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江湖----咪咪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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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云趴在床沿上,大口地喘息着,神游仿佛仍在游走在噩梦中,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也哭产出声来,嘴里的皮、喉管都磨破了,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一种细细的呻吟。


第二天,风流云的舌头,咽喉全都肿大充血,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谁都看得出,他非常怕夏琨,夏琨的影子只要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吓得要命;可夏琨时间久了不理他,他又会很奇怪得眼巴巴得怔怔望着门外,好几次郑宜进入他的房中,他看着看着都露出很失意的样子。


"看来他的脑子真有问题,"一次郑宜终于忍不住偷偷和霜娘说:"每次都被王爷整得鬼哭狼嚎,哪次王爷走后他不是没个三、五日都爬不起身,可你看看,还没两天屁股不痛,他又急得犯贱呢!"


"你现在才觉得啊!我看他不仅是脑子有毛病,全身没块肉是正常的,王爷也真是,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偏和这个不正常的小子撕混在一起,啧啧......"霜娘也摇着头,对夏琨的行为也大感反常。


"是啊,只在王府中混也就算了,时间久了传到外面,官场、江湖上还不知怎么说呢?"郑宜干脆一股脑说出心中的忧虑:"再说,风流云毕竟出身逆匪弄月门,而且是洪水清的入室弟子;王爷要是养小官戏子,再传也不过是风流二字,但弄到弄月门上,不免授人口实......"


下面的他不说,霜娘也明白,夏琨权倾朝野,自不免树敌众多,"那怎么办,现在谁有胆去劝说王爷?王爷是个明白人,又不是不明白,他或许自有用意?"

"希望如此吧?"郑宜说着,心里根本不信。风流云身上根本已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明白,弄月门此时绝对不会藏身在任何一个风流云知道的地点,这是最简单的判定和常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只能认为夏琨脑子也有了问题。

就象现在一样,这么大冷的天不在热呼呼的房中呆着,偏要坐在堆满积雪的岸边钓鱼,害得他俩也要跟着受冻就是例子之一。


"你以前钓过鱼吗?"夏琨问偎在他怀中脸上露出喜色的风流云,这样单纯的笑容很难得,平时这小子纵使是对自已讨好的笑,也带着兔子的胆怯。

"应该钓过吧?"风流云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然后玩着鱼杆说:"我记不得了。"他已从浮着薄冰的小河里钓起了三条七、八寸的鱼儿,而夏琨连鱼鳞也没捞到一片。


夏琨从后面搂着他,从他的角度,正看到风流云诱人的后颈,热热的鼻息呵在风流云的脖子上,夏琨心猿意马起来,唇开始在他的颈后游走。衣领被拉开,寒风夹着雪粒侵了进去,风流云打了个寒颤,缩紧了身子靠向温暖的地方;下一刻,锁骨上一阵撕裂的锐痛直传上脑门,"啊--"风流云忍不住痛叫出声,肩头已被夏琨咬得血淋淋一片,手中鱼杆掉到了地上,风流云急剧地喘息,反手死命抱住了身后的人,夏琨长笑一声,一肩扛起他向暖室走去。

 

正月开始的十多日里,夏琨很忙,各种官场拜会酒宴应酬占去了他太多的时间。武可护国,文可华国,妾可倾国是夏琨的骄傲,这就不可避免地有人投其所好,长刀利刃、丹青墨宝、名驹美人一一流水般呈送到了王府,这些并没引起夏琨多大的兴趣,不过他的视线还是被一个名叫小顺子的戏子吸引住了。小顺子是演青衣旦的,生得俊俏非常,在白蛇传里饰青蛇,看了他的戏的当晚,小顺子就被送到了东南王夏琨的床上,次日,被夏琨开菊种花弄了整宿的小顺子自然没法再上台,他也把夏琨侍候的非常之爽,夏琨一连多日和他混在一处,忘了风流云,这令郑宜和霜娘都很高兴。


正月十五,夏琨带着属地大小官员登上城楼,燃放烟火,看花灯,与民同乐,在酒宴中赋词猜灯迷,大家玩得尽兴。城中有数个地方因放烟火不慎发生了不大的火灾,"注意弄门和其他匪类在节间闹事。"此点夏琨早布置妥当,护卫乱忙一阵,并没抓到弄月门的人。


凌晨时分,夏琨回到王府,才知府中马厩和后花园也起了火,众人忙着灭火后一个多时辰,才发现住在后花园中的风流云和小顺子都不见了。

"封城,给我挨家逐户搜!还有那个戏班子的人,统统给我抓起来。"夏琨铁青着脸下令:"后花今夜当值的侍卫,统领斩,其余各打一百军棍。"

郑宜和霜娘暗中小心对视,庆幸今晚不是他俩当值,风流云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弄了这么久还是逃走了,只是--那个小顺子不知是哪一路数的,因何也一块不见了。

"弄月门,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看你们如何和本王斗下去!"一掌击得梨花木嵌大理石的桌面四分五裂,夏琨开始了搜捕弄月门的行动。


风月江湖 第七章


四野苍茫,漆黑的夜,没有月光。

"你终于回来了,"僻远荒村的一间农舍中,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对着刚刚苏醒过来的风流云说:"回来就好了。"

风流云眼前的人物不是很清晰,头晕晕涨涨的,他伸手揉着头,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到了这儿,于是转动着眼珠想从人群中找出个能令自己安心熟悉的脸来。

"致骨,你还不舒服吗?是师父啊!"一双大手帮他揉着太阳穴,"你回到师父身边了,没事了。"

风流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在和自己说什么,师父?师父是谁?他没有说话,疑惑地望着前人发须花白的老人。

"致骨,师父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老人身后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怒气的喝道。

风流云慌忙坐起,这么多人、这么多男人站在老者的身后,站在他的眼前,每个人的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他一时分不清那里面的含意,但每一道目光背后都藏着一根锐利的鱼刺,令他的心瑟缩起来。


他们是谁......
他们要干什么......

自己--被绑架了,被盗匪绑架了!

想到这,风流云心里一寒,警戒地看着他们,他们就是东南王夏琨常和他说的仇家吧!

"致骨--"洪水清也发现了他的不对,"你怎么了?"他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

风流云惊叫一声向后躲去。

"致骨,你干嘛!"有两个人按住了他,其中一个压着柔声他道:"七弟,是我们啊!"

风流云大力挣扎起来,仿佛有那一种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从眼前流星般滑过,"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他乱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风致骨!"洪水清一把拿住他的手腕,口中大喝一声,冷冷地盯着他。

风流云惊惧地怔住,呆呆看着他。

致骨......
这个名字好熟,有谁和他提过,头很晕、很痛,没法思考。
风流云心里很害怕,不仅仅是眼前这些对着他瞪目大吼的男人,还有......还有......什么更令他恐惧的事,那件事就象浪上的白花,在他脑中的某一处呼啸着翻来滚去,若隐若现,却又捉摸不到。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吗?
好象是想起来了,风致骨,夏琨不是和他说过吗?

"你叫风流云,是本王的如夫人,你曾被本王的仇家掳去,迷失本性,改名风致骨来刺杀本王,不过,这都过去了。"
--"你现在又回来了,回到本王的身边。"
--"你叫风流云......"
--"是本王的如夫人......"
--风流云......
--如夫人......
--风流云...

难道--自己又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他们要把自己怎样?风流云轻轻咬着唇,想挣回犹落在对方手中的手:"痛......"

洪水清松开他的腕,上面已是乌青一片,"致骨,姓夏的那个贼胚对你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师父了吗?"看他神情恍惚的样子,莫非被夏琨下了迷药。

"师父?"风流云的声音带着犹疑,这个人就是夏琨的仇家吗?就是他曾把自己从夏琨身边掳走吗?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这次把自己捉来,一定又是要自己去刺杀王爷了?


"你想起师父了。"洪水清的眼中掠过一丝喜色。
"嗯。"风流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七弟,你想起我们了。"按住他的一个人也松了手。

风流云抬眼望去,一张张全是陌生的脸孔。

"什么七弟七弟的,喊得这么亲!还是先问问他二师兄是怎么死的!他哪里还配做我们的兄弟!"人群有另一个声音狠狠地道。

二师兄?二师兄又是谁?
风流云越来越混乱。

"都住口!"洪水清一指点在风流云腰间的睡穴上,看着他瞬间落入睡梦中,这才道:"我们是在非常时期,都不要吵,致骨已经回来,事情的真像相信很快就会一清二楚,现在大家一定要先同心一致。致骨这次行刺失败,致使本门遭受重创,我们是先要搞清楚他到底泄露了多少本门的机密出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看他的样子,神智不是很清醒,象是被人下了迷药,等你们二师叔回来先看一下。"


"一定是被夏琨那贼胚下了迷药,否则以七弟的性情,一定是宁死也不会沦为那厮的玩物!"说话是弄月门里的老四,他和风致骨交情素来不错,此时早已是怒不可抑:"夏琨这王八蛋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地一声脆响,"闭嘴!"洪水清毫不犹豫地重重摔了他一个耳光,沉声道:"这不仅是对致骨,对你们七弟,这是弄月门的奇耻大辱,此仇必报。但这种话以后任谁都不准提及,为师自会处置这事,都听到没有。"


"是。"房内静寂无声。

洪水清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此次多亏百练门的弟子相助,才救回致骨;不过,我们两派的立场宗旨并不尽相同,将来也不会有太多合作的机会,就当我们欠他们一个人情吧。"

 

"你记得起为师,但记不起同门的兄弟了?"阳光透过窗棂,散漫的射在室中,洪水清坐在床前,慈爱地看着风流云。

不是这样--是全部记不起了,但,"嗯,我忘了很多东西。"风流云低着头小声说。

"没关系,师父说给你听,你会记起来的--致骨,"洪水清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他,"你十岁就拜入为师门下,十五岁时你父母被东南王夏琨以谋逆罪斩杀,你当时在师门学艺,侥幸逃过这一劫。夏琨为祸天下,人人得而殊之,你这几年来,一直苦心练武要为父母报仇,中秋前你要去刺杀于他,为师也无法阻止你的决心,只可惜,夏琨的防范太严,他武功又高你太多,你行刺行败并失手被擒......"洪水清痛惜的眼神看着他,风流云也很专注地听着,眼神看来己恢复清明,但--并不坚定。


"致骨,"洪水清叹了一口气,"你真记不起来了?"

"我......"风流云垂下眼帘,"我现在......头很晕......很混乱......"
他想不起来。他想不想所有,而夏琨身上有着他熟悉的味道,夏琨在他身上抚弄、在他体内的动作似曾相识。醒来后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伤弱不堪的身体,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选择了把自己拖入怀中的夏琨,也让自己相信了他的话。


这个老头子,又在骗自己吗?王爷说过自己曾被迷失本性,难道他会妖术?他会不会在饮食里下药,心里琢磨来琢磨去。洪水清帮他把了把脉,皱着眉道:"从脉迹上看,你的内伤一直没有全愈。这些日子来,师父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你和为师说一说,夏琨他和你说了什么?"自己的爱徙被死敌凌辱,这是洪水清的心头大恨,没想到此一点,都恨不得将夏琨斩为肉酱泄愤。


"呃--他说,"风流云心中飞快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办,自己要怎样才能逃出去,"他说,他说我原来就是他的......王府中的人。"还是说实话,看他再怎么和自己说。


"哦,是这样,和为师想得差不多。明日你二师叔就回来了,他会再给你看看内伤,你二师叔也是一直疼你的。"洪水清倒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不,不用了,我的内伤已快好了。"风流云心中狂跳起来,他的内伤还是当初被夏琨掌击所致,只是他现在已记不清了。他只知道此时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外伤,这都是夏琨的杰作,吻的、咬的、啃的、拧的、扭的、打的,青紫错集,伤痕累累;锦帐大床中交叠缠绵的肢体,翻滚撕裂中的痛楚,夏琨在他体内一次次强而有力的抽动,整个世界在眼前叫嚣摇晃,洪水没顶的恐惧中那一线的快感,一念及此,风流云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这些伤,他可不要别人看见。


"致骨,听话,现睡一会儿吧。"洪水清帮他掖了掖被角,默默走了出去。

"师父,七弟他醒了吗?"门外站着他的四弟子桑青红,手中托了一大碗热汤面。

"醒了,但情绪还不稳定,也还记不得从前的人事,青红,你先不要进去,让他一个人先静一会儿。"洪水清的神色中也露出焦虑。

"哦。"桑青红把汤面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记不起我们呢?真是的!幸好他还记得师父。"

"呸,我才不信他都忘了呢!师父,明明是他这个软骨头出卖了师门,现在装模作样想逃过门规处罚,师父,你太宠他了。"一个粗壮的汉子愤愤站出来说。

"郎晓钟,身为大师兄,你不知谨言慎行,给师弟们做出表率,又在胡说什么!"洪水清气得变了色。

"师父,难道二师弟就白白死了吗?还有那么多门下兄弟,师父--"郎晓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叫道:"师父,弟子知道您和风师叔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风师叔也是为本门而死;风师弟从入门起,我们大家也都喜欢他、宠他,可这次事关弄月门的生死存亡,请师父一定要秉公处置,否则,不是弟子多话,只恐难堵众人之口......,师父--"


他身后数个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了,你起来。"洪水清坐在破旧的木椅上,挥了挥手:"晓钟,你的话为师明白,你二师叔明日就到了,以他的歧黄之术,定可辩出真假,我们就再多等一日吧,难不成你想现在就把致骨拖出来动刑吗?"


"这--弟子并无此意,弟子只念及二师弟的惨死......"郎晓钟爬起身来泪流满面。

王爷现在会不会在找自己呢?风流云也记不起自己是怎样被带到这里来的,一定又是被用了迷药,迷失本性--夏琨曾对他说过的话令他心中极为惶恐。身体其实已没有大碍,乘着没人时他趴在房内唯一的小窗上向外观察,外面是个破旧的院落,七八个人在练武,土墙不高,墙身离自己有四五丈。看看方向,这间房应是西向的一间厢房,紧靠堂屋正房,风流云听得他们刚才在房内的说话,心中想来想去,难道自己真得是弄月门的弟子,或者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引自己上当。


*** ***
"你们这些混蛋,废物,堂堂东南王府丢了两个大活人,你们找了两天两夜,竟然声息全无,本王真是佩服自己啊,原来本王的手下,都是这样的一群酒囊饭袋。"夏琨正站在厅前骂人,他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了风流云当日行刺他用的墨玉簪,一边在手中玩弄着,一边不疾不徐在厅中踱着步。他没有暴跳如雷,语调平缓,还不忘夹杂着讥嘲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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