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无数[现代耽美]——BY:fiveseven/悄悄过去

作者:fiveseven/悄悄过去  录入:08-24

  看到的情景就是:手机在,人不在。
  当时程文辉差点急疯了,之前他看到祁白露回来,松了口气回房间休息,没想到他又偷偷跑了出去了,万一是跑去跟阮秋季过夜,这怎么跟郑昆玉解释。
  郑昆玉的秘书没说是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悠闲,不像是突然跑来嘘寒问暖。程文辉便认定是郑昆玉打不通祁白露的电话,满天下地找人。
  “知道了。”
  祁白露欲走回房间,经过程文辉时,程文辉正好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淤痕,不知道要扑几斤粉才能盖下去。程文辉欲言又止,跟着他进去,祁白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冷诮道:“没睡。”
  程文辉不言不语地瞪着他,进来随手替他关了房间门。
  手机静静地躺在床上,祁白露拿起来看,见第一个未接电话是郑昆玉打过来的,其他的都来自郑昆玉的秘书,他不懂这是个什么阵仗,做好了心理准备,给秘书回拨过去。
  响了两声之后,秘书很快就接了起来,他以为会听到什么狂风暴雨般的冷言冷语,结果说话的人真是秘书本人,秘书的作风跟郑昆玉是一样的,冷硬而无奈地开门见山道:“祁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过来,你知道郑总生病了吗?”
  他怎么会知道,病,什么病,总不可能是相思病。祁白露一声不吭,秘书顿了下继续说道:“郑总这两天高烧不退……”
  “是他让你打的?”
  “不,是我私自做的决定,希望你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说话吧。”
  “你让医生和护士跟他说话比较好。”祁白露说完就有挂电话的意思。
  “祁先生。”秘书无可奈何地放软了语气,“人在医院都躺了两天了,郑总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等了好久你没接……”
  那看来他打电话的时候还不怎么清醒,祁白露面无表情地心想。
  “他是摔东西还是发脾气了?”
  “郑总什么都没说。你不在北京,他的日子很难过。”见祁白露不回答,秘书又道,“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就说几句话吧……”
  从旁观者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他亏欠了郑昆玉一样,祁白露在秘书等待的过程中直接挂掉了电话,程文辉静静地看他下一步做什么。祁白露有些恼火地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帘前,他踱了几步,冷静下来后跟程文辉对视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程文辉的目光又让他大为光火,半晌后,祁白露转过身去,打给了郑昆玉。
  等待郑昆玉接起的时候,祁白露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接通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就在他开始后悔,放下手机想要按挂断时,漫长的铃声突然结束了。祁白露把手机举到耳边,等了几秒,那边没人说话,于是他主动地“喂”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搞得祁白露以为自己打错了,拿开手机看了眼备注,是“郑昆玉”没错。怎么了,感冒了就变得这么娇贵,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祁白露也就不说话,其实仔细听,能听到那端有很低微的呼吸声,于是祁白露也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他伸手撩开面前的窗帘,看到街上星星点点的路灯光,衬出了黑夜的寂寥,像满是腐草的池塘上漂浮的萤火。
  时间好像在寂静中过了很久,最后祁白露听到手机那端忽然传来护士的声音,远远地道:“郑先生,该拔针了。”
  祁白露听到脚步声走近了,随即郑昆玉挂断了电话。
  祁白露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结果正好看到程文辉在探头瞧他的脸,祁白露忍不住撇了一下嘴,他走到床边,衣服都没脱就脸朝下陷进了被子里。
  程文辉什么时候走的他一点也不知道,反正过了两分钟,程文辉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拿来了一管药膏,坐在床边道:“涂一下你的脖子,明天还要上镜。”
  见祁白露没拒绝,程文辉就亲自上手给他涂,祁白露趴着玩手机,程文辉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他在看明天去北京的机票。
  “你想请假吗?你进组以来还没请过假,可以可以请一整天……”
  “不想。”
  祁白露一下子按灭了手机,他坐起来抢过药膏,皱着眉也不知道生谁的气。程文辉见惯了他偶尔的喜怒无常,站起来警告道:“那你好好休息,别忘了现在拍戏最重要——你跟他最好没被拍到。”
  跟谁被拍到,都不可能跟阮秋季被拍到,祁白露知道阮秋季不可能允许自己的脸出现在任何八卦绯闻中。
  等程文辉出去了,祁白露对着浴室镜子看自己的后颈,难怪程文辉用那种眼神看他,居然被亲成了这样,明天见化妆师之前必须涂点遮瑕应付过去。
  他一直心神不宁,涂完了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这下真是白涂了。把药膏扔在盥洗台上,一不小心用了力气,药膏又咕噜滚了下去,祁白露弯身把药膏捡起来,心想真是倒霉。他现在看他们两个都不顺眼,只恨恨地想:恋爱害人,永远不要恋爱了。
  虽然失眠对他来说是常事,但洗完澡后躺在那里,躺了漫长的四个小时都没睡着之后,祁白露忍不住爬起来拍亮台灯,又吃了一颗安眠药。打开微信,这才看到阮秋季十二点时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
  突然想起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土笋冻,想尝尝的话,可以让助理帮你去买。
  后面跟着店的地址。祁白露没吃过土笋冻,之前倒是听剧组有人提起过,他打字问:土笋冻是?
  手指犹豫地停在发送键上,想了想最后还是删掉了,祁白露自己去搜索引擎搜索。他还以为土笋冻是什么“笋”,看到介绍上说土笋冻是一种虫子做的小吃时,表情忽然僵住。
  好了,这下真的睡不着了。他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了。
  他怀疑阮秋季是存心吓他,尤其他还看到了那些图片。人跟人有时就是会因为某些小事无法和解,祁白露生平最怕虫子,至少今夜绝不会跟阮秋季和解。
  最后祁白露也没有回阮秋季的消息,他点开跟郑昆玉的对话框,发现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去年,郑昆玉说“你来我房间”。
  原来有那么久吗,难怪他那一次看到自己跟阮秋季的聊天记录那么生气,祁白露漫无边际地想。最后还是给郑昆玉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的事,是你的秘书打给我的,病了就按时吃药,好好在医院待着。”
  祁白露觉得郑昆玉这个点肯定睡了,他发完后就放下手机,没想到手机在枕头旁震了震,竟然是郑昆玉的回复。屏幕上排着三个大字:“知道了。”
  他都不睡觉的吗,祁白露惊讶地在心里回复了一串省略号,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去,给他发过去一个“月亮”的表情符号,意思是该睡了。他刚发过去,手机又震了一下,郑昆玉发来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躺在病床上的随手拍,看窗外明亮的光线,是傍晚日落时拍的,拍的是医院的窗子和窗外的一棵绿树,树枝上缠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的形状是一个咧嘴笑的小猪佩奇……
  郑昆玉发完图就没再说别的,祁白露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郑昆玉的意思是自己正“在医院好好待着”。
  但是——
  祁白露抱着手机,跟小猪佩奇面面相觑了几秒,莫名其妙地,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56章 在天平上
  祁白露仅仅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这就被铃声吵起来准备开工,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虽然并不怎么困,还是灌了一杯咖啡下去。这样醒来看外头的天光大亮,远远近近的高楼蒙在阴恻恻的晨光中,碧瓦堆,风流觉,昨晚的一切倒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他跟阮秋季一起吃了早餐,两个人在餐桌上基本没怎么说话,一是因为他实在提不起精神,二是因为经纪人、化妆师还在身边。
  分别的时候阮秋季跟他拥抱了一下,让他好好休息,说下个月再见。祁白露无力应付他,浑浑噩噩回到车上,实在头疼得受不了,拿出包里带的镇静剂就着矿泉水吃了,程文辉在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他道:“上午要拍一上午的戏,下午还要去补录电视剧的台词,你撑得住吗?”
  Lydia仔细看了他一眼,也关切问他是不是没睡好。
  祁白露说没事,说实话比起休息,他现在更需要投入到工作中来让他忘记其他的事。他已经准备好拍今天的戏份,Lydia也带上了买好的假发,到了片场却发现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薛放告诉他们酒吧的戏份不能拍了。
  显然薛放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消息,脸色非常不好看,告诉他们制片人被叫去谈话了,上面让他们再修改一次剧本。
  “为什么不能拍?”祁白露看上去还算镇静,直截了当地问。
  薛放说剧本有涉嫌洗白男二的可能,而且银幕上不适宜过多地展示□□的内容,所以需要砍掉或者修改不少关于男二背景的戏份。
  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或坐或立的众人一时都变得非常沉默,直到有人小声地骂了一句“操”,程文辉回过神慢慢道:“就算因为这个,也不用这么着急,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吧?”
  薛放顿了一下道:“你们都知道原作者写的小说是有原型的,之前一直盛传那个杀人犯已经死亡,但现在又发现了他的行踪,警方要对他实施抓捕,准备估计过两天新闻就有报道。”
  祁白露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他问道:“那今天还拍吗?”
  “不拍了,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先拍戴平的戏份吧。”
  潜台词就是祁白露的戏份这几天都得先停了,剧本改不好他就不能演。对于剧组上下来说,这可是个糟糕透了的坏消息。
  人的运气果然是有限的,祁白露在回去的路上心想,他的运气都用在前三部电影里了。程文辉安慰他说,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录录配音台词,拍一支广告。Lydia说就算拍了,说不定也会被删减,这样提前止损也挺好的。
  祁白露想的不是这个,因为他一直看的是小说和剧本,还没真正了解过他饰演的那个人,相关话题实在太敏感了,平时少有人提起,资料也少得可怜。
  他角色的原型正是当年石家庄“11.29”大案的谋杀犯潘小匀,潘某曾经在河北一手遮天,地下赌场甚至开到了北京和通州。因为谋杀、涉黑、贿赂官员,三年前就被列为A级通缉犯。据说他年轻时曾经在酒吧穿女装卖唱,有过一段很潦倒的过去。他在逃亡路上甚至杀害了一名警察,人到现在还没落网。三年间,有传闻说他死了,也有传闻说他逍遥法外。
  祁白露看过他通缉令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剃很短的头发,眉眼略显阴鸷,但还是让人很难想象那样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程文辉以为他还在想停拍的事,祁白露慢吞吞道:“我觉得之前演得可能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
  “因为是照剧本演的。”
  照剧本演能有什么问题,程文辉不解。
  “剧本不一定是对的。”
  祁白露蹙着眉神游天外,如果不是这次停拍,他可能还真想不到。是应该相信原著,相信剧本,相信导演,还是相信他所饰演的那个人的心。
  是应该相信光明的前途,相信世俗种种道德,相信甜言蜜语,还是相信他自己的心。
  大多数时候他在表演中都是这样摸着石头过河,中间的取舍难以立刻分明,天平永远摇摆不定,但走下去必须做出选择。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生活也被放在了一个天平上,一头是郑昆玉,一头是阮秋季,他现在还不明白选择其中一个意味着什么,是失衡、坍塌,还是两败俱伤。
  到了五月就是夏天,编剧加班加点改好了新剧本,剧组终于可以重新进行拍摄,但这一拖,就要六月下旬才能杀青。祁白露拿到手里的新剧本,人设的确有点变形,薛导跟祁白露沟通了很久,生怕新问题出在他身上,毕竟剧本大改,祁白露需要连夜背新的台词。
  出乎他意料的是,祁白露调整得很好,虽然台词还是背得慢。为了赶上原先计划的进度,整个剧组几乎处于封闭状态,气氛压抑,祁白露每天酒店、片场两点一线,连厦门周边景点都没逛过。
  到了20号这天,祁白露险些要加班拍夜戏,但因为他提前跟阮秋季约好了,不得不推辞掉晚上的工作。制片主任一脸“我懂”的表情,问道:“陪女朋友啊?”
  “不是。”
  制片主任脸上的笑意却又深了一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不会说出去的。”
  祁白露索性不再解释,一脸沉默。如果上个月阮秋季说要请他看芭蕾舞剧的时候,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不会答应他了。
  5月20日,本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一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谐音梗,所以这一天差不多变成了“情人节”,以及告白日、约会日、结婚登记日……
  还好阮秋季没带花送他,也没专程拿什么礼物,只专门从北京捎来一盒子糕点。祁白露打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口时心想:哦,“女朋友”。
  阮秋季很自来熟地拎着东西放在会客厅,祁白露想起上一回土笋冻的事,便有点疑心,怕他又拿什么奇怪的味道,阮秋季好像看出了他有顾虑,给他拆开系成蝴蝶结的丝带。
  祁白露看盒子黄黄的,问他是芒果味吗,阮秋季笑道:“是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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