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二尖瓣狭窄

作者:二尖瓣狭窄  录入:12-15

  在多数情况下棠翎的脾气也算不上好,他用力搡了那人一下,因着反推力还往后退了几步。
  就像一头被点怒的狮子,那人一步迈上前来就摁住棠翎纤瘦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墙面之上,拳头岌岌地悬在他的眼前,嘴里还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不过没等到那人真的再多做什么,电梯又响一声,棠茉便匆匆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她的表情是十足十的不自然,忙着将棠翎拉了出来,然后对他道了句“你先进去”,再近乎推搡地将他锁回了铁门之后。
  棠翎在玄关站了会,倒是没听见什么激烈的吵嚷,棠茉也比他想象中更快地进来了。她垂头脱起高跟鞋,棠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新校服穿着很好看,再补上一句“新学校怎么样”。
  棠翎只说还好。虽然来到这里以后他比以往更没有上学的劲头了。
  学校到处贴着“请讲普通话”的标牌,可他转去的班里几乎全是本地学生,平常交谈便也没多少人认真听从。那时候他的白话讲得还不是很好,音调不太准,班上那些男生就讲他说话有捞味,在私底下叫他捞仔。可一个人用普通话难免显得有些怪异,久而久之他也不太想开口讲话了,比在县城的时候更加寡言。
  棠茉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早知道就不和瑜伽课那些女的聊那么久的天了。”
  棠翎出声打断道:“刚刚那人是谁。”
  棠茉往屋里走了:“梁叔叔的儿子。”
  “你们说了什么?”
  棠茉没答,只道:“棠翎,我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改改你的性格,以后到社会上去会吃亏的。而且大家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之后免不了打交道,梁嘉荣是从小被惯大的,少爷脾气,你多让着点他。”
  棠翎没说话,只是有点不能理解棠茉话语中的自以为是究竟从何而来,一家人,谁的一家人?
  电视上还在放外来媳妇本地郎,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会儿,虽然两人大概都有些心不在焉。
  像是想起什么,棠茉吩咐道:“你把我包拿来,就在台子上。”
  棠翎应着声过去,刚走回玄关就听见门后迸出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那像是一个晃着水的玻璃瓶突然砸上了铁门,碎裂的声音散的哪里都是,然后又传来一声极沉闷的、近乎嘶吼的“婊子”,混着楼道的回声从门缝涌了进来。
  棠茉的身子只微微僵了片刻,削着苹果的手甚至都没有停。
  棠翎只是有些麻木地在那扇门上靠了会儿,直到再没了声响才动身去洗漱。
  也不知是怎么了,棠茉突然把削了大半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把水果刀重重掷向桌面:“棠翎,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什么也不说!”
  棠翎有点恍惚地想,好像也不是从来都不说的,只是你从来没有听过,现在即便他想说,也像是应着用进废退的道理再无从开口了。
  那夜棠翎倒在床上,在迫近天亮的时候总算探索出了答案:他其实从没有怪过棠茉。
  更贴切的来讲或许是,与他无关?
  就像他觉得自己没权利怪罪棠茉一样,他同样也觉得棠茉的选择从来都与他无关,因为总归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更何况棠茉是该为自己行为负全责的成年人。棠茉生他养他,那么他尽力顺她心意来回馈她就是了,但现在看来棠茉好像也并不满意他现在的态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究竟是谁把他生的刻薄又淡漠,棠翎始终不明白,那个病到死掉的父亲吗?
  那是棠翎生命中的第一次彻夜无眠,六点还没到他就直接起来洗漱收拾了,轻声走过主卧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不过他的终点没能直接对标学校。
  算是一时兴起,走之前他在玄关看见了一台还没拆盒的新手机,于是他就连着电话卡把棠茉的旧手机给一道拿走了,在电梯口还给那个温厚的班主任发了条讯息,不假思索地随手打出了:李老师好,我是棠翎的妈妈,这周棠翎要去墨尔本大学参加短期演讲竞赛营,向您请个假。
  发送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所有科目里最烂的他妈的就是英语。
  整个早上棠翎就背着个空包在街上跟游魂似的荡,偶然间路过街角的一个网吧,看见有三俩个男生勾背在网吧门口买烟,而那些背影突然让棠翎想起了林聪。
  似乎也不是具体因为点什么,棠翎转道进了网吧。
  原来没了林聪打点其实是会被网管要身份证的,被问及的时候棠翎特别自然地答了句没带。网管在烟雾缭绕的案台间抬头瞥了他一眼,带些了然意味地笑了下,然后在机器上刷了自己的身份证。
  开了机之后棠翎只是登了qq,有点意外地瞧见林聪一个年长的朋友头像是亮的,于是下意识出言问了问他的情况,这才知道林聪在自己走的那天就被送进了封闭式戒网学校。
  棠翎向座椅深处陷了陷,盯着冒着荧光的电脑屏幕开始想,怎么没有人把他也送去呢,分明林聪打了多少游戏他也一道去了的。
  就像是突然记起他dota打中影魔卡尔玩得好,那人就顺口邀了他一路,他总归没事做便应承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第四天他仍然如约坐在了屏幕前,可还没到中午胃里就直泛恶心。
  在网吧这样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烟味难以散开,棠翎越待越难受,最终他只好摘下耳机,耳朵顿时就解脱般轻松了起来。除开主机风扇沙响,他还模糊听见了连绵暴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广州似乎已经浸进了雨水丰沛的时期。
  想着自己犯恶心会不会是因为饿,棠翎打算去买点东西吃,结果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梁平江,他正撑着一把暗红色雨伞,就在网吧亮不起来的灯牌旁边站着。
  棠翎不知道他在雨中站了多久,只瞧见他被飘雨濡湿的肩头。
  可他倒没怎么生出被撞破的恐慌,只是开口显得有些生涩:“梁……叔叔?”
  梁平江向棠翎走进了一步,棠翎就像是无法控制生理反应似的往后撤了一步,目睹这样的反应梁平江却也没有同他置气,反而把伞往棠翎那边倾了倾。
  “你是在等我?”
  梁平江和煦地笑了下:“路过的时候看见你了。”
  棠翎不自觉地开始在心里推演起连环巧合的发生可能性。
  梁平江说带他去吃午饭,棠翎没跟着走,只伫在原地。像是保证似的,梁平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替你跟妈妈保密。”
  棠翎其实觉得自己也不是在担心这个。
  “为什么不在家里玩呢?是妈妈不让吗?”梁平江说,“适当的娱乐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习惯了。”棠翎随口答道,“原来家里没电脑。”
  去餐厅的路上他们简单地聊了些家常,那年踏进门面后还能听见里边在放王菲在春晚唱的传奇,而梁平江就像是真的应了“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缘”一样地对棠翎关怀备至,这让棠翎很难得体地悉数接纳。
  梁平江给棠翎掺了杯热茶,话题都已经翻过两轮以后,又放心不下似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游戏。
  棠翎只说他也不清楚,无聊就玩。梁平江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爱好,棠翎随口说了句“画画吧”。
  谁知梁平江得了这个答案竟笑开了,追问一番以后解释说他平时也喜欢这些。
  “如果你愿意的话,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我朋友学画画。”
  梁平江是这么说了,可棠翎最先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在客套,根本没放在心上,结果周五那天他放学一出来就碰上了梁平江开着一辆不贵的黑色商务车在校门等他。
  原本棠翎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可棠茉在知情以后却表现的极其开心,沉浸在一家人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自我陶醉之中,于是棠翎便也扔掉了放弃的念头,每个周末都去梁平江那个广美退休的教授朋友家里学画画,虽然带课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学生。
  为了避免被梁平江接送,连着两周棠翎都找借口提前走掉了,结果棠茉得知梁平江为了接他在朋友楼下等了一晚上以后很生了场气,把刚拆的新包都砸到墙上去了,说你这么大了也不懂事,以前没机会被父亲接送,现在给你你都不要,活生生的就是穷命。
  棠翎确实也没想过这么十年来他再次听到棠茉提及父亲这个角色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明晚梁叔叔要来家里吃饭。”棠茉有些焦虑地叩着茶几,“见了面之后你嘴巴放甜点,道个歉,知道怎么叫吧?”
  棠翎觉得自己听懂了,回想的时候却还是蒙着一层雾水,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叫不出爸爸两个字,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行。
  躺回床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肩胛被什么东西咯得生疼,伸手一摸,竟是他爸的那个黑钢色打火机。
  他还以为在搬家时走得匆忙给拿掉了。
  小时候棠翎很喜欢玩这个打火机,上瘾又强迫地去听金属盖帽翻动的脆响,还不小心烧着过自己,直到现在他尾指的一小块皮肤仍然有些斑驳。
  棠翎在昏暗的屋里重新按开了这枚火机,细瘦的火苗应声柔动着,映亮了内侧刻着的名字。
  快五岁那年他爸病得快死掉,好像是肝癌,躺在病房浑身水肿的像只焦黄的鼓胀气球。最后那几天棠茉回家里借钱去了,护工那夜也去休息了,只剩下棠翎在旁边看着。那个时候他爸已经昏迷了很久,可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看见棠翎坐在椅子上玩打火机,声音嘶哑地管他要烟。
  棠翎只记起棠茉从住院起就强调的规章,说本来他现在得这个病就是烟抽多了,所以无论怎样都不准他抽烟,于是棠翎并没有理会这个诉求,只是问他为什么火机上刻的是自己名字的拼音。
  他爸好像突然拣回了很多清醒,食指在棠翎手背上慢慢点着,问棠翎,你觉得为一个人戒几年的烟算不算厉害。
  比起飞往月球火星登陆而言,这事显得太过琐碎,棠翎自然诚实地摇了摇脑袋。
  结果棠翎听见他说这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厉害的事了,他是个没用的人。
  打火机是棠茉送的,他非常珍惜,本想把棠茉的名字刻上去,无奈棠茉害臊总是不情愿,便迟迟没能有所动作。后来怀棠翎的时候为了小孩发育和家人健康,戒烟这座五指山便横亘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退上一步,把棠翎的名字刻了上去,每每在翻开盖子的时候就能瞧见,意外的成果显著,直到分居以前他都没再抽过烟。
  虽然那之后不是没有买过再贵重的东西,可他确确实实觉得这枚火机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了,比起一个礼物,它似乎更像是一种承诺,一件信物,曾经愿意为一个人改变的最后证据。
  弥留之际他又管棠翎要了次烟,棠翎只说了句爸你睡吧,可从那天以后他的眼睛却再没有睁开。
  就像意料中的那样,梁平江根本没有生气,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倒是让棠茉暂且忘掉了棠翎没改掉称呼的事。
  从那天以后梁平江来这个家的频率变高了许多,晚上棠翎偶尔会看梁平江举笔画山水,听他讲在各地生活的经历,再后来他开始教棠翎写起了书法。
  棠茉自从来到广州以后再不会一手扶住不停下滑的编织袋一手驾驶二手电瓶在坑洼土路飞驰,只是偶尔开车出去打牌做美容逛街。一个人总蹲在家里的话满腹的幽怨气好像是会被封闭空间催得慢慢发酵的,棠翎觉得棠茉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让她伤心让她生气好像成了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她偶尔会大度地提议下次把梁嘉荣一道叫来吃饭,每当这种时候棠翎就会看见梁平江摇摇脑袋,从不直接回绝,嘴上只挂一句“阿荣根本不懂事”。
  结果有一天梁嘉荣竟不请自来了,梁平江前脚进了门,他后脚就用腿撑住门隙挤身进来,手里还拎着系着金红缎带的果篮,笑脸示人的时候竟和梁平江一模一样。
  然而梁平江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在饭桌上的时候话题还是绕着棠翎直打转,问他以后什么打算,准不准备出国念书,如果有计划的话就可以尽早转到梁嘉荣念的那个国际高中去。
  最初梁嘉荣还是笑着,可这次的笑并没有维系太久立刻碎了个彻底,他猛地一退凳子,吼道:“他有什么资格啊?!外边的杂种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跟婊子天天混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妈吗?”
  话还没讲完耳光就落在了梁嘉荣的脸颊上,这是棠翎唯一一次看见梁平江暴怒的样子,整个人气得通红,是一张酷暑下焦躁的水牛面容,然后厉声斥他究竟知不知道教养是什么意思。
  最终这顿饭还是不欢而散,直到梁家父子俩走掉那股沉闷的气氛都没散开,可棠翎却瞧见棠茉心情很是愉悦地烤起了蛋糕,她说现在我们三个才更像一家人。
  让棠茉操心的事情好像陡然变少了,中考的时候棠翎就用着能看的成绩直升上了高中部,梁嘉荣也去加拿大念书了,一年根本碰不上几回。偶尔还听来一些轶闻,说梁嘉荣在医院狠躺了几周,原因是被学弟抢劫,为了三盎司大骂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梁平江好像还因此断掉了他的经济来源,而每当这种时候没人比棠茉笑得更开心了。
  在棠翎高一那年发生了几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就是他们班上在开学几天后突然插进来了一个新同学,一个文静的女生,声音细如蚊呐。她在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棠翎一直埋头睡觉,直到她走到桌旁的时候棠翎才抬眼看了一下——那竟然是阿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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