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遇雪天[上]

"我的萧......"父亲给的，千万不能弄坏了，在感觉到离地而起的瞬间，这是寒水已混沌了的脑袋唯一还惦记着的事。斯蒂文轻声的安慰："萧在这里，它没事......"
......
马车飞跑着，斯蒂文紧张的观察着怀里精灵的细微反应，寒水的脸上已没了血色，似乎很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却还是近乎神志不清，脸上手上的擦伤渗出了血丝，刚刚草草检查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但有没有内伤却很难断定......越焦急越觉得马车跑得太慢，怎麽还没有到......
......
"回来了！" 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匆匆赶来却只能奉命留守，在好几路搜寻人马无功而返后已急得在宿舍大门外团团转了好久的路易大声喊出来，寒水到底怎麽了是否出了意外？听说斯蒂文什麽都没说只分派人员沿海边寻找，他怎麽那麽肯定寒水遇到了麻烦......现在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已带回了寒水？自己这种异常的焦虑又是怎麽回事？早先觉得斯蒂文和寒水都不正常，可是现在觉得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由远及近的马车终于停在了门口，斯蒂文紧紧抱在怀里的......果真是寒水！"寒水！......他怎麽了？！"寒水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伤！斯蒂文无暇顾及大吃一惊的路易，大步进了屋子，等候多时的医生立刻迎了上来。"医生！快看看，摔的......"
......
好热。寒水迷茫的睁眼，立刻觉出浑身像散掉般无力，这是哪里?

30过错
好热。寒水迷茫的睁眼，立刻觉出浑身像散掉般无力，这是哪里？耳边是轻微的水声，还有眼前氤氲的蒸汽......自己是在水里？！
"别动......水里放的活血化瘀的药得泡够时间才起作用。"
是谁？寒水费力的转头，自己所靠的是一个宽厚的肩膀，肩膀上的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斯蒂文！自己正和他......在一个热气蒸腾的大浴缸里！"呀！"寒水条件反射的就想往起窜，却被一直揽在腰间的手臂轻松的拉回："还得好长时间呢，躺好。"
......怎麽回事？这样的状态......活血化淤的药！寒水彻底清醒，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自己被他捉弄他又被自己甩掉......摔倒......大海、沙滩......自己回来了？！还以这个样子和斯蒂文在一起！不要！
......
医生检查过后说主要是悲伤过度和疲劳，加上摔倒时后背大约被什麽东西垫到的损伤才会出现暂时的精神恍惚，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别的擦伤和瘀青问题不大......其实仔细观察，这张看似淡漠的脸表情真挺丰富，看来是清醒了？呵呵，脸颊又涨成了可爱至极了的红色，看到寒水想起身，斯蒂文连忙搂紧："再忍一会，一会时间就到了。"
寒水并不想听，还是硬撑着要起来，这一次动作太大牵动了后背，一阵剧痛袭来，顿时又无力的倒入水中。
"说了别动嘛，是不是很痛？"这小家伙真是固执到家了。伤在他身上自己一样会觉得痛，初初看到后背那大片的瘀青时竟然感到了手脚顿时冰凉，可这都是自己造成的，斯蒂文又是一阵懊悔。
和这个人在一起事情总会变得糟糕，寒水强忍着疼痛得出这个结论，以这种状态绝对摆脱不了他，水中是有浓浓的药味，看得见自己手肘、膝盖都有瘀青，最痛的后背应该更严重了......要泡多久呢？这热水泡起来好舒服，不再动就好像感觉得到疼痛一点一点在被拔除......
觉出寒水渐渐放松的斯蒂文不敢乱动，静静的搂了很久才稍稍松开一些看看，原来是睡着了。
......
"路易，你另找个地方住吧，这里就归我了。"将睡着了的寒水安顿好出了卧室，看路易还在内厅呆呆的坐着不知在想什麽，斯蒂文不假思索的开口。
猛然回神的路易却并未像想象中跳起来，只是闷闷的询问："寒水怎麽样？"
斯蒂文也坐下来："睡了。"
"你要这里......是要来上学？"想也不会是。
"公事有你了，而我要准备毕业考。" 反正路易会被众多公事缠身，在校的时间绝对不会太多。
路易忽然笑了："顺便照顾寒水？"
斯蒂文顿住，看一眼表情捉摸不透的路易："不错。"他有些......反常。
路易叹口气，还是笑："所以要和寒水一起住在这里？"
"不错。"胡乱猜的？
"寒水也同意？"不要自说自话。
"......没问。"这个路易是否......"你到底要说什麽？"
"刚才我顺便请医生看过了......"路易颓然的倒在沙发上："他说我的心脏没问题。"自己现在却是真的希望有问题！
自己的信口开河他是真信了？还是......
卧室门忽然开了，寒水衣履整齐的走出来，视若不见的绕过厅里同时起身的两人，快速打开门出了屋子。首先反应过来的路易冲还在愣怔中的斯蒂文淡然一笑："要留住他吗？你不妨试试。"
......
已经很晚了吧，月亮斜斜的挂着，寒水回到自己的小屋，和衣倒在了床上，身体酸痛的像是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明天还要上课，自己不能就这样垮掉，要坚持！坚持......
真倔强！一直远远的跟着步履蹒跚的寒水，斯蒂文却不敢离得太近，在窗外窥见小家伙不动了，才终于轻推开门......月光下沉睡的脸庞微微的皱着眉，一定是很不舒服吧？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站在寒水的立场考虑周全，这个固执而自以为坚强的精灵绝对不会顺从自己一厢情愿的安排，甚至可能会认为是对他的捉弄伤害......该怎样让他接受？无论如何自己不会再放开他，可让他心甘情愿现在似乎还不可能......
......
早晨在自己的小屋醒来，身体难以忽略的酸痛僵硬提醒着昨日让人恼怒的一切，寒水拖着有些疲软的双腿缓缓的往教室走，还是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坚持，坚持到学业完成，能让父亲欣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值得！
还未进教学楼就有人通知说校长召见，寒水心里清楚自己的麻烦还没有完，这一次又换了什麽花样？到了校长室却没有人，校工说正在开会留了话让等着。走廊的窗外是遥看起来更加生机勃勃的绿，树木环抱的校园正在这个春天里慢慢的苏醒，寒水强忍着背痛笔直的站着，坚信任何的打击都不会打垮自己！
......
另一端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学校的高层鱼贯而出各自散去，路易也跟着走出来，看到寒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过来，被随后出来的校长和斯蒂文越过后转身下了楼。
校长推开门示意寒水进屋，自己坐定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寒水，不复以前的温和："纳兰寒水同学，鉴于你昨日的不当行为给学校带来了极坏的影响，经校务会研究，决定给予一次记过处分，同时责令闭门思过一周，"说着将一份处罚通知展示出来："你还有什麽要解释的吗？"
事情已经如此明显的不公，仅凭一家之言就想当然的定了自己的罪名，在这个威伊斯家族一手遮天的学校里，还需要解释吗？闭门思过，自己的"过错"和造成的"坏影响"无非就是指自己忍无可忍的那一脚吧？现在只觉得当时踢的太轻！坐在校长旁边的斯蒂文这时应是一副得意洋洋的陪审官嘴脸了，而自己为了能够毕业的确只能接受这不公正的处罚！寒水看也不看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两个"执法者"，上前接了处罚通知掉头就走，身后校长又威严的发了话："为了防止再有不当的暴力行为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学校决定由专人监督你的日常行为......"
寒水站住，有些困惑的回头看向校长，校长却移开了目光："......从现在开始，由斯蒂文．盖瑞．威伊斯同学代表校方全权管理你的一切行为，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向他报告，再由他对校方负责。"

31诊断
明白了！出了门寒水在心中冷笑，这学校也不过是威伊斯家的玩物而已！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低头？那就试试吧！闭门思过？自己在小屋看书何乐而不为！一举一动向斯蒂文报告？自己不举不动看他如何！手中的通知不过是个笑话，父亲的遭遇也差不多吧？寒水将通知慢慢撕碎随手一扬，细碎的纸片立刻在春风中起舞，像是飘雪呢......寒水立住，仰头跟着随风忽高忽低的纸片飞去的方向转身，微微一怔，不远处斯蒂文正慢慢的走近，这麽迫不及待的执行"校方的决定"跟着自己？想要示威可是打错了算盘！不过倒是又能给自己罪加一等了，随手乱扔废弃物该套哪条校规处罚呢，或许根本就不用套校规？寒水继续走路，出于意料斯蒂文却只是依然慢慢跟着走并没有出言讥讽。
...... 远远的从另一条路转过来的一辆马车在寒水旁边减速，有人探头看看命令车夫停下，然后极为严肃的冲寒水招呼："上车！"是曾经在威伊斯堡见过的那个医生！寒水不知他要做什麽，迟疑间被跟上来的斯蒂文一托，已和他并坐在了医生的对面。马车又开动了。
"喂！这次真的有病了？"医生旁边的女孩子好奇的兰眼在寒水的脸上转："啧啧，都破相了！走路不看道终于摔跤了吧？！"是那个假托牙痛走掉的小姑娘！她果然是医生的孙女。"别淘气，艾丽儿，"医生在旁边轻轻的敲敲脑袋："这种擦伤痊愈了就看不出来。"转脸看向寒水却又极为不悦："年轻人，以你目前的情况不应该急着活动，肌肉损伤至少先要静躺两天，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保护，有了健康的身体学了知识才能有用。"
医生的话很中肯，寒水无言的点头，他是来给自己看诊的吗？听起来昨晚的医生也是他了。不是说他是只给像威伊斯堡之类的贵胄王族看诊吗？不清楚......不过马车前行的方向是在接近自己的小屋。
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目光的艾丽儿并不在乎爷爷的严肃，依然上下打量着："挺精神嘛，别又是弄点小伤装大病，看昨天路易来请爷爷时心急火燎的样子，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看到从不理睬自己的斯蒂文冷冷的瞪过来，也不客气地瞪回去，这次没有落把柄才不怕他："怎麽，我说错了？！前段时间威廉亲王府里就说有人得了急症十万火急的把爷爷请了去，结果那人跑了没见到不说，还被诬陷是爷爷放跑的......结果害的哥哥命苦的四处找人好洗脱罪名。"
"艾丽儿！"医生喝住自己快嘴的孙女："没影的事别乱说！是不是真有这个人都搞不清楚，你哥哥是给威廉亲王办国家大事，自然要四处跑。"
"爷爷！那为什麽那天威廉亲王气急败坏的带人来家里乱搜？哥哥都快和他翻脸了，是被你拉开的，我全看见了！"艾丽儿全然不顾医生的阻止自顾自的只图说明自己的正确。
唉！惯坏了！医生无可奈何："好好好，你全看见了......爷爷的确连人都没见着，他也知道冤枉我了，现在不就没事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哥哥还是忙得不回家呀，我都想他了......对了，喂！"艾丽儿冲面无表情实际听得认真的斯蒂文骄傲的一抬下颌，想起了刚才的主题："路易还说他的心脏有问题呢，不也是装的？！"
斯蒂文并不想和这个话多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冷冷的转脸看向依然淡无反应的寒水，从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愤怒或厌恶的表情，可更是让自己忐忑不安，滥用权力是无法之法，如果不编出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寒水断不会允许自己随时随地的跟着。其实校务会根本与此事无关，那个处罚通知也是逼着校长私下签发的，既不会入档也没有实质的约束力。所谓专人监督，学校从无此类规定，除了当事人知道外，也是子虚乌有的事......认真想过寒水对这莫须有的罪名会是什麽反应，愤怒？厌恶？据理力争？甚至动手......可这依然冷淡镇定却没能料到，罢了，为了能够贴身照顾自己的精灵，也只有采取这不光彩的手段了，事后再慢慢地给他解释，应该行得通的。
......
马车在寒水的宿舍外停住，斯蒂文打开车门先行下了车，寒水紧跟着跳下，却在落地的瞬间被因这动作牵动而从背部猛然袭来的剧痛激的晃了晃，斯蒂文像早有准备的连忙扶住，医生大声说："慢点慢点。"艾丽尔也咯咯的笑："这点高度还要人扶，好丢脸呀。"
寒水甩开斯蒂文一声不吭的进了屋，让自己被人嘲笑也是他的快乐之一？"躺下把衣服撩起来。"跟进来的医生命令寒水，一边又夹上了那只精致的单片眼镜。斯蒂文则将也想跟进里屋的艾丽尔关在门外，默默的看着医生为寒水诊断。大块的瘀青使得本就显得单薄的身子看上去愈发纤细，自己的一时冲动竟是由他的寒水付出了代价，心中某个一直隐隐作痛的位置愈发痛的明显了。
"淤血消散需要一些时间，活血化瘀的外用剂要坚持每天泡，我再开些补脾理气的药......"医生诊断完后坐下来书写好药方子递给了斯蒂文："一定要注意休息。"的92fb0c6d1758261f
......
"嗨！怎麽不进来？"无聊的呆在外屋的艾丽尔终于发现了可以研究的对象，看见她在本想掉头就走的路易无奈的踱进来："在出诊呀？"
"别装的不知道，昨天谁说要麻烦我爷爷天天跑一趟的！"说着蹭到路易身边："哎！那个东方人这回真的受伤了？"路易翻翻眼睛没有搭理。
"不就是我说漏了一次嘴吗？你们两个也不能总像要杀人的样子。"艾丽尔自觉委屈的瘪了嘴。
"想装可怜就到外面去吧大小姐。"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大概这世上还没人能够让这个怪里怪气的淘气丫头受委屈。
艾丽尔立刻变了鄙夷的脸："没礼貌！要不是爷爷老往威伊斯堡跑，我才懒得到这种地方来呢。又没意思又得看人脸色的......喂，那个东方人是从哪来的？"
"怎麽？收了你哥哥的好处做他的密探？"上次在威伊斯堡里已经看过了说不是怎麽还来打听？
"谁呀谁呀？！"还真了解人！"我哥哥那麽能干还用得着我帮忙？！"谁让这个东方人出现在威伊斯堡的时间那麽凑巧呢，正好是爷爷被诬陷放跑了人的时候，那件事忙得哥哥都没有时间回家了，听他说虽然不是，可已经抓狂的亲王猜测或许有些关系，但威伊斯堡和男爵口风都紧着呢，只有学校方的资料什麽也说明不了。艾丽尔眼珠转一转："喂，我爷爷说你怀疑你的心脏有问题？"看他活蹦乱跳的就不像，让爷爷很笑了一场。
"......好着呢，医生说没问题。"路易看向里屋，寒水看上去很虚弱，医生该出来了吧？斯蒂文一大早和校长嘀嘀咕咕的不会又出了什麽花样吧。
"那你有什麽感觉？怀疑总得有根据吧？"这个路易比斯蒂文要有意思些，说不定什麽时候就能弄个笑料让人很开心。
"没感觉。"话怎麽这麽多！论起来自己是有名的话多都还比她要少些。
"不可能！说啦，我也会医的，帮你诊诊......"

32结论
就你？！路易觉得好笑，听说光是抢救被她医坏的小猫小狗，她爷爷一天到晚的就忙不过来。不过跟她说说话心里的郁闷似乎好了些："我这不是病，不过也算病。"
"哦？说呀！什麽感觉？" 艾丽尔好奇心又起。
说了你也不懂！......要不因为不懂就对她说说？憋在心里太难受："......只是对特定的人才有感觉，心跳得很......快。"
"那对方会不会也有感觉？"这个症状竟然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