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活不下去了。他听见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绝望地说。
某一天深夜,有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敲响顾庭深的家门,他露出魔鬼的微笑,语气里有即将达到目的的快意,他说:“好久不见,庭深。”
林知清贪恋他的身体,跟那只卑劣无耻的癞蛤蟆行径一样,用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试图将顾庭深作为他用来发泄欲望的脔宠。
我对你们来说,到底是什么?是猪,是狗,是下贱骨头、腌臜货、垫脚石,是活该死去的蝼蚁,唯独不是我自己。
他死在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在吃腊八粥,过年的气氛一天赛过一天,浓浓的年味冲淡寒冷的冬意。
他决心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夜,心情史无前例的平静,坐在阳台等第二天的黎明,可太阳还没升起来,他又走进房间里。
顾庭深孑然一身,没等来新年。
第五十章 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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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问:要不要分开?
王子笃定地说:我爱你。
——
顾庭深以为自己要失去眼前的一切。他把自己赤裸裸地扒光,站在阳光底下,那些伤痕滋滋冒着青烟,恍惚间能听到吸血鬼被灼伤后的咆哮和呻吟。
可是沈明澜出人意料地什么也没说,他错开目光,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纵然满眼心疼到戾气横生,也没有显露一分一毫。他冷静地让自己的月亮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两个人冷却下来,很平淡地过着小日子,突然的安宁让顾庭深心神不定。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刀,不告诉你日期,随时要落下来。
那些谈及要不要分开、绝望又不舍的话就抵在笔尖,等终于有勇气将自己写下来的内容拿给他看。
沈明澜却合上画本,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将他的惴惴不安看在眼底。
如此起伏,顾庭深眼眸黯淡下去,又亮起来,总给预期分开放宽些时限。再等等吧,等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12月7日上午,一架白色的飞机落地,从上面下来十几位穿黑色风衣、戴墨镜的男性。他们行色匆匆,走向城市中央。
沈明澜抖开毛毯,看着又在画画的爱人,将他调皮的黑发抚到一边,罩在暖和的怀抱里,温柔言语吹散雾霭茫茫:“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看兰兰,好吗?”
说着他看向阳台的兰花,那是和钢琴一起到来的客人。
顾庭深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点头,又不安地看他一眼。得到的是一个吻。
沈明澜抱他起身,走进卧室。很轻柔地含住他的下唇,唇珠发颤,鼻息相缠。
很好闻,是淡淡的檀香味。他吻得过于深情,舌尖轻轻缠上月亮的齿间,呼吸交错。顾庭深的面孔绯红,睫毛轻颤,有快活的泪水滚落。
月亮被揭开轻纱,他左肩的狮子刺青是座令人惊艳的岛。
沈明澜抚摸、亲吻一遍又一遍,怜爱地在上面留下玫红色的印记。他要在这座岛种满自己的玫瑰。
王子放下指尖的掩饰,露出那只狮子月影,坦诚相待:“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名为芙士的咖啡馆里,你在那边打工,笑起来晴空万里。还拉花给我画了一只小狮子,告诉我,万事都好,祝我顺遂。”
“你的那只太丑了,我就让师傅给我纹的好看些,这样也许能改善一下基因,生出更好看的小狮子。”
沈明澜狭长眉眼带笑,潋滟如十里桃花盛放,搅乱下界浮生。
原来他记得。顾庭深从内心感到由衷的幸福。
他们十指相扣,感受彼此的温度。顾庭深以前觉得欢愉是件让他嫉妒痛苦的事情,扬起雪白的脖颈长鸣世间不公,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反馈。
现在他的身上都是王子的垂青,皮肤每一寸都留下艳丽的花。一朵又一朵连成灿烂的祥云,是神明的美好祝福,这样的盛景美极了。
沈明澜说:“宝贝,放松点,别太紧张。”一边说一边吻,熨帖地包裹他的焦虑、害怕。
白鹿看着他的眼睛问:“不,如果是你,我不会害怕。”
他看见自己快慰地躲进他的怀里,承受着海浪的拍打,听见澎湃的涛声,倾覆平生筑就的高墙。
每一声难以自持的呼吸都拼了命朝身体里涌去,顾庭深死死抓住他的手,用尽全部力气抓住自己的光明。
恍惚间听见沈明澜说:“我爱你。”他抖地一收紧,触动心弦,花香暗来。
听见他说爱我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这只浮萍真正有了根,灵魂不再漂泊。顾庭深情不自禁落泪,是欣喜的、欢愉的果实。
带着甜味的泪流落到他们的连接处,沈明澜身体里狮子的血性沸腾,握着他的腰狂烈纠缠,恨不得将人揉碎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影交叠,抵死缠绵,亡命之徒在水波里相拥、相爱,等待罪名将他们束缚,浊浪荡开清渠,白鹿舒服得意识尖叫,白光乍现。
无论他是谁,有着怎样的未来。沈明澜都知道自己不会放开。
他性感地喘气,汗水浸透邪肆眉眼,认定眼前的人,是他的白鹿、月亮,毕生爱人。
等沈明澜离开,月亮一阵失神。他盯着头顶的灯,觉得世界都在旋转。闭上眼,一片黑暗。
月亮熟睡了。王子扬起长剑,向恶人宣战。
沈家本系的从政子弟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他们先后根据沈明澜提供的证据、线索,以及顾庭深之前拿到的萧肖相机里的照片,顺着合作联系、金钱来源查封与影音合作的多家公司,切断穆棋生等人的经济线。
根据汇款记录,与银行合作冻结了他们的银行账户,追回境外巨款。
申请的逮捕令很快下达。缉查组组长沈君耀收紧风声,捕获一系列境外输送人员,也抓住了做假账的组长。
唯独穆棋生、张全马两人,凭借关系网和权势链,先一步得到消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9日下午,凌晨五点。沈君耀查到穆棋生藏匿于一个地下场所,穆棋生开车窜逃。
沈君耀与其展开惊险的马路追捕,多辆警车围堵,警声响彻大街小巷,疾驰速度令人瞠目惊舌。
无数车辆被迫停下,行人纷纷避让。所幸疏通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交通事故。
车辆驶向郊区,径直上山。身后沈君耀等人穷追不舍。
穆棋生咬牙加速,过高速公路,行蜿蜒山道,已是陡峭险峻,险象环生。
沈君耀拿出喇叭朝前方喊:“放弃挣扎,积极自首,从轻处理。”
不信这番周旋话术,他继续加速,傍晚日薄西山,没注意到地上有块大石头。
右轮碾压上去后车身不稳,穆棋生急打方向盘,冲前方直直飞出,翻滚下去,车身受到压力冲击破碎解体。
一阵黑烟升起,所有警车停在悬崖边缘,守着太阳落下前的最后一线光芒。
12月10日晚上,他的爱人三天没回来,打他电话总是显示正在通话。顾庭深落寂地等待在黑暗里,客厅留一盏灯,盼着夜归人。
因为失声,他按时服药稳定情绪,已经不会再梦见以前那些事。沈明澜在身边他就睡得很安心,现在忽然不在,反而不习惯。
“咚咚咚”有敲门声传来,顾庭深下意识就觉得是他回来了。于是打开门,脸上扬起干净、期待的笑容。
下一秒,顾庭深面目僵硬,瞳孔放大,喉咙被青白的手骨死死掐住,是噩梦回来了。
“终于见面了,顾庭深。”那人鬼魅一笑,露出森森白齿。
此刻沈明澜正在警局审问那些张总李总等人,他偏执地想要知道这些人到底对顾庭深做了什么,想亲自动手让这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所有人都摇摇头,告诉他没听说过这个人,或者是没印象。
沈明澜被楼道窗口的风吹醒,他皱着眉头叼根烟,吐出一口浊气心想:难道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去了?也许庭深只是听到其他受到迫害的艺人提起过这些事?
那他抑郁成疾,又要怎么解释?
正当他心里盘旋着无数未解之谜、打破砂锅都问不出结果的时候,一通没有署名的电话打来。
沈明澜接起电话,听到内容,骤然发怒:“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全身的骨头陪葬!”
第五十一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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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深感觉手臂有撕裂的疼痛,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住双手吊在半空。
“哟,醒了?”张全马坐在椅子上,等他苏醒等了有一会。
他勾勾手指头,手下的人把绳子切断,“砰”地一声,悬在半空的身体狠狠摔在地上。
耳鸣震颤,顾庭深一时间回不过神,无力地趴在地上。
只见有双脚慢慢走过来,在他眼前停住:“我要离开,你们偏要抓我,现在我来了。”张全马揪住他的衣领笑的嚣张:“你怎么像丧家狗一样迎接我?”
他的手顺着脖颈游离上来,凑到顾庭深耳边说:“我还没尝过你的滋味,怎么舍得走?多亏沈明澜,你才能落到我手里。”
“明澜在哪?”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处境,顾庭深抬头急切地问,可是他发不出声音,只有哑着嗓子的空气流动。
“他命硬着呢!不过你有没有事,我就不敢保证了。”张全马看出点端倪,故意诱导他,让他以为人在自己手里,好乖乖就范。
毕竟抓他的时候,撂倒自己好几个手下。要不是这次带的人都是混黑的,身手说得过去,还真请不来这只小刺猬。
“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他。”抚上他的红唇,张全马眼里已经有了奇异的光。
难怪这几天明澜都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原来他被困在了这里。
“我要见他。”即使听到这些话,顾庭深仍保留着一丝理智,他不敢保证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
果然,一看他的唇语,张全马变得犹豫不决。
大家都不是傻子,张全马也能用别的方式作假。
他使个眼色给自己的手下,用他们经常逼人招供的那一套作戏,敲打棍棒,让表演的人发出闷哼,装作被打的样子。
距离太远,身形相似,仅仅几声,顾庭深就按耐不住,扑着想要冲过去。
“去哪?小哑巴?”虽然弄到手的人有点缺陷,让他很不高兴,可是张全马还是很乐意和他玩玩。
他坐在挣扎的顾庭深身上,死死压住他的后背,任由底下的人如何使力挣脱,也无济于事。
“电话拿来!”张全马对手下说。
只听“嘟”的一声,电话被接通。“条件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要的私人飞机和护照准备好了吗?”
沈明澜关上车门,照着手机信号的定位动身。沈君耀坐在副驾驶座上,试图拖延时间:“你要的护照一时半会下不来,你先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呵。”张全马嗤笑一声,“你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行,下不来?下不来我要你们警察去办干什么?骗鬼呢?”他的语气骤然阴狠:“别跟我耍花招,不然我就弄死顾庭深。”
听到这句话,在开车的人呼吸不稳,五指几乎要捏碎方向盘。
“我们马上,你别动他!”沈君耀立马强调。
沈明澜把车停在路边,一把夺过手机,沈君耀让后面的警车先走。
“你要的沈家都能办到,我只有一个要求,顾庭深必须完好无损。”他语气凝重,弥漫着悄无声息的杀意。
“好!让那些警察都别过来,否则他的生死我就不敢保证了。”张全马眯着眼,金牙随着阴险的笑容袒露。
沈明澜闭了闭眼,平静地对沈君耀说:“让他们都回去吧,我们俩去。”
实则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沈君耀,找狙击手来。
刻不容缓,沈君耀冲他点头,马上让那些警员都回去,换成不带警笛的车子和狙击手跟随。
张全马满意地挂断电话,哼着歌将电话甩到属下手里。
那些人该死是因为他们无能,看他不是把一切安排的漂漂亮亮明明白白吗?等飞往国外,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他的双手在半空挥舞着,把自己变成演奏现场的指挥家,奏响命运交响曲。
顾庭深已经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隐约从电话里听见了明澜的声音,又眯眼看着远处的身影,越看越怀疑那是假的。
张全马用脚尖挑起他白皙的下巴,奇怪地问:“叫啊?怎么不叫了?”
他还是蛮享受别人无助时候的样子,如果他能说话,一定叫的更加动人。
神经病!顾庭深扭头看向一边,不理睬他的恶趣味,却被强迫着与他双眼对视。
逃命的事情解决了,张全马打起身下人的主意。
摸摸他的下巴,入手细腻光滑,这是个极品。
眼里闪过精光,挥退四周的人。他的手顺着往下滑,开始游离起来。
从内心由衷地泛起一股恶心,顾庭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蹬着脚往后退,被绑住的双手使劲推攘面前的人。
小刺猬又活跃起来了。越辣他越喜欢。
张全马拉着他的其中一个脚踝往后扯,不顾他双脚的疯狂踢踏,将人再次压在自己身下,跨坐在上方。
被压住下半身,顾庭深只能支起上半身,用头狠狠撞向防不胜防的张全马。
嘶!真疼。他被撞个措手不及,反手就是狠厉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