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肖想妄念,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间救赎。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残忍剖开自己心脏的画面,心尖的玫瑰还没有盛开就已枯萎,以后的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阿凯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情绪汪洋把他这艘孤帆远行的舟越推越远。
星光下两人的狂欢还在继续,情深不悔、日月长歌、疯狂至死。
飞鸟没有为溪流停滞,却甘之如饴地溺在星火燃烧的寰宇里,不忍离去。
第四十四章 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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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澜最近晚上不弹琴了,昨晚更是直接洗漱睡觉,嘴角一夜没放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顾庭深羞红脸庞,水润着眼睛看自己的样子。以前他觉得那些恋爱脑不可理喻,现在又觉得情有可原。
谁家有个这样的大宝贝不捧在手心上!!
他今天没戏份,打算去守着自己的月亮,免得那些没眼力见的过来横插一脚,尤其是昨天的阿凯。
呵,其实昨天晚上他看见了,那幽幽发着亮光的眼睛,里面一团火苗在爆裂灼烧。
沈明澜极其嚣张地表现占有欲,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只是淡淡回了个眼神,极其寡淡,却让阿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整理好袖扣,古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总,影音娱乐的公司账目有点问题,您要来看看吗?”
沈母一直相信慈善和事业做得好的企业家不会差,所以她秉持回馈社会的理念,给一些贫困地区的孩子提供助学奖金,古秘书也是受到资助的其中之一。
后来他去华尔街做投手,眼光独到,投资成绩漂亮,能力出众,沈母就高薪请他来到沈氏集团工作。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语气凝重,斟酌着提出需要沈明澜出面的事。
手下动作一顿,意识到这次事情不简单,沈明澜薄唇一动,清冷的吐出一句话:“知道了,我待会过来。”又接上刚刚未完待续的衣着整理。
影音娱乐大楼巍然屹立,两旁的大型企业将它夹在其中,恨不得分而食之。
内部人员交头接耳,闲聊八卦着:“哎,我听说今天那个新的执行总裁会来,就是上次直播的那个沈家大少。”
有人小声尖叫:“真的假的!他好帅!真正的高富帅!哪像我们那个李总,一堆肉堆在脸上,还朝公司里好看的职员笑的一脸灿烂,贼猥琐。”
“真的真的,我听说隔壁同事说的,他碰见那个总裁秘书在楼梯口打电话,听了一耳朵。”刚刚接水回来的小刘一副说书人的样子,看着同事们兴奋的眼神洋洋得意。
“话说,你们没发现,李总最近没来了吗…”组长一声咳嗽,所有员工匆匆回到座位,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身后的人。
我靠!沈少!怀春的女性偷偷捂住张开都能放下一个鸡蛋的嘴。
近距离看更精贵,他这次戴上了金丝楠木眼镜,挺拔的身姿下面是一双修长到逆天的腿。不紧不慢、一步步地朝他们心口压过来。
他目不斜视,顺着古秘书的指引就进了电梯,有着冷淡而从容的气质,是天生的掌权者。
组长眉头紧皱,只觉得这群盯着老板的员工给自己丢尽了脸。“工作工作!还看呢!回神!”他把文件夹放桌上使劲拍了好几次,试图唤回他们的魂。
陆续有人收回目光,他满意地转身,骤然对上古秘书平静无波的眼神,吓了一跳,抚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喘几口气:“古秘书,您怎么走路不带声儿啊?”
“沈总找你。”他面瘫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
“啊?哦,好。”头一次见古秘书笑,他差点又被吓昏过去。
等他们来到沈明澜身后,电梯也随之打开。
“听说你是这个公司的老人了。怎么一直只是个组长?”古秘书好奇的提问。
狭窄的电梯里,他们的站位形成三足鼎立,沈明澜直视前方,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害,我能力不够,自然只能在我该在的位置上。”组长微躬身子,尴尬地笑着说。
能力不够…那些个掌握股份的老人不都是蠢货吗,怎么他们就能爬上去?沈明澜透着电梯的镜面打量身后的人。
电梯门一打开,组长缓缓松口气,可算是到了,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去,就要在电梯里被闷窒息了。
也不全是空间狭小,或者这两个人目光犀利的原因,他心里有鬼。
跟着来到沈明澜的办公室,组长发觉两个老板做事风格不一样,装修都截然相反。
李贯帆喜欢把自己的办公室装修得跟夜总会一样,金碧辉煌,贼大的水晶吊坠在头顶挂着,自己每次进办公室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不留神被砸中丢了小命,桌上放着招财猫、玉雕貔貅和金鲤鱼,还要求地板上铺一层厚厚的毛毯用来…寻欢作乐。
这新老板的办公室里看着爽快多了,低饱和度的色调给眼睛带来舒适感,桌椅以灰、白、浅棕、褐色这一类颜色为主,整体风格舒适和谐,墙上挂画简约大方、价值不菲。
“古秘书,公司什么情况?”沈明澜坐在落地窗前,长腿交叠,气势逼人。
“沈总,这几年影音娱乐的入账金额有些奇怪,大笔的金额没有走公司明账,而是以私人入股的形式汇入。这些账到年末,又会凭空蒸发不少。”
用指节敲敲桌子,这是沈明澜思考时候的习惯,他目光转向另一边,古秘书也看过去。
…目光咋都绕到自己身上来了。组长身体僵硬,背后发冷。
“说说你的看法吧?在公司呆了这么久,总有些话是想说又说不出来的吧?”白得泛光的手晃了晃近在眼前的一瓶酒,沈明澜的眼睛透过撞击瓶身的闪烁光影,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面虎成精了,为自己捏把汗。“这些事以前都是张经理管,我对公司的经济来源没他知道得那么清楚。”组长仍心存侥幸地说。
“嗯。”看他还在负隅顽抗,沈明澜慵懒地靠在桌边一角,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消失不见,半张脸线条流畅、轮廓分明,一半彰显光明,一半堕入黑暗。
“我只说一遍。这个账本如果真是像我想的那样,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如果你提前交代,说不定还能见到以后的太阳。”
“您在说什么?”组长食指弯曲,看上去有点抽筋得打颤。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去了解…”他的话像秘密来客突然带来的遥远访问,让怀揣心事、谨慎度日的人心悸不已。
【作者有话说:沈哥在猜,炸他哈哈哈,但是这个组长嘴难撬开】
第四十五章 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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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沈明澜来了,盛长渊几乎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又定了一束花让送来公司。
他抱着花走到门口,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想敲门,紧张地停住,放下去又举起,循环往复。
直到古秘书汇报完工作打开门,与他面面相觑。
踏进这间办公室,好似回到平行时空的房间,这是继第一次遇见之后的重逢。
那时候他刚捧出一个影帝,说不高兴是假的。哪怕他家世显赫,坐拥金玉满堂,也从内心渴望自己能够凭借本事有一番成绩。
盛家一向不养闲人,他的二弟就是因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被赶了出去,就此销声匿迹。他不希望父亲也用看废物的眼神来审视他。
所以那天出席活动,盛长渊在酒会上喝的烂醉,几乎找不到东南西北。
艺人把他扶到一个休息室里,说等活动结束就来接他。
休息室中间有个长款红色软毛沙发和透明玻璃茶几,沙发背对着门,而盛长渊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了一觉的盛长渊醒来,他脸颊还因为酒气泛着丝丝潮红,大脑的迷蒙混沌却减少了。
正要起身,“咯嗒”一声,门由外被打开。下意识的,骄傲的、想要维护形象的盛长渊重新趴好。
他有点担心那人会走过来,将自己的脸埋在绵软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可是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动静,于是他好奇地起身,轻手轻脚,生怕惊动这个人,借着沙发靠背的掩护偷偷看去。
那人背对他,颈部线条坚韧挺拔,正用手拉开自己雪白的衬衫,露出白得耀眼的脊背,肩宽劲腰,俊美的身姿像西方神话里的天神。
盛长渊只觉得眼前一亮,想朝他吹口哨,又谨慎地记起自己是在偷窥,这才堪堪止住冲动。
那人很敏锐,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把衣服一拉,就要回头。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在危急关头救了盛长渊。
“明澜,我给你拿了一套新衣服,放在门口了!”一名女性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的脚步声随着动作的进行没逗留多久再次离开。
盛长渊连忙躲进沙发里装死,心里却在想:原来他叫明澜,瀚海生惊澜,明月照静安,很好听。
后来梦里总出现这个身影,他开始搜集沈明澜一切信息,作为盛家大少,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人或物,可是这个人永远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邀约,带来意想不到的挫败感。
他们甚至都没有在一个空间共处过,这扇名为沈明澜的大门,一次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关上,这种无力感,盛长远已经不想再体验了。
好在现在有的是机会。
“明澜。”听到这一声称呼,沈明澜低垂专注的狭长眼眸,合成一把锋利的刀刃。
只见他极其厌恶地皱起眉头,冰冷地警告:“别让我在公司听到这个称呼,盛先生和谁都这样亲热吗?”后一句十分讽刺。
本来还暗含期待、笑着抱花的人,脸一点点阴沉下去。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们就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沈明澜不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且不礼貌的客人,随时抱着赶他走的想法。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避之不及、无比嫌弃过。所有的难堪和忍让化作尖刀插向他的内心。果然养不熟的狼,待他再好也没用。
顺手将花束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盛长渊气笑了,眼里电闪雷鸣:“
好的很!沈明澜,放着我这个盛家大少不要,你去垃圾桶里捡对象!沈家的规矩难道只教你怎么对真心的人蹬鼻子上脸?”
“沈家的规矩怎样…我想,你是没有资格评价的。至少没教我,来者不拒。”说出来的话雁过不留痕,却气死人。
盛怒之下,盛长渊狠狠踹倒一只椅子,激动得面红耳赤,连说几个“好!”字。
最后他盯着这个无情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本事追到的人,就凭他也能跟我抢?他也配!”
他眼睛充血发烫,咬牙切齿,全身带着疯狗的锐气。
一提起顾庭深,刚刚不为所动的人终于起反应:“你不配提他。”
他薄薄的嘴唇一动,说出的话让对面站着的疯狗目眦欲裂:“如果之前片场的事被我查到和你有关,我就把你送进去和张渝作伴。”
手指一点点收紧,盛长渊听见风往耳朵里灌的呼呼声,火车与轨道的尖锐摩擦声,还有自杀的人卧轨时痛苦的呻吟。
撒旦嫉妒得发疯,在他耳边不断嘶吼:“我是六翼天神,至高无上。却被要求臣服于泥土与灰烬,这是对血统的蔑视和侮辱!抹杀这个污点,夺回属于我们的荣光!”
他冷却的心脏诡异地沸腾起来。“沈先生,你要对付我之前先搞搞清楚,谁是握着顾庭深合约的人。”
他的话提醒了沈明澜,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一直没查到李贯帆的踪迹,这个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随着耳边响起指节富有节奏的敲击声,盛长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就算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的李贯帆了。
之前转让合同,是为了借他的手去折磨顾庭深,谁知道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因为内讧被解决掉了。
还好凡事多留一手的习惯,让他在转交合同的时候故意没让李贯帆签字,为的就是有一天它能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这事穆棋生默许,砍掉自己一条手臂,就需要更粗的臂膀补上,他需要更有背景、势力的助手来牵制住沈明澜。
等人离开办公室,沈明澜立马按下办公室里的电话:“古秘书,去查查穆棋生和盛长渊是什么关系。”
“好。”
交代完一切,他开车离开公司,去往警局。
“张渝!有人来看你了!”在这里待久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起来,直到警察第三次叫他,靠着监狱门栏的男人才反应过来是找自己。
张渝拖着沉重的步伐,脸上完全没了30多岁的意气风发和以往在公司自恃是经理的嚣张气焰,眼里死气沉沉、落满尘灰。
他带着手铐,来到审讯室,发现面前是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人。
不禁自嘲一笑:“没想到我沦落到只有一个陌生人来看的地步。”
就这样微渺的希望也被残酷扑灭:“我不是来探望你的,你看清楚这是审讯室,我有些事想问你。”
沉默片刻,他缓缓的说:“好。你问吧。”张渝单薄地一笑,被时间的钝刀磋磨了身上所有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