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表达的爱恋————茹羽

于永京拨开百页窗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不免有些庆幸，好在因为事先要拍一小段宣传片，他们提前三个小时到达了电视台。转过身，看着正在埋头准备服装的颜尹轩，想起上午发生的事情，心中的不满又升起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祁浩熙会执意要用一个哑巴来当自己的专属设计师，特别是个只忠于自己设计理念的偏执人士。
本来这次登台的服装准备沿用专辑中的设计风格，但颜尹轩摇头表示不同意，重新设计了一套适合现场表演的服装及造型。作为经济人的于永京却不赞同，他认为颜尹轩的设计太过正式，没有突出已近夏日的愉悦心情，何况服装上使用了大量银白色的衣料，加上裤装侧面有些别致的设计，怎么看怎么像从飞船上下来的，完全不能切合这次新曲的内容。所以还是将之前的设计带到了电视台，可现在......
纤细的手将搭配好的衣服挂在衣架上，仔细检查着领边、袖口等细小处的装饰。既然他是祁浩熙的专属设计师，他就要发挥所有本领显现祁浩熙所有的魅力。脸上是只有工作时才会出现的严肃表情，双手抱在前胸，抬起下巴审视着自己设计的服装。颜尹轩还是没有顺从于永京的意思准备之前的那套服装，因为他想打造一个全新的形象，不辜负那个人的希望，拗不过他的于永京说，等祁浩熙录完宣传片后自己来选。
轻推开后台化妆室的门，祁浩熙和几个同场表演的歌手说笑着走进来。
"尹轩，衣服都准备好了吗？"好奇地看过眼前挂起的银色衣装，一侧目却发现颜尹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一个笑脸，而是紧紧地抿着嘴。祁浩熙关切地问："怎么了？"
"浩熙，你来选吧，等下登台是用这套还是你面前那套？"带着咄咄逼人的口气，于永京指了一下身边的那套衣服。
祁浩熙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在因设计风格的问题意见不合，但自己就这方面的见解并不算高。迎上眼前颜尹轩期待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浩熙，这套衣服好别致啊！是你要登台穿的吗？"一旁的林宇流露出羡慕的眼神，他是与祁洛熙同时出道的RAP歌手，以前曾有过音乐上的合作，两人关系不错。
"这个是我的新设计师颜尹轩设计的，"祁浩熙将身旁的人引荐给他。
"你就是KILLER的头牌设计师颜尹轩？"林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有些稚嫩的脸庞。
颜尹轩默默点了一下头，证实了他的想法。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设计呢，很早的时候有一季的KILLER服装就是我代言的。什么时候也帮我设计一套？"
"那是不可能的，"英俊的脸上扬着得意，祁浩熙双手搭在颜尹轩的肩上微笑着说："他现在是我的专属设计师。"
林宇轻轻打了他一拳，"你小子好福气啊，这样的人材都被你招来了。"
灵动的双眼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祁浩熙，慢慢咧开嘴角，溶化了之前心头的不快。
"嗯......"被凉在一旁的于永京故意清了清嗓子，示意祁浩熙应当赶快作决定，离试音时间己经不多了。
说实话，祁浩熙并不理解颜尹轩这次为何要运用这样的设计，和自己新曲的内容看似毫无关系，但他既然选了他，就应当相信这个人的设计。修长的手指拿下挂起的银色衣衫，对于永京抱歉地笑了笑。

直到正式上台演唱，于永京才了解到颜尹轩为何要如此设计。MYH电视台的演播大厅是半圆形舞台，由于同台演唱的歌手类型较多，并不能将背景及灯光设置成好几种完全不同的氛围，选择上也有一定的局限性，灯光普遍较暗。当祁浩熙一身银色装扮登台时，借着暗色灯光，有种反光的效果，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再加上上空飘下的闪着彩光的透明泡泡，竟有一种如梦幻般的感觉。虽然没有伴舞，硕大的一个舞台只有祁浩熙一人在演唱，却感觉不到气势单薄，而是将他歌中的深情款款和无比幸福的心情完全展露出来，可以说这场LIVE的效果比之前的CD设定要好很多。
他不但考虑到了舞台的灯效，而且很好地利用了它。有些不情愿地慢步移动到正在认真看表演的人身旁，于永京小声说："你的设计还不错。"
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身边故意将视线投向舞台的人，颜尹轩会心地笑了。

5

可能是由于通告行程安排得较紧张，再加上因春夏季节交替变化无常的天气，一个淋雨的广告拍完以后，祁浩熙严重感冒，所有的现场演唱活动不得不暂停。有点儿郁闷的祁浩熙只好泡在自己的音乐制作室，修改几首新创作的曲子。
手里抱着保温杯，颜尹轩透过玻璃窗向里面望了望，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以后，抬手轻敲了几下门。
"你来了，快进来。"伴着有些沙哑的声音，祁浩熙开门把他让了进来。
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并不大的制作室，几台陌生的机器占据了不少空间，旁边是三台用于编辑音乐的电脑，左侧大面积的玻璃隔门后面便是录音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台电钢琴和几把吉它。颜尹轩趴在录音棚的门口向里面望着。
"第一次来制作室吧，"祁浩熙看出了他的兴奋劲儿，转动门把手，拉着他进了录音棚，"进来好好参观一下。"
目不转睛地盯着驻立在面前的话筒。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冲向前试一试真正录音的感觉，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无法发声的废人。指尖颤抖着触摸了一下话筒，手随即划出一道弧线垂了下来。
祁浩熙看出了他的异样，安慰似的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下次等我录音时你来听好不好，我唱给你听。"喉咙有些痒痛，忍不住轻咳几声。
颜尹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探病的，还是不要总因为那些小事而伤感。回过头，微笑着看着身边的人，向他举了一下手中的保温杯。这是来之前向李勋讨教的润喉的独门秘方。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喉部，缓解了一直以来的肿痛感，口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吸一口气，喉咙感到一阵清亮。满意地看着杯子里近似透明的淡绿色汤汁，祁浩熙竖起了大拇指，"好东西，不愧是独门秘方，这里面都有什么啊？"杯子里看不到半点儿固体物质。
颜尹轩苦恼地想了想，打着手语说：有不少东西，还有几味中药，都是李勋帮我配好的，我只是煮了一下，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不过很好喝，喉咙感觉舒服多了，"祁浩熙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打着手语：李勋说只要喝二天病就好了，我明天再给你送一次。
"谢谢，"祁浩熙边道谢边整理着桌子上零乱的乐稿，手臂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这些曲子是你作的吗？我可以看这些乐稿吗？
颜尹轩打着手势。他想看他作的曲子，不是最后的成品，而是最纯的初品。
微笑着将手里的稿子递给他，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示意颜尹轩坐在电钢琴这边。因为印象中他是学过音乐的。
接过乐稿，眼光一触到五线谱上的小蝌蚪，颜尹轩重拾了遗失已久的兴奋感。在心中默默地哼唱着纸上的音符，眸间的神情随着音乐的起伏闪动着不同的情感，右手轻轻摸上键盘，音乐从指间飘出来。也许是太久没有弹过琴的关系，曲子间的连接有些生硬，他皱了皱眉，将乐稿放在架子上，开始用两只手弹。
听着渐渐流畅的曲子，祁浩熙有些惊讶，纯熟的指法并不像一个略涉音乐的人，没有多年的刻苦练习是无法拥有这样的功底的。眼光扫过跳跃在黑白键上的一双纤长手指，那双手虽然不大，但绝对是弹钢琴的顶好条件，演奏技法也相当熟练。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颜尹轩不单单在弹奏他写的曲子，而是在改曲，某些小节适当地加上了装饰音，让乐曲所表达的内容更加丰盈。
看着那双专注的眸子，祁浩熙第一次看到颜尹轩的忘我境界。清秀面容带着淡淡的忧愁，唇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表明他读懂了自己创作的曲子。那是与恋人分手后再次回味相恋时的感觉。
弹奏完最后一小节，颜尹轩呼了一口气，很习惯地十指交叉向外压了压手指，一转过头，发现祁浩熙正呆呆地看着他。
"你学了几年钢琴？以前是不是学过作曲？"坚定的目光直视着他。
颜尹轩本想含糊地带过自己关于音乐的过往，却不想被这样一双仿佛可以看穿他心底的眼睛震住了。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告诉祁浩熙他学了十年钢琴。
"为什么转了行，不继续学下去？"
偏过头，避开那道无法抗拒的眼光。他在思量是告诉这个人事实还是真相。
"不能告诉我吗？"祁浩熙有些难过地望着他，原以为他们已是很好的朋友。
否定地摇摇头，暗淡的笑挂在脸上，手有些无力地表达着心中的话语。
我很喜欢音乐，小的时候曾经想过要当一位音乐家，可以唱歌可以作曲，但自从高中时父母去世、自己失声后，就放弃了这个梦想。
"对......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祁浩熙头一次觉着自己没有去用心了解这个人。
打着手语告诉他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没关系的，颜尹轩淡淡地笑容掩住嘴角的一丝苦涩。真相是希望有一天可以与他一起站在舞台上，那已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了。但想想现在，能和他如此近距离地相处，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最初预想。他应当满足。
为了打散此时趋于凝重的气氛，祁浩熙转移了话题，"那个，刚在听到你在几个小节加了装饰音，我感觉很不错，决定采用。"
颜尹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提笔在乐谱上将自己的修改添了进去。
"这可是我们俩个一起创作的曲子哦，"拿过乐稿轻轻哼唱着，呼吸的气流让喉部又咳起来。
颜尹轩急忙走过去，用手轻拍他的背，待咳嗽缓解以后将未喝完的汤汁递到了他的嘴边。看着脖间因咳嗽显现出的潮红，打着手语说：不可以唱歌了，尽量少说话。
听话地点点头，祁浩熙打开电脑，让颜尹轩听听自己新创作的几首曲子，给些意见。

不愧是独门秘方，祁浩熙的感冒真的在两天之内治好了。于永京有些抱歉地向他解说马上要开始的行程，接下来整整二个星期没有休息时间，而且还要天南海北地跑宣传。颜尹轩看看身边病刚好的人，面色依然带着倦容。
"尹轩，你要不要请个助理？接下来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祁浩熙拧开一瓶水递给颜尹轩，自己都有些疲于应对了，这个全程跟着他跑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用了，我自己行的。再说交流上的问题会让工作有很多不便的。
打着手势，会意地笑笑，颜尹轩接过瓶子。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电视台了，现在准备一下吧。"于永京示意祁浩熙拉上车两侧的窗帘，自己继续开车。
从后方找出下个通告要用的衣服，颜尹轩整平边角，开始帮祁浩熙换衣服。哪知刚脱掉上衣，一个急煞车让后车箱强烈晃动了一下，颜尹轩没抓住把手，整个人趴在祁浩熙的身胸口。慌忙支起两支手，还没等站起身，又被车子重新启动的冲劲摔了回去，祁浩熙怕车子还未稳他又磕到什么地方，便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
脸边贴着温暖的胸膛，颜尹轩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鼻息间流动着祁浩熙独有的味道。他只觉脸部开始灼热起来，心也似乎停止了跳动，被抓住的双手没有任何想要挣脱的迹象。两人保持如此暧昧的姿势一直到车平稳地开上高速公路。
"尹轩，你没事吧？"祁浩熙抱着一动不动的人努力坐起身。
木然地摇摇头，颜尹轩不敢对视那双眼睛，低着头从对方的膝上下来，一把抓住摸索到的衣服套了上去。
"尹轩，这是刚才脱下来的衣服。"祁浩熙笑看着被垂下的头发遮住半张脸的人，发现他的脸边一片绯红，"呵呵，纯情的小子。"并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有些生气地抬起头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眸，颜尹轩猛地一把拉掉刚才披到他身上的衣服，将应当穿的服装推到他的面前，赌气地让他自己穿上。
"生气了？对不起哦，等晚上工作结束后请你吃饭。"祁浩熙套上衣服，烦恼地整理着身后看不到的装饰，"尹轩，帮我啦！"
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眼前的人却故意做出好笑的表情求他，抬手拍了一下祁浩熙，将他背对着自己，认真地整平身后的衣服。松下口，两片抿住的薄唇嘴角上扬。

6

"浩熙，颜尹轩跑哪儿去了？"于永京双手插腰，脸上抹过一丝不愠。刚才明明跟着大家进来的，才上个电梯就没影了。
祁浩熙探头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纤瘦的身影。刚才因为被一个眼尖的歌迷认出他们的车，还没等到达电视台的后门，就一窝蜂地捅上来团团围住了他们，于永京和几个助手在前方开道，好不容易突破重围，顺利地钻进大厅的电梯，哪知一出来，竟找不到颜尹轩了。
"他不会没跟上我们，被堵在外面了吧。"

什么要团结就是力量，颜尹轩在此刻终于体会到其中的含义。像夹心饼干似的被人群挤在中间，随着人流左晃两步右移两步，直觉得两眼有些发昏。本来以为有人打头阵从车上突击下来，跑进电视台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可因为他最后一个下车，而且前面正是祁浩熙，那帮眼睛已呈心状的追随者就这么冲断了他和大部队的联系，孤零零地混在了人群中。现在更是被水泄不通的人墙堵得无法前进。
抬眼看了一下表，还差十分钟祁浩熙就要表演了，可自己手上还抱着演出用的上衣。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了下来，他没有办法喊出声。后退着想远离一下人群试着找另一条出路，一不小心踩了身后的人一脚，抱歉地回过头，发现白色的女式高跟鞋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颜尹轩急忙打着手语向她道歉。本以为会遭到一番数落，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在自己胸口扫了一眼，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是祁浩熙的设计师吧？"那女子小声问，用手指了指他胸前的工作证，又把自己的工作证亮了出来，"我是电视台的主播。"
颜尹轩点点头，刚抬起手想问什么，一想起她可能不懂手语便低头去翻本子。
"没事，你打手语吧，我看得懂一些。"她端庄地微笑着。
快要演出了，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进电视台。e
"跟我来。"女子拉着他跑进地下停车场，两人坐上了职员专用电梯。
颜尹轩感激地看着她，打着"谢谢"的手语，转身向指定的休息室跑去。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他从兜里掏出纸巾半蹲下来，帮女子擦去了鞋子上的污迹。
"谢谢你。"澈如碧玉般的眼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正当于永京准备下楼找颜尹轩时，他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将演出服装递了过去。
"下次记得跟着我走，别掉队了。"接过衣服，于永京小声嘟囔了一句。
脸上浮起淡淡笑意，颜尹轩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冲着他做了个"OK"的手势，立即开始给祁浩熙补妆。

颜尹轩像往常一样，在可以看到祁浩熙表演的地方专注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颜先生。"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过头，颜尹轩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方才帮他忙的小姐。
你好，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女子的目光飘向舞台，"没想到你就是传闻中的形象设计师，比我想象得要年轻很多。"
你是电视台的人吗？
"嗯，我只是午间新闻的一个播报员，对了，我叫沈琳。"收回视线，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从祁浩熙的新曲发表开始就有传闻说他为自己挖了个专属的设计师，此人是KILLER的头牌。一个顶尖的设计师怎么想也要打拼个五六年才可以出头，让她跌破眼镜的是，那个设计师只有25岁。清秀的眉宇间萦绕着一种书卷气息，很意外地长着一副娃娃脸，却并没有破坏他一米七八的高挑身材。最令她惊讶的是他是个聋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