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玉琢从浑身黏糊糊到一身清爽,他趴浴缸边沿儿上舒服得眯起眼,如同正在洗头的大狗,“公主抱诶,我好歹一百多斤一条汉子——陆老师,你是靠肾上腺素狂飙把我举起来的么。”
正捋着他头发毛的陆南川拢住他腰,贴紧了,热乎乎地亲一下他耳朵尖,“刚做完,就不能说点浪漫旖旎的?”
黑崽一思量,背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陆老师,你好大好行啊,既不疼又很爽,我可以考虑多做几次0。”
陆南川没料竟会得到如此直白的夸奖,老脸一热,搓搓顾玉琢的小腹,让他含蓄点儿。
要说一点不疼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一个开疆拓土的野性运动。可柔情蜜意灌溉着,什么疼也都不怕了。
顾玉琢满足而踏实,洗完澡就裹被窝里睡了。临睡着前,他把自己的毛绒玩具甩出去,搂好陆南川,脑门往他颈窝里一扎,平缓的呼吸扑在他肩上,不到两分钟便会周公去了。
陆南川却失眠了。
正如他自己说的,像一穷二白的人获得了稀世珍宝。现在他把命运赐来的宝贝拆了封,益发珍而重之,恨不得让顾玉琢变成一个小矮人,让他能揣口袋里时刻带着。
——好像一眼看不见就被抽掉了块肋骨一般。
假如相思是一种病,那他应该已经病入膏肓了。
可见爱情有时候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
顾玉琢的公寓拢共一百二十几平,一个人住挺宽敞,两个人也合适,只是架不住陆南川的东西多得要论车拉。
同居生活如火如荼开展两个月后,顾玉琢认真地跟陆南川打了个商量,说要不换个房吧,同小区还有三百多平那种,能单辟出一半来盛奇迹川川搬来的七零八碎。
但陆南川不同意,说就喜欢这种小而温馨的,拥挤的感觉非常好。
同时,由于陆南川不常回颂园了,二花姨给他安排的保姆就得往市里跑,一来二去,二花姨就知道他谈恋爱了。二花知道,意味着吴妙莉女士也知道了。于是陆南川就等着吴女士来同他八卦,谁知道吴妙莉这次竟然按捺住了,一个字都没问。
到九月中,顾玉琢从普吉岛拍广告回来,陆南川也刚客串完一部电影,两人将近一个月没见,小别胜新婚,两位才开荤不久的纯情男子干柴烈火,从玄关吻到了沙发边,中途还撞翻了二花姨前几天拿来的立式衣架。
裤子被踩在脚下,顾玉琢扑上沙发,膝盖下衬着软垫。
他自己颤巍巍地扶着往下坐,陆南川掐着他腰逗他:“怎么不嚷着做1了?”
“不懂了吧,做0也有0的快乐,暂时先不做1了。”他着急地咬陆南川湿漉漉的唇,“帮个忙啊,我……放不进去。”
陆南川比他耐心多了,边摁着揉着边问:“下个月金兰奖典礼要去吗?”
顾玉琢喘了声,“去啊,都收着邀请了。知道你不去,反正我也是和别人走红毯——动一动啊陆哥哥,别懒嘛。”
好家伙,还嫌他懒了。
等压紧了,没一点缝隙了,黑崽又说涨,拧腰想逃。
来都来了,哪还能让他跑呢。
结果就是一次不够,又来了第二次,吃完晚饭,没等他捂着屁股跑,就再次被逮。
纵欲过度的直接后果就是俩人转天都没听见闹钟,睡得如同昏迷一般。
……
顾昌海和冯爱媛下了高铁直接在车站租了辆车,驱车前往儿子公寓。
二老这些年过来看顾玉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没事不来,有事更顾不上。但顾玉琢前阵叫唤着要吃老顾卤的鸡翅和冯女士炸的辣椒酱,让爹妈上了心,这一趟借着来办事,要亲自上门给儿子送零食。
老顾开着车,冯爱媛坐副驾上给顾玉琢打电话。打一个没通,打第二个,还是没通。
“上班去了?”老顾问。
“前几天说从普吉岛回来能休息几天呢。”冯爱媛又拨袁茂电话,“我问问小袁。”
结果袁茂说他什么通告都没,最近的一个杂志拍摄也是下礼拜的事儿了。
“八成在家撅屁股睡懒觉,”冯爱媛说,“到门口再打吧,这破孩子。”
小区不让外来车辆进入,老顾和冯女士只好把车停隔壁街的地面停车场,拎着饭盒和瓶瓶罐罐去安保岗登记。
顾玉琢让手机震醒的时候看也没看,接起来就问:“谁,嘎哈?”
“你老子,”老顾在那边中气十足,“开门!”
顾玉琢听着这提神醒脑的一声吼,先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眯瞪过来,发出来自心底的呐喊——
“我艹!”
他爬起来抓着陆南川就是一阵晃,“陆老师醒醒!不得了了,太上皇太后驾到,我们要被抓奸了!我我我……要不你藏柜子里吧,你看那个柜子它又大又宽,应该能把你装进去。”
陆南川方才就醒了,还没来及跟他问一声早,先劈头盖脸被甩了一通“你见不得光”。
“公寓里什么都是两人份的,你当叔叔阿姨看不出来么。”陆南川起身开始套衣服,“欲盖弥彰不如实话实说。”
黑崽边套裤子边嚷:“我就这么歘一下出柜,不得把老顾当场气厥过去。”
陆南川抬头看他一眼,“我有分寸。”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陆南川自己也没底,突如其来的状况,先糊弄过去才是最优解。
他这么打算着,没等跟黑崽商量出一二三,就被黑崽扔过来的毛绒玩具击中。
“我生气了!”他迈开大步往外跑,“你一点儿也不为我考虑。”
软乎乎的玩具打人不疼,可陆南川难受了,他在那一瞬意识到方才的“实话实说”“我有分寸”实在自私。
说不上是揣着什么心情,在顾玉琢出去开门招呼父母的短短几分钟内,他飞快地把没眼看的床给收拾了,去卫生间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装垃圾袋里,系上扔进了衣帽间。
客厅里,老顾和冯爱媛已经进来了,正数落儿子。
陆南川一过来,老两口立马收声,十分慈祥地看着他。
黑崽憋着一口气,就不介绍这是谁。
倒是冯爱媛端详片刻,迟疑着问:“你是……陆老师吗?”
陆南川彬彬有礼地问好,十分地有分寸,如同个旧时公子,一下就博得了二老好感。
卧槽!
顾玉琢眼眶子都撑大三分之一——忘了陆老师是家喻户晓的影帝了。
好气哦。
演吧你就,我看你怎么演,我就不说话。
“哎呦,还真是呐。”老顾也反应过来了,“不瞒你说,你演的那部《南渡》我们看了很多遍,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也算是你的粉丝了……嗐,瞧这,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一巴掌拍儿子背上,“你哑巴了,不介绍下?陆老师怎么和你住一起啦?”
黑崽臭着脸,“哦,陆老师他破产了,来跟我合租。”
冯爱媛掐他,“这孩子,净瞎说。”
“小顾这边交通比较方便,最近我有个项目要开机,住这儿能节省点时间。”陆南川半真半假道,“这也快中午了,不如我做东,请二老吃顿便饭?”
“那怎么好意思呢。”冯女士说着,又掐儿子一把,“洗漱去。老爸老妈坐车过来都要累死了,你就跟条傻柱子似的,吃饭还要麻烦人家陆老师张罗。”
顾玉琢冲着陆南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做了个怪模样,扭头洗脸刷牙去了。
回主卧一瞧,他发现陆南川那些讲究的鸡零狗碎全没了,一时心窝里又酸起来,觉得话说重了,怪不懂事的。
——可谈恋爱就是这样啊,就要恃宠而骄,不讲理呗。
何况是他先不讲理的,就得他先道歉。
作者有话说:
唯美浪漫不属于黑崽,他是个搞笑男
第44章
陆南川定的是私房菜馆,馆子坐落在城区中心拆不起的胡同里,这地方周围修缮过,以往乱搭的电线和坑洼的地面飞灰一般已然不见,是区里牵头搞的旧房改造工程给焕然一新的。
朱红色大门闭着,门里铺着青石板,绵延至一株歪了身躯的古银杏下,显出几分隔开世俗、不食烟火气的清高。
大面积的落地窗立在灰瓦下,透窗望出去,是四方的天和风中颤动的叶。
一番专门雕琢的意境,深得二位中老年“返璞归真”的心。只有顾玉琢悄咪咪评价一句,做作。
陆南川看都没看他,仿佛他只是放了个不声不响的屁。
在顾昌海和冯爱媛眼里,陆南川妥妥就是“别人家孩子”,再一瞅对面就知道埋头吃的儿子,把他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偏偏陆南川把他们儿子夸得如同神树上开出的凤凰花,只此一朵,天下间再无第二枝。
顾玉琢叼着脆咸的乳鸽翅,竖着耳朵听,暗道:可以哦陆哥哥,真有水平,彩虹屁吹得乍一听都听不出是彩虹屁,细细一想——嚯,美得要起飞了。
一顿饭吃得双方都舒畅,末了顾昌海告诉他们,这一趟来是为了顾玉琢的三叔。三叔不幸得了癌,正在排期等手术,夫妻俩过来一方面是给搭把手,一方面是想找找从前的老同学,托关系寻个专家给三叔手术。
老顾好面子,说几年不见有事才上门,活脱脱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话音没落就让冯爱媛批评了,说人家老同学哪在乎这个,就你想得多。顾昌海在晚辈面前遭数落,张口就想辩两句,以挽回他的老脸,可惜话还没出口就让他儿子打断了。
顾玉琢的三叔打小带他玩,上树下河的倒霉事里多半都有三叔的影子。现在一听他三叔住院,嗷一嗓子就蹿了起来,埋怨他爹妈怎么还有心情跟他们扯闲篇。
“这不是还没住上院呢,三叔三婶在宾馆等烦了,说去永寿寺进香了,只当旅游。”老顾说,“待会儿我跟你妈就接他们去。”
顾玉琢不答应,也想去。
“我也一起吧。”陆南川这时候插了话,“我一个发小正好在三叔排队那医院上班,我把他约出来,看他有没能用上的关系。”
老顾和冯女士自然不肯,已经让陆南川破费了一顿饭,再因为私事给人添麻烦实在说不过去。
陆南川却道:“我和小顾在剧组这几个月吃住行都一块儿,和家人是一样的。叔、阿姨,您二位千万别见外。”
话都说到这儿了,再拒绝反而很虚,于是四人便驱车往永寿寺——三叔三神早上跟旅游大巴走的,下午说要去娘娘庙,给堂姐拜个姻缘。
路上,陆南川给他的社畜发小江山岳打了个电话,对方满口答应,并约着周末打球,活动活动被封印在手术台旁的身躯。
当着老顾和冯女士的面,他们俩“兄友弟恭”,等接上三叔三婶,陆南川自然又接受了一番来自长辈的花式夸奖。顾玉琢在副驾坐着,有种误入夸夸群的悲凉,他哀怨地转头,问三叔,你不爱了吗?我再也不是那个能让你扛在肩头的小可爱了吗?
三叔嫌弃道,你这么大一只,快别撒娇了,看看人小陆,多沉稳。
黑崽暗呸一声,扭头在微信跟堂姐告状——你爸妈趁你飞机还没落地,已经着急忙慌帮你求姻缘来了,嘻嘻。
堂姐搭乘的航班正飞越北极,自然没收到他的小报告,等堂姐落地再碰面锤他,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眼下,陆南川安排妥当,有江山岳帮忙,联系上了胸外和肿瘤科的主任,约好第二天去再去看一看三叔的片子。
几人简单吃了个晚饭,陆南川提议给三叔三婶和老顾、冯女士换了酒店,搬到顾玉琢公寓附近的宝格丽暂时住下。
忙活一天,两人又在附近打包了消夜才回去。
下了地库,黑崽故意问:“啊,陆老师,你不回颂园吗?”
陆南川停好车,熄了火,说:“不回。”
“不回就不回吧,”他小声嘀咕,胆子却大,“次卧借你住。”
陆南川没立刻表态,拎上外卖,下车时往西边拐角看了眼——镜头的反光一闪而过。
他收回目光,只当没看见,等顾玉琢刷开门禁,两人前后脚进了门。
进门,没等开灯呢,顾玉琢就被抓着腰给困住了。
落地窗外透进来霓虹闪烁的光,空气里粘着撕不开的暧昧,呼吸钩缠着,唇瓣紧贴着,挤走了顾玉琢脑子里那点小别扭,直到他哼哧哼哧地求饶,陆南川才放开。
“再说一遍,让谁住次卧?”陆南川舔了下黑崽湿润的唇,质问道。
“图图吧,”他立刻出卖了自己有名有姓的玩具,“它太大了,占地方,让它去。”
陆南川手掌撑着他后腰,手指轻轻地滑,带起细小的战栗,“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着急了。什么时候和父母坦白……听你的。”
腰软了心也软了,顾玉琢把脑门抵在他肩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蹭蹭,“我也错了,不该冲你发脾气。我找机会跟他们说,保证不让你藏太久。”
两人抱着,挺暖和,没等温存出下一步行动,黑崽便从怀抱里蛄蛹出来,仰脸道:“但我这种恃宠而骄的行为它其实是一种情趣,”一说又感觉挺不讲理,赶忙甩锅,“许尧臣教我的。”
“教挺好,改天约他见个面,我请他吃饭。”陆南川说着,把灯拍亮,射灯的光打下来,搅散了旖旎。
吃完消夜洗过澡,顾玉琢蹲床上登小号看微博,边等陆南川洗完来睡觉。他本打算网上冲浪捡乐子看别人八卦,没想到一打开就吃到了自己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