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现代耽美]——BY:Barrett

作者:Barrett  录入:09-23

  其实大家一起吵闹着住了几个月,突如起来的宁静让日子变得违和,整个厂区安静地过分,平时从没注意过窗外树叶扑扑簌簌的声音,今天也都听得格外清晰。送走路择远之后的整个上午无所事事,主楼锁了,只有住宿区留给我们活动,左清秋不怎么方便动弹,我也就闷在宿舍玩玩琴,或者趴在窗户上看看鸟,再不然躺在路择远床上打滚,翻他看过的书,总之仿佛提前进入养老生活。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是那种粘人的类型,也主张谈恋爱也还是要有各自的空间,再加上以前忙起来的时候偶尔几天不见,也没觉得这么煎熬过,现在看来,估计也就是忙的时候没工夫想别的,一旦闲下来,就恨不得盯着计时器看它一秒一秒地跳,一边抱怨72个小时怎么就这么看不到头。
  我还哄路择远三天很快呢,快个屁,慢死了。
  早蝉终于叫了今年夏天的第一声,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正当晌午,宿舍的电断得猝不及防,我眼看着空调慢悠悠合上扇叶。节目组的维修部也放了假,没人留守,选管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只得顶着烈日出去接电工。
  空调断了,屋里就迅速开始升温,我刚把午饭吃掉,打包盒歪七扭八扔在桌上,晃悠出去扔了趟垃圾,回来窝在床上继续养膘,枕着被子把路择远放在床边的书举起来看,夹在里面的纸张滑落,掉在我的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他最近和我一样恋爱脑,又读起了情诗,之前节目里互换过的两封信被他折在一起做了书签。我拆开来看,当时写得很快,又碍于节目关系言辞隐晦,扯来扯去也只在社会主义兄弟情附近打转。歌词被路择远改了一部分,那些当时不太好明着讲的词由他转换成了更为直接的表达,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吃惊,他竟然可以如此精准的揣测到我的本意,并且又在结尾添上了独立的两段,使得整篇完完全全变成了一首情歌。
  我立刻翻身起来,把歌词摊在窗边的桌子上,用水杯压好,从抽屉里找了只铅笔出来,拎过琴三两下调好音,开始试着给歌词填进合适的和弦走向。
  小齐的隐藏粘人精属性,在煎熬过一个上午之后,终于可以下会儿线了。
  我总觉得自己没写多久,实际上随着太阳逐渐落下,想要看清纸上的字变得越来越费力。不过整首歌还是完成的相当顺畅,乐句像一只又一只鸟盘旋在脑子里,而我只需要原封不动把它们捉下来,编连成段,拨弦的手如同被神明开过光。我跟着瞎哼哼,路择远在最后的歌词里写,如果夜晚漫长,如果城市空荡,希望岸的另一边有你还有光。
  如同在向我传达某段时间的某种心情,用词简单又动人,眼前好像能看到他面对面和我讲述这样的话。
  当然,动不动别人我不知道,动我反正是是绰绰有余。
  其实我也挺费解,自己到底什么能耐,这么几年过去还能让他念念不忘,这简直就是我此生中过的头等大奖。
  我无比嘚瑟看着被标记了各种符号的纸张,天色彻底阴沉下来,最后一缕阳光正试图顺着桌角潜逃。宿舍仍没来电,写歌的时候倒也没注意,结束了才发现手心汗涔涔的,琴颈上也有不少指印和汗渍。
  我弯腰从琴箱里翻出绒布擦琴,余光才看见左清秋也在,像是待了好一会儿,坐着轮椅,怀里抱着一台充电的小电扇。
  “选管给的,电箱坏了,他们在抢修,让我送来一个给你,”他说,自己过来把小电扇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已经很热了,急忙按动开关,扇叶紧跟着呼呼旋转起来,风力不算很大,我就把脸凑过去对着吹,同时让左清秋帮我谢谢选管,尾音被风卷进去,一顿一顿特别好笑。
  他看我像看智障,问道:“刚刚的歌是新写的?给女朋友?”
  我正跟电扇玩儿得高兴,没听清,直起腰让他再说一遍。
  “问你刚才的歌是不是写给女朋友的,挺好听,”他把风扇往中间拽了拽:“你的事我听说了一点。选管说你大概率会被退赛.....你真觉得值得吗?”
  我又趴回电扇面前,风再吹过来弄得我头痛,虽然左清秋搞错了性别,但我已经预感到即将又是一场关于价值观的博弈。
  “我们的目标是求同存异,”我连忙认怂:“请左老师别大力批斗我。”
  “想多了,”左清秋说:“我闲得么,管你干什么?”
  我这才放心,盘腿坐在床上,心想又想不对啊,这人怎么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呢,于是反驳道:“那你还问我值不值?”
  话出口我还愣了一下,怎么就让我自个儿扯到直不直上了。
  左清秋没注意,好像也懒得跟我兜圈:“你原本有很好的机会,为了这个放弃,很可惜的。”
  傍晚天黑得很快,我跟左清秋在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亮之中勉强对话,对方什么表情基本靠猜,虽然相处至今我早已摆脱对他的原始偏见,但可能因为目的偏差还是太大,我一听他讲话总觉得想吵架。
  我把歌词折起来,又夹回路择远的书里,不耐烦地解释:“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半晌没动静,也不知道明白了多少,期间空调感应灯在“嘀”了一声之后亮起来,宣吿着终于来电,走廊上的灯也陆续亮起,屋子里的门开着,给左清秋打出了一层昏暗的剪影。
  我摸到遥控器,摁开空调,又下床开灯,回来才看清他的表情,他在思索,也在真的不解。
  我恍然大悟,笃定道:“你没谈过恋爱。”
  “当然谈过,”他慌忙否认,努力回忆,“舞蹈教室的前辈,比我大一岁,12年的时候还请她看过偶像的演出。”
  “然后呢?”我心中的八卦烈火熊熊燃烧:“在一起了吗?”
  左清秋罕见地支吾,眼神却柔和起来:“......后来我去海外受训了,但也是被她影响才开始认真对待这个行业。”
  “好吧,”我点点头,没打算拆穿他,这充其量就是个暗恋,只说:“那祝福你梦想成真,C位出道。”
  在经历过我的一次选C骗局之后,左清秋对我这些话终于警惕起来,推着轮椅边往外走边揶揄我:“胳膊肘又能往外拐了?”
  我发誓我这次的祝福是真心的,但没忍住还是嘴贱:“小路这么好,第几名也能比你红得久。”
  左清秋应声回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最终放弃同我进行这些无意义的斗嘴,只道:“算了。”
  “不唠啦?”我说,对他没有继续就恋爱问题跟我辩论还是有点吃惊:“不试图拯救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失足少年啦?”
  “存异就存异吧,”他转着轮椅向外走,越来越能和这个临时代步工具共处,“也祝你们能长久。”
  我云里雾里向他道谢,两个人头一次这么和平谦让有礼貌。
  送走他,我躺回床上把歌词又拿出来看,反反复复,一遍一遍地哼最后两段,越唱越觉得喜欢。一条腿耷拉在床边,轻快地晃悠,这么晃悠着就总是踢到路择远昨天塞进去的纸箱,我起身把它挪开,往一边扒拉的时候又盯着它好奇起来。这箱子已经被拆过一次,最外层的胶带是重新贴起来的,我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思考到底是要不要屈服于好奇心,打开看看。
  不拆吧,起码还要三天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拆了吧,万一是路择远准备的什么惊喜,让我徒手搞砸总不太好。
  我皱紧眉头,陷入了人生的思考。
  但是没允许我思考太久。
  因为路择远回来了。
  他开门开得风风火火,穿得还是早上离开时穿得那套班服,应该是吧,我猜的,班服都长一个样,一样的款式还要发好几套,反正A班都是粉白的短袖和粉白的长裤,背包怎么背走的又怎么背回来,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返回的,不跟大部队,穿这一身上街实在是太傻了,上次去见翟宗耀我就深有体会。
  路择远把背包取下来往床上扔,我的歌词直接被压在下面,那张纸已经相当脆弱,我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把它救出来,半跪'在'床'上'弓'起'腰再次把它夹回书里。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路择远把门关上,甚至懒得用椅子去绊,直接过来搂着我的腰就往床上歪。我重心失衡,倒在他身上,肩膀撞着肩膀,都是骨头,差点直接把我眼泪疼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稍微往下挪了挪,想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路择远没回答,又来咬我的耳朵:“齐悠扬,你骗我。”
  “什么?”
  “三天太长了,”他说,似乎已经揣摩到我喜欢什么,语气故意恶狠狠的,“过得一点都不快。”
  嘿嘿,这倒是想一块儿去了。我在他怀里咧着嘴傻笑,为路择远愿意提早回来找我感到高兴,人是轻飘飘的,又被他咬得浑身发烫,一来二去像是要化了一样。


第75章 钥匙扣
  我累坏了,躺一会儿就想闭眼睛。路择远却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终于想起了他的箱子,甩着鸟下去拆快递,我好奇了一下午,挪到床边撑着眼皮子看他一圈一圈撕胶带,我怕自己睡过去,勉勉强强找点话说:“你为什么能提前回来啊?”
  胶带呲呲啦啦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痒,路择远也没停下动作,回道:“发烧了。”
  我一脸无语地躺回去:“你到后面体温还没我高呢,发得哪门子烧?”
  “反正导演信了,”路择远终于把胶带拆到最后一圈儿,满脸无辜:“而且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好烫。”
  我随手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想去捂他的嘴,低头就傻了,路择远拜托夏夏这么大动干戈买回来的,竟然是一箱钥匙扣。
  大大小小的,顶端是个铁圈儿,下面挂着半个巴掌大的毛绒鲨鱼,每只还都长得不太一样。包装已经拆过了,被缠了两次胶带应该就是这个原因,里面还塞了一张纸条,我拿起来读给他听。
  看起来像是夏夏写的:“因为不知道你要哪种,所以就都买了。”
  “确实有点多了,”路择远看着这一箱钥匙扣发愁:“我只让她帮我买一个......”
  我笑都笑不动,把纸条放回去。倒是路择远特别快速地接受了现状,催促着我躺平,再一只一只把箱子里的钥匙扣摆在我的肚皮上,像叠金字塔一样,铁圈贴着皮肤比刚才的润滑剂还凉,特别解乏。
  “冰。”我说,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路择远听到我的抱怨,再网上摆放的时候就会先把铁圈在手里捂一捂。
  他小心翼翼摞好最后一个才开了口:“你之前说要送我一个新的。”
  我呼吸和说话都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这些奇形怪状的鲨鱼塌掉:“这不还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他说,眼睛亮亮的,从上铺又把那个失踪了很久的鲨鱼拿下来,自己盘腿坐在地上:“你别着急。”
  我忍着笑:“我不着急。”
  他严肃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地开始胡扯。“从前有一只鲨鱼小齐,”他挠了下我的手心,“遇到了一只蝴蝶小路,”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鲨鱼小齐就和蝴蝶小路生了很多小鲨鱼,”他又把辛辛苦苦摆好的钥匙扣们从我肚子上推下来,翻来覆去在里面找了一只同他怀里最像的,“然后其中有一个长大了,”他继续道,又把那只大的放在我身上,强行给这个漏洞百出的蹩脚故事结尾:“就变成了这个。”
  我满脸问号,看完了路择远这一通匪夷所思、实时智力不会超过五岁的神奇操作。
  怎么说呢,如果你家里面有那种拿着一堆玩具没事儿瞎编故事的弟弟,应该就跟路择远现在的状态差不多。
  “你这故事也太硬了,蝴蝶跟鲨鱼怎么生?”我说,招呼路择远上床:“我回头再送你一个不就行了?干嘛费劲找这么奇怪的理由,也就说服一下自己。”
  “不行,”路择远上来,又重新把我抱回怀里:“必须是这个,别的都不行。”
  我忽然讲不出话,只想再次变成磁铁,粘在他身上。
  第二天一早,我和路择远闷在洗手间里清洗昨晚收拾下来又懒得管的各种床单枕套、脏衣服,还索性把那些毛绒钥匙扣和鲨鱼玩具也一并洗了。
  路择远蹲在地上一只一只的搓,蓝色的大盆子是我找选管借的,当时她正在帮左清秋拆掉护膝绑冰袋,这几天没什么活动,左清秋的复原速度比想象中乐观,轮椅昨天还了回去,现在一瘸一拐也能自己走。
  洗衣房对外还是开放的,但考虑到照顾别人的卫生问题,还是觉得自己来手洗比较好。现在宿舍一盆水里泡着二十来只鲨鱼,一个大的领着一群小的,看上去和谐又好笑。
  昨天下了雨,今天天气极好,早上凉凉爽爽,我开了门窗通风。一时半会儿弯不下腰,我就拿了一只小一点的盆子在外面踩床单,嘴里啃着苹果,水渍溅了一地。夏夏来接我的时候,看着路择远手里拎着一串湿漉漉的玩具出来,嘲笑我们是不是打算在宿舍养鱼。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的都在微博 (21:03 先等下 zine嫌我黄不让我生成图片) (21:36 我解决了!微博可以看了!我在考虑搞一下AO3了!)


第76章 有出息
  夏夏来接我,是要带我去见翟宗耀。
  由于昨晚过分乐不思蜀,我自己也忘了正事儿实际上还没解决,以至于夏夏说翟宗耀在家里等我的时候,我还反应了一会儿,两只脚在混了洗衣液的水盆子里机械踩动,神情呆滞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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