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我意扶风

作者:我意扶风  录入:12-24

青衣疼得眼前一片昏黑。
教主抓住匕首把柄,用力一握,那匕首精钢筑的把柄竟碎了,那剩下的匕首,被教主使劲一推,全部没进青衣肩头,青衣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伏在地上不停颤抖。
教主的声音,冰冷而遥远,"什么时候能说了,什么时候再取出来。"

青衣今日起得很早,或者说他睡的太晚。
昨夜,肩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濡湿了厚厚的被褥。青衣咬着牙,疼了一夜。这疼,还比不上教里头正经的刑罚,不会疼死人,可这种疼,却像缠在身上的藤蔓,无处不在,林林总总的煎熬着,每一刻钟。
青衣第二日,到晨夜楼伺候的时候,脸色青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一双眼睛似乎没有焦距,迷惘的睁得大大的。
教主唤他进来梳头的时候,青衣跪在教主面前,那篦子的手都发抖,虚弱的很。
梳起了头发,青衣站都站不起来了。
教主伸手扶起他,"想说了吗?"
青衣摇摇头,"主上,我不能......"
"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第一次大发雷霆。

太子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看着湖里泛起的涟漪。
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近他。
"你来了。"明昭没有抬头。
"是的,殿下。"
"绝情宫主。"
"是的。"女子幽幽坐下,目光游离的看着湖面。
"你不怕?"明昭笑了,"这里是诛天教,只要我叫一声,你会尸骨无存。"
"殿下不会叫,"女子笑得很美,"我们有一样的心思。"
"哦?"r
女子的面容突而变得狰狞,"让他死!"
"他是我的义父,我凭什么要他死?"明昭漫不经心的玩弄着纤长的手指。
"你已经是他的义子,他死了,诛天教都是你的。"
"那又如何?"
"你不想?"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杀不了他。"明昭冷笑,"他的武功,你我都见识过,深不可测。"
"我是杀不了他。"女子幽幽叹口气,"他的天罡神功,是极纯极阳的内力,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明昭冷哼一声,声音虽然小,却透着几分失望。
女子犹自叹息,"他是个天才,天罡神功,自古练成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广成子,一个是他。天罡神功,非同凡响,那广成子一直活到三百岁,死的时候,面容仿佛四十上下的壮年,如今诛天贼人的功力不在他之下,"说罢,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昭,"或者说,你等的了三百年?"
明昭怔了怔,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有办法破功?"
"有,只有一个,"女子笑得妖艳。
"什么?"明昭的声音有些迫不及待。
"女人。"
"女人?"
"对,他的天罡神功是至阳的内力,只要他和女人行那夫妻之事,阴气入体,这功便破了。"
明昭怔了怔,遂即哈哈大笑,"让一个男人练这个功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女子也笑,"算起来,他自从十六年前练这天罡神功开始,再也没有过男女之欢。"
"那必定十分难熬。"明昭叹口气。
"不,你错了。"
"我错了?"明昭一怔。
"如果,他从来不会爱别人呢?"
明昭叹口气,"你说的不错,他是一个冰人,他爱的只有自己。"
女子笑了,笑得很诡异,她递过去一个白色的瓷瓶。
明昭接过去,"这是什么?"
女子没有回答。
明昭拔开软木的塞子,里头的药却是血红,红的晃眼,明昭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瞬间,脸色涨得通红。
女子还在笑,"这是我宫里最好的媚药,送给你了。"
明昭怔怔看着她。
女子长袖一拂,转身而去。
明昭笑了,笑得很开心。
明昭从宫里选了三十个美人,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
同时送进晨夜楼的,还有一坛酒,一坛上好的酒,酒色如硃,红的媚惑。
明昭把她们送进晨夜楼的时候,青衣也在,青衣跪在教主脚下,披着厚厚的裘衣,仿佛畏寒的小猫,微微颤抖,脸色亦是惨白。
昭明跪下,献上美酒和女人。
教主淡淡点点头,伸手抓起了酒。
明昭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虽然教主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开心的时候,用这种借酒消愁的方式牛饮美酒。
明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晨夜楼,还带走了楼里的侍卫和仆从。
青衣跪在教主脚下,脸色惨白,连呼吸,都连带着胸口的伤,疼得钻心。
突然间,青衣觉得,教主的呼吸变得粗重了。
青衣诧异的抬起头,却看见教主双眼红的滴血,连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您病了?"青衣一惊,忙伸手去试探教主的前额。
他的手却被教主紧紧抓住,突然间,被打横抱起。
青衣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身上一凉,那皮裘已经被撕烂了,化作漫天飞蝶。
"主上!主上!"青衣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那是一种绝望的声音。
教主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狼,抓起青衣单薄瘦削的身子,咬住他嫣红的唇。


第 4 章

那一夜,青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疼,只有疼,钻心的疼,一次次昏过去,又一次次痛醒,肩上的伤口被抓得几乎烂掉,教主的手指,抠破了纱布,几乎穿透了肩膀的伤口,可是,更难忍的,却是那种撕裂般的侮辱和疼痛,那晚,教主的床上,被红色和白色染得凄凉。
青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窗外的红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你醒了。"再他身边的,是旖旎,他是个男子,很美的男子,他在宫里接的任务,是最不堪的。他亦是个神医,他对这种伤特别在行。曾经有一次,在金国的时候,为了拿到最新的战报和地图,旖旎委身在突兀大将军身下,那一次,他几乎死掉,是一个老人救了他,那老人,便是妙手仙医许济,自那以后,他便开始学医了。
青衣有一瞬间,脸色惨白,他伸手摸摸胸口,已经不疼了,被包扎的很妥当。
"匕首已经拿出来了,"旖旎看着他,"是主上的命令。"
青衣一瞬间,有些失神。
"主上中了失梦。"
"失梦?"
"绝情宫最厉害的春药。"旖旎笑了笑,"还好离主上最近的是你,要换做女人,主上一身绝世神功,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青衣怔怔的,两行泪顺着双颊滑落。
"哭什麽?"旖旎冷哼一声,"教里出来的,还没见过这等事?我第一次的时候,接的男人,一共是十七个。"
"不该是他,不该是他......"青衣喃喃着,泪水仿佛断线的珠子,止不住滑落,那种神情,麻木,呆滞,凄凉,是悲楚,是了无生趣的绝望。
旖旎被吓到了,轻轻拍拍他的背,几分怜悯,叹口气,"在教里头,命都是教主的,还在乎这劳什子下作龌龊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全当被狗咬了一口。"
"你不懂,你不懂!"青衣几乎歇斯底里,竟一头向床前的铜柱撞去,旖旎大惊,忙拉住他,却还是滑了手,眼睁睁看着血从青衣额头上汩汩涌出。
青衣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

青衣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陪在他身边的还是旖旎,旖旎的脸色很差,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睡了两天。"旖旎面无表情的递过去一碗粥。
青衣呆呆看着窗外,却没有接。
"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两天,教主已经杀了十二个大夫,三十七个仆从和四十一个婢女。"
青衣浑身一颤。
"若你今夜不醒,明天,我也要死。"
青衣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悲伤,"对不起。"
"没什么。"旖旎淡淡道,又把粥递过去一分。
青衣接过去,大口的吃,旖旎看得到,粥碗里,落着一串串的泪珠。
"你还想死吗?"
"我必须死。"青衣抬起头,虽然憔悴,却坚定,"不过不会再连累他人,"青衣惨笑,"我不得不死在主上面前。"
"为什么?"
青衣纤细的手指抚上胸口,那里,白色的绷带下,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里,你看见了吗?"
"一个红色的龙纹胎记,给你换绷带的时候看见了。"
"主上呢,他看见了吗?"
"应该没有,我进来的时候,你的伤口虽然凄惨,绷带还挂在胸口,主上应该没有拆下你胸口的绷带。"
青衣笑了,笑得平静而凄楚,"真好,这罪孽,我一个人担了便是......"
旖旎皱了皱眉头,"你胡说什么?!"
青衣还在喃喃,"不能让他知道,不能......"
"青衣!"
青衣恍惚的看着他,笑了,回手撕开绷带,拿了蜡烛,向心口那龙纹的胎记灼烧下去。
旖旎大惊失色,等他抢下那蜡烛,青衣胸口,已经被烧的一片漆黑,泛着红红白白的水泡,骇人的紧。
青衣昏迷前,还在喃喃的哭着,"我不是他的骄傲了......"

第 5 章

第二日,教主来了,他看着青衣,嘴角竟带了笑意。
青衣要起身行礼,被教主按住了。
"你肩头的伤,好了吗?"
"好了,谢主上。"青衣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今后不必再做青衣了。"
青衣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
"你留在晨夜楼里,做我男宠也好。"
青衣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变白,他咬咬牙,"青衣只求主上一件事。"
"嗯?"
"赐青衣一死!"青衣说罢,从枕边抽出匕首,又狠又快,向脖子上抹去。
教主一惊,忙伸手去抢,还是晚了一步,那匕首,在青衣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痕。
那匕首在教主手里化成一团软泥,他又急又怒,一巴掌打在青衣面颊上,"你就这么想死?枉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条白眼狼,也该知道摇摇尾巴!"
青衣被大力打在地上,他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大声喘息,喉咙应该是伤了,连呼吸都疼,这样也好,只要教主不管自己,只怕自己也挨不了多久,一死百了,那个秘密,那份孽障,就带进黄泉吧......
"青衣!"青衣昏迷前,只听见教主惊慌失措的叫喊。

青衣还是没有死。
他醒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还是旖旎。
青衣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割得太深,能救回来就不错了,怕是以后说不了话了。"旖旎轻轻抚着他脖子上的白纱,那里还隐隐透着血渍。
教主走进来,旖旎忙跪下,"主上。"
青衣一惊,忙挣扎起来行礼,这一次,教主没有阻拦他。
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他脚边的青衣,教主的声音冷的像冰,"还想死吗?"
青衣缓缓点了点头。e
教主笑了,笑的很冷,"不急,先带你去见两个人。"
青衣心底,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两个人,正是绛衣和无情。
绛衣和无情被关在笼子里,那是一种关野兽的笼子,栏杆有儿臂粗细,还带着锈渍,看上去凄惨的紧。无情似乎伤得很重,浑身血迹,绛衣抱着他,脸上一分爱怜,一分悲苦。
青衣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青衣?"绛衣看见他,蓦的一惊。
青衣想奔过去,却被教主抓住了,"你敢过去,我就杀了他们!"
青衣一怔,生生停下了脚步。
"青衣,没事的,你别这样。"绛衣笑了,笑得平静,"青衣,你就是太善良,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青衣哭着摇头,虽然发不出声音,那口形明显是在说,"是我害了你。"
绛衣摇摇头,"不是你,青衣,别内疚,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会认识无情?"绛衣笑很满足,他轻轻抚着昏迷的无情,一脸爱意,"青衣,无情是个孩子,善良又霸道,天真又任性,我喜欢他。遇到他,我才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有多么苍白,是他,把我带进一个新的世界,我爱他,能和他这般厮守着死去,我也开心,青衣,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教主揽住青衣,"现在给你两条路,和他们一起死,或者,做本座的男宠,本座饶了他们。"
青衣怔了怔,屈辱的,点了点头。
"你似乎很不情愿。"
青衣笨拙的伏在教主脚下,伸手握住教主袍下的粗大。
"用嘴。"教主的声音冷漠的可怕。
青衣怔了怔,他不敢再流泪,青衣的肩膀抖的很厉害,他张开檀口,深深含住那最肮脏的地方......
青衣觉得,几乎要窒息,口里喷进腥臭的液体,呛的他喘不上气来。
"青衣......"绛衣哭了。
青衣回过头,想对他微笑,却发现,他笑得好苦。
无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眼神里,一分鄙夷,一分不屑。青衣心头一颤,一口鲜血喷出来。

教主没有杀绛衣和无情,也没有放过他们。青衣就住在晨夜楼里,他不知道,一向冷漠淡薄的教主,竟是这般无度索求,花样百出。青衣被折磨的日渐憔悴,可是他不敢不听话。上一次,教主在他面前,把绛衣和无情钉在墙上,在他们腿上划了十四刀。只是因为,他没有把珍珠全部塞进自己的身体,一共是三十颗,他只塞了十六粒。
青衣一日甚是一日的憔悴,每日里,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落叶,连眼神都涣散了。
教主在他身上,丝毫不吝舍,最珍贵的药材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晨夜楼里,维系着青衣残喘的性命。

那年冬天,太子明昭勾结绝情宫,攻打诛天教。
教主亲自应敌。

青衣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青衣蹒跚的站起来--没有靴袜,因为教主说,他不需要这个,他只要在床上便够了。青衣的赤脚踩在飘雪的地上,冻得青紫,可他却不觉得冷。
他走进了地牢。
绛衣和无情就在里头。
无情看见他,轻蔑的唾了一口,"婊子!"
青衣的脸色霎时惨白。
绛衣怒极,伸手要打无情,却被青衣拉住了。
"你别碰他!"无情慌忙把绛衣拉在怀里,使劲擦干净他的手,仿佛绛衣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青衣沉默了,他退到一旁,用口形说:"快走。"
无情忙拉起绛衣。
"青衣!和我们一起走!"
无情冷冷道,"诛天教主的婊子,叫他做什么!"
绛衣怒极,一巴掌打在无情脸上,"我也是诛天教的,你滚,永远别见我!"
无情放低了声音,"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无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你,青衣值得受这般委屈!"
无情见他真的怒了,忙赔笑道,"绛衣,听你的还不行?"说罢,抱起绛衣,回头看看青衣,"还不跟上!"那眼神里,除了轻蔑,还有忿恨和敌意。

第 6 章

青衣贪婪的看着无情的身影,那是他的弟弟,他还清晰的记得,在母胎里,青衣听过他成长的声音,如今,已经十六年了,他长大了啊......

外头很乱,青衣对这里很熟,他们从密道里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那林间,有一棵大树,树上,有一间小小的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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