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余辉----蓝づ啸

"太好了！"柯南有些兴奋地捏了捏平次的手，"这下就抓住她了！"
平次刚想点头，眼角却不自觉地看见了对面高楼上的一个人。黑色衣服，手上拿着霰弹枪，正用准心瞄准着笑容奕奕的柯南。
子弹放出的同时，平次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倒柯南，两人齐齐从机车上掉了下来。而平次的车也飞驶出百米，最后撞在电线杆上，轰然爆炸。
同时，那子弹贯穿了平次的腹部，鲜血一下就在地上流散开来，蜿蜒如河。
血染月光......

 

十一.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屋子里亦然。讨厌的消毒水气味依旧在空气弥散，突兀地侵入鼻腔，让过往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医院，大阪中央医院。
柯南的眼睛有些红肿，他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病床上的平次恬静的睡脸，有些出神，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又一次涌入了脑海当中，当自己触摸到带着温度的粘稠的血液的时候，柯南也被吓到了。他拼命用手掌去堵那个正泊泊流出鲜血的伤口，但温热的液体却依旧从掌心的缝隙中流出来。
"服部，你坚持一下......"柯南有些慌张地看着脸色愈发苍白平次，竟然不知应该怎么做。
"还好你没事情......"平次的话气若游丝，如鸿毛般软绵绵地灌入了柯南的耳朵，然后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还好我昨天做了这个梦，还好我能赶来，还好我能保护你......"
"平次......"这是柯南印象里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他，现在却显得无限苍凉，"我不要你死，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过要给我解释的，你不能，你不能......"最后的几个字深深哽咽在喉咙里，柯南才发现自己能做的竟然如此的少，连喜欢的人都没办法抓住。
"我不会死的......"平次的眼帘有些下垂，"不过我好困，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醒来了以后，我一定给你一个解释......解释......"边说，那双眸子慢慢地拢上了。
"平次，你不能睡，不能睡......"柯南用力地摇动着平次的身体，泪水已经没办法控制了，从眼角滑到下巴，再滴在平次的脸上，滚烫地晕开了一片水痕。
从回忆中忽然醒过来的柯南，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吊瓶发了这么久的呆，揉了揉带着困意的眼睛，叫了声："护士姐姐，药水输完了......"
如果晚上不是灰原担心自己的安全而和博士找来了FBI的茱蒂老师和詹姆士，后果会如何？柯南不敢去想象，他害怕那个事实，真的害怕......
"新一，你去睡一下吧。"博士显然刚从睡眠中醒过来，眼神还带着迷茫，有些模糊。
"我不困，还可以坚持一会儿。"柯南用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却充满了苦涩。
"服部不会有事的，子弹不过是贯穿了腹部肌肉，对内脏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你大可放心地休息一会儿，而且等下他的家人就会过来了，所以我觉得你该去休息一下了，不然累垮了你，我还要交给谁保护？"灰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之间，幽幽地开口。
"灰原，你真的很冷血诶？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你的姐姐，你会怎么做？"柯南听见灰原的话，有种愤怒在心中蔓延，抬眼瞪了她一眼，就推开博士跑开了。
"我吗？"灰原的目光一耸，"博士，你认为呢？"
"小哀，你的确有点冷血。"博士看了灰原一眼，然后摇摇头，说道。
"看来你们都不理解我呢......"灰原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只是过于冷静了，只是这样而已......"
柯南回到病房，见到已经起身的平次，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服部，你醒了？"
"工藤。"平次抬头，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柯南，"你还好吗？"
"傻瓜，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柯南走到床边，为平次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旁边说道。
"有工藤在，我才不会不好呢......"平次笑着露出了他白色的牙齿，却让柯南有一瞬的晃眼，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许平次会离开自己，永远......
"工藤，工藤？"平次叫了两声，见柯南都没反应过来，于是伸手捏了捏那张脸，笑道，"你老公我可在你面前，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想七想八哦，不然我会吃醋的。"
"傻瓜！"柯南笑骂一声，心里暗嘲自己真是太过担心了，"谁说你是我老公的？"
"我攻你受，难道我不是老公么？"平次来了精神，用手去抓柯南的头发，然后低低地说，"老婆，今天我救了你的命哦，等我好起来，你要请我吃东西哦。"
"好啦，好啦。"柯南也不忍心打断平次的幻想，应了一声，"饿了没，我去给你买章鱼烧吧，还是你想吃拉面？"
"都行，帮我买吧，老婆！"平次又用手捏了捏柯南的脸，笑声更加爽朗。
"去死......"柯南也忍不住笑骂道，然后反身离开了病房，"你要呆在这里啊，不要乱跑！"
"哦。"平次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掩盖掉自己眼睛里的一抹悲伤。
医院对面就有一家章鱼烧店，来回其实不用十分钟，但在回来时候却遇上了正在进行保护工作的茱蒂老师，于是就询问了关于昨天晚上暗杀自己的人的名字。
"他你应该知道，就是上次被赤井打断了两条腿的那个阻击手，代号卡尔瓦多斯......"茱蒂老师回忆了一下，说道，"不过昨天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
"自杀？那『苦艾酒』呢？"柯南继续追问道。
"跑了，似乎你的那一击对她没造成什么影响。"茱蒂老师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柯南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柯南不好意思地对茱蒂老是说："我先接个电话，等下再说。"
"喂，柯南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太过熟悉，是柯南的父亲，工藤优作。
"是啊，怎么了？"听到是优作的电话，柯南的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你妈有没有回日本？"优作口中的就是柯南的妈妈，工藤有希子。
"没有啊，可能是出去玩了，你别太担心。"柯南打算快点把优作打发掉。
"哦，如果你有看见她，赶紧打个电话给我，听到没？"优作在柯南挂电话前补了一句。
"好啦。"柯南挂掉电话，又走回茱蒂老师身边，说，"那关于那位『布朗克斯』呢？"
"那妓男似乎是他的化名，似乎是个孤儿，身份还在核实中。"茱蒂老师用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下巴，然后低头看见柯南手里的食盒，"你不是要送饭吗？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了......"柯南也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买饭的，于是匆匆向茱蒂老师告别，然后就跑回病房去了。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近半小时了，也不知道平次等急了没。
病房门前，柯南不经意地一瞥，看见门前的住院名单被抽了去，现在只有一个凹槽留在那里，显得突兀而且扎眼。
推开门，里面的一切似乎都被整理过，床头上的花还是今天早上护士送来的那束，被单却铺得整整齐齐，似乎没有人睡过。就好似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回来了，我们要走了。"灰原又一次无声地出现在柯南的身后，说道。
"灰原？"柯南的眉头动了一下，"平次人呢？"
"他啊？被他父母接走了。"灰原似乎就在说一件和在场两个人都没关系的事情一样轻松得让人吃惊，"我和博士都在等你回来，今天要把你送回去了。"
"不行，叫博士先送我去见平次。"柯南有些激动地扯过灰原的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样突然走掉？"
"你还不明白吗？"灰原没有因为柯南的拉扯而移动半步，"他就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不说一声走掉的。"
"你骗人！"几乎没有经过头脑地打断了灰原的话，"他刚才还和我说......还我说......"
"我没有骗你，他父母还说，只有你，不可以去看他。"灰原的刘海遮住了眼里的忧伤。
拳头渐渐握紧，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的柯南却没办法忍住。
泪水流着，沾到唇，酸涩如自己的心情。
平次，为什么，每次你都给我希望，却在下一刻让我跌回地狱，粉身碎骨？

 

十二.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地球的四季就是这样交替着，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停止它转动的脚步，我们只能跟着它，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从大阪回来已经有两个星期了，但柯南依旧是恍惚的异常，连精神都没办法集中。无论是小兰还是灰原的劝说，他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每天看着手里一个黄色的护身符发呆，偶尔抬起头来，目光却是涣散而没有焦点的，让人畏惧。
参加步美他们团体的活动也少了起来，更多的只是一个人呆着，看天，看地，看护身符。小兰说应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小五郎不舍得那些钱，气得小兰一段时间不和他讲话。
今天和往常一样，不过，雨下得大了点，带着泥土腥软的气味，弥散中空中。柯南吃过饭就回到房间里，工整地写着学校的作业，然后再发会儿呆，接着继续写。
门被轻轻地扣响了，门外是小兰的声音："柯南，博士打电话过来说想请你过去玩。"
"就说我不去......"柯南头也没抬地回答。
"他说和服部君有关，所以......"小兰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把拉了开来，而自己的手却还保持着扣门的姿势，目光则转变为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不会去了呢。"
"小兰姐姐，对不起，今天晚上我可能就不回来了。"柯南一边说一边穿上鞋子，"我知道我的态度最近不对劲，请给我点时间，好好调整一下好吗？"
"柯南，你......"小兰的目光有些动容，"我从来就没责怪过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还会发脾气呢，不过像你这样闷在心里会很难受的，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倾听的。"
"谢谢。"柯南拿起一边的雨伞，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大雨里，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小兰，那小鬼去干什么？"喝得醉熏熏的小五郎从楼下走了上来，步伐有点摇摆。
"爸爸，你说柯南会不会想不开，去做傻事？"小兰歪着头，说道。
"那小鬼怎么会想不开？"小五郎奇怪地反问了一句。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爸爸，我去看一下就回来，晚饭你自己做，咖喱闷在锅子里了......"小兰匆匆将围裙放了下来，然后穿上鞋子，拿起雨伞就跟着走了出去。
"喂喂，小兰，我不会做咖喱啊，喂，小兰。"这是小五郎最后飘入小兰耳朵里的呼唤。
在柯南远远看见博士家的灯光时，心里掠起了一阵不安，也许他应该和自己说的那样，调整完心情，脱离那个叫平次的少年编织的温柔网里，回到这个世界来。
这里还有他的青梅竹马，还有他的玩伴，有他重要的人，也有他需要保护的人，无论哪一个，他都不能丢掉，而且，还有他所仇恨的那个组织，必须瓦解的那个组织。
"新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博士打开门，见到柯南的时候，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只要和那家伙有关，工藤就算远在美国也会赶回来的。"说话的是正喝着茶水，专注地看着杂志的灰原，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字字见血。
柯南不语，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口："我和小兰说了今天不回去了。"
"其实今天找你来的人不是我们，是那个人......"博士指了指坐在电脑边兴奋地玩着游戏的茱蒂老师，"对不起啊，新一，除了服部我们想不到其他借口了。"
听到这话，柯南脸色变了变，想起身离开，但还是坐了下来："茱蒂老师，FBI那里有什么线索了吗？"
"小酷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呢。"茱蒂老师笑了笑，将游戏退了出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沾着少量鲜血的纸，"你交给我们的纸，我们验证过了，字迹属于那妓男先生，上面的血液也是他本人的，包括指纹，所以断定应该是他本人所写，根据当时苦艾酒的对话，我们可以锁定上面所写的15个人名全部是组织要干。"
"什么纸？"灰原将那张纸拿了过来，"工藤，这种事情你怎么没有讲？"
"算了，小酷哥他自己也没看完全纸上所写的内容。"茱蒂老师又从灰原手中拿了过来，然后用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只见上面用钢笔写着几段话：
『琴酒 伏特加 苦艾酒 基安蒂 科恩 龙舌兰 波本 皮斯克
基尔 血腥玛莉 雪莉 夏敦埃 布朗克斯 查特 卡尔瓦多斯』
"这十五个人，似乎只有两个家伙没和我们打过照面。"茱蒂老师用手指了指纸上的两个名称，"一个是『夏敦埃』，另外一个就是『查特』。"
"可是为什么连我的名字都在上面？"灰原皱了皱眉头，"我又不算什么组织要干。"
"小哀你可是专门研究APTX4869的人员，怎么也不能算是普通成员。"博士点头，道。
"小姑娘，你对这两个家伙有没有什么印象？"茱蒂老师继续指着那两个代号，问道。
"『查特』我知道，和我一样是个女孩，不过真面目我不知道，年龄与我同岁，也是专门研究毒药的，上次那妓男叫工藤带来的口信已经说明了......"灰原的刘海遮住了眉毛，"‘那个家伙，已经代替你了'。"
"那『夏敦埃』呢？"
灰原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家伙一点了解都没有，似乎连有过这个家伙都不清楚。
"这下面是什么？"博士眼尖，指了指代号下面的14个方框，还有10个字母和4个汉字，分别是E、E、E、E、W、W、S、S、N、N、中、中、发、发。
"应该是暗示组织头目的暗号，不过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茱蒂老师有些惋惜地说。
"看这个，应该和麻将分不开关系。"博士说道，"有‘中'和‘发'的，除了麻将就不会有其他的人，不过为什么刚刚好是14个呢？"
"也许是和上表中除了我以外的14个人一一对应。"灰原发表了她的看法。
"这个我们还是请教一下真正的名侦探。怎么样啊？小酷哥。"茱蒂老师这才发现柯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着怀里的护身符发呆，目光涣散，什么也没听见。
"新一。"博士轻轻呼唤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柯南没有听进去，只是依旧呆呆地看着护身符，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工藤！"护身符被另外一只手抽走，抬起头，那张脸是属于灰原的，"你是不是在逃避，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人都和你的性命捆绑在一起了？现在如果不把组织一扫而空，到时候不要说我们，连服部说不定都活不了。我们让你来，不是让你在这里怀念爱人的，你可是明白？"
"还给我。"柯南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终于发出了几个音节。
"振作起来，你明白不明白！"灰原有些气恼地将护身符扔到了地上。却不曾想到脾气一向温和的柯南就像发疯了一般，推开了灰原，去找那个掉在地上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