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月眯眼:“本来我只是感觉违和,但今天谢茹这么说——这中间必有隐情!我须得找个时间,好好问一问林氏。”
楚暮提醒:“林氏心诡,必不会配合你,这时机场合,须得好生斟酌。”
谢庭月太明白了。
林氏心机深沉,又贪又诈,不是事关自己利益的大事,不可能配合。
“谢茹不是说她要成亲了?”谢庭月眸底湛亮,“林氏别的不在意,一双儿女可是她的命呢。”
这事不急,等一等而已,他等的起!
楚暮听着听着,叹了口气。
谢庭月:“你怎么了?”
楚暮轻轻抬起谢庭月的下巴,似笑非笑:“只是想起我们大婚当日,夫人乖巧可爱,时时会害羞,不像今天,都敢管教为夫跪搓衣板了——有空关心旁人,不如关心关心你夫君?你看,我同你亲也亲了表白也表白,什么时候……夫人对我说一句喜欢?”
对方放大的脸正正在自己面前,俊雅无匹,清隽眼底满满是自己的倒影,谢庭月几乎在楚暮眼里看到了脸红的不行的自己。
“才,才没有!你才没有说过喜欢我!”
谢庭月认真回想过,对,楚暮没说过的!顶多说了句‘我渴你的紧’……那算什么表白……呃,虽然也算,但楚暮现在说这话就是没底气!
“那我现在说,”楚暮笑意绽在眼角,似桃花飞舞,“谢二,我心悦你,此生愿与你白头,携手共老,永无二心,天地可鉴。”
谢庭月眼睛立刻睁大。
楚暮:“夫人,该你了,可愿与我结着白首盟约?”
谢庭月脸色绯红,喉咙像是卡住了,根本说不出话。
楚暮眸底桃花更甚:“若是不会,照者为夫的话再说一遍也可,为夫不计较。”
“我……我……”
“来,为夫教你,说,我心悦你,我喜欢你。”
“我……”谢庭月恼羞成怒,哪有这么逼迫人的,“我才不喜欢你!”
太破坏气氛了。
谢庭月说完心里有些打鼓,悄悄看了楚暮一眼。
他以为楚暮会生气,谁成想,对方笑容竟然更大了!
“夫人啊,为夫好高兴,”楚暮紧紧抱住他,在他唇角印上一个吻,“好高兴成为夫人小心放在心底,不轻易说出口的那个人。”
谢庭月:!!
要不要脸啊!怎么都有你说的话!
楚暮很激动,亲吻连连,手上也……
谢庭月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
“你不许动,不许再动了……”
楚暮顿住。
面前夫人眼角绯红,眸底春情生波,唇瓣饱满润泽,慌乱微怯,像在害怕什么,又像在期待什么……
让人特别想疼一疼。
“夫人,我帮你。”
短暂停顿后,楚暮亲吻更重,动作更大,只是这些动作,带足了柔情,带足了怜惜。
他在往谢庭月身上放火。
“不……不要……”谢庭月都有颤音了。
楚暮微笑:“让夫人快乐,本就是为夫应该做的事。”
谢庭月咬牙。
这个人……真是好讨厌,为什么这种时候仍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他就不知道害臊么!
“夫人不要着急。”
谢庭月很想说我不着急,可照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是有点着急。
那个瞬间来临的时候,谢庭月喘着气,看着楚暮的脸,有些怔忡。
完蛋了。
他想。
他好像真的沦陷了。
喜欢……两个字,就算没说出来,也已经渗透在眼睛里,心脏里,骨血里。
他想对楚暮好。
想楚暮平安康健,万事遂心,希望的一切都能达成。
还想……好好抱抱他。
第68章 你偷亲我了
路离做事相当靠谱,风声一点都没漏, 很快, ‘老板娘’的死讯就传到了楚家二房, 孙氏耳朵里。
孙氏果然着急, 催着自己心腹想办法去确认了一遍后,果然动了, 夤夜,有道人影从楚府左侧角门出来……
另一道早就候在府外的鬼魅影子,悄悄跟了上去。
很快, 整理好的消息卷宗交到了楚暮手上。
展开看完,楚暮唇角扬起:“行了, 咱们可以回家了。”
谢庭月立刻明白,凑过来也要看卷宗:“事成了?”
楚暮故意把卷宗拿的远一点,诱谢庭月靠的更近,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腰,还往他脸颊亲了一口:“看为夫替你出气 。”
谢庭月瞬间脸红:“不许闹啊!”
就在京郊, 进城很快, 不需要矫情,回家也就是个把时辰的事。
二婶孙氏早早收到消息, 请了一厅的人等着,见二人过来,笑得特别‘慈爱’, 充满‘关怀’:“早听说你们到城外了, 因侄子身体不好才耽误了行程, 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又犯病了?”
她这话一问,谢庭月和楚暮还没回答呢,后面立刻有人附和:“这可不太好,不顾惜自己身体,往那灾区走一遭,带回瘟种可怎么办?”
“本就病了,这回别……”
“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省的外头说我们长辈不慈。”
谢庭月没理这阴阳怪气的话,也不值得生气,笑眯眯:“多谢叔伯婶娘关心,夫君身体如今很好,回来前已经看过大夫了。”
“到底是侄媳妇懂事,这我们就放心了,以后的日子终归是你们小两口商量着过的,我们就不讨嫌了!”孙氏一锤定音解决话题,迫不及待的进到下一个,“听闻青县水灾好生厉害,定是耽误事,不知这账款——要回来了没?可有麻烦?”
这个问题,叔伯婶娘们更着急。
“对啊,要回来没有?”
“赶紧分账吧,家里还等米下锅呢!”
楚暮微笑:“侄儿有些话,想和二婶单独说。”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样东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
孙氏本不在意,以为楚暮在耍什么花招:“有什么话就在这里——”
看到楚暮手上的东西,眼瞳骤然一缩,她立刻改了口:“倒是我想的不周了,孩子抹不开面子,有问题想私下问也是有的。兄嫂弟妹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孙氏积年管家,威信十足,大家就都没问。
走到安静厢房,关了门,孙氏方才气急,指着楚暮的手:“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那是一枚小印,鸡血石,私人印,做工精致,纹理细腻,十分好认。
楚暮笑眯眯:“侄儿请二婶私下说,就是给二婶留个面子,二婶别自己声音太大,倒把人们招来了。”
孙氏反应过来,冷哼一声:“ 你少吓唬我,我认得又怎样?你能把我怎样?”
“认得,就是大事了,”楚暮微笑, “二婶挪动公中,得以放出去的印子钱——收不回来了吧。”
孙氏脸色一白。
他果然知道了!
看到这枚小印时,她尚存几分希望,印子钱三字一出,她就明白,把柄被人抓住了。
楚暮似笑非笑,声音拉长:“不是侄儿说,二婶这回也太大方了,凭什么说好的一起赚钱,亏了,就自己全担了?宫里的也不能不讲信用,这么坑人吧?”
“你闭嘴!”孙氏盯着楚暮,眼神像淬了毒的剑,“人可是皇宫大内的人,咱们怎能不给面子?”
楚暮:“二婶风高亮节,可也不能慷他人之慨啊,我楚家人何其无辜?以往的利让二婶赚了,好事让二婶干了,好名声让二婶得了,吃的亏就大家一起担,担不住,就来坑我和我夫人,二婶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些?”
孙氏厉色:“我有什么不地道?那契纸白纸黑字,对方就是欠帐不给,你们要上门是应当当份的!”
“契纸,二婶还好意思说这契纸,”楚暮低声笑,“别人不知这内里,还是二婶你不知道?”
孙氏顿了一下:“你们……”
谢庭月微笑:“托二婶的福,这契纸怎么回事,我们找到萧家,问明白了。”
孙氏心中咯噔一声。
楚暮眼神凉薄又嘲讽:“这做生意,一手货一手钱,你什么东西都没给,就想别人给钱,脸怎么这么大呢?”
“你——”
“抱歉二婶,”谢庭月适时抚了抚楚暮的背,像在帮对方顺气,“外头到底不如家里贴心,这中午菜式咸了些,夫君不是故意的。”
咸……
盐!
孙氏并非脑子不好使,怎么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她恨得咬牙切齿,这二人果然都知道了!
根本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竟也能被他们发现,这么好的局,竟然坑不死!
“我也算是明白了,这出去一趟,见识长了,钱没要回来——”孙氏扶了扶头上发钗,面带微笑,眸色森森,“怎么跟外面族人交代?这话我是没脸说的,有本事就自己出去说!”
楚暮翻手把小印收起,微笑点头:“也好,那这桩事,也该同族人分说分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孙氏:“你敢!”
楚暮:“我为何不敢?”
孙氏磨牙:“你楚家的名声不想要了?”
放印子钱很好听么!还赔本亏大了!
“二婶这是高看我了,”楚暮脸上笑意更深,“左右我也活不了几日,要那虚名有什么用?能快意恩仇,带不顺眼的陪葬——我就很开怀了。”
他这意思放得再明白不过,要么,你孙氏搞定外头那帮人,反正头也是你起的;要么,你不管,大家就把底全掀出来,能不能顺利度过,全看自己本事!
孙氏气的手都抖了:“好啊……你这个野种,我还真真是错看了你!”
谢庭月脸色登时绷起:“二婶慎言!”
若他没记错,这样类似的话是第二回 听见了,头一回是在茶摊老板娘那里,而老板娘,也是孙氏的人!
一般骂人泄愤,会故意这样骂么?孙氏这是诛心之举!
“慎言?”孙氏看向谢庭月,突然大笑出声,“呵,你一个大好男儿,被强按着头嫁给病殃子,不好好反省,如今竟真的看上了这个病秧子不成,处处维护?”
谢庭月眸色锐亮,锋利逼人:“这同你无关。”
孙氏眯眼,视线离开谢庭月,看着楚暮。
一个念头突然在心中疯狂发芽生长,让她生出种扭曲的快感……
从开始到现在,出去的所有招数,明的暗的,全部被破解,每一回每一回,她都被这两人反坑的一脸血,如何能甘心?如何能甘心!
她没得了好,这两个人也别想平安顺遂!
“你个大傻子!知道他是谁么,就随便将心予出去?”孙氏声音缓缓,看向谢庭月的目光充满怜悯,“你面前这位君子谦谦,秀雅清俊的夫君,根本就出身不正,德不配位,他呀,不姓楚呢。”
房间陡然安静。
孙氏带着得意目光,泄愤的,期待的等着楚暮的表情。
那种震惊,崩溃,绝望,不信……种种情绪交杂的表情。
可惜,还是失望了。
楚暮一如既往,表情平静,清淡冷漠,唇角甚至挂着浅浅笑纹:“我以为二婶还要更厉害一些的。”
他浑身的气度,姿态表情,无一不是在展示:凭这就想打击我?
孙氏直接愣住。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如果二婶没旁的话说,就请好好料理外面的人——这点本事,想来二婶还是有的。我与夫人一路奔波劳累,先回去休息了。”
楚暮放完话,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就要离开。
孙氏:“你给我站住!你——”
楚暮眼梢微眯:“我已给过二婶很多机会。我同夫人的诉求,二婶想必也看明白了。今日过后,二婶若安分守己,我还能允许二婶在这里安静到老,但凡一点让我同夫人不满意,家庙离这里可是不远。”
孙氏浑身颤抖。
这侄儿……好狠的心!
“你少装模作样,我就不信你心里不在乎!”
楚暮握着谢庭月的手缓缓行远,姿态放松悠哉,似闲庭信步,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除了手里握着的这个人,他什么都不在意。
一路回到自己院子,真正放松下来,谢庭月才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暮:“你……”
楚暮将他的手捧到唇前,轻轻亲了一口:“没事,我没有难过,之前不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确定现在——仍然不确定。”
他话说的很轻,谢庭月也听明白了。
这个疑问并非没有预兆,只看楚暮的生母,楚家寡居的大夫人苏氏态度,就能悟到一二。
天下哪有母亲不疼孩子的?尤其这个孩子身染重病,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真的早早放弃,扔到外边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罢了,天天住在一个家里,是爱是恨还是其它,情绪总会有变化。
楚暮聪明睿智,不可能没有想法。
他不但想了,还去做了。
他去查了相关的事。
可惜——无切实结果。
定是苏氏当年生产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引发了一些联想,又有利益相关者人故意从中挑拨,做局……事实真相就掩埋在这一层一层你来我往的算计里。
也不知怎么的,谢庭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突然跳到另一件事情里:“那大皇子——”
“瞎想什么呢?”楚暮亲昵的敲了敲他额头,“你以为是戏文么?皇家血脉不是那么容易外混淆的。”
谢庭月捂住自己额头,突然脸红:“……哦。”
也是,他想的太骇人听闻了些。
楚暮:“不管谁来同我说什么,我都是不信的,我只能相信掌握到自己手里的事实。”
他说这句话时垂着眼,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看起来特别落寞,特别孤独,像被天地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