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花————江边一朵云

SHO盯着NAGI，忽然打开他的手，道："回家去，你醉了。"
"我没有！"NAGI突的起身。
他俯视着SHO，那个男人依旧用一副他忘记不了的表情盯着他看。
"你醉了，不要再闹了。"
可不可以有人出来告诉他，这只是NAGI的一场小玩笑？什么女孩子什么漂亮，一觉醒过来他们还是靠在海滩边看着日出傻傻微笑的两个孩子，有没有谁？
SHO的眼神逐渐悲哀。
他跟着起身，NAGI仰头，他拉着NAGI的手沉默的往外走。
"小孩，小孩。只要你说一句不是，什么我都可以忘记，行不行？"他兀自开口，话音未落，微笑回头。
啪。
水声很清脆，周围忽然很安静。
SHO低着头专心看着发线眼角滴落的水滴，还有NAGI手中空掉的杯子。
花纹太好看，反射着光线色彩很迷离。
NAGI的动作太快，所以来不及躲开。SHO想。如果左边一点，应该可以闪掉。
应该可以的。
NAGI的声音冷冷在头顶响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
"哦。"
呐，你选的生活，我连say yes or no的权利都没有，是不是？
SHO低头看看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手，嘴角慢慢的向上提起。
没有达到完美弧度，他抢先开口。
"NAGI，你来松开我。"
NAGI愣住。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一只稍微比另一只纤细苍白。
交握在一起，看似牢固，其实只要任意一方先离开，这关系便可宣告破裂。
所以SHO说，NAGI，你来松开我。
NAGI挑眉。专注的盯着那两只手，其中一只归他所有，从没发现竟会如此契合，错觉是人们常说，天生那什么什么的。
NAGI摇摇头。
"你在说什么废话。"
冷淡笑笑。忽然将手举起，抬高到两人平视可见的高度。
这动作是不是略微浮夸，周围的人已经恢复往常那样。浮华闹市，总有什么人要觉得心中空落。
NAGI倏然将手甩开。
SHO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
其实没用多少分秒，只是有的人心中会觉得时间太长。
NAGI笑得好看异常，兄弟一样自然将手放在SHO肩上拍拍。
"SHO啊，在医院的时候我记得你告诉医生我们是兄弟来着。我呢，是独子，也没什么朋友。有你这个好兄弟，我还真是很感谢老天。"
身边的女孩将手挽上NAGI，他转身的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哈，那么，我们先回去了～别喝得太醉哦～"
就那么轻松么？SHO将手放在身后注视NAGI的背影。
而NAGI，微微踉跄了下。
那目光并无悲痛，扫在身上也无任何感觉。只是--为什么那一分钟里，他会突然心痛得想哭呢？
倒转到三天以前。
时间是晚上十点，地点是SHO的房间，人物是NAGI。环境不错，夜色很凉。远远看一眼，窗户外还有月亮。
NAGI买了件黑色的夹克，质地柔软，包裹在身上就好像人的体温。
他准备送给SHO。
然后门铃响起来，他微笑着去开，嘴里念叨："笨蛋，自己家也不带钥匙么？"
然后进来的是江岛。
只有江岛一个人。NAGI觉得一定是自己梦游病发，竟会在这里看见他。
来不及说话，身体已经被人压住。
口舌中强硬的填充着熟悉的味道。
他很不容易的挣脱江岛的束缚，刚要开口问什么，神志复苏，恐惧放大瞳孔。
江岛抵着他的身体笑得很低调。
门口的黑影是谁，反正不可能有SHO的味道。
"小孩，我真的很伤心，总是看见你进出这个房子。那么喜欢，我买下来送你好不好？"
"不是......"
"怎么不是了？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喜欢这个房子，你是喜欢这个房子的主人对不对？"
不等NAGI回答，他接过他手上拿着的夹克。
反复掂量的看看，抬头一脸委屈道："看看，你还给他买衣服，你就从来不问我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话音还没落，他更进一步，揉着NAGI的头发，咬着他的耳朵，"还是--你更喜欢我不穿的样子呢？"
NAGI的身体僵硬起来。
从手指蔓延到心脏的恐惧，一下紧紧抓住了嗓子。
"SHO......"
"哦，他很好，现在应该还在工作。"江岛抬手看看表，耸肩笑道："他啊，真是我们公司最努力的家伙，把你一个月内的工作都接下来了。感动么小孩？"
NAGI猛一下咬在唇上。有血渗出嘴角，江岛凑上去为他细致舔干净。
头顶的灯很明亮，整个房间很干净。
SHO让他生活得很舒服，躺进沙发就不想出来。
但是都不是属于他的，太开心果然会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包括身份和习惯。
轻轻推开江岛，NAGI将腰上的围腰取下。反正不太合适，也不用再买新的。
他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
微笑着对江岛道："我只是玩玩而已，你看，你误会了。"
江岛离开后NAGI对着墙壁发呆发了很久。
喝完SHO放在冰箱里所有的啤酒，他按着太阳穴肆无忌惮地对着海滩哭泣。
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可以存储这么多的水分，一旦释放就是决堤。
他觉得自己绝对有资格在SHO的房间里抱着他的星际宝贝一直流泪。虽然这个动作太过女人。
忍得太久忍出内伤。泪水有盐，浇淋在伤口上，微微一动都是痛。
今天他只想在这个唯一信任的人身边痛快哭一场。
SHO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到底为什么。
接下所有工作，还什么也不说。
身体上那些昭彰的印记他早已看见，为什么一直故意迟钝的忽略过去。
不该是这样。如果他稍微做的少一点，NAGI就不用这样难过。又不是在演电视剧，没有导演规定谁对谁那么好。
而SHO回来的时候，NAGI已经收拾好所有痕迹，并且奇迹的清醒。
他将夹克放在SHO手里，那人疲惫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想象的惊喜。抱住他狠狠亲了下，他满心的愉快。
这样一次足够记得很久。
就算今后身体残破精神空泛，SHO的笑容始终可以让他疗伤。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陷的这样深。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分还是一秒之间？谁在场作证明谁在场说祝福？
他都不记得。
很爱这个人。可不可以让他知道？
江岛替他做了最好的回答。只是玩玩而已，太当真就没意思了。
SHO，可不可以原谅他的辜负呢？
他记起自己狠狠甩给SHO的一句话，说，我很瞧不起你，能走为什么还回来。
那时的自己多残酷。
SHO抱着他倒在沙发上，将头一直撒娇的蹭在他胸口上。
嘴里念念有词，他看着头顶的灯光学会忘记。
好像有人说什么长久好像有人在笑。
是SHO么？是SHO么？
SHO埋头在NAGI的头发里。NAGI微笑着轻轻抱着他。
这样的动作极易擦枪走火，他们没有发现。
顺理成章，SHO的手探进NAGI的领口，悄悄剥落几粒衣扣。NAGI并未反对，反而极为顺从的将手移到他肩上。
这动作类似拥抱，只是少些可以去保护的力量，就好像他们的--爱情。
SHO的手长驱直下，解开NAGI皮带。
NAGI微微抬腰，SHO吻着他的面颊，然后移到唇上。
交吻甚深，SHO的动作有点急切，NAGI安慰的抱着这个男人的腰背。
明明也是男人，每次拥抱却甘愿做下面那个。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这样安心？虽然已经所剩无几。
SHO深深的吻住他。
舌尖试探的交缠一处，逐渐炽热。一朵云飘过，遮蔽云层，暂时黑暗，随即而明，NAGI的身体展现在淡色的光晕中。
如此漂亮和脆弱。
眉眼太干净的人在晚上总会叫人觉得有些微凉。SHO将手盖上NAGI的眼睛，温柔在他耳边道："不要看。"
湿润的气息缠绕在NAGI身上，从上而下，从皮肤渗透到心脏。
他焦急的伸手出去，中途被人拦截着压在身边。手掌扣住，皮肤摩擦出这样难耐的温度。NAGI低低喘息，SHO微笑着避重就轻的在他身上抚摸。
NAGI仰头。
SHO一直这样温柔，温柔的......让他有些焦急。
挣脱开那人的手，SHO惊讶地看着他，他翻身压在SHO身上。张开眼睛，NAGI的吻急促生涩。
虽然身体很早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但真正想要对方感受到自己，对于NAGI还是很新奇的事情。
SHO的唇被他摩擦得有点痛。
无奈笑起来。SHO将NAGI抱住，翻身重新压下。
略显恶劣的开口，轻轻啄着NAGI的眼睛，他笑道："小孩，等待比得到美好。"
NAGI瞬间红了脸，别扭的将头转过去，SHO咬着他的耳朵，他战栗着环住SHO的腰。
这人身上的气味怎么闻也不够，只想有个机会一起走下去。
为什么江岛不能成全他们。
想得有点悲哀，突然身体被人贯穿。
SHO的恶劣实在昭彰，没有任何预警的进入他的身体，那人满意叹气。
NAGI的手指突兀嵌入SHO的脊背。
有点痛，他皱眉。
周围被熏染上浆洗后的鹅黄，只有喘息和床榻运动时的微响。
还是忍心不下去伤害这个人，SHO苦恼的抑制身体冲动，NAGI一直将眉梢紧锁，他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太痛，还要不要继续。
忽然NAGI开口，低低说了句什么。
SHO停下动作，两人同时抽气，SHO觉得自己体内如火灼烧，找不到发泄出口。
NAGI张开眼睛，身上的男子眉头紧锁，有汗落下。
他推推SHO。SHO伏下身，抱着他问："是不是太痛了？"
NAGI的脸色更红，又一朵云遮住云层，他抬头咬了SHO的耳朵，狠狠用力，男人不自觉的向后躲避一下，身体抽动，互相摩擦。
SHO的脸色浆红，NAGI用手掩住口。
"呜呜......"
"什么？"
"快点......笨蛋......"
SHO愣了愣。
这小孩本就怕痛......身体再难空出时间给他思考。NAGI拉下他的头。
再次接吻，舌尖上舔到腥甜味道。味蕾将破，唇齿欲红。
两人气息顷刻浑浊。
SHO无奈的看着自己律动加快，NAGI紧紧扣住他的肌肉，他抱歉道："对不起，停不下来......"
"没有关系......"
NAGI的微笑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快感难抑，SHO轻哼出声，听见NAGI的回应，陡然放纵了身体。
云过去，NAGI蜷缩身体，SHO猛然难释放自己在他体内。
两人拥抱着喘息，NAGI四肢缠在SHO身上，那个男人将头埋在枕中，苦恼道："干嘛诱惑我，看，弄伤你了。"
NAGI揉揉他的头发，抱得更紧些，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诱惑我呢？"
睡到半夜。
NAGI猛然惊醒，好象是梦魇。不太记得自己刚才有什么梦，枕头上微润，估计是汗。
口舌干燥，朦朦胧胧推推身边的人，NAGI轻声道："我要喝水。"
那女孩子哼了哼，转身睡过去。
这才彻底醒过来。
原来--已经不是SHO了。
小心地为那人盖好被子，女孩子的睡颜很漂亮，年轻真好，用不着那么多的掩饰自然好看。
赤足走出去倒水。
一切从头开始。他只是想试验一下，如果选择的人是女人，江岛还能做什么。
这个游戏如此枯燥无聊，他其实不想这样选择。
而酒吧老板，几天之后已经悄悄记住一个面孔。
眉梢很长，眼睛很亮。耳上一直带有十字架的耳环。即使灌下多少酒精，醉得不省人事，他张开眼时依旧非常漂亮。
老板喜欢这个孩子，虽然年轻，但似乎已经经历很多，并且从未在饮醉时增添麻烦。
家教应该很好，隐约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叫SHO。
GV演员。
GV是什么？
一些人因为一些原因，出卖仅有的漂亮身体和年轻。
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
他欣赏这个孩子的安静，还有那些围绕着他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猛一眼看上去，会有一种苍凉到骨子里的无奈，会让他想起些隐藏很久的陈年旧事。
而现在的年轻人，失恋之后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淡定。
他想留他下来做个侍应生。
在SHO第五天踏足这里时，老板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有兴趣做个兼职么？"
"你在问我？"
"对的。看上去你心情不好，喝闷酒伤身体，少喝一点。"
他将SHO手上的酒杯接下，SHO终于抬头看他。
眼睛实在很漂亮。眼角的线条向上勾起，不知不觉的勾引。
这样的眼睛他在另一个地方见过，几年以前，也可能是十几年以前。
SHO微笑着看他。有点微醉了。老板一瞬间脸红。
咳嗽几声。
"为什么想到请我？"
"看得出来你晚上总是很有空闲。"
"啊，是的。"
"何必浪费时间？年轻人找点事情来做总是好的。这样，你来我酒吧做事，每天晚上两小时，按一般职员的薪酬，客人的小费我抽百分之十。"
"那么好？为什么？"
"嗯......投缘？也许吧。"
SHO哦了一声。举起杯子喝一口，放下去。
那男人满意的盯着他，这个孩子的侧面太好看，特别是沉默不语的时候。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微笑起来。起身要走，SHO忽然开口。
"喂，你叫什么？"
"啊，我叫......伊藤信。"
"伊藤先生，这杯--MARTINE--我很喜欢。"
伊藤一愣，随即微笑起来。
"谢谢......我猜，这种味道的酒，正好适合你现在的心情吧......"
"呐......是的......"
---------------------------------------
"这种MARTINE味道微辛，入口以后转甜，喝下去之后五味杂陈。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叫信......"
"信？什么意思？"
"嗯......你和我的名字......"
"呵呵。"
几天几夜，如此放纵。
生活这样空虚，谁知道谁将在转身的地方安静等待。
生命必须如往常一样经过。
无论是那些固执怀念的死亡故事还是那些精心拼凑的过去。
其实一直放不开的不是因为别人。
SHO关上电脑。
伊藤那里工作不错，薪酬很好。每天做完，伊藤总会和他自然的谈谈。
只是聊天，那个男人似乎懂得很多。
背后有着故事，看你怎么挖掘。SHO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氛围。
他仿佛看得见很多东西，只是不去说出。
极明白要怎么给人留下颜面，至少他知道什么时候要保持沉默。
于是最多一句安慰的话，也许明天会有新的客人。
SHO面红耳赤的听着他说，心里的小愿望暴露无遗。
果然还是藏不住心事。伊藤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一样道："总会有的，只要耐心等待。"
SHO想，这个男人或者看见了什么，比如那天的尴尬模样。
他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老板，我知道。"
算不算鼓励？
但NAGI再也没有出现。
要从一个人的生活里走出去其实很容易，不容易的是怎样才能彻底。
NAGI显然只懂得些简单的事情。
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有，什么时候才可以清除干净。
SHO最近习惯了宿醉的感觉。
不是没去过NAGI的房子。站在窗户下面淋雨，看着窗子里来往不息的人流，觉得自己的样子巨傻无比。
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感觉想要离开？拜托给个正确的答案，不然这样长此以往，SHO想，他真的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