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上)
高二最后一个学期的最后半截,季玩暄换了一个新的同桌,同桌的面孔很熟,名字叫做温雅。“话说到前头,你不用和我过分发展,我暂时不想成为你的前女友。”“……”季玩暄噎了噎,把打招呼的手放了下来。话是这么无情,温雅还是挪了挪凳子,很友好地帮季玩暄接过他怀里厚厚的书本,小心放到了靠走廊这边侧窗的桌上。期中考试以后张宜丰给大家重新调整了座位,出于各种考虑做出更合适的排列组合。他和温雅这一组年级一二也坐到了一起,季玩暄估计三疯是想来个强强联合。不过刚坐下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温雅侧过头小声说道:“为了换座位,我欠了前同桌一杯奶茶,你还给他吧。”教室里桌椅搬动声还没有停下来,大家仍然在四处走动交换座位。温雅的前同桌是宁则阳,他已经坐到靳然旁边了。季玩暄回头看了一眼教室中后方,班长正在嘻嘻哈哈地和四周同学打招呼,还和他的好兄弟体委夸张地击了个掌,唯独没理新同桌。靳然也不在乎,冷着脸低头看书。期中考试以后,这人跟换了一副皮囊似的,成日冷着脸独来独往,再也不像先前那样随和爱笑。他和季玩暄结的这个梁子,虽然老师们没明说,周一晨会上他和沈放念的检讨也是关于打架的,但大家基本都猜出来了,只是不晓得原因罢了。温雅跟着他一起回头:“你说他做那事的时候,应该已经预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了吧?”做成了,季玩暄被孤立。失败了,他自己被孤立。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喜欢信中。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吗?季玩暄收回目光,无所谓地把书包塞进桌斗:“下节什么课?”温雅又唱起反调:“英语。你注意保持清醒,上课打瞌睡我才不叫醒你。”季玩暄:“你对我好一点吧同桌!”温雅撇着嘴挥了挥手里的数学试卷:“我不扎你小人就不错啦。”在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完全没有动笔,前面的运算也没有检验的情况下,季玩暄总分比她高了117分。这理由好像挺无懈可击的,如果不是由温雅说出来的话。季玩暄认输地叹了口气:“好吧,奶茶我会买两份的,美女喜欢半糖不加冰对吗?”温雅笑了出来:“帅哥记性不错。”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半个多月,本该是高三最紧张的复习阶段,信中今年却突然举办了一场夏季运动会,而且破例允许高三同学报名参加。比较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听说这条在周一宣布的让许多老师反对的通知,是彭主任亲自向校长申请的。运动会为期一天,就在本周五,白天比赛,晚自习照常,全校师生自愿参加。当然也有不得不参加的——比如今年在主席台上念过检讨的某四名同学。“喏,号码牌和别针。”郑禧笑嘻嘻地蹲到季玩暄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用我帮你别上吗?”季玩暄从善如流,懒洋洋地撑起下巴:“您请。”郑禧一边站在旁边给他背上固定别针,一边古怪地皱起了眉:“我怎么就伺候起你来了?”季玩暄笑了笑:“万一我为班级争光了呢?”郑禧动作完毕,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用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你给咱班凑数混个参与分就行。”除了他,一班还有一个帮忙混分的,只是那个人孤零零坐在一边,没人主动帮忙别号码牌。季玩暄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禧哥。”“嗯?”“那边还有一个。”郑禧:“啊?”季玩暄站起来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还有一个号码牌,去帮帮他吧。”郑禧明白过来,眉头微微蹙起:“季玩,你这样搞得我们很没意思。”这段时间以来靳然都被大家集体孤立,也亏他心理素质强大,坚持到现在还没像之前说的那样“转学”。本来嘛,哪有那么容易。季玩暄笑着搂了体委一下。“谢谢你们,不过真的没必要。”无论别人怎么想的,靳然对他来说已经和从前初中那次一样,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朋友交的多了,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都要在意的话,真的很累。大家不用为他站队,没必要。郑禧撇了撇嘴,算作同意了。正好顾晨星从隔壁过来,季玩暄摆了摆手就和发小一起往操场上走了。运动会已经进行了一天,满学校的学生都撒了疯,虽说高三同学大多还在楼上自习,但偶尔也会有几个人跑下来,突然站在起跑线上。这也许也算是个解压的好办法。“这三千米跑起来那么费劲,连体育生都不爱来练手,倒是我听说楼上有几位老大哥雄赳赳气昂昂报了名。人是为了在毕业前给青春留下亮丽一笔,咱得悠着点跑,可别抢了风头。”顾晨星念念有词地嘚啵,其实是在给自己准备跑倒数第一找借口。操场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广播稿,不只是哪个班的同学心怀感恩堆了一篇感恩值勤同学无私奉献的小作文上去,广播员读得抑扬顿挫,非常起劲。顾晨星有些纳闷:“这哪个马屁精找的枪手?”季玩暄想起不久前袖子上别着“值勤”红章的宁则阳鬼鬼祟祟往广播站跑的模样,笑了笑没说话。信中操场大,看台面积也不小,三个年级所有班都下楼也坐得下。除了在绿茵场上挥洒青春的运动员们,大多数同学都带了一书包的零食和桌游扑克牌过来,台上台下都热闹得不像样子。高二年级被安排的位置离楼梯比较远,他们两个从自己班级往外走,得越过层层各种人造障碍物。没人坐被推出去的板凳,嘻嘻哈哈贴在栏杆上打闹的,蹲在角落里蒙着校服看小说的,围在一起不好好打牌听人编故事的……“我早就说过,有些事不只是捕风捉影,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你看那个小季佬不就是?”季玩暄脚下一顿,嘴角抽了抽。小季……佬?说他吗?大马金刀坐在座位上的男生扬起下巴,有鼻子有眼地发表观点:“要不是真有一腿,至于那么为人出头吗?你们是没见过,当时咱们年级那第二,眼睛红的,差点儿没把人打死。”他说得起劲,没注意周围同学突然间都静了下来,还有人弱弱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别扯我,急什么呀,我给你们慢慢讲嘛……”拉他未果的小男生欲哭无泪,求饶地看向身侧站了半天的两位学长。季玩暄对他安慰性地一笑,代替他走过去,拍了拍还在嘚啵不停的男生肩膀。“不是说了别拍我……”男生回过头来,季玩暄手揣兜就站在他身前,突然弯下.身子将脸贴到了自己面前仅剩五厘米的位置,猛地刹车。“……”差点瞪成斗鸡眼的小混蛋倏地后退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地上,脸都吓绿了。顾晨星嗤笑出声。季玩暄似笑非笑地站直身子,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走了。他俩走得潇洒,高一小同学们默默目送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情不自禁发表了观点。“就算他真喜欢男生……操,我也觉得有点动心了……”“我也……”季玩暄并没有听到这些话,他只是觉得有点新奇。虽然某大触贴膜达人近来已宣布封笔,但论坛上关于他的那些自娱自乐的cp文最近都被传到了明面上供大家八卦。没人敢说是真的,但看他的眼神似乎总和以前不一样了些。原来的故事中,十分有九分都是创作者意淫,但现在,那些关于眼神的描写却多了三分可信度,在这连男女早恋都能引发八卦不断的校园里,可是引起了一场小范围的地震。不过季玩暄感觉:好无所谓。原来被迫出一半柜就是这样啊,小打小闹的,除了多些人指指点点也没什么。要是四年前他也能是这样的心境,什么白小宇黑小宇的,通通跟他一点关系都不会发生。季玩暄今天兴致颇好,不至于被刚才那点小插曲败兴,正搭着顾晨星的肩膀往起跑线走,忽然听见身后好像有人在叫他。“小季哥!小季学长!”两人循声回头,果然瞧见高一三班的小眼镜正挥着手臂向他们跑过来。季玩暄对定在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的男生弯了弯嘴角:“列宁,你来给你放哥加油啊?”小眼镜文弱,跑个二十米都能上不来气,费劲吧啦地点了点头,展示了一下怀中的两瓶饮料:“我买了水,小季哥你和放哥跑完一人一瓶!”顾晨星插嘴:“我的呢?”张列宁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你是?”顾晨星:“……”小顾生平头一次受这种侮辱,一时气结,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先走了。季玩暄胳膊栖息的肩膀忽然消失,差点摔上一跤。张列宁连忙扶住他,有些紧张:“小季哥,我说错话了吗?”季玩暄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目光回过头对上了他,眼中有探究,半点没有刻意隐藏。先前出了打架的事,彭主任期待的杀鸡儆猴效应并没有发生,绯闻倒是传得满天飞,甚至还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什么小季佬祸水一个勾得两人为他拳脚相向什么的,不堪入耳。季玩暄担心沈放听见多想,还下楼去找过他,没想到高一三班却是一片平和。沈放不在班里,张列宁在,听小眼镜说放哥被同学拉着一起下楼打篮球去了,要不是自己腿脚不便也要跟着去,总之听起来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季玩暄放下心想回去,转身突然撞见一幕撕扯头花。大概就是有人嘴闲,到了三班门口没抑制住激动,指着人家班级和同学偷笑着窃窃私语,三班同学立刻不干了,跑出来和人一句顶十句。什么你们这些狗眼看人gay的东西能不能尊重一下男生们之间纯洁的友情,我班放哥见义勇为为学霸学长打抱不平干你们什么事,瞪什么瞪有本事去老师办公室说道说道看谁在理巴拉巴拉……季玩暄这个真gay听得都木了。他是没有想到,楼上的狗血故事到了楼下,竟然完全变成了另一出惺惺相惜的热血少年漫画。不过比较玩味的是,这个故事里,靳然被形容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彭主任等老师是高压权力的代表,就连季玩暄自己也是个两边圣母颇为微妙的角色,唯独“放哥”,形象极其阳光正面,完全没有任何指摘之处。他当时回头看张列宁的时候,男生身量单薄,表情也和现在一样迷茫,但他却是第一次发现,小眼镜黑框眼镜后的丹凤眼没有被任何折射变形。这是一副平光镜。
他夏了夏天(下)
装傻充愣,舆论高手,深藏功与名。就是疯起来谁都咬,他放哥的好朋友也不能例外。当时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没说话,但应该都猜出了对方的想法。是个狠人。哈哈哈哈。张列宁今天过来,特意气走了顾晨星和自己单独说话,也许就是为了重新示好。男生最擅长摆出迷茫的表情,但平光镜后藏的那双眼睛却不动声色地透着狡黠。道歉应该是不会有了,他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为了维护他放哥做错了什么。刚巧,季玩暄也没觉得。他笑着敲了敲小男生怀中的宝矿力:“你放哥爱喝,我不爱喝,两瓶都给他吧。除了这个我都喜欢,下次帮我换一个。”张列宁眨了眨眼睛,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帮你放哥挡枪,甚至有点感谢,有一个无条件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我感到很安心。不过啊……他若无其事地弯着眼睛,淡淡道:“下次再有这种事,给我换个人设,我也不喜欢当绿茶。”张列宁:“……”八成是看他们这半天还没跟上来,顾晨星又倒了回来,还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姓季的!干嘛呢!”小眼镜和他放哥难怪能做朋友,都很擅长一句话让人半天上不来气。季玩暄拍了拍张列宁的肩膀,先往前走了,但他刚一动身,身旁的人便点了点头,回答了他一声“好”。一个放哥保护协会,无声地缔结了。季玩暄冲身后比了个OK。协会吉祥物沈放正在起点等着他。季玩暄笑眯眯地走过去,在他身上挂了一下。旁边倒吸了两口凉气。两人转过头,瞧见下楼创造青春回忆的高三学长正在旁边的赛道上对他们比大拇指:“加油。”季玩暄没忍住笑出声来,也冲对方抱了抱拳。沈放有些无奈,轻声问他:“这样好吗?”季玩暄站到他旁边,原地活动起手腕脚腕。“有什么不好,我又没有光天化日耍流氓。”他从小就被迫和各种人打过舆论攻坚战,深谙这些看客的无聊心理。你不是觉得我俩有一腿,忍不住各种意淫吗?那我就大大方方地给你看,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不会刻意卖腐,但什么为了避嫌保持距离又忍不住互相思念的狗血桥段,不好意思,也并不会有。等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就会自讨没趣,散去吃别家的瓜了。当然,像隔壁学长这样觉得好玩,无论真假都愿意保持善意的人,他也很感谢。“所以,你还要因为那些人,故意疏远我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微微歪了歪头,并不掩饰自己故意抬起眼睛小钩子一样刮人心肝的目的。沈放败下阵来:“不要。”季玩暄笑了笑,在他旁边做好了起跑的姿势。顾晨星在另一端比了个“1”的手势,暗示倒数第一的约定。季玩暄点了点头,对他比了个“2”。顾晨星满意地笑了,但下一秒,季玩暄又紧接着比了个“3”。顾晨星:“?”枪声响起,起跑线上的少年原地蹬地,如离弦的箭般猛地冲了出去。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眨眼的工夫,领头的季玩暄已经超出去了半圈,少年仰着头拚命狂奔,像是一匹磕了疯药的脱缰野狗。顾晨星:“……我操。”123原来是你在那给我倒计时呢。慢吞吞迈着起跑步伐的学长哈哈笑了一声,也被传染了疯病一样大步跑了起来。沈放眼底划过流星一样璀璨的笑意,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顾晨星轻轻一“啧”,胜负心猛然翻腾涌起。信中创校八十年,运动会办了几十届,但这样在三千米长跑第一圈就夺路狂奔的架势似乎没有人见过。少年飞扬的短发被风掀起,光洁额头下是一张带着笑意的俊秀面孔,他身后是另一群穷追猛赶的疯子,可季玩暄仍然是一副轻松如常的模样,迈动步伐漂亮地超过了已经比自己慢了一圈的选手。在他即将路过自己班级时,郑禧带头站了起来,吹着口哨激动地挥舞起校服。“胜利属于谁!”全班同学都丢下了手里的扑克牌,两手摆在嘴边,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道:“小鸡大哥哥!”季玩暄差点没在全校同学面前摔上一跤。他低下头闷笑了两声,强装冷漠向一班同学抛了个飞吻,看台上立刻又爆发出了一阵尖叫与口哨。全校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彭主任坐在主席台的凉伞阴影下,无声地抽了抽嘴角,除了他,所有带过一班的老师们都默默往角落里靠了靠。张宜丰也不例外,中年男人拧着眉毛恶狠狠了一会儿,忽然扯起嘴角,为这给他疯狂丢人的一群孩子笑了出来。带头的那个臭小子身上披着初夏傍晚最后的光芒,脚尖在暗红的塑胶跑道上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痕,耀眼堪比太阳。广播站那边已经乱了套,大约是有某位值勤同学按捺不住激动,强行夺过话筒,在音乐声中大喊了一声“季玩牛逼”。一班同学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也跟着班长和体委一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起了口号。“季玩!牛逼!”“一班!第一!”大家都很激动,完全想不起来三千米到底要跑多少圈。第一圈,季玩暄遥遥领先。第四圈,季玩暄遥遥领先。第五圈,季玩暄慢了下来。第六圈,季玩暄开始走了。一班同学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坐回了座位,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扑克牌。拥有这样势利眼的同学真是让人伤心。季玩暄嘴巴干得像含了一团火,燎得他从胃底到喉管都火辣辣地叫着要死,两腿又重得像挂了两坨铁,死沉死沉地拖着他越来越慢,任由之前在他身后死命追了大半程的运动员们一个一个地从他旁边经过。个别遥遥领先的选手还会很没有体育精神地对他摆手say goodbye。季玩暄对顾晨星吐了吐舌头,毫无心理压力地在跑道上行尸走肉,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学长还在迈着步伐坚持。——虽然他跑起来并没有比季玩暄走路快。“学学学学弟。”人也结巴了。季玩暄配合应道:“学学学学长。”“你、你怎么不跑了?”“我、我跑不动了。”学长愣了一下,但还是机械地跑着:“还、还有几圈啊?”季玩暄:“两、两圈吧。”学长:“这样啊,我、我坚持不下去了。”季玩暄不结巴了:“我也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弃权吧,学长。”“不……”学长两眼一黑,往前一倒。余光中瞥到的季玩暄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扶他,但小季自己尚且难以自保,搀了一下两腿更是一软,眼见着两人要一起栽到地上,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们。季玩暄眨了眨眼睛:“放哥,你来啦。”沈放点点头,很温柔地看着他。一直都在你后面。季玩暄也忍不住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弃……”学长睁开眼睛,虚弱地表达了自己的毅力:“不、不能弃权!”季玩暄:“……好、好吧。”沈放和他一边一个搀住打颤的学长,三个人肉夹馍一样慢吞吞地拖着步子,硬是走完了最后两圈。比赛早就结束了,顾晨星本该是第一,但最后半圈他却失了智一样在沸腾的二班同学面前表演胜利在望,结果被追了他很久的第二名抢先一步冲了红线。在隔壁二班失去第一的那一刻,高二一班再一次爆发出了不友好的欢呼。狗打仗一样、乱七八糟的运动会。在走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学长被不知何时下了楼的同学们团团围住,英雄一样将这个并列倒数第一名高高地举了起来。季玩暄再也支撑不住腿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躺了下来。被三千米拖了很久的运动会终于走向结尾,彭主任握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正在台上进行最后的总结发言。“今天,五月的中旬,是运动会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明天上午在这里进行的,将是高三同学的成人礼。我知道,聚散有时,难免感伤,但对你们来说,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身侧有人和他一起躺了下来,在这个喧嚣世界的寂静角落,没有人注意到,沈放悄悄握住了季玩暄的手。“今天在这个操场上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你们这些孩子三年来的一个缩影。我很欣慰,我看见的并不是一群眼中只有分数的学习机器,你们还是那群最可爱的孩子,眼中永远都有光芒。”“无论未来如何。”“希望你们在信中度过了无悔的三年。”远处人声喧嚣。校服掩盖的世界里,他们躺在青草之上安静地接吻。夏天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