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下一秒被乔以棠从身上撕下来。
陆景:“???”
乔以棠匀了口气,“我去写作业了。”
陆景怀疑自己精虫上脑出现了幻听,“写什么?”
“数学卷物理卷英语卷,国庆假期的作业!”
乔以棠退开两步,眼底分明欲望澎湃不休,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在陆景反应过来之前,伸手飞快抓起身后鞋柜上的书包,猛地转身跑了。
陆景:“……”
他在乔以棠咚咚咚的慌忙上楼声中彻底石化风化,震惊、愤怒、无措、茫然中夹杂着欲望急速冷却后余下的一缕幽幽凉气,槽多无口,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
这他妈、人干事?
乔以棠锁在书房里捣鼓到半夜。
从书房出来,又在小阳台点了根烟,就着羊城秋夜的寒露,把自己冻了个激灵。
烟草燃起,缕缕白烟与鼻息呼出的白汽儿晃荡着纠缠,缓缓消散在半空,体内沸腾不已的热血也逐渐趋于冷却,乔以棠抹了一把脸,总算松了口气。
脱单第一天,简直惊险又刺激。
烟抽完,洗漱完了准备回房,经过陆景房间,发现房门虚掩,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落在走廊上,乔以棠开门一看,房里空无一人。
略一思索,转头走向楼梯。
阁楼画室,收获有觉不睡的夜猫一只。
小陆先生甩着小马尾,手举画笔,站在画布前冲他笑。
画布上,明艳艳的萘酚红与色调清澈的钴蓝交汇成一汪热烈而纯正的抽象线条组。
创作是讲究灵感的活计,乔以棠上前抱抱他,“别太晚,到一段落就去休息。”
二人轻轻接了个吻,又温存了一会儿,乔以棠便被打发着回房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确认陆景已经回房睡下后,乔以棠带着拉斐尔出门跑步。
五公里跑完,路过小区便利店,脚下一顿,转身推门而入。
拉斐尔乖巧地趴在门口,隔着玻璃歪头看前亲哥、新晋亲爹的乔以棠用一张经久不见的面瘫脸将手里的东西放上柜台。
六点不到的清晨,天色微光,夜班熬通宵的收银小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将柜台上的物品一一过机扫描。
叮呤声响起,收银小哥抻了个懒腰,透过玻璃看着渐渐远去的一人一狗,嘴里嘟囔着,“大清早的……真是好兴致……”
【作者有话说】:
作话:想不到吧.jpg
乔小棠:国家一级刹车专业选手
第96章 早恋与歧途
拖了快一百章才成正果,就让他们谈谈恋爱叭!
* * * * * *
多士炉“叮”地弹出土司片,荷包蛋在平底锅中滋啦滋啦地抖动,温软的芝士片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与融融晨光化为一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而干净的气息。
伏在厨房门口吃得正欢的拉斐尔突然抖了抖耳朵,倏地起身,无辜的杏仁眼巴巴地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来人。
陆景竖起手指,无声地比了个“嘘”,便在拉斐尔不明就里的懵懂追视下,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厨房。
乔以棠单耳戴着耳机听英语,动作熟稔地将煎好的蛋铲上白瓷盘,正待转身,一双手臂自后往前环上了他。
笑意攀上眼底,乔以棠偏头用耳朵蹭蹭背后的黏人精,“不多睡一会儿?”
黏人精一睁眼就往楼下跑,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又不陪我。”
透亮几净的玻璃窗折射出满室金华,暖洋洋地罩着两人。
陆景挥着手在乔以棠身上瞎摸,乔以棠怕烫着他,高举平底锅,“外面等着,早餐很快好。”
“我就不。”陆景笑嘻嘻地摸摸他微鼓的胸肌,又往下摸摸他结实的腹肌,心满意足,“你忙你的,我摸我的,凭什么赶我?”
乔以棠:“……”
拉斐尔跟着蹭了过来,绕着连体婴似的俩人兜圈圈。
“别闹,小心烫到手!”乔以棠呵斥道,“带拉斐尔出去等我。”
陆景理所当然道:“那你就小心点别烫着我嘛!”
乔以棠无奈,偏又爱死了他这般黏人又娇气的小模样。
陆景又缠着乔以棠闹了好一会儿,箍着乔以棠不让他转身,乔以棠转左他撇右,乔以棠往右他又躲到了左边,傻狗跟着他,摇着尾巴在二人脚边打着转儿。
一人一狗在厨房闹得不行,乔以棠怕真的烫着人,放下锅后下蹲弯腰,将这糟心的背后灵扛上了背,陆景趴在他背上,冲拉斐尔嘚瑟,“我有男朋友你没有~”
乔以棠:“……”
小盆友,你今年三岁了!!!
“趴好别掉!”乔以棠腾不出手,只能弓着腰把人往上颠,陆无尾熊蹭蹭蹭往上爬,长腿在乔以棠腰间勾紧了,两人也不嫌黏糊,一个敢背一个敢趴,就这么磨磨唧唧在厨房里把早餐给做好了。
早餐是金枪鱼三明治配牛奶。
细腻的金枪鱼肉拌上玉米粒,和着沙拉酱抹上吐司片,生菜叶垫着切薄的番茄片和烘软的芝士片铺了一层,夹上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沿着对角线切开,金澄澄的溏心便滴了出来。
陆景大大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上了眼睛。
分明还是以往的工序与食材,偏偏今天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啊——”陆景说,“这是爱情的味道吗?”
乔以棠没话说了,默默抽了纸巾把陆景沾了蛋液的手指擦干净。
爱情使人变土,辟谷离尘天上飘的艺术家就这么莫名接地气了起来。
“爱情的味道——”幼稚鬼可爱地点点头,赤脚往拉斐尔的毛茸茸屁股轻轻一拱,“你这单身狗是体会不到的啦!”
这脱单的后劲似乎有点儿大,小陆先生暗戳戳地在朋友圈显摆不过瘾,狗粮都泼到自家大狗脸上去了。
早餐吃一半,总算想起有正事。
陆景说:“治疗方案出来了,理论上该趁学校放假带你去体检,但我这不是刚脱单么,我都还没爽够呢,等过完假期再说了。”
乔旗学一家子的安顿,他没出面,事是沈祈嚣去办的,出头交涉的却是方舟廷。
一来乔以棠是挂方家名头来的羊城,方舟廷师出有名。
二来乔以棠一直不愿意陆景出面掺和这事,他怕乔旗学知道陆景监护人的身份后会缠上陆景。
乔旗学那人,屁大本事儿没有,就会恶心人。
小陆总虽娇气任性,但身在社会浸泡久了,知冷暖晓进退,他要真上了心,为人处事就是滴水不漏。
乔以棠点点头,“听你的。”
自我盖章恋爱脑的乔兔兔毫无心理压力。
说到爽,陆景捧起脸作花儿状,“那你什么时候让我爽爽?”
乔以棠:“……”
乔以棠的脸可疑地红了。
陆景脑中瞬间弹幕狂刷,结合昨晚关键时刻被掐断的种种,他想问乔以棠是不是不行,又想安慰他说没事别怕不用讳疾忌医咱有病就治……最终千言万语汇集成干巴巴的一句:“要不行,咱用手也成——”
乔以棠受不了地捂上他嘴,“大清早的别浪!”
“哦。”陆景毫无悔意,但他怕小孩儿脸皮薄,再追问下去又得把人吓回书房写作业,只得道,“好的吧。”
一听就不是特别乐意。
他这边心事重重地喝着牛奶,却没注意到乔以棠频频飘往玄关置物架的眼神。
想不到他小陆总好不容易脱了单,对象却仿佛依稀“不行”!
乔以棠收拾盘碗回厨房,陆景眼神复杂地盯着那线条饱和有力的宽肩窄臀,觉得简直白瞎了这具天菜极品的肉体。
想是这么想,但打死也不能说,毕竟小陆总不是个只馋肉体的肤浅男人,他是来跟乔以棠过日子的。
这么想着,他便也轻声念了出来,“——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honor, and cherish……”【注:结婚誓词】
“嘀咕什么呢?”乔以棠在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陆景咬着葡萄笑,说:“我说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谁来都不开门!”
事实证明,小陆先生是真有自知之明,中午不到,门铃开始响彻天,方舟廷在外面疯狂拍门,“我知道你在家!给我出来!!”
前一晚陆景在朋友圈炸了一圈后就静音装死玩儿失踪,今天肯定有人要杀上门。
于锦乐和边想国庆放假回鮀城了,安医生天昏地暗地加班,剩下个闲人方舟廷,算算也该现身了。
陆景拉着乔以棠在家装死,拉斐尔跑去门口跟方舟廷隔着门板两相叫唤。
方舟廷在门外:“开门!”
拉斐尔在屋里:“汪!”
方舟廷:“……”
只能庆幸这顶层大复式只有小陆先生这一户,不然怕是有人要打精神科电话了。
最后是送新西服上门的沈祈嚣解救了方二少。
身为进能代表眷臻小陆总上谈判桌进交际场退能斟茶递水切水果的全能型助理,沈祈嚣拥有自主进出这屋的权利。
陆景一看沈祈嚣手上那套为明天珠宝展而准备的装备就疯了。
“啊啊啊啊啊我忘了后天约了陆太太!”
难怪他老觉得忘记了点什么!
好不容易挤进门的方舟廷幸灾乐祸,“有了对象连亲妈都不要了!”
接着贱嗖嗖地凑过去,“谁啊,那位。”
昨晚朋友圈那张官宣合照乌漆墨黑的一片,别说就只露了个手,哪怕是露脸,估计也得研究上半天。
“要你管!”小陆先生把他脸一推,交代沈祈嚣,“衣服拿上楼。”
方舟廷又黏上来,用肩膀撞他,“说呗!又不跟你抢。”
陆景送他个大白眼,大发慈悲道,“中午留下吃饭。”
“吃什么饭啊!”方舟廷说,“不说清楚,哪里吃得下!”
他越急,陆景越吊着他,“不吃饭?那你可以走了。”
“你有毒吧!!”
方舟廷实在想不通吃饭跟他拍拖有什么关系,所以等得乔以棠卷子做到一段落、下楼准备午餐时,看到那二人视若无人地当着他跟沈祈嚣的面搂搂腰摸摸手的,他一个哆嗦,差点把拉斐尔给薅秃噜了!
乔以棠跟他俩挺熟了,颇有当家主母风范地打招呼,“廷哥沈哥坐一会儿,午饭很快好。”
方舟廷万千震惊化为简单扼要的俩字:“卧槽?!”
沈祈嚣捧着自家老板配比讲究的养生茶,淡定如水地啜了一口:“果然如此。”
这便算在陆景的朋友这边过了明面。
“等乐乐他们回来,大家再约个饭。”
那天晚上吃完饭,陆景枕着乔以棠大腿,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如是说。
这几位问题不大,重点在陆太太。
“我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把陆太太请过来。”一直到这会儿,陆景才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搬进来至今,她都没怎么来过,特嫌弃。”
乔以棠轻轻用手指捋梳着他散落的头发,说,“就算陆太太想过来,也没地儿住吧。”
那可不是,实用面积接近一千平的顶层复式套房,有泳池有神龛有画室,就连拉斐尔这傻狗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可原始配置连一间客房都没有,乔以棠当初第一次来这边过夜,还是睡的沙发。
“第一次在鮀城的酒店见你,我就觉得你这人吧,个人领域感还挺强,戒备心也重。”
明明就只是将就着凑合一夜,第二天一早要启程,却还偏得特意开多一个房间。
“那不是还不熟么……”陆景皱着鼻子道,“开个房而已,又不是买下整间酒店。”
“行吧,是我小家子气。”乔以棠捏捏陆景的耳朵,“不过戒备心高点也好,不会轻易被拐跑。”
“谁拐谁?”陆景理所当然道,“谁拐得了你陆爸爸!”
乔以棠的手梭巡在他颊边,低声道,“我啊。”
陆景伸出胳膊揽住乔以棠后颈,乔以棠微微俯身,两人咫尺对视,自然而然地接了个吻。
“我也不是故意玩孤立,就是——”陆景想了想调整了一下睡姿,说,“习惯吧。”
他跟父母亲共同生活的记忆很短。
自小到大,陆先生全副精力都投入在他的事业帝国版图上,少有在他身上花过心思,陆太太是一个娇滴滴大小姐,自个儿都还没活明白呢,便栽在了陆先生手里,又哪儿顾得上独子?
也就是陆景那会儿出了事,才仓惶着亡羊补牢。
可那也只是将儿子从一个地方送往另一个地方。
陆太太无疑是爱儿子的,但她骄纵跋扈了一辈子,偏没能胜任好母亲这个角色。
成长路上父母陪伴的缺失,让陆景成为一个骄傲有余而体贴不足的人。
他可以光鲜体面端着酒杯上应酬场与人谈笑风生,却从没想过在自己名下空间富余的房子里为母亲辟出一间偶作休憩的房间。
但这种从未被自己意识到的习惯性漠然,已渐渐消散。
“到了后来,我就成了一个担心儿子身心健康性格好坏成绩进退甚至歧途早恋的老父亲。”
“歧途?早恋?”
乔以棠把人从腿上捞上来,陆景分腿跨坐在他身上,同他鼻尖对鼻尖。
“是的呀。”陆景的声音很软,很轻,“现在的小孩儿可不让人省心,早恋误了学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