角塞入他的嘴里。
"嘘......"
禁忌的味道在房内流窜，身边的人依旧熟睡，只有他们两人身体滚烫。
NAGI使劲掐着SHO的手臂，快感太强烈，他并未禁欲，却忍耐不住SHO的丁点碰触。
每一次的抚摸好像火把撩烧，被子摩梭的声音细微在响，NAGI分出精神去看身边两人，SHO突然开始舔舐他的下身。
一声惊叫被被子压抑在喉中，SHO的手指滑入。
一直挑逗他的神经，NAGI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忍耐总有限度，SHO却一直摸索着他的底线。
这男人胆子大的吓死人，NAGI一直担心，他却不管不顾。
偶尔抬头，看见他狡猾的微笑，NAGI会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感官越发敏感，SHO迟迟不作出下步动作。
挑逗的没有极限，NAGI舔到牙龈上丝丝甜腻的血味。呻吟细碎的溢出，SHO的手一点点走上，轻轻刮着他的喉结。
意味安静，而NAGI辗转难耐。
终于SHO闷哼着进入他的身体。
很久没有这样拥抱，NAGI叹气。被角吐出，那一声喘息悠长，SHO俯身截住。
慢慢的蠕动，不敢让床榻发出令人心跳的声音。
两人同时压抑，SHO的汗水滴落在没有月光的夜晚，NAGI伸舌舔着他的颈项。
SHO喘气，猛地将头埋进NAGI颈窝。他的肩头起伏不定，身体律动速度更快。
声音从嗓子满溢，NAGI则使劲拥抱着他的肩膀。
身边那人再次翻身。
SHO僵硬的停住一下，肌肉近乎抽搐，然后情不自禁的继续运动。
NAGI温柔的亲吻好像鼓励，SHO苦笑一下。
"小孩，你总是懂得怎么玩火--"
床突然响得剧烈，NAGI仰头喘息，细细密密的呻吟自口而出，他用手背掩在嘴上，SHO吻上他的手心，他受痒缩了下，SHO吻上他的唇。
舌尖交缠，气流涌动。
身旁的人迟钝的继续鼾声大作，月亮挣脱束缚跳出来。
两人的身体一瞬间显露在光线下。
交缠的看不出到底谁是谁的。
NAGI的腿缠在SHO的腰上，SHO的汗水浸湿了头发，发梢上挂着的汗珠摇摇欲坠。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NAGI抬头咬着他唇。
率先释放，NAGI终于难抑的哼出声来。而SHO其后。
那些声音交换在各自胸腔，回荡之后渐渐沉淀。
SHO压在NAGI身上十指紧扣。
越快乐越绝望，这一辈子你总会固执相信什么人将一直守候在身边，尽管不知年月几何。
NAGI来不及说多余的话，闭眼睡着。SHO吻着他的眉目，语调悲伤。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到天堂？小孩，明天醒过来，你又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如果，还是不行】
伊藤将Martini递给SHO，坐在他身边。
"那么，就这样了？"
"嗯。"
"真是个香艳的故事。"
"呵呵。"
故事结尾，不出所料。SHO以为很多事情，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伊藤将手搭在SHO的肩上，这个男人实在太累，好像微微闭眼就再也不能张开。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做些什么。
而此时的NAGI，双手绑缚，头高扬着站在江岛的房间里。
冷气很足，将他罩在其中。
江岛满足的坐的很远，看着NAGI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泛红的皮肤。
上面有几个伤口，NAGI抽完几支烟头。
"后来呢？"
"后来我拒绝了他。"
"再后来呢？"
"你从视频里看见的那些话。"
NAGI还记得。
那天的阳光和沙滩。
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的疼痛还有耳边SHO的叫喊。
一声一声NAGI，他的口鼻中溢满海水的咸腥味道。不由自主伸手出去，那个男人不知道他的眼泪在流。
海水就是这点好。
隐藏的点滴不漏，连一点点的补救就不给他剩下。
被人救出来，只用了一分钟。
他看着SHO扑着跳下水来，游到面前。手心有那人的温度，微微颤抖，绝非浮力作祟。
有那么一分钟，那人可以一直看着他，已经很足够。
他想SHO是不会原谅他这样说话的。
机场里对着镜头，冷淡道："这个一直很照顾我的朋友，我很感谢。"
朋友和感谢。
两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词语，他故意凌迟SHO的听觉。
江岛肯定满意他这样的话，他感觉到那人的微笑。
这次的海滩是一次考验还是别的什么，江岛的思维他一直不懂。可能只是想知道这个玩具是否恪尽职责，又或者知道单纯为了好玩而已。
谁知道这些有钱人在想什么。
手被绑缚的很不舒服，NAGI想转身稍微休息。
江岛的声音响起，轻轻柔柔。
"小孩别动，就快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
NAGI承认自己实在无良，每次这种时候就会加倍想念什么人。
SHO在做什么。
伊藤带SHO回了自己家里。他的家很干净，家俱整齐。并不繁复，一切为了实用，很有商人的气息。
黑色白色的线条中间镶嵌着灰色。
柔和过渡，从不突兀。
SHO已有醉意，看见柔软的垫子就不想起身，十足的孩子脾气。
伊藤拿来凉水喂他喝下。他咳嗽几声，说句谢谢。
口齿已经不清，他含糊的叫一个名字，伊藤叹气。
拿枕头为他垫上，近距离看这个孩子。
健康的相貌，略带嬉闹的样子。
皮肤是小麦的颜色，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线很长，并未经过任何勾勒。
他的嘴唇很漂亮，颜色很淡，叫人有亲吻的欲望。
伊藤将欲望付诸实践。附头下去轻轻的碰触，闻到他身上的酒味，SHO哼了哼，略微动动，他猛地抬头。
脸边有一点红。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曾经似乎对什么人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个孩子是不是上天给他的礼物？
SHO皱着眉头喃喃说些什么。
NAGI抬头。
已经吊了那么久，手痛得失去感觉。
长时间的失去视线，一直恐慌，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在欣赏。
江岛偶尔靠近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声音。NAGI绷紧的神经，想要知道到底多久结束。
头被迫仰得很高，身上没穿任何东西。
这个男人到底要将他践踏到什么地步，他微微的笑起来。
幸好幸好，在这里的不是SHO。
SHO头痛欲裂。
一直抱着枕头。就算喝醉，也从未这样难受。
伊藤拿热毛巾反复敷在他的额上，他一把抓住伊藤的袖子。
嘴里讷讷，听得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
"不要走。"
伊藤难受得说不出话。是真的心疼这个年轻人，他总会在某些时候叫他想起自己的曾经。
他轻柔的按摩着SHO的额角，为他舒缓，SHO蹭一蹭，蹭到他的腿上。
慵懒的好像一直猫儿。
伊藤顺理着他的头发。
NAGI觉得自己马上要到极限。被挂着的手足开始针刺一样疼痛，并且越来越强烈。
他开始恶心，胃部紧缩，差点流下眼泪。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容忍很没有道理。曾经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并非特别坏。而到了后来，只是很明确的为了要保护某个人。
每个人都会有特别想要守护的什么。NAGI想要守护SHO，仅此而已。而他可以做的，就好像现在这样。
只有一次次推得很远，才能阻绝SHO和那个黑暗地方的接触。
他不知道这样的努力是否有效果，他只是觉得，最差你看，现在被江岛随意摆弄着的人是他。
江岛的脚步不断近了又远，最后终于在他面前停下。
一只手上来，取下他眼睛上的眼罩。灯光突然刺入，NAGI被激下眼泪。
江岛微笑的看着他，周围上来两三个男人将他放下。
他摔在地上。
江岛温柔的为他披上衣服，抬头那瞬他血液倒冲脑部。
巨大的壁画放在面前，自己每一寸的样子被无限清楚的展示。
一张照片，一幅画。
两样东西并列，NAGI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江岛却十分满意的左右看着。
"小孩，你喜欢不喜欢这两张画？"
NAGI只能点头并且沉默。嘴唇里面被咬破，忘记很久的习惯都被捡起，他的手指掐进手心，血色全无。
江岛却还在自顾自的微笑。
"多漂亮，我一直在找你这么漂亮的身体做模特。小孩，你要不要也收藏一张？"
NAGI感到一种强烈的绝望。
江岛的态度太真挚，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么样的答案。
"如果你想要我要的话......"
"一切随便你，你拥有绝对的自由。"
"是么......谢谢了......"
江岛很愉快的笑起来。
"我准备把这个图作为公司的宣传照片发放，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
骨节磨响。
NAGI虚弱的笑着："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