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者的情书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打字机

作者:打字机  录入:03-10


毕业旅行(上)
五一广场人来人往的麦当劳橱窗前,排排坐了四个身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每个人都捧着下巴出神地盯着落地窗外,嘴里含一根冰可乐吸管。宁则阳幽幽开口:“到处都是高考完的学生,好羡慕啊。”郑禧:“羡慕啥,明年就是我们。”季玩暄:“不一定,没准后年呢。”宁则阳/郑禧:“呸。”季玩暄不以为意,侧头看向他旁边还慵懒发着呆的路拆。“少爷,璐鹿姐都分手了,你怎么看起来更惆怅了?”高考分数还没出来,所有毕业生们都在这十几天未知与解放之间的假期尽情狂欢,薛璐鹿却无声无息地和那位级草分了手。他们甚至还没有到因为录取志愿各奔东西的地步。路拆微微启唇,放开了被他叼住不放的吸管。“璐鹿本来要和那些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但是她说现在也不太想去了。”哦,原来少爷在惆怅心上人的暑假怎么安排。“毕业旅行?”坐在最边上也不妨碍宁则阳隔墙有耳。郑禧刚才没听墙角:“啊?你说什么?”宁则阳把他的脑袋扒拉到一边,眼前一下亮了起来,站起来大声建议:“我们趁这个假期提前毕业旅行吧!”无人应声。阳阳撇了撇嘴,一点也没气馁:“说实话,就算我们约好了明年毕业旅行,但到时候未必真的凑得齐人吧。不如就趁现在,提前出去玩好,正好调整心情回来面对高三补课。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季玩暄不堪“好不好”精神折磨,点头应声:“好好好,那去人民公园转转吧,晚上有音乐喷泉。”郑禧:“游乐场门口的薯条店最近半价。”路拆:“我家门口的薯条店最近半价。”宁则阳:“……你们想得美。”半月后的火车站进站口前,季玩暄坐在行李箱上,有气无力地把下巴搁在了拉杆上面。他们这些准高三的暑假只有短暂的十天,班长擅长操心,给他们安排了整整七天的旅行日程,减去来回车程,也就只有首尾两天在家。季玩暄为了杜绝课业压力,从前天开完家长会拿上暑假作业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学习,昨天熬了半宿,总算是把各科作业都写完了,现在感觉极其困倦。与他的黑眼圈一对比,宁则阳简直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还教育他:“是不是要旅行了太激动,昨晚没睡着?你就应该学学我,昨天七点就上床了,一口气睡了一个对时,不能更爽!”他俩家近,到得最早,季玩暄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没办法,作业太多了。”火车站周围人群最是汹涌,宁则阳好像突然被石化了一样,磕磕巴巴问道:“很、很多吗?”季玩暄睁开半只眼睛,了然地笑起来:“你不会没写,也没带作业出来吧,班长?”宁则阳:“……”“小季!”有女孩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季玩暄坐起来,看见各自拖了一只轻便小行李箱向他们走过来的两人。他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璐鹿姐,拆哥,你们来啦!”提前毕业旅行这事听起来有点滑稽,像是补课前的借口逃避,想来任何一个高三毕业生也不会跟他们这些小破孩瞎掺和。但没想到的是,在路拆被大家怂恿着打通电话时,薛璐鹿竟然笑着答应了。火车站前有几级台阶,无障碍坡道离他们的方向稍微有些远,路拆一言不发地提起了两个人的行李箱,一直默默地接手到另外两人面前。薛璐鹿穿着利落的运动服饰,行李箱上还挂着两个U形枕,察觉到季玩暄有意无意的打量目光,她大方地笑了笑:“不知道有几个小朋友,我只准备了这两个,听说还有两个女孩子,如果她们没带的话,我和路拆的就给她们。”路拆没说话,低下头无意识地踢了踢脚尖。又高又冷淡的一个男生,现在看起来又乖又不好意思。宁则阳这会儿六神无主,一点没看出来少爷有什么变化,只是双目无神地打招呼:“学姐好,拆哥好,拆哥带作业来写了吗?”路拆:“没有。”宁则阳松了口气:“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路拆:“只剩下三套英语卷子,最后一天回去很快就写完了。”宁则阳又冻住了。季玩暄对好奇的薛璐鹿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穿越人群,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最好看的身影。他立刻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开开心心地跑了出去。“放哥放哥放哥放哥!”沈放松开行李,在人潮汹涌的站前广场上一把接住了扑到他身上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季玩暄已经默默松开盘在他腰上的腿出溜下来,看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的脸红情态,刚才的动作竟像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那样。看见放哥太开心了,忍不住想扑上来,但扑完了,又觉得害羞。沈放看得心软软的,很想牵男朋友的手,又怕他更加难为情,只好退而求其次,主动建议:“我的行李太重了,帮帮我吧。”季玩暄支吾着“嗯”了一声。在他目光投向别处若无其事将手放上拉杆的那一刻,沈放也扶到了旁边的位置,将将好贴着他的手指。“我们一起吧。”“……好。”他这副灵魂出窍的烧红模样实在难得一见,薛璐鹿看了路拆一眼,在得到一个无声的点头后忍不住掩唇轻笑。宁则阳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待到二人走到眼前,他没忍住开口:“小沈,你……”季玩暄醒过神来,把沈放挡在了身后:“小沈开学高二,不补课,也没带作业。”宁则阳气结:“谁、谁问这个了!”眼前矮了他六厘米的人护眼珠子一样护在自己身前,沈放的目光落在季玩暄头顶柔软的发旋之上,很轻地笑了笑。“几个人驴瞪眼珠子一样干嘛呢。”顾晨星拖着自己的大号行李箱走过来,宁则阳回头一看立刻无语:“你有毒吧?我们是去看美丽山川,不是去米兰走秀,你带这么大箱子干嘛?”顾晨星轻轻松松将箱子提起来又放到地上。“万一买点土特产呢?我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等着我呢,到时候你们要买,行李箱位置不够了可别求我。”“谁求你……”宁则阳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来,“哎姓顾的,你作业……”他又不问了。顾晨星坐在行李箱上翘起了二郎腿,鼻梁上挂着副烧包的墨镜:“我作业怎么了?”不用问,他作业肯定没写,但姓顾的作业写不写回回考试都能保持在第二考场前排,无论难易。人家控分,他控排名,他们老师都不管他了。为作业发愁的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宁则阳很悲愤,去角落里站着了。很快,张列宁也从地铁站出来了。“放哥!小季哥!”小眼镜风风火火地拖着行李跑过来,有礼貌地和在场众人打过一圈招呼,最后轮到抱胸以待的顾晨星。两人异口同声:“你是?”OK,梁子确实是结下了。坐回自己行李箱的季玩暄闭着眼睛笑了一声,这回他没再搭着抬高的拉杆犯瞌睡,有放哥站在旁边把手臂给他靠。宁则阳对他们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只是忧郁地蹲在一边,等着他的好兄弟过来。郑禧,心大与自己不相上下,他关于作业的最后希望。希望很快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孩。宁则阳从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就被定身了。原先彭也也是要和温雅一起来的,但学长毕业了,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这有限的假期里多谈谈恋爱,于是找了另一个她与温雅的好朋友来凑人数。一个文科班的,叫小希的女生。季玩暄兴致勃勃地睁大了眼睛,还拽着男朋友的袖子让他也看热闹。沈放顺着他看过去,只瞧见身高相仿的郑禧与温雅两人气氛微妙,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对宁则阳说了一句“你好,我叫贺语希,叫我小希就好”,队长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们在干嘛。季玩暄看八卦看得兴奋无比,抬头摇他手臂,很小声:“好不好看!”沈放有些无奈地与他对视,目光对上那双闪着亮光的桃花眼时,嘴角却没忍住抿了起来。“嗯,好看。”火车咣当哐当前行,两侧的风景渐渐从城市高楼变为了无边无际的田野,靠窗的过道边上,少年人几乎新奇地趴到了车窗上观景。宁则阳已经完全忘记了作业带来的感伤,正和郑禧一起指着窗外的青山猜测他们现在离没离开清崖县的地界。顾晨星和路拆就坐在他们旁边靠窗的座位上,前者在小桌板上低头鼓捣着自己的拍立得,后者托着下巴,正在安静地看向离他们最近的卧铺下铺。三个女孩子在火车站前一见投缘,几乎立刻成为朋友,这会儿也拉着手欢声笑语说个不停。薛璐鹿侧身取东西时和他对视了一瞬,刚笑出来,路拆就红着耳朵转移了目光。温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又看了看还趴在窗户上傻乐的那两个男的,无语地起身去上厕所,在路过他们两人时,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郑禧。男生“哎哟”地跳了起来,女孩又快乐起来:“不好意思,挡路了哈。”一行十个人,都在同一节车厢,铺位也相邻,人多的这一侧热热闹闹,隔着一面薄薄的墙板,另一侧却很安静。另一边的下铺位上,季玩暄从上车后就再抵不住困意,靠在沈放的肩膀上开始补觉。两个男生都长手长腿,伸直了便无处安放,只能憋屈地靠在身后的墙板上,将腿老实地并在一起。但没过多久季玩暄就睡熟了,膝盖控制不住方向,无意识地撞到了沈放的腿上。张列宁的位置是沈放对面的下铺,一看到这情形便小声问道:“放哥,要不然让小季哥睡我这张床上吧?”将沉沉睡去有下滑趋势的人扶了扶,靠在自己肩上调整好一个舒适的角度,沈放重新拿起扣在腿上的书,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他俩就喜欢挤在一起。张列宁笑了笑,指着沈放头顶的中铺——季玩暄的位置:“那我和小季哥换一下,我睡这吧。”这回沈放没拒绝,张列宁动作利索,把自己随身的小包一揣就唰唰爬了上去,飞快地空出了对面的下铺。手里捧的是反乌托邦的《1984》,但肩上靠着的少年却用匀长呼吸将他的心思拽到了安宁的美丽新世界。季玩暄今早才洗过头,最近他用的是柠檬清香的味道,本来该很醒神,但沈放却缓缓放下了书,跟着他一起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不清楚了,温雅从隔壁跑过来准备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玩游戏,看见这两个头挨头睡得正安详的人还愣了愣。张列宁从中铺拿开手机露出自己的笑脸,挂着耳机对她悄悄地比了一个“嘘”。

毕业旅行(下)
季玩暄是被饿醒的。这趟车程有一天一夜,他一大早将就两口就出了门,连午饭都没吃,刚上车就睡着了。眯着眼睛困倦地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平躺在了沈放的铺位上,身上还盖着男朋友特意带去南方避寒的外套。周围没有认识的人,沈放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午觉,牙齿都睡酸了。季玩暄揉着眼睛费力地爬起来,正神思恍惚地醒着神,张列宁就从另一侧回来了。“小季哥,你醒了啊?放哥去餐车给你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季玩暄还是没睡醒,迟缓道:“那多贵啊。”等会儿列车员来回推上几圈,几十块的盒饭就五块甩卖了。张列宁笑了出来,站在他旁边对着中铺不知在取什么东西,声音从头顶传来:“放哥怕你醒来饿嘛,不过小季哥你这一觉睡得也太长了,再过俩小时天就黑了,我们在隔壁玩了一下午游戏,你硬是没被吵醒。”季玩暄活动着酸软的上身,一边伸懒腰,一边盯着对面下铺自己的背包,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列宁,我们换铺位了吗?”张列宁“嗯”了一声终于掏出水瓶,后退一步与他笑眯眯地对视:“我比较喜欢中铺,小季哥你愿意和我换吗?”换都换了。季玩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他晚上即将和沈放相对而眠的画面,男朋友已经从餐车回来了。“睡醒了?头疼不疼?”沈放坐在他对面,把两荤一素放到了下铺的小桌面上,一边从保温杯里向杯盖中倒水,一边抬眼问他。季玩暄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他,眼尾下垂彻底弯成了两条黛色的小溪:“疼,放哥给揉揉吗?”另一个称呼“放哥”的人早就很有眼色地开溜了,沈放把水递过去,坐到他旁边,温声指挥:“转一下.身子。”他的意思是让季玩暄面对他,偏偏这人假装听不懂话,背靠过去,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早晾好的温水,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沈放一向拿他没办法,只能抬起两只手,手掌底部刚刚按上季玩暄的太阳穴,这人就跟被戳了麻穴一样,没骨头地向后躺倒在他怀里。放哥的怀抱可比那硬床板舒服多了,季玩暄又闭上了眼睛,但这次却被人捏了捏鼻尖。“先吃饭。”再撒娇。季玩暄“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从沈放怀里爬了出来。这一觉虽然睡得人浑身发软,但确实有精神百倍的功效。季玩暄吃饭像充电,咽下最后一口便满血复活,跳到地上恨不得在这窄小的过道打一套太极拳。他一睡醒就消停不下来,男生女生们正凑在隔壁玩UNO,季玩暄一探脑袋,大家都被这个诈尸的吓了一跳。贺语希还没和他说过话,主动开口邀请:“季玩,要一起玩吗?”一班同学立刻:“不——”季玩暄嘻嘻笑:“好啊。”从他拉着沈放坐下来开始,这两个人就没输过,游戏体验极其糟糕。其他人还好,宁则阳脸上的卫生纸条都快贴满了。平时无所谓,但今天小希在,班长感觉非常跌份儿,立刻在下一局之前建议:“我们狼人杀吧,正好人多。”大家没有意见。第一局薛璐鹿主动当上帝,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宁则阳睁开眼,立刻看见了季玩暄和顾晨星油亮亮的两双狼眼。他两眼一黑,翻了个白眼。薛璐鹿抿着笑:“狼人请杀人。”季玩暄和顾晨星一起指向了前者,宁则阳挑了挑眉,无声道:“真的?”季玩暄用唇语回他:“对。”“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薛璐鹿:“今天晚上Ta死了,你要救他吗?”自己身侧紧靠的肩膀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季玩暄闭着眼睛低下头,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天亮了,昨晚没有人死。现在开始警长竞选,请竞选的玩家举手。”九个人举了五个。季玩暄:“我是预言家。”顾晨星:“我是预言家。”温雅:“我是预言家。”路拆:“我是预言家。”宁则阳:“我是班长,大家听我的。”大家:“滚。”班长委委屈屈退了水,心里还是很安心——三个狼人除了自己,剩下两个都是撒谎不眨眼的高玩,他感到很有安全感。但他没想到他的高玩队友们下一刻就开始胡玩。季玩暄:“我昨晚验的沈放,他是我的铁金水。”顾晨星:“我昨晚验的小眼镜,他是狼,大家刀了他。”宁则阳两眼一黑。总之,这两个胡整型选手将场上局势搅得一团乱,在分别带走了两民一神后,大家终于秉持着对星星发自内心的怀疑,没有理由地把他票走了。好不容易嫌疑再次指向季玩暄,这人却在第二天睁眼之后,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我是狼人。”就在薛璐鹿宣布“狼人自爆,天黑请闭眼”的那一刻,车厢突然暗了下来。火车进隧道了。隔壁铺位的小朋友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季玩暄扭过头,在一片黑暗之中亲了沈放一口。车厢亮灯了。沈放沉默地脸红了。季玩暄登徒子一样靠在桌子上支起半边脸,好整以暇地对众人翘了翘下巴:“天黑了,快闭眼啊。”顾晨星、宁则阳、路拆:“……”你真他妈当大家都瞎是吧。最后,宁则阳以一己装傻之力,带走了全部村民,狼人胜。真正的预言家温雅第一局就被乱带节奏票走了,完全没有展示出自己的高玩实力,立刻拉着大家继续,可火车上熄灯早,第二局还没进行完众人就散去洗漱了。张列宁作息不知道有多准,早早就爬上中铺戴上眼罩开始睡觉。季玩暄磨磨蹭蹭,和沈放回来的时候车厢已经黑了,他牵着男朋友的衣角小心地回到他们的铺位。他今天白天睡得太多,这会儿仍然精神得像磕了药,沈放坐下来,他也跟着人一起爬上了床。沈放:“……你的床在对面。”他的声音很轻,吹到耳边却像是一阵无意穿堂风。季玩暄被放哥迷得走不动道,勾着他的脖子黏黏糊糊地摇头。还好张列宁对面的中铺没人,不然就得看到这一幕伤风败俗,很辣眼睛。沈放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问道:“你确定吗?”季玩暄迷茫地眨了眨眼:“嗯?”沈放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下一秒就揽住了小季的窄腰,将他带到怀里转身一起躺了下来。季玩暄猛地瞪大了眼睛。火车铺位,纤细的女孩子平躺下来都嫌不够宽敞,他们两个发育良好的大男生面对面侧躺,瞬间就贴到了一起。沈放还不给人活路地和他耳语:“刚才不走,今晚就不能走了。”季玩暄心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想抬手摁住,偏偏胳膊也被人锁得死死的,分毫动弹不得。小朋友真的不能瞎撩拨。季玩暄红着脸,凑在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求饶:“女巫哥哥,如果狼人哥哥今晚不保护你,你就完蛋啦。”第一局狼人杀,季玩暄虽然瞎玩一通,但一直不动声色地用语言为沈放转移目光,虽然平民全灭,但提前出局的他硬是把女巫沈放保到了最后。这完全是出自于狼人超越种族的悖伦之爱。女巫哥哥“哦”了一声,刚刚漱过口的薄荷味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唇边,声音低得有些沙哑。“谢谢哥哥。”季玩暄腿软了。不走了,不走了,再也走不动了。“查票了啊,都醒醒,把票都拿出来。”一束晃眼的手电筒光芒打了过来,虽然只晃一下就停在了他们前一节铺位,但两人还是瞬间跟看见了美杜莎一样,双双结石了。这被捉奸当场的嫖娼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什么都没干呢。沈放僵硬地松了松手臂,季玩暄哆哆嗦嗦地想要起身,但寂静中下铺的吱呀声是如此震耳欲聋,他立刻躺回去了。头顶的中铺传来一声闷闷的低笑。季玩暄有点想去卧轨了。在列车员打着手电筒走过来的前一秒,沈放把被子盖到他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查票了啊,都把票拿出来。”沈放坐起来把之前换好的票递了过去,列车员对着铺位号辨认了一下还给了他,一边检查张列宁刚刚递过来的票,一边扫了一眼对面空空如也的下铺。“这儿的人呢?你们认识吗?”季玩暄裹在被子里,蚕宝宝一样藏在沈放身后快要闷死了,他费力地从口袋里取出车票,小心翼翼地从被窝缝隙探出去,碰了碰沈放伸在身后的手指。车票被接了过去。“他去洗手间了,票在这里。”列车员不疑有他,又把上铺敲醒检查完就走了。她一走,沈放立刻回过身来,把快要憋死的季玩暄从被窝里扒了出来。“还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又闷又吓人,要不是现在黑灯瞎火,就他们这掩饰技巧,盲人都能觉出来不对。季玩暄一张脸高烧一样红扑扑的,被沈放又是试额头温度,又是帮忙吹风,紧张兮兮照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装不下去,低下头笑了出来。“傻哥哥。”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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