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
谢庭月凑过去亲了一下楚暮脸颊:“不怕,我陪着你呢。我陪你慢慢找到真相。”
他不觉得楚暮会放弃。听起来这件事好像很难,事过境迁,很多东西不好查,但……日子那么长,努努力,总能查到的。
楚暮突然怔住。
修长手指缓缓摸向自己的脸。
转而,他笑了。笑意从眸底绽出,渲染到眉梢眼角,就像春日里掺了蜜的花瓣,特别甜。
“夫人,你偷亲我了。”
谢庭月:……
我没有,我不是!只是这脑袋不听使唤了!
楚暮才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解释,狠狠抱住谢庭月就是一顿猛亲。
怀里是对方的温度,唇舌是对方的气息,一颗心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
他的夫人哪……
世间再没有如此可爱的人了。
第69章 不专心,该罚。
谢庭月已经知道, 楚暮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书房里的秘室, 隐在暗处的手下, 那自己呢?
想帮忙,他可有什么倚仗?
钱的话,他的商业体系刚刚建立, 虽然赚了一些,但花的更多,必须不断的投资扩张,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根本不富裕。权……就更不行了,出身小门小户,人脉着实有限。
想来想去,也只有商界这点本事能帮上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买卖想做的好, 消息就得灵通, 没准多用心,能收集到点有用的信息呢?
还有家中中馈, 必须得握牢了, 多多收拢人心, 树立威望, 培养心腹,尤其家中下仆老人……许一个不经意, 听那些过去的故事时, 就能发现些什么?
谢庭月两手一起抓, 非常有干劲。
他还盯了孙氏两天。
孙氏在他和楚暮面前屡屡受挫,已经到了不得不认栽的地步,尤其之前楚暮的放话,谢庭月不信孙氏敢不听。
果然,孙氏果然开始办事了,效率还挺高。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怎么说服的人,总之,叔伯婶娘一众族人安静如鸡,没一个敢出来闹的,之后也不见任何动作。
孙氏同样安静,再无动静,似乎是死心了,暂避锋芒,想等着楚暮死?
老太太对谢庭月表现很满意,对孙氏避开也没有任何意见。
大约对颐养天年的她来说,所有人都乖乖的,不给她惹麻烦,不让她撑着老骨头出来操心圆场,她就满足了。至于谁死谁活,东风高还是西风厉,对她这个老安人来说全无影响,她也不在意,反正不管谁上位,都得孝顺她。
娇养的大白猫喜欢谢庭月,见着谢庭月精气神都高几分,饭还能多吃半碗,老太太瞧着就更高兴了,时不时叫谢庭月到房里来说话。
这种时候多了,就是一个姿态。
谢庭月管家里下人越来越顺手,得了好处,哪能不多跑跑?撸个猫的事,简单,自己也很快乐。
这天正在例行撸猫,他看到了正经婆母,寡居的大夫人苏氏。
苏氏仍然和以前一个样子,站在不远处,想动又没有动,欲言又止,藏着千言万语,有顾虑重重,最终还是没有靠近。
谢庭月就不明白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你对楚暮如何,心疼就心疼,不心疼就不心疼,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子,可以理智面对,何必扭扭捏捏,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
谢庭月站起来:“婆母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他不问,许苏氏站一会儿就自己走了,他问了,苏氏想了想,揉着帕子,说话了:“大公子……他身体不好,需要好好照顾……”她看着谢庭月,蹙着眉,语音低缓,“我知你历来辛苦,总有一两处想不到的,这猫儿……身上毛细长杂软,大公子怕是会不舒服。”
谢庭月一怔,这是担心他撸了猫把毛带回去刺激楚暮发病?
“夫君身体是弱,随便一个刺激可能就会发病——”他偏头看向苏氏,似笑非笑,“但他对猫狗毛毛不过敏,偶尔心情好自己还愿意逗一逗,怎么,婆母不知道?”
苏氏愣住。
她还真的不知道!
反应过来后,脸色通红。
挑剔儿媳妇举止,对儿媳妇各种不满,话语指摘苛责,这种事她竟然做出来了,还偏偏被对方打了脸……被挑剔指摘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慌乱间,苏氏咳了起来,咳的很厉害。
心腹谭妈妈赶紧给她拍背:“夫人莫急,莫要着急,这前些日子才病了,没人知道……”
谢庭月知道这谭妈妈护主,他暗指苏氏不关心楚暮,谭妈妈就可以说楚暮不孝顺,连自己亲娘生病了都不知道。
这种车轱辘话没意义。
谢庭月提起了楚暮身体:“……听闻夫君病弱乃是胎中带来,婆母当初怀他想必很辛苦吧?”
“哪个做人娘亲的,十月怀胎不辛苦?”苏氏似想起了什么,眼圈微红,“我当时不求别的,不求他富贵发达,光耀门楣,只求他身体康健,平安一生,谁知……老天爷连这个都不愿满足我。”
谭妈妈递了张干净帕子给苏氏:“别人怀孩子,吐一两个月,后面就好了,夫人吐了整整一个孕期,别人多多少少都要长胖,夫人生完孩子,反倒比没怀胎时更轻,月份越大,怀上越是不好,日夜不能安寝……”
苏氏侧面拭泪:“你不必为我开脱,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谢庭月:“我记得,夫君生辰是在冬日。”
“是……”苏氏声音微颤,“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夫君很担心,拼着不规矩,把我送去了温泉庄子将养,稳婆奶娘一并带齐……可惜他命不好!”
“那天天高云阔,很是晴朗,温泉庄子处处暖和,我想着,定不会冷到他。谁知山上突然雪崩,猛的又天狗食日,他生出来时连哭都不会哭,掉在地上,找了好一阵,摸索着发现,是被羊水住了,憋的整个身体都青了……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
一时心绪涌动,苏氏难以自已,眼泪掉个不停。
谢庭月:“婆母受了这么大罪,哪里有错?”
谭妈妈跟着安慰:“少夫人说的对,夫人莫要伤心往事,只是命苦罢了……”
“要说命苦,谁的命一点都不苦,完全是甜的?”
谢庭月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看着泣不成声的苏氏,他有遗憾,却没有太多抱歉,脑海中浮现更多的,是孤寂落寞,宛如一枝寒梅的楚暮。
大抵人心都是偏的,相对苏氏,他更心疼楚暮。
“事事如愿,岁岁平平安安,什么不喜欢的事都不会发生,世间没有这样的人。佛度众生,众生皆苦,凡夫有凡夫的愁,贵人有贵人的忧。”谢庭月眼眸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情绪,“我不是女人,没生养过孩子,只亲手带了一个熊弟弟长大,现他十一岁,仍是操不完的心。世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表情是转着小心思,什么样子又是在撒谎,我全都知道。我那继母为了对付我,研究我所有喜好,手边的事身边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世间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我。我想做什么,不喜欢什么,必须做什么,甚至做成一件事想犒劳自己点什么,她都知道。”
“可是婆母您,又了解谁呢?”
“怕是连您自己,都不甚了解吧。”
对楚暮是爱是恨,对自己是怜是怨,全然看不透。
苏氏放声大哭。
谢庭月也没有很高兴,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回到院子里,楚暮伸手抱,他就给他抱,窝在楚暮怀里不说话。
楚暮轻轻叹了口气。
院子里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他,尤其事关夫人。
谢庭月为什么不开怀,他都明白。
是为了他。
“我以前总期待夫人心念为我牵动,而今……略有些后悔。”
楚暮揉着谢庭月柔软发丝,爱不释手。
舍不得啊……
“我生在正午,却因日食被起名暮,而今知道为什么了?”
谢庭月声音闷闷:“为……不喜。”
楚暮亲了他后脑一口:“我会读这个字时,就明白了。当时懵懵懂懂,连难过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知道难过,却不会再难过了。”
谢庭月:“名字……”
楚暮:“嗯?”
“你的名字,才不是那种意36" 庶子男妻0 ">首页38 页, 思,你的名字很好听。”谢庭月从楚暮怀里挣扎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暮字才不是尽头,不是黑暗,它是暮光,是最明亮绚烂,美好的令人心碎的存在,却并不炽热烫人,世人可以随心注目欣赏,不会被灼伤。”
往事种种,楚暮是真的不伤心,早就习惯了,可看着谢庭月那么认真的试图安慰,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是么……”
谢庭月用力点头:“当然是!你看夸父追日,追的就是日暮,太古先贤都欣赏的,你该为自己自豪!”
楚暮直接被逗笑了:“夸父追日,追的是暮日?”
夫人真是好可爱。
谢庭月斩钉截铁,一副‘我不是在开玩笑’的郑重认真:“如果太阳是往一直上升的,他为什么要追?他追的一定是快要落下的么!他定是相信,只要速度够快,真的就可以一直追着夕阳奔跑,永远拥有它!”
楚暮握住谢庭月的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夸父,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
“当……当然!”
一言不合,楚暮又亲过来了。
谢庭月瞬间脸红:“那位隐世名医,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夫人着急了?”楚暮轻声笑,“我的人已经送信回来,说是已经征得对方同意,待采到那株天山雪莲,他就会来京城帮我看病。”
谢庭月心里快速计算:“那最快……也得等到冬天?”
楚暮:“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到冬天而已,没关系。”
冬天……
和楚暮成亲的日子,也是冬天。
谢庭月笑了。
楚暮亲了亲他眼角:“笑什么?嗯?”
“没什么。”
谢庭月只是想,最初和楚暮成亲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彼此在心里认定对方。他当时想的只是和对方谈个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不专心,该罚。”
楚暮的唇又凑了过来。
第70章 要——
时间一天天过去, 谢庭月的商业战场收割着胜利果实, 蓝盈布声名远扬, 不仅铺开在天下,还流传到了番帮异国。
中馈牢牢握在手里,家中形势稳稳, 他这个男妻早就拥有一席之地,得下人敬仰爱戴。
根苗组织开始找另一样东西——冷松烟。
各处都有进展,确切结果仍然没有,好在谜团只有这些, 继续努力就是了。
左不过是时间。
“左不过是时间,我扛的住!”
天气渐渐炎热,谢庭月开始苦夏,每天吃不下,睡不着, 脚步都是飘的, 仍然不肯认输。
世上为什么要有夏天,热得人头脑发晕, 心浮气躁, 连风都像灶锅里烧出的蒸气, 恨不得把人蒸成包子!
啊, 难受。
谢庭月四肢无力的躺在竹席上,倾情表演反复去世, 反而楚暮——
这个大病号却好的很!
楚暮身中不知名剧毒, 体寒, 一到冷天就容易发病,越寒冷,越脆弱,到夏天反而康健许多,再上之前广白大夫寄过来专门为他身体调养配的药,他现在身体状况着实不错,都能起来走几步了。
“只准再赖一会儿,必须吃饭了。”
楚暮拿了把扇子,轻轻给谢庭月扇。
入夏以来,谢庭月中过两次暑,病卧在床三回,都是楚暮在侧照顾。
楚暮感觉很新奇。
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这还是头一回,他照顾别人,还是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
夫人平时认真做事的样子很好看,不管是小聪明,小狡猾,义正词严教训弟弟,还是唠叨自己注意身体,他都很喜欢,但这些日子,软软的,带着脆弱感的,全副身心依赖他的夫人……让他更加沉迷。
他会心疼,但更多的,是爱不释手。
他不想夫人生病,但夫人若永远软软糯糯……
好想绑起来,关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又是这样的目光……
谢庭月看着眼眸深如星海,似不良执念闪烁的楚暮,心尖就是一颤。
想起那些总在夜里纠缠的梦,他被眼前这个人各种面无表情的关,锁,铐……忍不住牙疼。
“那个……楚暮啊。”
楚暮回以微笑,特别优雅,特别君子:“嗯?”
谢庭月:“你是君子。”
楚暮继续微笑:“所以?”
谢庭月:“所以不可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哦?”楚暮突然欺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夫人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在那些事里,我对夫人做了些什么?”
谢庭月:……
算了,和这个人比耍流氓永远赢不了,他十分果断的放弃,目光转向桌上碗碟——
一张脸迅速垮下来。
“为什么又是苦瓜!”
这些天里,因为要清火去燥,吃的是苦瓜,喝的是莲心茶,药里还有黄莲,虽说家里厨娘本事高,最大程序去涩去苦,该苦的东西也甜不了,它不好吃啊!
谢庭月没什么胃口,不想吃油腻大肉的东西,可鲜甜小菜还是可以来的么!
然而楚暮相当无情:“只这些菜,你多少能吃进去,别的吃一口就一整天吃不下东西——夫人乖,为夫喂你。”
谢庭月别开头,实力拒绝。
楚暮端着碗,幽幽叹气:“你嫌人家丑,味道不好,可人家长成这样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它也想长成甜的,哄人们开心,可甜了就没办法下火。它纠结良久,好不容易坚定道心,做成饭食,不奢望别的,只求人们能多吃一口,别人却嫌弃不食,你看,它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