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盛夏[现代耽美]——BY:迷幻的炮台

作者:迷幻的炮台  录入:06-27

  他忍得辛苦,眼泪从眼眶溢出来,还未来得及顺着脸颊滑落便融入薄覃桉的居家服中。
  逐渐地,他哑着嗓子哭出声,身体也止不住地因抽泣而颤抖。手脚似灌了铅,沉重地令他难以继续支撑,只能整个人都蜷缩在薄覃桉怀中。
  薄覃桉沉默了会,忽然叹道,“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谁是小孩!”
  “你才是小孩!”游屿抬手发了狠似的使劲捶他。
  薄覃桉由着他发泄,时不时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游屿最见不得他这种总是拿捏着自己情绪的样子,哭得更厉害。他不光哭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还哭自己不够长进,在薄覃桉面前,成年人公司领导的成熟模样撑不过三秒。
  “呜呜呜,我的形象,薄覃桉你这个混蛋,呜呜呜呜。”
  “什么形象?”薄覃桉摸摸怀中人的后颈,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明明是只小猫,披上虎豹的皮还真当自己雄霸一方。
  “别哭了。”
  他找到游屿的脸颊,第一次要抚摸时,游屿张嘴咬了他一口。薄覃桉啧了声,手上的劲加重,强行将游屿的脸从怀中扒出来。
  这张脸可真是哭得****,眼底泪光盈盈,满目都是委屈。薄覃桉用气声说,“你委屈?你哪委屈?”
  全世界最大胆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游屿哭腔又更上一层楼,“你为什么欺负我,你凭什么?医院里是你要辅导数学题,你凭什么?”
  “你好好做你的急诊医生凭什么祸害我,医院的售后服务是让病人出院后,医生上门服务吗?薄覃桉你摸着你的良心,你凭什么呜呜呜呜……你凭什么……”
  “唔!”
  唇瓣蓦然被堵住,游屿的哭声顷刻间停止。男人身上特有的消毒水味萦绕于鼻翼之间,两个人的胸腔紧紧贴在一起。薄覃桉一只手扶着他的脊背,另一只勾着他的脸,他动弹不得,上半身悬空,整个人的重心全都放在薄覃桉身上。
  他没来得及反应,下唇传来刺痛感时,薄覃桉轻笑出声。
  “疼吗?”男人含着他的唇,问他。
  游屿没见过薄覃桉这个样子,音调压地很低,像是蠢蠢欲动的猛兽。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变得极具攻击性,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见游屿呆呆地望着自己,薄覃桉松口后,加深这个吻,将他口腔里的氧气拿走还不够。
  他还要胸腔中的,肺里的,躲藏在血液里顺着血管在身体四处流窜的。
  牙齿碰撞,咬住舌尖时,游屿终于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抓住薄覃桉的头发将他往一边扯。
  “你放开我!”
  “放开?”薄覃桉冷哼,毫不留情地松手,游屿上半身无力可支,直接后仰着摔下去。后脑勺先着地,砸地他眼冒金星。
  房间内没开灯,也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什么,他看到薄覃桉的眼,像是夜里野兽捕食时,泛着莹莹绿光。
  他后背发汗,手肘撑着地向后躲,曲起双腿让自己最大限度地离他远一点,可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抓着脚踝拖回原处。
  “薄覃桉,你不要这样。”他心底的恐惧终于彻底被激发,他颤抖着声求饶。
  薄覃桉没听他的,直接将游屿整个人丢进床的最中心。
  被拽上去时,游屿的腰被床沿硌地发疼,衣服在摩擦间褪至胸口,将他整张脸都遮住。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不是寒冬,却令他打了个寒颤。
  他看不到薄覃桉,急忙要把衣服整理好时,男人张开手,极其温柔地掐住他的脖颈,虎口抵在他的咽喉处。
  “别动。”男人慢悠悠说。
  游屿立刻紧紧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出。
  “长大了。”薄覃桉轻轻抚摸游屿的动脉,指尖留恋片刻才道,“长大了就该认识新的世界。”
  “小屿,我回答你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当年不吻你。”
  他说得缓慢,似在回忆那个时候,少年双眸晶亮,冲动又惹人怜爱。
  初见游屿,游屿才不过是刚上高二。高中时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青春肆意毫无顾忌,情感热烈且不顾后果的灿烂。像朵追逐着太阳的花,清晨带着纯净甘甜的朝露,午夜带着浓郁诱人的芬芳。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游屿有颗叛逆的心,可却始终被家庭压迫着无处释放。
  他乖巧却叛逆,灵动却又毫无生气,想急切地得到些什么,但又善于安静地坐在房间内面对着画板,画上两三天都不会觉得枯燥。
  这样的小孩,薄覃桉没见过。
  从只是看着可怜,到稍有兴趣,最后答应小孩的一切要求。
  可他还那么小,刚到十八岁,没见过家之外的世界,他能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如果问他什么是爱,他大概也只会歪着脑袋嘴硬,说自己懂。
  “十八岁,你求我吻你。”薄覃桉揭开挡着游屿脸颊的衣服,低头轻轻用唇蹭了下他的眼皮。
  “你那么小,让我觉得是在犯罪。”
  他对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年轻人做过的事,他不能灌输给三观才刚成熟的游屿。
  “我给过你机会。”薄覃桉命令道,“游屿,睁眼看着我。”
  游屿吓得连忙睁眼,胸口起伏地毫无章法,呼吸几乎没进肺里便被排出去。他心脏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好像要穿破身体这层屏障,将他整个人炸得稀巴烂。
  薄覃桉刚刚说,说自己那么小,是在犯罪。什么犯罪?游屿猛地意识到薄覃桉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他正欲说什么,咽喉处传来一阵剧痛,薄覃桉收紧手冷道。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游屿,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温和。”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一扇门,写着薄覃桉门牌号的门。
  “我知道。”游屿扯了下嘴角,心中的恐惧忽然消散不少,可他还是害怕,全身仍在发颤。
  薄覃桉掐着自己的脖子,已经够危险。已经在警告他,他可能在人前是君子,是值得依靠的薄医生,但抛开薄医生这个身份,作为薄覃桉。
  他向自己坦白,他不完美,不够温柔,甚至会在某方面……
  “我居然忘记问问罗景。”游屿偏过头,望向窗外。
  拥有无数个情人的人,该是何种面貌。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少年的自己,薄覃桉大概是倾尽演技。他用作为薄医生的那一面对待自己,保持理性的同时隐藏丢失的那部分理性。因为是成年人,所以避开自己阴暗的一面,呵护一个孩子看待世界的心,所以他并未看到最真实的薄覃桉。
  “所以你不愿意吻我。”他豁然开朗。
  他咬牙切齿,猛地挣脱薄覃桉一跃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冲着他的脸砸过去。
  薄覃桉偏身让过,反手抓着游屿的胳膊将他重新按在床边,膝盖抵在他的腰部,俯身唇贴在游屿耳边,“现在没有机会了。”
  ……
  翌日,游屿浑身酸痛地去浴室洗漱,看到镜中自己眼底的乌青,嘴唇被咬破已结痂的伤口,腰也被折磨地不成样子。
  是人吗?他悔不当初,不该大胆袭击薄覃桉,追溯源泉,不该在薄覃桉怀里边哭边骂人。
  他想到薄覃桉露出的凶相,后背冷汗直冒。
  如果是刚成年的自己,如果见到这样的薄覃桉,大概会拔腿就跑。
  但九年后的现在,他也仍然想跑。
  一夜之间,薄覃桉在他心中的形象天翻地覆。
  去大学后,他只要想到薄覃桉就会躲去画室画画,画他和他看到的那片海。
  画他和他看过的每一处风景,他怕自己忘记,他更怕自己所珍藏的,薄覃桉转头就当玩意似的丢进垃圾堆。
  他的确是当初想把自己当做情人待在薄覃桉身边,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薄覃桉不领情,让他觉得薄覃桉只是觉得自己可怜。
  说来也好笑,昨晚原本就深夜困得要命,哭了一通被薄覃桉又一顿吓,打架打了个开头,薄覃桉在耳边才说一句话,眼睛一闭一睁便是天亮。
  “怎么这么没出息。”游屿对着镜中的自己皱皱眉,恨铁不成钢。
  重要时刻居然是被瞌睡打败。
  洗漱结束也才七点,公司九点打卡,还可以简单做份早餐吃。
  “早上好。”
  刚走到客厅,游屿便听到锅碗碰撞的声音,他好奇地站在厨房口,探头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可以去迟一点。”薄覃桉的衣袖挽至手肘,正动手清洗口蘑。
  “还疼吗?”他看了眼游屿唇上的伤。
  游屿点头又摇头,“腰比较疼。”
  薄覃桉皱眉,“找医生看过吗?”
  游屿眨眨眼说,你不就是医生?


第七十七章
  薄覃桉让他躺到沙发上去,钓鱼那天游屿开了一个多小时车,他从后头看着他下车后,扶着腰,好一会没直起来。
  游屿说算了,术业有专攻。
  眼见着薄覃桉的脸色原来越差,手上的动作倒是不见加快,游屿快走两步单手扯着薄覃桉的衣服说这不是怕你累。
  薄覃桉开口:“冰箱里有汽水。”
  游屿立即飘向冰箱,从冷藏室内取了瓶无糖的气泡水。他坐在餐厅说:“最近加班,可能得住公司。”
  “别接送。”他又说,“我有车。”
  公司与医院,一个朝北一个向南,来回接送太折腾。再者,薄覃桉和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时期太敏感,虽说清者自清,但还是小心避险为好。
  “啊,对了!”游屿忽然记起什么,放下汽水起身跑回卧室。很快又跑出来,来到薄覃桉身边,伸手将一条金属链戴在薄覃桉脖子上。
  薄覃桉低头,游屿捏着链子上的钥匙说,“礼尚往来。”
  虽然他最近有换指纹解锁的意思,但太忙,得等工作告一段落。
  其实游屿的成长速度超过薄覃桉的预料,更没想到游屿的性格会比小时候开朗许多,看待事情也似乎也变得豁达。
  他打了两颗鸡蛋在碗中,打散,然后又倒了点牛奶进去。加牛奶会使鸡蛋更加鲜嫩,再加点胡椒最合适不过。
  最近游屿上班去得都挺早,早餐也都按时按点吃,无论吃多少总算是像模像样装作养胃的样子。早晨较为重要的会议何之洲会来参加,众人商量好如何计划后散会,何之洲瞥见游屿脚踝上的青紫,问他昨晚是又伤到哪了。
  游屿愣了下,低头稍微抬起小腿去看。
  流血的地方贴着创口贴,但藏在裤腿里的其他地方随着身体的活动,隐隐约约露出青紫的斑驳。
  是薄覃桉昨晚掐出来的,医生手术台上做着精巧的活,需要极大的体力支持。薄覃桉有健身的习惯,但游屿没见过,只是偶尔看着他手臂肌肉流畅的线条感叹这个人过于自律。
  老男人手劲重,不然也不至于一只手将他提溜着,像抓个什么轻巧的小玩意似的。
  游屿面带微笑,脑海里划过无数辱骂词汇,最终聚集成一句,昨晚回家又磕着了。
  他的腿藏在桌下,光线较为昏暗,如果再亮堂点,何之洲就会发现这道伤的形状是个明显的指印。
  回到办公室,正欲让秦珊珊送咖啡进来,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振动,拿出来正欲接起,但看到来电显示,游屿沉默片刻,清了清嗓音确定是平时对待陌生人的音调后才接起。
  “您好。”他说。
  “小屿,小屿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里的男人问。
  “砰砰。”玻璃门传来极为轻巧的几声敲响,秦珊珊在外头问,“老大,需要咖啡吗?”
  游屿抬眼,“可以。”
  “我很好。”他接着说。
  “你你在忙吗?忙的话我晚上……”
  “谢谢,现在可以。”游屿沉声。
  “医生说你爸爸现在住院没什么必要了,让我们带他回家……帮他,帮他完成剩下没完成的心愿。”方志材哽咽道。
  游屿眼神暗了暗,起身站在落地窗边,虽说当初要断绝与方家的关系,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舒少媛,都知道,一旦与一个家庭产生血缘关系,很难甩利索。
  方家在手术后也仍旧会打来电话,他有时会接,有时当做没看到,后来出国直接换掉了手机号。
  方远的病,就算治疗也仅仅只是延长生命,死是迟早的事,能熬这么多年实属不易。游屿不忍刺激他,一些不过分的请求他也会答应。不掺杂亲情,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同情心。
  知道游屿家庭情况的人很少,但都劝他别再理会。
  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哪有那么多容易放下的,无非是自己骗自己。
  “需要我做什么?”游屿说。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答应地这么容易,准备好的说辞没使出来,支支吾吾老半天,话没一句完整。
  思索片刻,游屿又问:“后事准备得怎么样?”
  话虽难听,但家中有人即将离开时,家人都会背着病人提前做准备。游屿问方志材,公墓买好了吗,火化还是直接埋,听说有些会选择祖坟。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这么直接,他气道:“这些我们都准备了,他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好。”游屿说,我一会让助理查下日程。
  “游屿,最后一面你也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
  游屿觉得可笑,绝情?他对方家处处容忍,谁看都会骂一句他蠢。蠢在没把这家人踢干净,蠢在还念着对方是病人,是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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