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侍卫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个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屏息静声,声怕自己的呼吸声重了点,惹怒东南王。
"咦,你们都哑了,怎么都不说话,好象只有本王一个人在台上唱戏,你们都是来看大戏的,对不对?"夏琨冷笑道。
"卑职们不敢。"众人齐声答道,然后若大厅内又变回了鸦雀无声。
夏琨越瞅这些人越不顺眼,满肚子无明火无处发泄,墨玉簪在他的手中他作粉尘落在地上,这个时候,他更是迫不急待地要把风流云抓回府中,压在身下,蹂躏他、进入他、惩罚他,听他的呻吟、他的哀求、他的讨饶。风流云,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本王会让整个弄月门在你眼前灰飞烟灭,弄月门啊弄月门,本王会让你们为今天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夏琨在厅中走得累了,终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个戏班查得怎么样了,有人招了吗?"
负责这事的是霜娘,连忙上前禀报:"启禀王爷,戏班上上下下都已严刑拷问,看来他们确是不知那小顺子的来历,据查是他们班子里的青衣旦在途中忽染了重病,恰巧遇到这小顺子,双方一拍即合,没有详查这小子的路数。"
"哼,说完了。"夏琨再多喝一口茶。
霜娘忙笑道:"还有,不过也是碰巧,这戏班子里有个端茶煮饭的老妈子说,有天听小顺子说了句哩语,象是她们的桐平县的家乡话。"
夏琨瞟她一眼:"你废话那么多,就是说那小顺子是桐平县的人,嗯--"他象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迷了起来。
"是可能。"霜娘知道夏琨已知她所指。
夏琨果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百练门也敢参预此事,真是寡妇还嫌命长,好,本王不管他们是哪门哪派,只要敢来惹上本王,本王都要剥了他们的皮。"
百练门原是由桐平县的一众寡妇们组织的门派,多在烟花青楼之地活动。她们原是桐平县的苏姓世家之后,因夫家获罪全族十岁以上的男丁尽被处斩,十岁以下的男童和妇人女子全数被官卖为奴为妓。十数年后江南名妓多以自称自己是桐平苏氏为荣。传闻中的百练门就是由这些风月场中的人物组成,色诱、谋杀、盗宝,出入官宅豪门,江湖中多中在案发后知道是百练门所为,虽也抓了不少人,但他们的首脑一直不知影踪。而在数几血案中,也有男子男扮女装,或以男色纠缠其间,掠财劫色。
夏琨哼哼了几声,站起来道:"霜娘,你说风流云那小家伙会不会也是百练门训练出来的呢?"不等霜娘回答,他冷笑着下令道:"传本王令,凡与百练门有关的风月场所,统统给我查,该抓得抓,该杀得杀,不要手软。本王就是要做给江湖人看看,谁敢和弄月门站在一处,本王就把他们给连根拔了。"
风流云半闭着眼睛,看着弄月门中的二师叔岳明平在给他把脉,岳明平的身后站着洪水清和大师兄郎晓钟。岳明平已把了半响,久久不语。
风流云在等他的这十多个时辰里,心头也是千思万虑,转个不停,他失去了十多年的记忆,无论他怎样想,怎样回忆,往事都仿若一片空白,令他绝望,有时也会有一丝星星点点的光芒想穿透他已封锁的记忆之墙,但往往也就在那一刹间会有更令他不安,要避之不及的黑暗将那丝星光抓回看不见的空间。
这期间,有个自称是他四师兄桑青红的少年给他送了几次饭,桑青红总是皱着眉头用很忧郁的眼神看着他,一边看他吃饭一边不停地问他:"七弟,你连我也记不得了吗?我是你四师兄桑青红啊,不记得!怎么会呢,你记得师父啊?我问你,你记不记得大师兄郎晓钟,二师兄......呃,三师兄严玉,五师弟吴大山,六师弟洪小宏,他是师父的儿子,你们俩以前常吵嘴打架的。"
风流云摇了摇头,他真得曾有过这么多师兄弟!?
桑青红失望地看着他。
风流云想了想,问道:"我真得是你七师弟?我是怎么入你们门派的?"
桑青红坐在床边道:"你当然是我们七师弟。我告诉你,你父亲,也就是我们风师叔,当年,师父和风师叔都在京城,师父在礼部,风师叔在工部,他们相识后义结金兰。后来师父弃官不做,浪迹江湖,四处讲学授武,为避免政敌诬蔑,师父就说堂前只谈风弄月,不议国事,慢慢江湖中人就称我们为弄月门。但不想还是被朝中奸臣奏称师父是逆贼,风师叔当时还在朝中,就为师父辩解,因有人说风师叔也把自己的儿子送入弄月门下,皇上大怒,结果风叔叔下狱后次日就被处死,风师婶也......自杀了。弄月门从此就在江湖中四处躲藏,近一年多才化名在天汀村落脚安稳下来,唉,不想......"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风流云道:"你真记不得了吗?就在端午节后不久,东南王夏琨扫荡了附近的几个江湖派别,你终于得知夏琨是当年害死你父母的主谋之一,决心要去刺杀他,师父也只好同意,我们动用了不少暗中的联系才将你男扮女装送入东南王府,谁知......"
他低下头咬着唇不再说下去,风流云象是在出神,老半天才问道:"你是说,夏琨杀了我的父母?"
桑青红发怒道:"不是他,还有谁?师父说,他是象秦桧一样的大奸臣,你不要......不要被他花言巧语骗了,真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药?"
风流云没有说话。如果这些是真得,如果夏琨是他不共载天的仇人,如果......
"师弟,怎么样?"洪水清脸色凝重地问岳明平。
岳明平摇了摇头,道:"从脉象上看,致骨是受曾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集郁颇深,但是否失忆,小弟还真不敢断言。"
虽然碍着师父和师叔的面,郎小钟还是不由哼了一声,目着写着谁都明白的仇恨:"师父,那该怎么办?难道您真得相信他失忆?"
洪水清盯着风流云目中露出无奈之色:"来人,把他先捆起来,关到地窖中。"
"师父!"风流云没有反抗,任两个人把他从床上拽起捆了起来,安静地对洪水清说:"弟子是记不起从前的事,但弟子知道您是我师父;弟子或是做了什么有愧师门、对不起师父的事,不敢求师父师兄们的原谅,但希望能给我点时间去回想这一切;或者,师父您可以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去刺杀夏琨,师父,求你--"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逃出去,去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谁在骗他?是谁在骗他?
"再给你一次机会,哼,你在夏琨那贼子身边那么久,若是有心要杀他还会找不到机会,现在又来装模作样!"郎晓钟冷笑。
"我......"这一刻风流云想到得竟又是自己和夏琨在床上赤体交缠的景象,"我是忘了很多,但至少,我现在记起了师父。"他没有看郎晓钟,默然地盯着洪水清。
洪水清似在想着什么,郎晓钟道:"你去杀夏琨,鬼才会信,你再进了东南王府,还会再出来?"
洪水清挥手止住郎晓钟,道:"致骨,为师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大师兄说得也有道理。"他脸色沉下来对风流云接道:"如你真心再去刺杀夏琨,为师会为你准备一种毒药,你如刺杀成功并可逃得出来,自会有解药给你,致骨,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你又是否愿意?"
风流云心中一冷,但毫不犹豫:"师父,弟子愿意。"他明白,他刺不了夏琨是必死,刺杀了逃不出来也是必死,但,他没有选择。
"好,既然如此,为师不再难为你,你先安心调养身体勤练武功,也和师兄们多多亲近,为师会再找好机会,安排你的行动。"洪水清神色冷峻,令人松开了他的绑绳。
风月江湖 第八章
"王爷,卑职们己抓了百练门的人物,初时他们都表示不认识小顺子,但刑讯之下,终于有两个人招认了。小顺子是百练门精心训练出来的尤物,唱功身段床弟功夫俱佳,专门侍候王侯豪门世家的人物,百练门中人知道他的也不多,见过他的更少,只是目前他躲到了哪里,没人知道。"霜娘在向夏琨报告近两日操查百练门的状况,夏琨正扬着脸儿,在逗弄树梢上挂着的鸟儿,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呵呵,你查了数日,又是一无所获,"夏琨对鸟儿吹着口哨,微笑道:"不过有一点你查得倒满正确,他侍候人的功夫真是不错。你不要把那些抓来的人都弄死了,告诉他们,有什么房中秘术说出来,或可换得一条性命。"
"王爷,卑职调查风流云的身世,发现他父亲就是曾任职房部侍郎的风见岳,和弄月门的掌门尚知鹤,即现化名为洪水清是结拜兄弟,两年前因忤逆皇上,结党作乱被斩,事也涉及弄月门。"郑宜也乘着东南王好心情呈报自己多日在档案库中找来的心血。
"哦,风见岳,名字是好象听过,他的死和本王有关吗?"夏琨想起风流云说过和他有着杀父毁家之仇。
"这......卑职就不清楚,档案上只有这几句话,没有其他。"郑宜答道。
"这样吗?看来本王要好好想一想。"夏琨拍了拍手,笑道:"本王做的坏事太多,一时还真想不起有没有做过这件?"
在破旧的土墙院落中,风流云独自在一角练武,真是奇怪,明明忘了前程往事,可这些招式却可自然而然的用出来,就象他没有忘了如何走路、吃饭、说话、识字一样;开始坐在墙角看师兄们练武,听着他们口中喊出陌生的招式名称,但一看到他们摆出的姿势,风流云头中一激凌,是的,他知道他们下一步的招招式式,他们是曾在一处生活过,这一点,洪水清也好,夏琨也好,都没有欺骗他。
洪水清站在旁边看着他练功,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你还记得本门的武功啊,致骨,你现在明白师父和师兄们说得是真的,你是弄月门的弟子啊!"他仰面望着上天,目中含泪:"一想到风师弟在九泉之下会知晓为师没能保护好你,为师真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他啊!"
"师父,"风流云停下来咬着唇,一时间他生出一丝迷惘,眼前站在落日余辉下的老者,竟然也让他生出很深的愧疚,好象是自己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
"致骨,"洪水清帮他抹开了额上汗湿的头发,拎起地上的茶壶倒了碗茶给他:"你不要怨你的师兄们,他们都很疼你的。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从小一起流浪一起拜入师门,感情自然深些,前些日子,他不吃不眠,对谁都看不过眼,若不是为师把他锁在房中看着,他早就不要命去找夏琨那贼子报仇了。"
"嗯,徒儿知道了了。"风流云点点头,突然觉得小腹间一热,吸了口气,又没了感觉。洪水清接着和他说自己要外出几日,要他不要担心,有二师叔会照看他。
"师父,这里,这里是哪儿啊?"他一直还不被允许出门,院外的环境他无法得知。
"致骨,你好生练功就是了,不要多问。"洪水清和颜乐色的绕开了他的问话。
风流云没有再问,低头一口气喝尽了碗口的茶。
晚间的饭食十分简单,稀饭大饼咸菜,没有人说话,饭后送洪水清离开后,没有人理会风流云,只有四师兄桑青红对他笑笑,问他:"身体好些了吗?"然后也勿忙走开了。
风流云无趣地走回自己的小屋,趴在桌前,小油灯昏昏暗暗、闪闪烁烁,桌上有个小小的镜子,镜面己模糊的看不真切,镜子里面的景物仅仅是个伦廓,风流云把着小镜子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的众师兄的眼皮底下,心中暗暗骂着,哼,什么师兄,个个视他象仇敌一样。
"致骨,在干什么?"
门在身后推开,风流云忙站起来,恭敬地喊了声:"岳师叔。"
岳明平走进房中,把一个小瓶放在了桌上,道:"这是我新配的一些药丸,可以帮你调经理脉,每晚睡前服食三粒即可。你不要趴在那胡思乱想,寒着了身子,来,师叔再给你把一下脉。"
风流云乖乖伸出手腕,道:"多谢师叔费心。"
就在岳明平把住他手腕的一刹,小腹中的热力在毫无预兆在又窜了出来,而且范围越来越大,整个小腹一会儿间都变得热呼呼的。天,怎么回事,风流云心在胸口里狂跳起来,脸上也红红地冒着热气。
"致骨,你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岳明平吓了一跳,注意到他的不妥:"你的脉象真是很奇怪。"
"师叔,我没事,嗯......"风流云听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怪异,"弟子很累,想先睡一会儿。"他坐在床上,腿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尾椎骨处麻酥酥地幅射向下身秘处,整个花径中象是在隐隐发痒。
"致骨,你发烧吗?脸这么红。"岳明平手放在他的额上试着,风流云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脸粉扑扑涨得通红,浸着细细密密的汗水,眼睛酸酸涩涩几乎要滴下泪来:"师叔,师叔,弟子好难受,快、快点了弟子的穴道,快点......"
岳明平也见情况不对,一指点倒了他,风流云两眼直直望着发黄的帐顶,咬牙低声呻吟着,身子颤微微轻轻扭动着,眼中的泪水转来转去,终于还是慢慢滑落眼角。
岳明平连扎了几针下去,半柱香时间,风流云的喘息方渐渐定了下来,岳明平也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道:"致骨,看来你确是中了迷药,而且是春药一类,可是夏琨那个贼子给你吃的,你在王府也时常发作吗?"
风流云在他面前发作成这个样子,心中又羞又愧,只恨不得立时有多远逃得多远,半响才低声答道:"以前没有的,这是第一次,师叔......师叔,你可有解药救我。"他直觉这药力还会再发作,心中已先吓得软了。
"师叔要先想想看,明日再去山中采些药来配一下。"岳明平对这类药也没研究,回答起来也底气不足。
"师叔救我,明日带弟子一块去采药,弟子不敢留在这里。"风流云确是怕得要死,想一下如被众师兄发现他的丑态,他真要先一刀抹了脖子算了。
"也好,你练几遍清心决压住这股邪气先,唉,师兄刚一走就有这种事,真是......"岳明平站起身来,又吩咐他几句,这才出去。
夜静了下来,山风呼呼地在屋外刮过。
"好冻啊!"风流云卷紧了被子,木板在身下吱吱作响,"王爷......"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想到了夏琨结结实实的怀抱,他在自己体内凶狠地冲刺时自己攀着他象浮木一样无助,可那又和此刻的无助不同,"王爷,夏琨,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躲在被中默默流着泪,身心疲惫地渐渐沉入梦乡。
"七弟,七弟,快起来,要撤走,这里不安全了。"门被踢开,桑青红冲进来喊道。
"四师兄,"风流云翻身坐起来,套上外衣:"出什么事了?"
桑青红一把抓起桌上的瓶子镜子塞进他怀中,拖着他向外跑:"快,师父折回来了,遇到了百练门的人,有人把小顺子供出来了,昨儿他被东南王抓走了,我们要马上离开。"
"小顺子是谁?"风流云一头雾水。
"小顺子就是救你出王府的人啊!其实他也不叫小顺子的,但我只知道他叫小顺子啦。"桑青红的解释让风流云更加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