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纨绔子弟,都很会花钱,很懂得享受,却也都很肤浅,一天纠集几个差不多的人,吃些旁人吃不到的东西,买些旁人买不起的品牌服装,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俨然是一帮太子党。
龙勤和他们不一样。
他酷爱诗词,骨子里有着中华几千年文化熏陶出来的清傲。
这又不是说他古板,他也喜欢玩,打起篮球来身姿曼妙潇洒,闪闪发光好像明星样引得人移不开眼光。
我动了真的。
等我发现我真的喜欢龙勤之后,我就开始犹豫,关在书房里一日一夜,我才做出决定:那块地皮我不要了。
我不想有一天龙勤发现我接近他和别人一样是带着目的的,为的不过是那块地。
不不不,我的爱绝不容许有任何瑕疵,我宁可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也要维护我们的爱纯洁完美。
我是如此地爱慕龙勤,从来没有这样的患得患失过。
他太美好,我爱得没有半点把握。
龙勤大概不知道我心底的恐慌,在他面前我总是装得很有自信。
其实我很怕。
于是我就一步一步逼他出柜,我要看看他敢不敢和我一起面对,看他到底有多在乎我们的感情。
我赢了,龙勤向他父亲坦承了我们的感情,同一天,我输了,把他输给了肖哲。
如果有后悔药可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回到那天晚上,我一定不会掉头就走,我会听他解释。
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心绝望,甚至最后疯掉。
当时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想的不是分手,我只是太气了,就挨两个耳光,就扑在别的男人怀里哭,他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不能保护他吗?
我不是刚一得到消息就开着车出来找他了吗?
我承认我妒嫉,因为爱得深,所以恨得切。
我赌气走掉,想着他这三天找不到我,心里会是怎样的煎熬,会受怎样的折磨,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就要他难受,我要他认清我对他有多重要,要他再不敢离开我。
我大错特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算了,不想了。
肖哲说,不能惹龙勤生气,不能让龙勤寂寞,不能对龙勤冷淡,肖哲这个人太令人费解,他最起码总结二百多条注意事项一一跟我讲解,明明爱龙勤爱得要死,却硬是把他还给我,我可不会客气,因为我知道,这次再错过,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龙勤,加油!龙勤,加油!"
操场上女生们的喊声整齐划一。
龙勤矫健的身姿像在飞翔。
我贪婪地看着龙勤的一举一动,虽说他不是打给我看的,可我还是很满足。
龙勤现在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疯过。
白天龙勤上课,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很快成为一颗耀眼的校园新星。
晚上他疯狂学习,看那架势他是想把学分快点补回来,最好能按原计划结业。
而且他还找了家设计院打工,我侧面打听了一下,好象是不要钱,白给人家干活。但是听人家说他做的特别认真,连他们院长都对龙勤印象不错。
我可不敢以为龙勤这么积极的生活态度是因为我,从前没有其他人,但现在,龙勤和肖哲共同生活的一年就好像一座大山,横在我和龙勤中间,让我头痛欲裂。
以前龙勤是挺腻烦这些俗务的,现在却在主动为自己的未来开拓更广阔的天空。
我不知道龙勤这样下去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远,但是他想要我就成全他。
我把自己会得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他。
"勤儿,你看看这些车你喜欢哪款?"
我把汽车杂志塞到小勤手里让他挑。
"要给我买吗?"龙勤挑了挑眉。
"嗯。我还给你在报了个周六周日的驾校班。"我小心翼翼地说。
龙勤托着下巴想了想,"行,我去学。不过车不要买了,我不要。"
"勤儿。"
"晚上想吃什么?"龙勤站起身奔厨房,用肢体语言宣布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谈的必要。
我苦笑了下,我欠他的,我真的欠他的。
"可以点一份海鲜意大利面吗?"我在厨房外发问。
"ok!"
我看着龙勤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现在小勤好像对弄吃吃喝喝很有兴趣,每天都下很大功夫做饭,搞得我一看见外面的饭就想吐,老想回家吃他做的。
这真是糟糕透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过分依赖,绝对不是好现象。
我看着龙勤这边把意粉扔进锅里,这边把海鲜一一切好下锅烹炒,总觉得龙勤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对,是不同了。
现在的龙勤更热爱生活了。
他可以从烹调这么简单的事情中得到乐趣,他变得有血有肉,更加可爱可亲了。
锅里爆发出洋葱和黑胡椒的香气。
海鲜意大利面出锅了。
龙勤又用最快的速度拌了个蔬菜沙拉,一起端上了桌。
我随手打开一瓶红酒。
龙勤摇摇头:"我不喝。"
"怎么难道我会给你下药?"我开玩笑地说。
"不是,我就是不想喝。"龙勤说,然后低头吃饭。
晚上龙勤在房里打电话,我很无聊很低级地在偷听。
以前我绝对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可是现在从九月份龙勤的学校开学,到现在我们两回到B市已经一个多月了,相敬如冰。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龙勤我充满了挫败感。
"这阵子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真温柔,龙勤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关心我。
"伯伯好吗?"
......
"波子哥和娜娜姐好吗?"
......
"你想不想我?"
龙勤的声音很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不知道肖哲回答了什么,我听到龙勤幽幽地说:"我想你了。我让自己整天忙,可是都不行。"
我啪地关掉监视器,一拳捶在桌子上,不行,决不让任何人夺走我的勤。
破镜难重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怒火升腾,明明没理的那个是我,我不应该偷听别人讲电话。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或者我已经忍无可忍,不想再控制自己。
我跑去洗手间,拿了个盆子接了水,直接端着水盆进了龙勤的卧室。
龙勤显然被我杀气腾腾的样子惊了。
"你干吗?"
"给你洗脚。"我咬牙切齿地回答。
"不用。"龙勤警惕地看着我,礼貌地拒绝了我。
我不搭理他,直接上前扒掉他的拖鞋,再想脱袜子的时候,龙勤开始挣拔。
"他是不是给你洗过啊,你喜欢我也给你洗。"我怒气冲冲地想要按住他,论力气他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唐颂,你有意思吗?"龙勤真急了,愤怒地踢翻了脚盆,水洒了一地,四下漫流着。
"龙勤,你别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三年现在都是零。"我也急了,吼起来。
龙勤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但是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深深的痛。
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意识也清醒了不少,我怎么对龙勤发脾气呢,他不能受刺激的。
"对不起,勤儿,对不起,我不应该发脾气。"我握住龙勤的肩头轻声说。
龙勤没出声,轻轻从我手中挣脱出来,去卫生间拿了拖布清理地面。
我也拿来扫帚撮子帮忙。
屋子清理好,我抱住龙勤亲吻他的耳侧,"勤儿,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
龙勤别开头,躲过我的嘴唇。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做了,龙勤所受的打击如果再加上一次被强暴的经历可能他就真废了。
再说我也还没烂到对他用强的地步。
叹口气,我起身拿了钥匙出门,我真的想要好好清醒下。
夜色如水,chrysler在高架路上疾驰。
我三十年来的生涯如一幕幕电影在眼前回放。
十岁时父母亲离婚,母亲和继父带着我来到B市。
十五岁时我获得市级三好学生的称号,此后是一片坦途。
十七岁我考上B大附中,十九岁我高三那年拒绝了我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然后她自杀了。
二十岁时已经考上B大的我发现我没有办法爱上任何异性。
二十四岁时我出国读研,在国外遇到了我的第一个同性伴侣Fanshy。
二十七岁我回A市,打着建设家乡的旗号想找到我的生父,结果我遇到了龙勤。
......
我把车从高架桥的一个出口拐下去,熄了火停在路边。
倚在车身上,可以看见天上很亮很亮的星星。
我燃起一只烟,一边吸一边听着附近农田里的蛙鸣声。
龙勤对于我的重要意义,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
那次不出声的走掉,上了飞机其实就后悔了。
龙勤和我在一起三年,对我的一片深情我再清楚不过,我怎能为了那一瞬委屈他。
何况他性格这么软弱,受到点打击就哭,说到底还不是我宠出来的,我就怕他一旦变强会脱离我的控制,不再是我的私有。
我就是想独占他,所以事事替他挡在前头,让他以为有我什么都不用自己处理。
事到临头我又因为他的软弱不高兴,这不是很自相矛盾吗。
于是几天后我乘最快的一班飞机又赶了回来。
可是几天时间里,一切已是天翻地覆。
没有来得及对龙家施以援手,我回来就听见龙勤父母双亡的死讯,然后是他失踪的消息。
我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去找。
但是那时候,我在B市的业务也已经如星火燎原,日益蓬勃起来。
我只能偶尔抽出时间回A市,可是龙勤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一直到最近有次回A市的时候,我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寻人启事,竟是找我的。
然后我联系了肖哲,肖哲把龙勤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想让小勤以后开心点。有的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能找回来的我想帮他找回来。......以后你对小勤好点。" 肖哲说。
我带着龙勤回B市,龙勤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本来他休学了一年也该回学校上课了。
可是有的东西,并不是在一起了就恢复了原状。
修复一段感情甚至比重新开始另一段还要难。
□□□自□由□自□在□□□
将翱将翔
龙勤和以前比真的不一样了。
大学里的功课,少数很严格,多数课程只要出勤率差不多,考试之前老师给划的范围都掌握了想通过很容易。
根本不需要像龙勤这样拿出参加高考的精神状态来学。
可是龙勤确实在拼命得学。
周六周日每天要抽出半天去学车本来就很辛苦,可是他还坚持去那家设计院打工,平时有时间他也去。
很奇怪龙勤现在脑子里想些什么?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开完会有一段空闲时间,想了想,开车回了母校。
穿过熟悉的柏油路,来到工学院的篮球场上,今天没有比赛。
几个男生和女生混编成两队在打球,笑声不时回荡在操场上。
我的目光放佛受到吸引,自动落在篮球场一角。
龙勤手里抓着球正和一个长发女孩子讲话。
那女孩子穿件白色风衣,灰蓝色的牛仔裤,白球鞋,优雅的站姿显示出本身的教养。
从远处看和龙勤倒是璧人一对。
龙勤并没有和她谈很久,便礼貌的告别了。
我站在远点的树荫下,猜测着目前是怎么样的状况。
并不打算让龙勤知道我来过,向前穿过篮球场,一直走向工学院的教学楼,龙勤他们系主任曾经是我的学长,当年在学生会时打过交道,现在我打算过去找他叙叙旧,打发时间。
周岷山看见我十分热情,当胸一拳打来:"唐颂!你怎么有空过来?"
"哦,来拜会一下旧友。"
把公司新出的水晶工艺对杯递过去,"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哈哈,唐颂你们公司我听说了,有声有色啊。"周岷山赶紧拉我坐下。
当当当,有敲门声响。
"进来。"
"周主任,表格我填好了。"随着清脆的女声,进来的正是那个穿白风衣的女孩子。
"噢,好,给我吧。"
我"顺手"帮忙接过,眼角扫到那女孩的名字:柏念恩。
在周岷山房里坐到五点多,约好周末一起吃饭,自觉功德圆满,起身告辞。
出得教学楼门,拨龙勤电话:"在哪里?"
"正在你的车门旁。"
噢,我把车停在了他经常出入的北门,他当然不会看不见。
上了车我问:"等了多久,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龙勤语气平淡地回答:"我刚拿出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又问:"特意过来接我?"
我一定是糊涂油蒙了心,也许让柏念恩那三个字绕乱了心神,我竟然说:"我过来办点事。"
龙勤立刻不说话了。
后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了。
为什么和龙勤在一起以后,我越来越蠢了?
和周岷山吃过几次饭之后,我无意之中透露出自己是龙勤表哥的身份。
于是得到了很多龙勤的信息,包括:
龙勤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平时参加各类活动也很积极。只是他休学了一年,所以再回学校,学生会里各个位置都已经定了。不过改选时我们一定会考虑的,最后周岷山这样说。
哦,这个,龙勤年纪还小,没关系,这个不着急。
我诚恳地说。
本来我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
又一次去学校,在大门不远的地方看到两个人牵着手走,那女生我很眼熟--柏念恩。
原来这名字不觉间我已熟记于心。
但那男生并不是龙勤。
奇怪,上次看到柏念恩和龙勤的时候,这女孩子眼里明明就一副恋慕的样子,难道我看错了?
有点不放心,想了想,找了一天请周岷山,带了龙勤的导员和系里其他和龙勤前途相关的各色人等,去郊外的度假村玩。
一天的时间,算不上特别奢侈的招待,胜在这个旅游点是刚开发的,游戏项目的设计挺有新意,午餐是地道无污染的农家菜,也还算令人满意。
逮着机会,我跟龙勤他们那个年轻话多的的导员唠了唠,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第一手消息。
合着龙勤去那家设计院果然是有缘故的。
柏念恩,就是那白风衣女孩,确实挺倾心于龙勤的,然后女孩子比较羞涩,她怎么追呢?
龙勤那时候想打工不怎么让她知道了,她就介绍龙勤到那家设计院去了。因为该院院长正是她的令尊大人。
这下子两人接触的机会就多起来了,柏念恩借机就和龙勤没事谈些双方的兴趣爱好什么的。
如果龙勤上路的话,做些对方感兴趣的事,送点对方喜欢的小礼物,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要说起来,龙勤现在的处世方式的确有进步。
认认真真听了柏念恩的那些个兴趣爱好,龙勤原封不动把这第一手消息"无意"当中转述给了一个暗恋柏念恩很久的学长诸良素。这位诸学长经常跟龙勤一起打篮球,球队里的队员都知道他暗恋柏念恩不敢出手,常拿这个糗他。
龙勤利用在一起练球的间隙,偶尔点拨了他这么一下,诸学长立刻意会,有的放矢地开始了追求柏念恩的行动。
诸良素虽及不得龙勤美的妖冶,但怎么看也是阳光俊朗,乐观向上的大好青年。所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何况这滴下来的水,都滴的特对自己胃口,柏念恩不久就举手投降,投入诸学长的怀抱。因此她心里还对龙勤有点内疚,也就没少在柏院长面前说龙勤的好话。当然柏院长后来欣赏龙勤那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了。
龙勤暗地里成就了这段良缘,不但没得罪一个人,还交了俩好朋友,替自己闯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