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表达的爱恋————茹羽

[没有，我这么牛的身体怎么会感冒^0^。心情好了就行，不开心一定要找我啊！]
[嗯，以后不开心就赖你^-^。对了，你父亲的事都办好了吗？]
[赖吧赖吧，要哭我就把肩膀借你。父亲的事都弄好了，明天我就回去，通告在下午对吧？]
............
无声的对话，通过手机交流着，让分别在两个城市的两个人忘记了距离。
近秋的凉风习习吹来，卷着深绿的落叶在街上飞舞，树叶也随之沙沙作响，诉说着密林间的悄悄话。时间刻画着万物趋于成熟的形态，就像绿色一点点被黄色所代替，那不是一种衰退，而是尽熟的浓情。

15

也许学着不去在意会让自己好过很多。沈琳说不清是为什么，最近的祁浩熙看起来很快乐，但原因不在事业也不在她，而是因为颜尹轩。可能就连祁浩熙本人都没有发觉这一点，他在和她约会的时候，更多谈到的事都是关于颜尹轩的。
"......上次去吃寿司，柳老师因为喜欢吃芥末，就对尹轩说那东西一点儿味道也没有，谁知道那小子弄了一大勺放在寿司上吃下去，整个脸都呛红了，整整喝了一瓶的果汁......"
"嘭"高脚杯剧烈震动了一下，杯子中的暗红色液体溅了出来。
祁浩熙停止了说话，诧异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沈琳。
没有说话，白晳的手指紧紧握着高脚杯，手背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突起的骨骼。一双杏眼盯着自己手上缓缓流下的葡萄酒汁，极力克制她呼之欲出的冲动。
"怎么了？"沈琳的样子让祁浩熙觉得有些害怕，他拿过一旁的手巾去擦她手上的葡萄酒汁。
调整着呼吸，沈琳接过手巾自己擦起来，闷声说："你不觉得最近你很少讲我们两个人的事吗？"
修长的手停在半空又慢慢放下来，"不是啊，只是多讲了一些平时碰到的事啊。"
"你只和颜尹轩在一起吗？"
脸上是不自然的笑容，"哪有，还有永京哥啊，柳老师啊，小东......"
沈琳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他，她并不想用争吵来增进感情，而是希望用更理智、更直接的方式去了解对方。
"浩熙，我真的觉得最近你很不对劲。你试着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如果每次见面我们的话题不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是颜尹轩，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紧锁眉头思考着她的话。祁浩熙知道，沈琳的个性有些要强，更多的时候是直接说出症结，尽量避免两人的争吵，不会无理取闹，这也是他喜欢她的一点。
"我是个女人，嫉妒心是难免的，我不想去揣测你和尹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提醒你，现在你的女朋友是我。"
听着沈琳的话，他无言以对。自从那次从家回来以后，他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注意颜尹轩，还会因为他的心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但他只认为那是好朋友之间的感情。
"对不起，小琳，我以后会注意的。"
满意地点点头，她要的不多，无非是一句保证性的话语。
"我相信你。对了，我爸问你可不可到我们家吃顿饭？"
"好的，等我看一下日程表后定个时间。"祁浩熙淡笑着，对沈琳也是对自己，这些不正是母亲所期待的事吗。

再次回到梦境的感觉，好的让人不想醒来，其实是根本醒不过来。
自从那次失态在祁浩熙面前一阵哭闹以后，颜尹轩想了整整一上午，才发出了那条和解短信。他承认他还是想赖在那个人的身边，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抛开了一切带有欲望的想法，只要顺着祁浩熙就行。
接下来的事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但很欣慰，祁浩熙和他的关系更加好了，当然那是建立在朋友的关系之上。他不再强求，但明确地告诉自己不可以造成任何人困扰，特别是祁浩熙。因为只要感受到他的关心，自己就可以开心地笑出来。
纤细的指尖触摸着刚买回来的钢琴，指间忍不住想活动一下。祁浩熙说他可以在没事时弹一弹，调节一下心情，于是他就听话地买回来了。双手交叉向外压了压手指，颜尹轩打开琴盖，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不假思索，手指已经在他的指示之前做出了动作--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是他唯一一首记全谱子的乐曲。不同于十年前他所听到的演绎，没有严格的演奏限制，随心所欲地弹着，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协奏曲。

从沈琳的公寓出来，祁浩熙有些无聊地开着车在街上转悠，难得今天公司给了他一天假，从明天开始又要无休止地跑通告了。漫无目的地行驶着，不知不觉间开进了一个熟悉的小区--玲珑花园。祁浩熙这才发觉和颜尹轩交了这么久的朋友，竟然还没去过他家。翻开手机，他发了一条短信。
不到二分钟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前，红扑扑的脸上透着兴奋。在挥手打过招呼以后，他便随着颜尹轩上了楼。
笑看着脚上左右相反的拖鞋，祁浩熙在进门后拽了拽正在低头翻拖鞋的人。颜尹轩转回身奇怪地看着一脸怪笑的人，见他用手指着地面的方向，便顺着指示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不但把家里的拖鞋穿了出去，更丢人的是两个脚还穿反了！刚降下温度的脸噌地又回温了。窘得不知所措，抓着衬衫的衣角在手指上绕着圈，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呵呵，尹轩，你好可爱。"看到颜尹轩一系列的反应，让祁浩熙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不知是因为用词不当还是笑得过火，颜尹轩瞪着眼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将拖鞋摆在了他的面前，自己一个甩头光着脚走了进去。
"臭小子，又耍小脾气了。"从鞋架上又拎了一双拖鞋，祁浩熙急忙换了鞋跟过去。
环视着简单而典雅装饰，祁浩熙这才知道什么叫顶尖设计师，眼光用在任何地方都这么独到。坐在奶白和灰蓝色相间的沙发上，看着不远处淡蓝色的窗帘随风轻扬，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和祥和。心中的波动和烦躁也一下子平定下来。
穿上祁浩熙拿给自己的拖鞋，颜尹轩端过二杯咖啡，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尹轩，你家里感觉好舒服啊，一眼望过去心都静下来了。"脱下外套，祁浩熙放松地将手臂搭在颜尹轩的肩上，"我今天不走了行不行？你收留我。"
好的，你就留这儿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颜尹轩担心地看着有些憔悴的面容。
"说不出来，"侧过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总觉得自己的恋爱并不像歌中唱的那般刻骨铭心，倒不是想经历什么苦恋，只是觉得平淡得让人感到约会是一种习惯。"偏过一点头，他看着面前的手语：不要想太多，相信自己爱着她就够了。
爱她？祁浩熙不敢肯定地这样说，他只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她。但爱和喜欢在自己看来是完全不同的二种感觉，前者不易察觉而后者可以轻易说出口。他相信自己是喜欢沈琳的，两人也像其他的情侣一样相处，却并没有感觉到爱的深刻，因此他很迷茫，自己所给予的情感真的是爱吗？
望着露出烦恼的侧脸，颜尹轩的心底掠过一阵酸楚，但很快恢复了过来。他伸手拍拍祁浩熙肩，用手语说：别郁闷了，难得你来，我前几天听你的话买了架钢琴，到我的房间去看看。
抬起头看着时时给他安心微笑的脸，祁浩熙点点头。
来回看着书桌旁的那台黑色钢琴，修长的手指稍微弹了几个小节，"这台琴不错，不过还是要再调几次音，毕竟是新的嘛。"祁浩熙抬起头看着颜尹轩身后的床头柜，那是一排放CD的架子，他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在靠近床头的一格里放的都是他的专辑，从组合时期到现在的个人专辑、单曲一张不差，枕边的那张是他的第一张个人专辑。"你不会是认识我以后全都买回来的吧，有几张限量版的很难找哦。"
不是的，从你开始唱歌时，我就买你的专辑了。颜尹轩将枕边的那张CD放进了架子。
"你都没和我说过，我以前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的歌呢。"埋怨地看了一眼那张清秀的笑脸，"哈哈，大设计师都是我的歌迷，我好开心。"祁浩熙像孩子一样笑起来。
很喜欢你的歌啊，只是没说出来而己。不过认识你以后可以拿到免费专辑了，让我很省了一笔。
用手捏捏颜尹轩的脸，"看把你美的。"黑亮的眼睛继续好奇地寻找房间内的宝贝，眼神定格在书架上的一排奖杯上，其中一个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奖杯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的年度是十年前，正是自己最后一次参加比赛的那次，也是他知道祁浩扬存在的那一天。
"尹轩，你十年前参加过青少年钢琴比赛？"
站在他身旁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那个擦得最亮的奖杯，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也参加过那次比赛哦，只是最后因为出了点儿事没去领奖，说不定当时还听过你的演奏呢，可惜没有一早就认识你。"
压住加快的心跳，颜尹轩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一个小男孩吗？在你表演结束后在准备室的门口撞上你，温柔的你抚平了他内心的紧张，在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时真正享受了一次音乐。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虽然很模糊，但依稀可以记得一个小男孩调皮地对他笑着，上台前作了一个"V"的手势。有些不敢相信地仔细端详起眼前的人，祁浩熙惊喜地说："你是那个小男孩！"
他记得，他还记得自己。内心的激动让颜尹轩的眼眶有些发热。
"我们也太有缘了，原来十年前就见过面了。"这世界果然还是很小，地球再大，命运还是会让两人再次相遇。"等一下，你好像一直知道我就是你在比赛遇到的那个人？"
含笑点点头。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从与这个人相遇开始，他就一直追随着他。
"那你十年前就知道我是谁了？"
再次点点头，颜尹轩用手语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祁浩熙，从相遇那刻起我就记住你了。
各种感情激荡着内心，祁浩熙感到一阵莫名的感动，就像失散已久的两个人，重新找到对方，他为他这种默默地注视所心动。手臂不由揽过身旁的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惊奇地瞪大眼睛怔在那里，任对方紧拥自己在怀中，眼角滚落的液体流过上扬的唇边，那味道是苦涩的咸中带着淡淡的甜。这算是自己的表白吧，许多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有些事让他知道这些就够了。安心的垂下长长的睫毛，他将下巴靠在祁浩熙的肩上。
远处接近地平线的夕阳散发着仅剩的温暖和光芒，在天边染出一片橙红，云层间透射出温和的光晕，让万物沉醉于落日前的余辉。纵使黑夜的来临让一切都变得暗淡，它还是会挣扎着绽放最后一丝美丽。
枝头依稀可以看到开始落叶的痕迹，这个秋天会冷吗？

16

祁浩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和颜尹轩钻在背窝里说心事，而且一直说到凌晨二点多才昏昏入睡。
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修长的手指揉了揉有点儿肿胀的眼睛，打着哈欠定睛看了看墙上的钟--六点半，不由钻进被窝想来个回笼觉，一躺下却怎么睡不着了。侧过身子，祁浩熙将一支胳膊垫在头下，看着身旁那张熟睡的脸。
祁浩熙认为自己昨天的一切行为都像另一个人，从激动地抱住颜尹轩开始，他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可能是因为颜尹轩无法说话的关系，他更多的时候是个倾听者，自己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事，从自己开始学钢琴讲到父亲的离开，又扯到现在的生活。祁浩熙觉得他很像个发泄者，不过全都说出来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这些年在心头积压了不少事。而颜尹轩只是认真地听着，随着他的话语表情在微妙变化，或喜或悲，有时只是用手语告诉他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打开心结。祁浩熙发现他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将颜尹轩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放了进去，向上拉了拉被子，祁浩熙伸手拢了一下他额前有些乱的发丝。
房间外传来一阵钥匙的声响，有人开门进来了。祁浩熙还没来得及反应，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对上一双有些愠火的眼睛。
李勋本想在颜尹轩上班之前好好做一顿早饭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一双陌生的鞋子，沙发上也放着一件没见过的外套，急忙走进卧室一看，祁浩熙正坐在床上，身旁就是睡着的颜尹轩，不知名的火不由升了上来。
"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在这里借宿一晚。"祁浩熙压低声音解释着，生怕吵醒了颜尹轩。
仔细看看两个人都穿戴整齐，被子也是分开盖的，李勋这才把火浇了下去。走到床边，摇醒了颜尹轩，"你出来一下。"说完便走出了卧室。
撑着红肿的眼睛，辨认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李勋，不由心虚抓住了被缘，在听到那句隐含着怒气的话后，掀开被子跟了出去。
李勋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无奈地叹着气，转身一看到缩着脖子站在身后的颜尹轩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衬衣披在他的肩上。
"上次你怎么和我保证的？"语气中浸着责备。
颜尹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知道李勋会生气，上次本来答应他辞职的，却因为于永京的一番话反悔了，只好向他保证不会让自己陷得太深，会好好为自己着想。
"你这是为自己着想吗？早知道直接把你弄晕了坐飞机跑到国外去。"摸摸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李勋关上了窗户，让颜尹轩坐在沙发上，"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我不愿看到你以后痛苦。你以为我就不为你痛心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一定把你叫回来。颜尹轩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用手挠挠他的头，李勋走到门口拿起买好的菜，回头说："好了，快去换衣服，小心感冒了。把祁浩熙也叫起来吧，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我去做早饭。"
皮笑着点点头，颜尹轩知道他不生气了，忙跑回卧室换衣服，哪知一进门就看到祁浩熙垂着头坐在床上。
站在远离阳台的卧室门口，祁浩熙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自己从来不会这样偷听人家说话，却因为很在意颜尹轩跟了出去。两人间的氛围很暧昧，这让他从脚底一直凉到心底，握紧拳头，心头有种不快的感觉。
拍拍床上的人，突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瞬间就感到痛，颜尹轩奇怪地看着祁浩熙，用手语问：你怎么了？
盯着那张清秀的脸，他松开手，发现白晳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红印。"李勋真的只是你的好朋友？"
颜尹轩这才反应过来，祁浩熙误会了，于是微笑地告诉他：是的，不过要说好朋友的话，我觉着更像我妈，我父母去世后，他就开始照顾我了。
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落下，黑亮的眼中驱散了紧张的神情。
"真的，那就好。"

吃早饭时，李勋总是感到从什么方向有道目光在看他，谈不上好意也谈不上恶意，只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更让他不爽的是，面前的两个人不仅仅是微笑着在享用早餐，祁浩熙好像有意无意地向颜尹轩"大献殷勤"。
"尹轩，你多喝点儿牛奶，我这个荷包蛋也给你。"
"尹轩，等下去公司的路上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尹轩，今天有点儿冷，等下多加件衣服。"
............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那一脸的堆笑明摆着是做给他看的，李勋冲着向他瞟来的目光笑笑，俯下身子将额头顶在颜尹轩的额上，手抚在他脸边，以鼻间相碰的距离看着那双诧异的眸子，关心地说："还好不热，看你脸有点儿红，还以为你发烧了呢。"余光中他看到某人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支手用指尖不断轻敲着桌子，两道剑眉更是蹙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