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风中绯尘

作者:风中绯尘  录入:12-22

意外地,他叹了口气,盯著我一字一句地道:
"从今往後,江湖上,再也没有蝶园。"

36~灵山
"这是什麽意思?"
我眯眼,口气,在那一刻听起来十分不善。
"意思就是,蝶园已经不存在了。"他耸肩,补充一句,"如果你想听假话,那我可以告诉你,蝶园现在安然无恙,既没有被武林人士围攻,也没有被一把火烧掉。"
心,瞬间沈下去。
一把抓住他的肩,我急切追问:"那,蝴蝶夫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我皱眉。
被我抓住龇牙咧嘴,他却依旧很好心地做到有始有终,"蝶园被烧毁,那些人也是什麽都找不到......不过这什麽都找不到的意思麽,当然也包括蝴蝶夫人自己。"
她不会死的。
我这样对自己说。
如她那般的女子,是绝不会这样简单便舍弃自身生命的。
想法如此,然而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缠绕著,不去。
我沈默。
"总之我知道的就这麽多了。"很明显刁连是个无法忍受沈寂气氛的人,见我不语,他耸耸肩,随手捡个话题说道:"比起那些事来,你难道就不想问问你现在究竟在哪儿?"
"......算了,无所谓了。"
无精打采地道。下山几月以来,初次,历经的事件让我产生如此的失落。
"若是我很想说呢?"无视我近乎拒绝的索然,他笑嘻嘻地打趣。
"那你就说吧。"
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刁连眨眨眼,忽然换上一脸神秘,"这里,是灵山哟。"
"哦。"哼了声,持续之前的无精打采,猛然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脊背上。
"......"这小子手劲真不是普通的重,突如其来的巴掌拍得我差点背过气去,正想抬头抗议,上方的声音传来:"喂,我说你以前那股劲都跑哪去了?已经发生的,你再消沈也是无济於事,何况你牵挂的还是尚未确定的,就算你要摆这副脸色,至少也先确定了行不行,否则那边人还好好活著,这边却天塌下来的悲观,岂非太不值了吗?"
大咧咧的音调带著种自然放纵的随便,不知不觉地,被他的乐观所感染,我勾起嘴角。
的确,为无法确定的疑惑沈闷、自怨自艾,这做法还真不像我自己。
打起精神,想起他之前的话,我决定先从转移注意力开始。"灵山?灵山是什麽地方?"
虽然我并不感觉这句话有什麽奇怪,但是,刁连的表情变了。
"不会吧?......你连灵山都不知道?那......那灵山四圣呢?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啊!
摇摇头,於是我好笑地欣赏他那副一连吞下两个鸡蛋却全卡在嗓子眼的表情。
"拜托......"他忽然用力地抓著脑袋,"老大,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混江湖的啊?"
耸肩。其实关於这点,我同样无奈。
******
"灵山啊,简单说就是几个老怪物聚集的地方。"
刁连後来那样解释道。
"不过,不知道也不要紧,反正你先住在这就对了。"
想了想,他丢给我一物,碧绿柔润的色泽。
"这玩艺我可再也不留了,......这次,你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他眨眼,哪天等你见到他,你替我还给他好了,那种榆木脑袋的人,我可是一辈子也不想见。"
看看天色,刁连迸出一声低呼。
"哎,到时间了,我要先走一步。......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你可以在屋里等我,也可以在门口走走,但是可别走太远......要是遇见那个老头子......"
边嘀咕边走到门前,"算了,现在你应该不会遇见他才对,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身影,迟疑後终於越出门槛,只留下几句莫名其妙的叮嘱。

37~巧合
既然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当然我不会只是乖乖留在房间。
出门,发现这间茅屋是落於山脚之下的。
面前,延伸三条登山的阶梯。
虽说一旁也有伸展远方的小路,我却忽然很想上山看看。
尽管刁连说最好别走太远,不过我就是走走山路,而且面前山丘也不高,应该不算走得太远吧......

毕竟,我这没有概念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打定主意,我便迈步踏上其中一条山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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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山顶,发现并无我想象中的奇景妙色。平顶乱石,荒草萧索中,仅是孤零零的,一座极为简陋的茅屋。
原本,我是打算立刻返回的,然而莫名的好奇却引诱著我一探其中究竟。
也许,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好奇心给害死吧?
我想著,脚下却不听使唤地朝茅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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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是没有窗户的。
我伸著脖子朝里望去,内部同样简陋,甚至可以说,空荡。空荡到一眼尽览,而寻不见任何可疑之处的那种绝对。
哎......早知道刚才就该返回的,真浪费心情。
却,当我作势转身,视线接触到矮几上一物,动作,於是停滞。
那个......
紧盯著那个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物件,我下意识地拍拍胸口。
嘿......若非在这里有幸遇见,还真把我拥有它的事实给忘了。
不过,暂时言归正传。
这个包袱......
这个跟了我多年的花样与颜色......
这个烧成灰磨成粉碾成碎末......我绝对认不出来但是在那之前绝对不会认错的包袱......
────怎麽会在这种乌龟都不长毛的地方出现的?
开玩笑!
我立刻有些怒了。里面可还有不少银子呢,我还没享受,怎麽能让别人随便拿去?
更不用说......白猿送我的另一样礼物也在里面!
没想太多,我推门闯入,几步跨到矮几前,抓起包袱便要打开────
蓦然,颈间无端生出一股冷气,一种令人发自内心感受的寒冷,一点点,仿佛一条滑腻冰冷的蛇,吐著鲜红的信子从衣领爬出,渐渐缠上我的全身。
"小子,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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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声音,无比的严厉刻板。
我顿了顿,身体在不自然的颤抖中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不爽。
我呸!你是这房间的主人啊?喝!还没说你卑鄙下流无耻地偷拿我东西,你倒脸比脖子粗地质问我干嘛进来?废话,要不是看到我东西在你这,我干嘛要进来你这间连老鼠都鄙视不屑的破草房?
虽说心里这样想,无奈威胁在颈,而我的气魄也还没大到视死如归的地步。
所以,我笑了。"实在不好意思哪,这位大侠,在下实在不知这处风水宝地是您的尊所,在下只是很不小心地瞥见在下之物遗落在尊驾房内,於是,一不留神便想进来看个仔细......不过话说回来,尊驾的眼光实在不同世俗,格调高雅,品味超凡,才会视常人所不能视,慧眼独具地挑中这块风水宝地......啊,说起这个,实际小的三世相传看相之法,一眼便看出这里是块龙脉,说起这龙脉呢,其实是有故事的,大侠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小的可以讲给您听......"
"那是你的?"
可惜,他似乎完全不吃我这套,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仅换来颈间的愈发冰冷与一句漠然的截断。
"什......什麽我的?"
"你怎有冰魂的!"
冰魂?那是啥玩意?
不知道。
"什......什麽冰魂?"虽然我很想胡乱捏造一个理由来助我暂时度过难关,可是我根本听都没听过的名称,又要如何捏造,至少先给点大致概念吧?
"装蒜?小心你这脑袋!"
苛刻的冰冷语调,我感到颈间的温度再度下降。
欲哭无泪。
我真是冤哪......
不过就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还要落得如此被逼问的下场......
自己的......东西?
等等......
脑中,忽然划过某种光亮闪烁。
如果说,包袱中还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话,那无非便是猿兄送我的临行赠礼。那条被布包裹的长物,我至今也没打开看过一次。
难道说,那玩意,其实是件在武林中很不得了的东西,而且它的名称就叫做冰魂?
忽然,很想叹气。
猿兄啊猿兄,你这就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说你送我什麽不好非给我这种会招致灾祸的扫把宝贝......
哎,吾小命,今日危矣!
"小子,你不想死,对不对?"
我咧嘴,这人怎麽总爱问废话?
为了性命著想,我老实点头,之後,听见他说:"好,老夫便要你答应一事......"
猛地,门外传来一声大喊,同时伴随著那人继续的言语───
"师伯,手下留情啊────"
"立刻拜老夫为师。"

38~坚持
"哎!?"
"啊!?"
异口同声的两句惊叹,分别发自我和後赶来的那人口中。
大概,任谁也没想到他提出的竟是如此的条件。
拜师......?
我愣住。接著,完全不顾来人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想也不想便道出拒绝:"我不要!"
说笑哩!
先不说我根本不清楚你的底细,甚至我连你的脸长什麽样都不知道,这也可以拜师?再说拜师後无非又要让我学一些无聊乏味的武功,这些武林人啊,想法没一个比较新颖的。之前无奈拜老酒鬼为师的事已经让我很不爽,如今,居然还要加上一个,我是说死也不干了!
说起来,这些江湖人也是有趣,什麽事不好做非要收个徒弟来玩,啧,兴趣不是一般的差劲!
"你不要?"
刻板冷漠的声音略为提高了。
"不要。"我皱眉。
你不是我爹又不是我爷爷,我凭什麽听你的话?何况就算你是我爹,我不先揍你一顿质问你干嘛让娘受十六年苦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我听你的话?哈~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不要?不要就得死!"
老天......就算我小时候坏事做多了,可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您老人家犯不著这麽两三天派个师傅来整我吧?
"师伯,您别急,也别发火,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刁连适时插入的话简直如同救命甘露,感到颈间冷气的收敛,我迟疑著转身,这才得以与身後二人对视。
首先入眼的,一身蓝袍,刻板冷漠,与那个声音搭配得刚刚适合的老头。
"师伯,他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也不明白,一时冲撞了您老人家,您可千万别见怪......相信您若是肯给他几日考虑,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会心甘情愿地拜师,哎,你说是不是?"
刁连站在老头身後,拼命朝我挤眼。
"呃......"清清嗓子,看得出刁连很畏惧这老头,那姑且不论这老头的身份,先说能让刁连这种脾气的人产生自心底的惧怕和尊重时,我也是慎重点的好。
"是啊......"我笑道:"小子实在对很多事都不解......前辈,您看那个......能否容小子考虑几日,让小子得以融会贯通,更好地理解前辈的深奥理念,所以呢......"
其他不行,我逃跑的本事可是一流。只要我躲过今日的危机,保准你这辈子也别想找著我。
"......小子,你叫什麽?"
有些丧气,这老头好像根本不听别人的说话。
"辛剑寒。"他不按理出牌,我也只好先顺著他的规矩,谁叫我的这条小命,现在就悬在人家手里?
"哦......"老头忽然露出一丝很不像笑容的笑容,可以说是生硬,不过我却觉得这根本就是他脸皮构造的问题。"剑寒......这名字好,正好适合学老夫的剑。"
我倒!您还真会开玩笑,我这名字跟你理解的可完全是两回事,哪怕是张三李四,都绝对比我这名字适合学你的剑。关於这点,我可以用脑袋抵押保证。
皮笑肉不笑地,我道:"这般说来,小子与前辈真是有缘啊......"
"不错。"老头颔首,"既然如此,此刻你便拜老夫为师,老夫立即传你毕生绝学。"
差点没站稳。感觉,我这纯粹是自己挖坑往里跳。
我说高人前辈,您难道连讽刺和真心都分不出来麽?
"前辈,小子今日身体不适,可否容小子改日再随前辈学剑?"
"今日拜师,改日学剑。"
"前辈......"心里不住叫苦,脸上继续赔笑:"这拜师可谓人生大事,尊师如父,拜师便好比认父,哪能如此随便,至少......要让小子拜天地祭四方准备妥帖......嘿嘿,这样才不会辱没前辈您的威名和脸面......"
"老夫这里没那些规矩!"他一眯眼,"少跟老夫罗嗦,总至今日你不拜师,你就甭想走出这个门!"
无奈,我只能祭出最後一道救命灵符,"前辈......小子惶恐,俗话说一徒不拜二师,小子......并非不愿,而是小子......已先行拜入他人门下了。"
扫我一眼,他冷道:"老夫是不能毁誓的。不管你之前有几个师傅,如今都要做老夫的弟子!"
我......#¥%─!¥#* >_<......
"这......"我努力地为自己做出最後辩解,"小子尚未禀报师门,实不敢擅作主张......"眼下情形严峻,我也只能把江烨那套死板道理拿来主义了。

"哦?"老头沈吟片刻,"这个好办,你师傅是谁,老夫且代你去说。"
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论你师傅是谁也要给老夫三分面子的狂傲,我於是翻眼,"小子的师尊,是位云游四海仙踪不定的奇人隐士,这个若要找起来,就难喽......"
顿时凝眉,老头不耐道:"你且说个名号,天底下还没有老夫惹不起的人!"
我缩缩身子。
酒鬼师尊......你不是说你的武功天下无敌麽,那徒儿这就给你找个对手,也让徒儿再次见识您老人家的能耐......这可不是徒儿给您找麻烦,明明你自己也说没有武功解决不了的事的......
"小子的师尊......"我回忆著老酒鬼无意中说出的姓名,"姓燕,乃一酒中之仙......"
语未尽,看见,老头愣了片刻,难得地笑笑。
"小子,你那个师傅可是叫燕破军的?"
"哎?"我怔住。敢情......这两人还是熟识啊......!?
不等我回话,老头凝眉继续道:"既是如此,若你是他收的徒弟......小子,你这改日学剑的要求,老夫则万万不能答应了。"
喝!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所谓人倒霉,说句话都能被口水呛死。
"我管你答不答应。"他一味的态度强硬,於是我也开始不爽了。
"反正你的这个徒弟,我是说什麽也不当!"
******
其实,当师伯看见你包袱中的东西时,就叫我在你醒後一定带你来见他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见你是要收你为徒。
刁连後来这样说道。
[那你干嘛不早说?]
早说,我早就溜了,还去心血来潮地探什麽劳神子险?那半截冰魂,我宁可做人情送给他,也不给自己找这份麻烦!
谁知道啊,我就去浇花的那一会工夫你都能惹出这种麻烦,我本来还说等我回来再说也无妨的呢......
我真是无语问苍天。
後来想想,世上之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巧合。

39~传功
"当不当,可由不得你说!"
"那也好,有什麽事,你找我师尊商量去,或者你们打一架也行,谁赢了,谁就是我师尊。"
口气,愈发无礼起来。先不论这老头的能耐,老酒鬼的神通我是确切见过的,有他撑腰,顿时一种没来由的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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