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花————江边一朵云

没错啊......
那就是喝太多了......幻觉幻觉。
他摇摇头，下次一定得节制一些。
NAGI诧异的盯着SHO的一举一动。他看见他没有意想之中的惊喜，反而迅速而沉默的冲出门去。
再回来时一脸放松。双目微湿，醉意浓厚。
SHO走到他面前，猛地将自己摔进沙发深处。
凹陷一块，NAGI侧头惊讶的看着他，那男人自顾自抽出烟来点上。
整个过程沉默，就好像--看不见自己？
NAGI莫名其妙起来。心中的不满全部转为奇怪。而SHO吞吐两三口，将烟摁灭，起身进了自己房间。
NAGI盯着那支烟看，起身跟着SHO进了房间。
他刚来时才发现这屋子很久没有人住，桌上甚至有了灰尘。费很大力气才打扫干净，本想给这个男人一个惊喜，谁知道......他竟然视而不见。
NAGI不觉得SHO是因为生气。
他闻到他身上掩饰不住的酒味。
SHO将自己大字打开放在床上。
床下睡着星际宝贝，他闭着眼睫微微的颤。
NAGI跪坐在床边看着他。
正想说什么，SHO忽然张开眼睛。
将头猛地凑近NAGI，鼻尖抵着鼻尖，甚至用力闻了闻，忽然叹气。
NAGI被他吓住，SHO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在床上滚了一圈压在身下。
他闭着眼睛，在NAGI耳边喃喃自语："怎么最近的星际宝贝越做越像那个该死的小孩了......"
NAGI挣扎很久也没办法从SHO的手腕中挣脱出来。
几次很不容易将手抽出，SHO又将他紧紧压下去。
抱得太紧，几近窒息，NAGI喘不上气，只是心里一阵阵跳动难以抑制。
他贪婪的闻着SHO身上的味道，就算酒精很重，却还是叫人这样喜欢。
喜欢到......甚至希望抱得更紧一点。
他是不是有很重的自虐倾向？
叹气。
SHO多久没有刮过胡子，胡茬戳的他生疼。
他轻轻拿嘴角去磨蹭那人的唇，胡茬在两人之间造成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一点痛有一点痒。
NAGI笑笑，专注的看着SHO。
他的眉皱得很紧，仿佛看见很多不好的事情。
NAGI仰头想去为他抚平那些哀伤。
天亮。
NAGI睡的朦朦胧胧，忽然身体一个猛翻，惊醒之余又被人抱紧怀里。
大脑跟不上动作，他呆呆的张开眼睛，窗外明亮。
低眼看看，SHO使劲抱着他，显然已经醒了。
他拍拍SHO的背，好笑的问："干嘛？"
SHO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独自低语些什么，NAGI专心去听，等清楚那刻扑哧一下笑出来。
SHO一个人念咒一般默默道："假的？不是假的......我在做梦......不要张眼......嗯......不张眼......很好......SHO......继续睡觉......你抱着的是星际宝贝......"
NAGI终于笑出声来。
这么多天，终于有精神开开心心的笑一次，并且不用担心任何多余的人事。
久违的感觉席卷，指尖才碰触就不想放开。
他捏捏SHO的肚子。
SHO的手一紧。
他用了点力，SHO忍不住，身子颤了下。
还是使劲不放开，好像固执的小孩子。
NAGI再次叹气，一口咬上SHO的耳朵，叫道："笨蛋！放开我！勒死了谁陪你！"
SHO终于舍得放开他。
仔细的盯着看，每一根睫毛都不放过，突然一笑，正要再抱上去，NAGI敏捷的一掌推在他脸上。
翻身弹跳，三百六十度转身安全落地，难度系数十点零。
双手插腰，他怒视着趴在床上慢他一拍的男人道："快点起床，今天的安排是给我做饭！我要牛排鸡排猪排！快快快！"
SHO惊讶的听着，眼神渐渐从朦胧转为清醒，终于完全回归正常。
NAGI心跳一漏，SHO该死的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假装凶狠的表情不知不觉软化下去。
有的人就是这样，分开多久，再次遇见竟会觉得一直就在身边。
他很珍惜这一分一秒，因为并没有忘记江岛撂下的那句话。
"喂喂，看什么看......快点起床......起床我慢慢跟你解释。"
SHO慢吞吞的坐起身。
NAGI倒抽一口冷气，指着SHO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他狠狠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SHO低头看了看，抱歉的挠挠头，笑道："我习惯裸睡。"
一阵风从没关好的窗缝里吹过，NAGI一个颤抖。
默默的低头看看自己，抬头时笑容略微扭曲，NAGI一声尖叫而出，SHO及时捂住耳朵。
"我的衣服呢？？"
"可能......在这里。"SHO手一摸，从被下抽出NAGI被拔掉的衣服。
"为什么我也没穿！！"
"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
NAGI觉得自己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狠狠抢过SHO手上本该自己穿的很好的衣服，背过身去胡乱套上。
转身继续愤怒的盯着SHO。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叫人觉得胸闷气喘。
"NAGI......你为什么突然回家来......"
"你也会说，这里是我家，怎么不能回来了。"
"可是......"
SHO小心翼翼的样子刺痛他的眼睛，他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走到桌前坐下，虽然拿手指在桌面上一画。
"我的房子被你这个笨蛋弄得太脏，要回来收拾下。"
"然后呢......"
NAGI抬头，正要说话，SHO忽然扑上去抱了他。
将他的头压进自己胸口，NAGI挣扎着手足并用，却还是失效。
SHO低低的道："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走，没意思的，不说了，我们去吃东西。"
NAGI挣扎的动作逐渐停下，安心的听着SHO的心跳。
既然暂时不能叫他心安......那么过些日子应该可以的吧。
过些日子......
NAGI艰难的在SHO怀里动了动，板着手指数。
是下个十年还是下个五十年呢？
花一个早上才打扫完整个屋子。NAGI不可思议的瞪着SHO，那人抱着星际宝贝坐在沙发上满脸的无辜神情。
"你在这样的房间里是怎么住的？"
"我基本不回来。"
"不回来去哪里？"
"我住在现在打工的地方......"
SHO的声音渐小，NAGI的脸色明显黑下去。
"你打工的地方？"NAGI挑眉。
记忆里搜索，很快跳出伊藤的笑容。
双手不由自主握紧，他笑着走近SHO，抱着他的手臂问："你打工的地方在哪里？"
"就是上次你带个女孩离开的那间酒吧。"
SHO委屈一样瞪着NAGI，NAGI神色放松，略有愧疚，忽然又警觉起来。
"不对，你还去那里做什么？""我在那里等你，你又不去。"
"我怎么可能没去，和你分开的那些天，我经常到酒吧去的。"
话音才落，SHO不满抬头盯着他重复道："经常？"
NAGI咳嗽两声，企图掩饰，SHO纠结着不放，声音一瞬间黯淡。
"我多么难过的，你居然还经常过去，看见我......也不叫我......还去找女孩子......"
一番话说出，NAGI心里也难过起来。
转念一想，忽觉不对。
"胡说，"他瞪着SHO，从那人手臂里挣脱出来，"我明明去专门找了你很多次，可是每次老板都告诉我不认识你这么个客人......"
话还没完，SHO打断他。
"你说......老板说不认识我？"
"嗯。"
SHO皱眉。
NAGI说的老板......是伊藤么？
不可能。
他自我否定。那样和善的老板，简直打着灯笼也难找到，明明知道他这样想念NAGI，怎么可能什么都隐瞒下去。
SHO兀自沉思，NAGI看着他的神色不变，心中沉甸甸的说不清楚是什么闷着。
"我们出去走走吧，累了一天了，我要吃东西。"
"好。"
牵着手。
NAGI侧身，忽然看到SHO微笑的唇角。
一瞬间所有的疑虑打消，他将SHO拽得更紧了些。
虽然还有着这样那样不确定的感觉在心头浮现，但至少，这样牵着手，是不是代表可以一起走到名叫永远的地方呢？
NAGI席卷桌上各色肉食，SHO在一旁看着他吃的心满意足的模样好笑的托着腮。
NAGI将嘴塞得满当，含糊不清的有时候抬头说一两句话。
SHO心疼的拍着他的背。
"慢点慢点，我不和你抢。"
"你敢！"
NAGI抬头瞪着他。
就是喜欢看见SHO被他气的哭笑不得的样子。略带宠溺，并不浓重，却刚好的叫人全身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
是不是看的时间太长了些，NAGI听见SHO忍不住的一声笑。赶紧将头埋进碗里，狠狠的咬着一块肉，将它想象成SHO的手心。
温度适中厚薄正好，咬一口就不愿意放开。
他的脸憋得通红。
从来没有这样和什么人相处过，NAGI有些手足无措。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初恋？
忽然SHO将手过来，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
NAGI一震，抬起头来。
SHO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为他擦掉嘴角的孜然。
"NAGI啊，你太紧张了。"
NAGI脸再次不争气的红起来。
赌气的低头，SHO阻止他的逃避。
从对面倾身到他面前，SHO的脸放大在他面前。
一直微笑，NAGI叼着块肉盯着SHO。
"恋爱啊，不是这样子的，我来教你。"SHO对他眨眼，忽然张嘴将掉在外面的半块肉咬住。
盯着NAGI的眼睛一点点前进吃过去，SHO的微笑保持不变，NAGI摒住呼吸。
鼻尖上湿润的气息相交，就要吻到。
NAGI的手悄悄握成拳头。
"SHO？"
肉被咬断，SHO嘴唇的气味从NAGI唇上滑落。
没有碰触，SHO坐回去，回头一看，原来是伊藤。
穿着白色休闲服，将他整个人衬得减少五年。
SHO愣了愣，旋即扬起微笑招手："老板！"
NAGI怔怔的嚼着嘴里的肉块，看着伊藤。
伊藤也盯着他。
两人相视的时间不超过一秒，伊藤先移开了目光。
对着SHO点头，他的头发刚才理过，全身上下散发出健康的朝气。
NAGI不服气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真细......
细有什么不好。
他对自己哼了声。
伊藤大大方方的坐到SHO身边，SHO的笑容有些刺眼，NAGI闷闷的低头下去戳着盘子里的牛排。
已经凉了，所有有些硬，他戳不动。
刚想抬头叫SHO帮他，却看见SHO兴高采烈的模样，对着伊藤边说边笑，手舞足蹈。
而伊藤只是偶尔点点头，听着SHO说话，表示赞同的微笑着。
那模样，就好像SHO看着NAGI时一样。
刚刚张开的嘴及时闭上，NAGI闷下头狠狠敲着那块冷掉的牛排。
他们在说什么他不知道。他的世界这些年就围绕着江岛和摄像机。
还有电视里那个总是傻呆呆的搞笑的米奇。
他果然和SHO还是离得很远。
就算坐的这样近，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NAGI咳嗽两声，SHO没有在意，继续和伊藤说着店里哪个客人喝醉的惨样，哪个客人又经常出现来追什么姑娘。
NAGI的嘴撅起。
SHO是白痴么，瞎子都看得出来伊藤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灿烂的微笑？
忡愣着想，没留神刀子用力过猛，那块牛排呈抛物线划过半空，掉在伊藤身上。
终于打断对面两人的谈笑，SHO抱歉的看看NAGI，再看看伊藤。
"对不起啊老板，NAGI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太喜欢玩了，不是有心的。"
伊藤摇手，NAGI刚想上去为他擦擦，他将SHO搁置在一旁的外套拿来绑在腰间。
抬头笑笑，道："没关系没关系，SHO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是--NAGI吧？SHO时常说起你的事情。"
NAGI怔住。
时常？扭头看着SHO，SHO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NAGI微笑起来。
转头看见伊藤腰间的衣服，忽然心头又开始不太舒服。
而伊藤对SHO大方道："喂，你男人弄脏我衣服，你这件衣服就当赔我的，让我围着回去遮遮丑。"
"行！"
NAGI突然没了食欲。
一定是那块牛排太硬坏了胃口，他将餐巾扯下放在桌上，不客气的打断面前两个人道："SHO，我们去游乐场。"
SHO一愣，"游乐场？可是......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我怕......"
"哎呀，你这男人真不干脆，五点有什么关系，这叫情趣。"
伊藤的好心情没被NAGI打断，对SHO眨眨眼睛，SHO点头。
"好吧，去游乐场。"
NAGI的嘴在心里撅得更高。
他是真不喜欢看见伊藤和SHO在一起的样子，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推开高椅，听见SHO向伊藤的道别声音，气冲冲的冲出餐厅。
SHO抱歉地看着伊藤，耸肩之后追出去。
伊藤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转角。
手一点点摩梭在SHO留下的衣服上，忽然一下拽紧，他的目光专注，再一点点放开。
"NAGI啊，去游乐场玩什么？"SHO气喘吁吁的追上NAGI。
"不玩了，不去了。"NAGI没有回头，一个劲的朝前走着。
SHO拉住他的胳膊，"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呐你明明就在生气。"
"说了没生气！"
NAGI拼命跺脚。
他想排解心头的不安，却找不到任何方式。
内心还是孩子，只知道怎样要求，还不懂得怎么留住。
NAGI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而SHO看不见他的恐慌。
SHO手上施力，猛一下把他抱住。
笑得很无奈，手一下下梳理在他头发上，好像安抚，NAGI渐渐安静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天都很紧张。"
"我不知道......我心里有点乱。"NAGI叹气，将头靠在SHO肩膀上，"原来都是别人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走，你都不理我。"
神经终于放松。紧绷了一天的弦，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要怎么放，脚要怎么走。
有点委屈，心里酸酸的只想哭，却因为那行为太软弱而忍住。
一直偷眼看着SHO，害怕他不在意，又害怕他太在意。
他的人生始终在这种矛盾里交替进行。
SHO叹气。软软的呼吸在他耳边，身边车辆穿梭，经过时候都很安静。NAGI可以清楚的听见SHO的每一个字。
"NAGI，我很爱你啊，所以，你也用同样的分量来爱我就好。"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我应该怎么做？以后和你相处--"
"你让自己放松一点，我就开心很多。"
"哦。"
鼻子里酸胀的感觉始终存在，回绕不绝，怎么也无法驱散。
NAGI恼怒的将头戳进SHO的肩胛里，用力来回搓搓头发，咬着SHO的肩膀。
味道很像那半块没吃到的冷牛排。
NAGI不甘心的叼着，一直不肯放松。
SHO牵着他的手，温柔道："我们去海边吧，你还欠我七次一起看日出的机会。"
海滩边有一些凉。
风吹过来，太阳下去，NAGI抱紧自己曲起的双膝，SHO揽着他的肩膀。
天已经黑了，SHO专门回去拿来两件外套披上。
NAGI盯着海水看不清楚的轮廓，欲言又止。
SHO将他揽得更近了一点，偶尔亲亲他的眉梢，NAGI保持微笑。
闭着眼睛酝酿情绪，他想说些关于过去的事情。
SHO仿佛看出来一样握着他的手。
"想告诉我什么？"
"你--先保证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