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谴把振动的手机从徐诀裤兜里掏出来,边弹了弹不肯打蔫儿的宝贝,轻笑道:“趴下。”
上滑关闹钟的时候陈谴才发现标题是“查分”,他摁进自己的指纹解锁,问:“查分入口在哪?”
“不用那么急,上一届的说进去得卡好久,太多人往里头冲了。”
“小狗不是冲得最猛的那个吗?”陈谴下溜身子隔布料亲了亲气势汹汹的宝贝,坐在地毯上把放凉的粥往徐诀那边推,“先垫垫肚子,等下再吃个退烧药,你舌头还烫着呢。”
查分入口果然徘徊在加载界面,徐诀喝完粥把保温桶都刷了还瞥见陈谴正对着空白一片的屏幕屏息凝神。
他回来坐下,好好的沙发不坐非要坐地毯,像在六巷小屋里的每一次跟陈谴挨肩贴脸。
“怎么还不出来?”陈谴又点了点刷新。
徐诀下巴担在他肩上就开始闷笑,笑得陈谴肩窝发痒:“笑什么?”
“你刚刚那句话,”徐诀环着陈谴的腰,“前几天帮我咬的时候也说过。”
手机来电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陈谴把手机递给徐诀:“你爸。”
“这个点打来我还以为是教育办呢,”徐诀按了免提,“老爸,你不是约见甲方去了吗?”
徐寄风在那端压着声儿:“我躲厕所来了,怎么样,成绩出了没?”
徐诀笑着说:“还没,你安心跟甲方喝咖啡吧,出成绩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徐寄风不信:“别蒙我了成吧,第一个不是跟小谴说?”
“小谴跟我坐一块儿呢。”
“行吧,”徐寄风说,“烧退了吗,记得多喝热水,还不舒服就上医院挂个水。”
“行,再不济我用成人生物的方法退热……”徐诀偏头瞧见陈谴用他的手机登录了查分入口,加载进度条比刚才还快,“老爸你等下,先别挂。”
电话里传出徐寄风无奈的笑声:“别把我说得跟卧床不起似的。”
一时间谁都噤声没再说话,徐诀托住陈谴的手腕,往上一点,裹紧了对方握手机的手。
陈谴在经历当年没机会经历的,界面逐一弹出不相干的字眼和图片时他感觉心脏都揪在了一起。
徐诀同样紧紧盯着屏幕中间,仿佛那还没呈现出最终结果的空白处在轮番重演着过往的画面,他如何在高压环境下一次次拿出藏在笔袋里的陈谴的学生照激励自己读下去,如何在听到别校有人跳楼的新闻时回想过陈谴当年的绝境,如何在提笔答卷的同时期待考后和陈谴的相见。
一排分数蹦出来的时候,徐诀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是那种突然被高高拎起,又安稳降落的踏实感,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徐寄风问:“怎样?”
徐诀报了个分数,这个数字比往年分数线高了四十多,报考理想院校应该绰绰有余。
徐寄风在厕所呆那么久快被熏晕了,他也松口气,说:“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你这反应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行了我挂了,甲方在外面估计都续好几杯了。”
电话挂断的声音在空气中拖长,徐诀摁掉屏幕,被抱上来的陈谴捏住下巴亲了嘴角。
“亲偏了。”徐诀手朝后支着地面。
陈谴再次凑过来亲了他的嘴,研磨着一点湿润将舌尖一点点探入与他深度纠缠,分开半晌,陈谴说:“小狗,你很棒。”
屈指从徐诀的眉心滑落鼻梁,陈谴看着徐诀的眼睛,又道:“宝宝,我好高兴。”
徐诀一只手兜了兜陈谴的屁股:“那今天下午能不能试试变异水母式?”
陈谴担心地揉揉徐诀的头发:“你不还病着么,这姿势太耗体力了。”
徐诀直接托抱起陈谴往楼上走:“既然阿姨都给我做过早午餐了,我今晚能不能厚着脸皮让她再给我做顿晚餐补补体能?”
第82章 姐姐缓缓
陈谴被一道游到脸庞的阳光晃醒,他睁一点眼,又阖上,等光线爬到别处了才算醒透。
肩颈连着胸膛的一整片全是热的,徐诀正拱在他怀里沉睡,这么大个儿就爱用这折腾脊柱的姿势,推都推不开。
上床前没拉窗帘,陈谴被晒着一边的大腿挺不舒服,从徐诀身后扯过毛毯给两人搭上,在对方的臂膀下翻了个身,牵扯得尾椎都在发麻。
……那姿势真要命,纯粹是享乐一时爽。
两人的手机并排躺在床头柜上,陈谴就近摸过徐诀的那台看时间,先被满屏的未读占了视野,班群的、老师的、好友的……
陈谴关掉屏幕放回去,够长胳膊抓过自己的手机。
三点多时陈青蓉给他发过几条语音,陈谴全部长按转成文字,他妈读书时是校广播社的,语音转译过来的文字没有丝毫偏差:“小徐退烧了吗,对我熬的小米粥赞不绝口吧,有没有上门吃饭的想法?”
“不回我,以为妈妈不懂吗,是分考太高,去庆祝了吧?”
“今晚回不回来吃饭记得吱一声,回的话还给宝贝做好吃的,不回的话你在外面尝到好吃的别忘了给我带一份儿,妈妈爱你。”
陈谴边看边乐,这消息隔半小时一条,他妈还挺会上班摸鱼,他简短地回一句:刚醒。
没过几秒钟,陈青蓉给他蹦了个问号。
对方正在输入中,陈青蓉又回:宝贝,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种事儿不必告诉我。
陈谴憋着笑,敲字儿的手都不太利索:那今晚回家吃饭的事儿用不用告诉你?
陈青蓉:告吧,想吃什么,我下班买菜。
陈谴:我问问小徐哈。
陈青蓉:怎么还不下班!
腰间一紧,徐诀从背后贴上来将他搂瓷实,鼻梁在他后颈蹭:“几点了?”
“快五点了,”陈谴弓起腰把人顶开,被对方变本加厉蹭上来,他恐吓道,“我在跟我妈聊天呢。”
缠在他身上的手蹭地缩回去,徐诀在床褥另一端躺平,还连带攥上了被角捂实了脸:“视频还是语音?我死了,要不今晚还是不跟你回六巷了,让我缓缓……”
“缓什么?”陈谴笑着趴到徐诀身上,将被角从对方脸上扒拉下来,按着语音键问,“我妈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徐诀逮着好话应答:“阿姨人美心善厨艺巧,做什么我都爱吃。”
陈谴松开按键发送,顺手再编辑个消息:你都听到了吧。
瞧见他戳弄屏幕,徐诀松了口气,比查到分数还舒畅:“怎么不告诉我是打字儿呢。”
陈谴揉揉他山根:“不是你说要缓缓么,省得你暗火上来了收不住,最近太频繁了。”
徐诀掐着陈谴的两边腰侧没说话,垂下视线愣愣地直盯对方的脸。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异常,陈谴不浪荡了,搁下手机捧住徐诀的脸,凑上前啄一口:“怎么了宝贝小狗?”
大约是高考后的日子太安逸了,徐诀总会短暂地忘记两个月后还要再次面临分别,但这种情况会变成常态,他得习惯去面对。
“姐姐。”徐诀箍住陈谴的腰身调换了双方的位置,俯首亲在对方的肩头,再顺着这个起点一点点往上,啄湿了喉结,嘬红了颈侧,梳顺鬓发后在陈谴的眼尾也印一个吻,那双眼睛因他的亲吻而微眯起来,弯翘的弧度像在笑。
他们的接吻可以没有任何理由,欲望之外还能是近在咫尺却莫名上涌的想念、只有对方能为自己缓解的惯性依赖、无法言说的开心和不开心……
夕曛钻进两人的唇舌间被肆意揉弄,犹如共同调了一杯好光景,你我分享着咽入腹中,熏醉餍足,才相抵着额头粘连对视,谁都不愿移开目光半寸。
陈谴挠了挠徐诀的下颌:“真不知道没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憋得住的,不能亲不能抱的,不难受?”
徐诀声音低得像在说悄悄话,也像在不情不愿地陈述事实,想要讨更多的抚慰:“因为太喜欢了,以前多难受都能忍,也因为太喜欢了,现在但凡难受一点的都忍不了。”
陈谴的食指在徐诀的腹部线条上闲逛:“我们才做完多久,让姐姐缓缓吧?”
“不是这会儿,”徐诀说,“你说如果我真能上清华……”
“没有如果,”陈谴无语地打断他,“不许贩卖焦虑,你那分数不招你招谁?”
“好吧,”徐诀换个说法,“你说到时我去北京念书,想你了怎么办?”
陈谴戳了戳他胯骨左侧的纹身:“这里不是写着么,打电话给我。”
“想见你呢?”
“打视频吧,看脸还是看别的随你。”
“要是,”徐诀顿了顿,“想抱你亲你呢。”
原来在为这件事纠结,陈谴搓了搓徐诀的脑袋,笑道:“宝宝,不是只有你才会想我想得受不了,我也一样的。北京好风景那么多,你在我眼里尤其是,我不得往京城多跑几趟啊?”
徐诀无意识地抚着陈谴蹭在他身侧的大腿:“万一阿姨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我们再不动身回六巷她真会冒出这种想法。”陈谴拍拍徐诀的屁股,“起来,洗澡去。”
徐诀扎进衣帽间找衣服去了,打算找两件一眼看上去像情侣装但不容易让对方家长察觉并认为过于刻意的衣服。
陈谴拎起地面的几只满满当当的安全套扔进废纸篓,顺便把床头柜上空掉的零食袋拨进去,瞥见徐诀的手机便自然地提醒了一嘴:“好多人给你发了消息。”
“不管。”徐诀提着两件T恤走过来,“穿哪件?”
陈谴瞅着徐诀对那些未读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挺乐,乐的是徐诀没有一次会怠慢他的消息。
“蓝的吧。”陈谴说,“给我挑个带松紧绳的束脚裤。”
“那我穿黑的。”徐诀说。
陈谴往他肌群紧实的背部轻飘飘甩一掌:“光着跑来跑去也不嫌丢人。”
谁料徐诀一扑他后背,拥着他朝浴室去:“姐姐不也是。”
为免擦枪走火,两人一个泡浴缸一个钻淋浴间,徐诀隔着水雾弥漫的玻璃隔板看向陈谴:“我给阿姨送个什么好啊。”
“别搞这些虚的,”陈谴岔着腿搅起了一缸绵密泡沫,“你也别紧张,又不是没见过。”
“我没紧张。”徐诀说。
陈谴惬意地踩在浴缸壁上:“你手里棕色那瓶是护发素吧,洗发水还没用呢拿它干嘛?”
夏季的傍晚来得迟,两人出发时天色还没暗下来,徐诀在出租车里坐得不舒坦,陈谴按住他大腿让他稍安勿躁:“我一个被弄得全身酸软的0都坐得比你端正。”
这句话是贴着耳根说的,徐诀瞄一眼后视镜里司机大哥专注盯路况的脸,也小声说:“我都把你妈妈的宝贝儿子弄得全身酸软了,不买点什么东西回去我真的过意不去。”
正好经过亿安广场,徐诀索性让司机靠边停,进去商城见着什么都想买下来,腰部按摩,坐办公室用的;精华乳套装,养颜的;一提咖啡,开晨会解乏的;保健品……
“我妈才四十二。”陈谴把东西放回去。
“等下经过冬康路买两盒炸鸡……吧。”徐诀提前训练自己不讲脏话。
陈谴想起没给陈青蓉买过这个:“不知道我妈喜不喜欢吃。”
“你喜欢吃。”徐诀认真道。
陈谴问:“那要是我妈也喜欢呢?”
徐诀想也没想:“两盒那么多,混一起大家随手抓着吃吧,我就不了,我的胃留给阿姨做给我的菜。”
为躲避晚高峰,徐诀扫了台共享车,还像原来那样让陈谴坐前面的横杠,久违地朝六巷而去。
到巷口的时候徐诀来了个猛刹,哪里想到陈青蓉还专门下楼来迎接,人家儿子还被自己圈在胳膊里呢,徐诀磕磕巴巴喊了声:“阿姨好。”
陈青蓉穿着个米白色的连衣裙,愣了下就笑起来:“回来啦。”
陈谴搭着车头:“你还特意等我们啊。”
“我等外卖。”陈青蓉挺实诚,“来不及做饭后甜点了就随便点了一家,小徐!”
“在。”徐诀直起身板。
“再多骑几分钟就加收费了,赶紧下车到楼上坐,饭都做好了。”
“我办的季卡呢阿姨,不碍事。”徐诀习惯性载着陈谴往巷口里的车库拐,车头转一半停住,低声对陈谴道,“你怎么还不下车?”
“等着看你笑话呢。”陈谴笑着勾一下徐诀的手绳,等那手从车把上松落,开门下车。
回到六巷哪哪都熟悉,徐诀踏上五楼最后一个台阶就想对陈谴说“新年快乐”,停在504门前就想自个儿掏钥匙开门,抬头看见自己亲手贴的年红就想起那时候跟陈谴约好往后每个春节都要一起过。
两人都拎着东西,陈谴摸钥匙费了些劲儿,刚好等到陈青蓉上来一起进屋,徐诀下意识把刚买的东西都挂衣帽架上,然后踩掉运动鞋找柜子里自己的拖鞋。
这套流程经历过上百遍,所有动作都没经过思考,然而当他瞥到鞋柜里多出来的高跟鞋,他心窝子一凉,慢慢地直起身套回了自己的运动鞋。
陈青蓉好笑道:“拖鞋在最下面那层。”
徐诀感觉考哪所名牌大学都救不了自己了:“谢谢阿姨。”
陈谴弯身帮他把鞋子提出来放脚边:“不谢谢我啊?”
徐诀嗓子眼里跟塞了根棉花丝似的痒痒:“谢谢小谴。”
旁边传来陈青蓉的一声叹:“我还搁这等半天呢,就这叫法呀。”
第83章 留条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