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明月[现代耽美]——BY:燕赵

作者:燕赵  录入:05-04

  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许叔和微微一怔,继而答:“是,但说认识也算不上,我那时跟着三爷,有幸和小少爷说过几句话。”
  “哦?”钱干事似乎被勾起了兴趣,感叹道:“小少爷很有几分本事,否则三爷也不会破例收他入门了。他们见面时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我真是非常好奇。”
  听到故事两个字,许叔和又想起自己曾经误会过何凌山的身份,脸色顿时变得颇为古怪。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对司机道:“你不用顾及我,尽量开快些。唉,不知道小少爷那边是否顺利,要是让三爷先一步被钟司令找到,麻烦可就大了。”
  比起他的焦心,钱干事却一直很沉稳:“您尽管放心,有我在,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把三爷带回去。”
  两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会话,随后许叔和被颠得晕头转向,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靠着车窗一路晃到城郊。汽车驶过一段山路,远远的可以看见那座小公馆的花园栅栏了,许叔和往前面张望一眼,立时定住目光,脱口而出:“糟糕!”
  在大门的两边,赫然站着几个背着枪的士兵,一名军装打扮,高大挺拔的青年一手搭在腰间枪套边上,正在门口来回踱步。汽车开得太近,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那青年遥遥地对这边抬了抬下巴,门里立即乌压压地涌出一群兵,端起枪口对准了车里的一众人。
  刺耳的一声响,司机仓促踩下刹车,脸色煞白地回过头:“许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许叔和坐着没有动,惊疑不定地喃喃:“怎么会这样?”
  尚英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前,在临近许叔和的那面窗户上哒哒轻叩两下,笑道:“真是对不起,我本来不应当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是不是?”
  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士兵拉开车门,粗暴地把许叔和扯下车。许叔和刚挣动几下,额头便被冰凉坚硬的枪口抵住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喊道:“钱干事,钱干事,你答应过我会带三爷回去的!”
  “他带不回去啦。”尚英轻松愉快地回答:“再早个十分钟,你们也许还有机会。”
  许叔和不顾其他人阻拦,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狠狠瞪着他问:“你找到了三爷?他从前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
  “我可不能仅仅倚仗他人的恩德过活,该忘记的时候,要忘的。”
  笑微微地答完这句话,尚英一脚将他踢开,边往前走边吩咐身旁的士兵:“找个地方把他们处理干净,其他人带上温家那位先生,都跟我走。”
  所有士兵响亮地应了声是,其中两人把枪口转向车厢,喝令里面的钱干事下车。眼见尚英越走越远,沉默已久的钱干事突然嚷道:“请你留步!”
  起初尚英并没有理会, 钱干事急起来,放开嗓门叫道:“误会,误会了!我是阮令仪阮先生的朋友,今天是来帮忙的,他一定向你提起过我这个人,他提过没有?”
  尚英这才停住步子,回头打量他几眼,说道:“哦,好像是有这一回事。”
  钱干事刚在脸上挤出一点笑意,却听见尚英继续道:“但我不能够仅凭一句话就相信你,你说你是阮令仪的人,有什么证据没有?”
  这话显然难倒了钱干事,他在身上拍了拍,皱着眉道:“这……这会有什么凭据呢?”见尚英面色一冷,似有翻脸的迹象,他马上举起手来,惊慌道:“你可以给阮先生打一通电话,由我亲自和他通话,他会证明我的身份。这样可以吗?”
  “算了。”被耽误太多时间,尚英不耐烦起来:“我信你一回,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钱干事看向被牢牢按在地上的许叔和,对方同样正望着他,口微微地张着,显出满脸的惊讶与迷茫来。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对尚英道:“岳七少爷,这个人我要亲自解决,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通风报信。”
  尚英抬抬手,示意他自便。钱干事旋即在许叔和身旁蹲下,低声道:“许先生,对不住啦。”
  “等……等等!”许叔和大喝一声,生死关头,他反倒有了勇气:“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请你让我死得明白一点。那些在船上找到的红土,是不是你指使人去换的?”
  钱干事啧啧两声,语调讽刺地感叹道:“真是难为你,死到临头了,不想着自己,倒还在为主人操心。是我又怎样,难道你还有命为主人报仇吗?”
  “这么说来,金叔爷也是你栽赃陷害的了?”
  钱干事似乎十分讨厌提起金仲铨,答得很不耐烦:“那个老头子,仗着自己有些资历,对谁都不放在眼里,我替你的小少爷除掉他,小少爷合该谢谢我呢!”他不欲再与许叔和浪费时间,拔出一把短刀,抓着对方的头发,低沉凶狠地开口:“好了,该答的话,我也答得差不多了。许先生还是早些上路吧。”
  没有人不怕死,许叔和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四周出奇的静,他甚至能分辨出钱干事预备发力的吸气声。然而就在下一秒,蓦地一道枪响炸起,许叔和与钱干事的身躯同时狠狠一震。
  刀子当啷一声跌落,钱干事抓紧右手,大股鲜血沿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往下滴。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那张和善的面孔也变得狰狞了,好半天才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岳尚英,你……为什么要……”
  “我总不能真让你杀了他。”尚英把枪收回腰间,仍是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态:“那样有人会找我算账的。”
  他走上前,亲自把许叔和从地上拉了起来,犹有闲情替对方拍去衣服上的鞋印。许叔和局促地往后避让几步,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尚英对他一笑,无比真诚地说道:“我下脚没有轻重,请您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告我的状。”
  钱干事看他们好一番客气谦让,渐渐瞪大了眼睛,上下嘴唇抖成了毫不相关的两片肉:“你、你们……”他声音低微,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好半天都没接上下文。
  恰逢此时一个人急匆匆的从花园出来,看也不看这里的情形,自顾对尚英道:“岳七少爷,你让我去找温鸣玉,可我上下都搜遍了,哪里都没有找见他。你说的楼上,究竟是几楼,在什么地方?”
  尚英对他招招手,压低声音道:“你过来点。”
  这人不明所以地凑上前,刚做出倾听的姿势,却见尚英手往下探,握住了皮套中的枪柄。不等他的惊叫从喉咙里蹿出去,尚英已用枪口顶住他的左胸,干净利落地扣下扳机。
  枪声沉闷地响起,钱干事看着那个人噗通倒地,身躯还在微微地抽搐。而他自己也如同被一颗子弹射穿了胸膛一般,有风从孔洞中呼呼地吹进胸腔,眼前空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喘着气,终于跌坐在地上。大势已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或许是彻底心灰意冷的缘故,钱干事把一切交代得很干脆。从他当年违反帮规,私下与烟贩子做交易,随后被金仲铨发现,当场斩断他两根手指头起,一直说到阮令仪找上自己,许诺只要他们合作扳倒温鸣玉,将来就由他做温家的新主人。那几箱从船上搜出来的红土也是从阮令仪那里得来的,燕城的新任督办钟司令和阮令仪早就联合在一起,这边一将烟土混进货物里,钟司令立刻派人大肆搜查,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金仲铨早被释放出来,满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叉着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只断你两根指头,还替你瞒下这件事,早知有今日,倒不如喂你一颗枪子,把你扔了喂狗来得痛快。”
  钱干事垂头跪在他脚下,面孔在灯下灰白僵硬,宛如一具死去已久的尸首。等金仲铨的骂声终于停歇下来,他才抬起头,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何凌山。从头至尾,何凌山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听他陈述自己与阮令仪勾连的始末,脸上也不带半点忿怒或鄙夷,不知道为什么,钱干事怕他更甚于害怕金仲铨。
  “你是怎么找出我的?”钱干事不甘心地发问:“今天你说三爷位置暴露了,让我们去营救,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吧。”
  不料何凌山摇摇头:“这件事是真的。”说到这里,他却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你们不会在那里找到温鸣玉。”
  盛敬渊也算是自作自受,假使他不在尚英身边安插眼线,就不会知道尚英在夜半三更去赴温咏棠的约,也不会顺着温咏棠回去的路找到那座城郊的小公馆。在盛敬渊派来的探子到来之前,何凌山便刻意把那里的守卫安排得无比严密,又适时地让探子看见几个医生从门口离开。敬渊太想找到温鸣玉了,当他好不容易得知那个人的行踪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动手,不管小公馆里住的是不是温鸣玉——找不到他,总比眼睁睁地任由机会从眼前溜走更加容易接受。
  “至于你,在码头上那起爆炸事故之后,我才对你起了疑心。”何凌山平静地说道:“我和那位身故的巡长坐的同一辆车,上车前我让人检查过,里面没有炸弹。能趁车停在码头上,又不知不觉把炸弹放进去的,除了温家自己人之外,我想不到谁还有这个神通。”
  钱干事急道:“那你也不能因此就……因此就怀疑到我身上!”
  放在从前,何凌山完全不会有为对方答疑解惑的耐心,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实在是好,也就解释下去:“那日负责码头防务的人是你,先前两次发现红土的船,也有你的人手参与其中,我不相信有这种巧合。于是在审问替金仲铨雇佣杀手的弟子时,我诈了他一回。”
  “他明知替你办这种事,只有死路一条,却还是愿意听话。肯做到这种地步的,要么有求于你,要么就是被你拿住了把柄。这种事查起来很容易,当他听说自己那个失踪的儿子已经被灭口之后,很快就什么都招了。”
  钱干事颓然地张了张口,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在刺杀失败的那一刻起,一切就结束了。何凌山似乎也觉得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立起身理了理领口的扣子,钱干事怕他就要走了,匆忙叫道:“看在我说了这许多的份上,请您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想再见我的太太一面,我有些话想交代给她,拜托您!”
  原本钱干事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说完就颓然地垂下肩膀,两眼盯着膝盖下一小块地板发呆。
  一双锃亮的皮鞋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钱干事呆呆地抬起头,即见何凌山双手抄在口袋里,微微朝他俯下/身子,声音很轻地开口:“我有一个条件,假如你肯办到,或许你还可以与你的太太见许多次面。”
  语罢,他也不等人回答,径自就往外走去。钱干事如梦初醒,忙不迭地挺起身子,挪动膝盖努力向何凌山身边蹭去,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小少爷,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全都愿意办!”
  何凌山没有理会他,一阵风似的走了,只留下面带微笑的许叔和,很亲切地向他说道:“那么,我们就来谈谈这件事吧。”
  对于燕城的普通民众来说,这一天大抵是热闹的。新上任的督办与数不清的温家帮众在大街上狭路相逢,马路被几十辆汽车堵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但令看客失望的是,如此紧张的场面,最终却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连冲突都没有。缺少冲突的热闹无异于一盘忘记放盐的菜肴,注定是寡淡乏味的。不等人潮中心的两方交涉完毕,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温家多数大干事也以为这不过是钟司令找的一个新麻烦,何凌山并没有把真相告诸所有人。钱干事依照他的吩咐打了一通电话,向阮令仪解释说自己今天到得太迟,没能成功拦下温鸣玉。打完电话后,他包扎好伤口,换过一身衣服,照常出现在人前,仿佛事实真如他所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金仲铨倒是难得的高兴,夜里在宅中置办了一桌酒席,强行邀来何凌山,打算真正地同对方做一次和解。毕竟他是这次计划里最受委屈的人,这样一大把年纪,却要蒙受不白之冤,被迫禁足在家里,简直失尽了颜面。何凌山不好推辞,终于还是去了,可他没料到的是,金仲铨年轻时便是海量,随着交际越来越多,更加被锻炼得千杯不倒。不能说是以一当百,以一当十是不在话下的。
  等被金仲铨府中的听差送上汽车时,何凌山已醉得东西难辨了,却依旧记得要找温鸣玉传递自己今日大获全胜的捷报。许叔和拦不住他,只得对司机切切叮嘱,让他一定看着小少爷进门再回去。
  温鸣玉的新住处在豫山半腰,当年温老先生为二太太在这里盖下一座公寓,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才能找到。别墅临着湖,四面的风尤其的大,何凌山从车上下来,险些被吹得倒退回车里。外面的空气很凉,天际隐隐滚动着雷声,有些要下雨的样子。
  坐了许久的车,他感觉自己清醒了些,至少能够平平稳稳地走进大门了。想是在他赶来之前,许叔和已打了电话通知这里,管家一早就在门口等着,待他现身,忙迎上来道:“小少爷,哎唷,这样大的酒气,您这是喝了多少。”
  何凌山朝他摆摆手,不言不语地找到楼梯,只管闷头往上去。管家道:“您找少主人?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吧,我去告诉少主人您到了。”
  “我自己去。”何凌山挣脱他的搀扶,自己扶着楼梯栏杆,步子倒是很稳的,就是根本不知道温鸣玉的卧室究竟在哪一边,无头无脑地四处乱撞。管家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刚想过去给他领路,却见何凌山误打误撞找对了方向,身影在曲折的走廊后一转,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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